走在空曠而寧靜的街道上,才猛然意識到已經是深夜。深秋的寒風迎麵吹來,帶來一絲瞬間讓人顫栗的寒意,卻也讓我有些混沌的頭腦徹底清醒


    抬頭望著身邊的人,他真的很高,我看著他的時候總是要仰視的。他是個大家族見多識廣的豪門少爺,那種與生俱來的爽朗天性,曾給我無限溫暖。那般的健康向上總讓我忍不住去依靠,讓我在困惑的時候涎著臉調皮地問東問西。


    他幾乎什麽都懂,從未讓我失望。而我也曾經那般貪婪地依靠在他的懷抱中,沉醉不願醒。


    隻是,這一切,卻以我無法想象的速度瞬間消失。讓我實在弄不清楚,曾經的曆曆在目,到底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隻是這隻蝶終究還是被往事所傷,折了翅膀,隻能棲息在紅塵的肩頭,看別夢依稀,流年飄遠。


    “我是上個禮拜才回來的。”康祥淡淡說到。


    “哦。”我淡淡回應道。


    “和呂蕪一起,她在美國一直陪著我。”


    “是嗎?呂蕪,她是個細心的女孩,有她在身邊,一定把你照顧的很好。”


    “是啊,我媽也很喜歡呂蕪。”


    “噢。”


    令人不安的沉默,讓我有一瞬間揪心的感覺,似乎是一種山雨欲來的讓人不安的沉寂。


    “曉曉。”康祥突然走到我麵前,直直地看著我,不言也不語。


    我被他看得沒有來的犯怵,退後一點,小心地問:“怎麽了?”


    “我下個月要結婚了,和呂蕪。”


    他的語速異常的緩慢,聽到耳中卻有一種淩遲的痛感。


    我有一瞬間,腦袋空白的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我定了定神,抬起頭笑著說:“那,恭喜你啦!”


    康祥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看著我,目光犀利,我低下頭,卻清楚看到,他原本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此時攥成了一個拳頭,似乎內心無限糾結。


    突然就有些索然無味,脫下披在身上的衣服遞給康祥說道:“小檀今天不太舒服,有點受涼,我想回去了,這個衣服還給你。”


    康祥沒有伸手接過衣服,而是有些著急地說:“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這個時候一個女孩獨行不安全的。”


    我見周圍的馬路空空蕩蕩,想來也不是很容易攔到車,便點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在原地等著他把車開了過來,沉默地坐上了車。


    一路無言。


    終於到了,沒等康祥下車為我開門,我就自己下了車。


    康祥隻是下了車,無聲地看著我。


    “曉曉,你後悔我們一起去了日本嗎?”康祥突然問道。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炙熱感情,透過雙眸,明確地向我傳遞出了疑問。


    “好好開車啊。”我沒有回答,隻是笑著和他揮手道別。不言而喻的答案就含在眯起來的雙眸中。


    “好,我會的。”他也笑了笑,似是一種了然於心的輕鬆。


    這段感情,就這樣漸漸消失在遙不可及的某個地方。


    深夜歸家的唯一好處,就是沒有人跟你搶電梯。平日裏承載著各式各樣的人種,混合著劣質香水,濃重的汗水和刺鼻的香煙味的狹小空間,此刻倒是異常的寬敞舒適,空氣清新。(.)連帶上樓的速度都快了許多,隻一會兒,就回到了家門口。


    想著這個時候的俞小檀大概也早已躺在床上和周公約會了,便刻意放慢了動作,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連燈都不打算開,正準備摸索著換鞋回房,客廳卻瞬間亮堂了起來,我一驚,忙抬起頭一看,俞小檀大小姐正衣冠整潔,端坐沙發,雙目凝視前方,仿佛要穿過皮膚,骨肉,直接透視我的靈魂一般的犀利。


    看著此時眉毛眼睛全部糾結在一起,腮幫鼓鼓得像個粉嫩的小包子的俞小檀,我的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心想我最近哪裏又惹到這位大小姐了?不過想了半天也實在是想不明白,隻得陪著笑臉上前問候。


    “那個,小檀,怎麽還不睡啊?身體感覺好點了嗎?”


