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的表情總算有一些來自母愛的本能的慈愛的鬆動,不似開始的肅殺和生人勿近的恐怖氣場,我也稍微鬆了口氣,趁著她不注意,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著,一邊在腦海中迅速複習著小時候看的那些個歐陽胖子演的談判專家裏的熟悉橋段,想象著如何最快最好地將這個依舊置身於危險處境的孕婦快點救下,脫離危險。


    “太太,你真的忍心就這麽跳下去?讓她完全看不見這個世界嗎?陌生人都不忍心傷害你的孩子,難道你就這麽狠心?”


    “我,”那太太又抬起頭看了看我,雙唇輕微動了動,似乎想辯解什麽,卻隻冒出一個我字,就危難地什麽也說不出。


    我又慢慢往前走了幾步,繼續勸說道:“太太,我想這個一定是你和心愛的男子的愛情結晶吧,說不定,他有和你先生一樣的俊俏眉眼,笑起來,有和你一樣的可愛酒窩,餓了,會撲騰著小手小腳鼓著小腮幫哭得讓你心神俱亂,卻也總微笑著不忍斥責,甘心為他起早貪黑,看著他吃飽喝足後裂開嘴像個滿足的小包子的紅撲撲肉嘟嘟的笑臉,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用蓮藕一般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你的衣服,你的手,奶聲奶氣地喊著媽媽,爸爸,難道,這一切美好的將來,你都要讓你今晚這麽頭腦發熱的一跳狠心結束掉嗎?”


    “沒有完美了,什麽都沒了,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那婦人低聲說道。


    “就算那個人不要你,你也不是孤家寡人,有那麽多在乎你的人,你就準備這麽義無反顧,誓死不回頭了嗎?”我突然覺得這般為情所傷的要死要活的女子,真的是無知的不止是可笑,已經讓人覺得可氣可恨了。(.)


    真的以為死亡可以挽回那個早已不在乎你的人嗎?男人的剛烈幻化做女子的清嘉,倒是可以幻化出許多美好淒絕的纏綿和傳奇,隻是這隻局限於毫無關係,無關痛癢,隔岸觀火的無聊看客,或是那個早已對你的生死苦樂不再掛心的負心漢的眼中。最多,為了堵住天下眾多人的怒目而視,或是悠悠眾口的道德譴責,稍微費力地鞠一把心酸而虛偽到死的鱷魚的眼淚,背過身卻依舊紅袖添香,佳人抱懷。


    “沒有人在乎我的,他走了,他下個禮拜就要和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結婚了,他完全不在意我了,這個世界沒有人在意我了,我還活著幹什麽嗎?寶寶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是受苦,還不如我把他一起帶走!”


    想來是我的話刺激到了她,隻見她將原本已經伸到窗外懸空著的腳又往外勾了勾,整個身子幾乎有一大半都暴露在窗外寒氣逼人的空氣中,連一旁一直被嚇得不敢出聲的小百合都忍不住驚叫出聲,看著那婦人寒氣逼人的目光,又嚇得臉色慘白,用手捂住了嘴巴,小身子又往被窩裏縮了縮,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抖著,想來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一時有些接受不住。


    外麵似乎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議論聲越來越大,此起彼伏,當然,也混雜著勸慰聲,和警方的喊話聲。看來,安全措施已經布置好了,這婦人就是掉下去大概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了吧,不過這肚子裏的孩子卻不一定了,而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這個人在小百合的麵前上演這麽驚悚這麽震撼人心的一幕,估計是得給嚇得留下心理陰影了吧,念及此,想著康祀的艱難處境,決心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婦人攔下來,把事情阻斷在影響力最小的程度才好。(.)


    這樣想著,我忍不住立刻朝她喊道:“太太,你先生來了!”