    俞小檀沒回答我的話,隻是把一本花哨的雜誌甩到我麵前,帶著賭氣一般的力度,砸在玻璃茶幾上,發出不小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聽來,倒是有些駭人的心驚。


    “張曉,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娛樂頭條啊!”俞小檀大聲質問道,倒是讓我有些困惑。


    “那個,有什麽新聞嗎?鋒芝複婚,還是王子離婚啊?小檀,你知道我一向不愛看這些新聞的啊!這麽晚了,咱們就別討論這些無聊的了啊!”我笑著說道。


    “是你的王子要結婚了啊!”俞小檀似乎氣壞了,激動地站起來,把那本雜誌翻到其中一頁,舉到我麵前。


    巨大的紅色標語,還有巨幅的甜蜜照片,就這樣無遮無掩地瞬間占據著我所有的視線,讓人猝不及防。


    十分鍾前,如果有人舉著這樣的新聞報道跑到我麵前,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心痛難當,會不會脆弱地掉下一兩滴無比廉價的眼淚,隻是這一刻,我是真的無知無覺了,大概,我得感激我天生的感情遲鈍,或是超強的恢複能力吧。我拿起雜誌翻看了幾頁,又輕輕放回茶幾上。


    “曉曉,你是不是看傻啦,給點反應好不好啊!”俞小檀似乎十分氣惱,拍著桌子大聲吼道。


    “你要我什麽反應啊?我唯一的反應,就是他們兩個很般配啊,看不出來,這康祥還很上鏡啊,真不知道這照片有沒有ps過,還現代王子與灰姑娘的童話,騙小女孩呢?”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說道。


    “曉曉,你能不能正常點啊?你和康祥去了趟日本怎麽回來就跟轉了性似的,你發了瘋一樣工作,他呢,跟死人一樣失蹤了半個月,回來就跟這個不知道哪個星球上踢過來的女人結婚了?你們玩我呢?還金童玉女,我看這女的,就一被平底鍋拍過的嫩牛五方臉,這些人什麽審美啊!”


    俞小檀絮絮叨叨地在我耳邊說著,這麽長的話像機關槍一樣說完都不帶換氣的,我實在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缺氧暈過去,忙倒了杯清水遞給她,趁她喝水的間隙解釋道:“呂蕪是康祥以前的同學,人家挺好看的,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嗎?康祥在美國治療一直是呂蕪陪著,他們日久生情,也很正常啊!我和康祥已經結束了。”


    哪知我的解釋立刻引來俞小檀新一輪的狂轟亂炸。隻見她立刻站起來,跳到我麵前說道:“我就說你當時不應該回來,那麽聽話幹什麽,當時就應該跟著一起去美國!要是康老婦人反對,你們就一起私奔啊!像電視裏的恩熙和成俊哥一樣,追求真愛,無所畏懼!”


    “不好意思,那個好像是恩熙和俊熙哥,成俊哥是天國的階梯裏麵的。”我舉起手,弱弱地提醒道。


    “不管是天國的階梯還是天國的嫁衣,反正都差不多!”俞小檀大手一揮,無所謂地說道。


    “不是,天國的階梯是韓劇,天國的嫁衣是台劇,差的,那個,挺遠的。”看著俞小檀越來越近無限放大地一張憤怒的小臉,我最後幾個字差點沒敢說出來,咽了了口口水,鼓足勇氣小聲說道。


    “張曉!平時也沒見你看那麽多肥皂劇,現在跟你說正事,你丫欠抽呢?跟我拽什麽文啊!”看著俞小檀已經接近暴怒的邊緣了,我隻好不再胡言亂語,低下頭做虛心受教狀。


    俞小檀卻沒有再用大分貝繼續蹂躪著我的耳朵,隻是默默坐在一邊對著雜誌出神,過了好久,才幽幽地歎道:“當初那麽要好的兩個人,怎麽會說結束就結束呢。那個時候,我們還一起在這個地方為你慶祝生日,還商量著你們去了日本給我們帶什麽禮物,怎麽能說結束就結束呢?你和康祥少爺那麽般配,都是那麽好的人。。。。。。”


    說著說著,眼淚居然從小檀的眼眶中滴落下來,我有些吃驚,不知道如何勸解,隻得在一旁摟著她的肩膀隨聲附和著。不一會兒,俞小檀居然哇哇大哭起來,這實在有些出乎我意料,看著她抖動的雙肩,抽噎著淚水一滴一滴落在麵前的玻璃杯裏,我的心卻一點點溫暖。


    我帶著笑意看著這個漸漸在我懷裏哭得睡著了的小丫頭,心頭忍不住的一陣暖意,就算在這個偌大而陌生的城市裏失去了愛情,我也不算是孤家寡人啊,有小檀這樣真心為我,甚至比我自己還要心疼我自己的朋友,我還有什麽好害怕,好抱怨的呢?


    沒有愛情,生活始終要繼續。


    我相信,過了今晚,一切都還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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