    “什麽?在哪?”那婦人顯然被我的話給唬住了,連聲叫著那人的名字,東張西望,似乎相當慌張地找尋著。


    “就在你後麵啊!”我又朝她大聲喊到。


    “什麽?”那女子似乎完全不明所以,反應有些遲鈍地轉過頭朝後麵望去,就在此刻,我連忙大跨步朝前趕了幾步,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快速走到她的身後將她牢牢抱住。


    “喂,你幹什麽啊?你騙我?”那女子終於反應過來,掙紮著胡亂揮舞著被我牢牢鉗製住的雙手,情緒顯得相當的激動。好在我站的位置比較好,右手肘死死抵住一邊的牆角,才將整個身子固定住,沒有被她甩開。話說我這個樣子,簡直就差紮馬步了。


    我覺得我被她這麽帶著在窗戶邊撲騰了快十幾分鍾,又掐又拉又拽的,手都快斷了,這時辦事效率實在讓人咂舌的警務人員才終於出現在了病房裏,在我的身子也差點變成棉絮般隨著她搖搖欲墜的緊要關頭將我們給救了下來。


    看著被警務人員牢牢控製住,一臉的不甘和憤恨,不停掙紮的女子,我忍住渾身的酸痛,慢慢走到她麵前,默默看著她一臉桀驁的神色,勉強讓自己順了順氣,這才慢慢地一字一句說道:“你為什麽就那麽傻,你為了一個完全不在乎你,甚至根本就看不到你,連為你鞠一滴鱷魚的眼淚都不屑的人渣要死要活,你傷害的還不是自己還有最疼愛你的父母?他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疼惜嗎?”


    “小姐,對不起。”那女子默默地看著我,眼中終於閃現著難掩的點點淚光,似乎對自己的行為,也有了隱隱的悔恨和痛心,“我知道我錯的太離譜了,我隻是,真的好想他可以回來,沒有他,我真的是,生不如死。”


    “小姐,你知道嗎?其實你做的真的沒什麽錯。我不認同,但是我佩服你,真的。”我看著被我說的有些愣神的模樣,又笑著說道,“我比你自私貪婪多了,也勢利多了。我隻愛愛我的人,因為我不懂怎樣去愛一個不愛我的人,完全不知道從何著手。他愛你,什麽都容易,他會來感動你;他不愛你,你多麽努力去感動他,也是徒勞的。”


    “是這樣的嗎?”那女子睜著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上去,倒是相當得秀氣可人。退去剛剛在窗口的癲狂和戾氣。此刻倒是顯得安靜淡然,穿著寬大的醫院統一病人服,除了微微凸出的小腹,整個身子,倒是襯得身軀越發顯得玲瓏嬌小,麵色蒼白,不著脂粉的秀氣小臉,看上去倒也是個可人的姑娘,而且看上去,也並沒有我之前猜測的30多歲的高齡產婦,看上去,也就是個20多歲的小姑娘罷了。


    突然有些茫然和感慨,我知道,我無法完全認同那個女子過激的做法,我也無法完全用我的一套認知體係完美地去說服她。因為我的理念,也不過是個受過傷之後膽怯的女子相當不健康積極的歪理邪說罷了。因為害怕,我愛不起不愛我的人,我的青春也愛不起。我的微笑、我的眼淚、我的深情、我年輕的日子,隻為我愛、也愛我的那個人揮擲。隻是我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一個懦弱而輸不起的人對人生和命運的妥協和湊合呢。


    記得看過一部小說,故事裏飽受情傷的倔強女主卻依舊青山不改地堅守自己的原則。她說,當那個人出現之後,其他的人都隻是湊合,而她,不喜歡湊合。


    當時覺得女主執著得可笑,真是個較真認死理的癡丫頭。人生,多的是讓你認輸,讓你妥協,讓你湊合的地方。你的堅守,又真的可以一定達到預期的目標嗎?隻是經曆了這麽多,才恍然知曉,可笑的一直都是自己。自己做了個懦夫向世俗妥協,又有什麽資格和臉麵去如此大言不慚地嘲笑別人的堅守呢?


    就仿佛一樹桃花,要等到逃之夭夭,是一生一世,砍掉它,卻隻是片刻驚動。對一個人堅定,對一份感情堅定,比變心要艱難。堅持往往是一個人走在荒漠裏,烈日炎炎,近無幫助,遠無希望,卻還有繼續走下去的感覺。


    或許,能夠做個背信棄義的人也是一種能力,做奸雄更需要天賦。有些人,卻是梔子花般清潔,隔夜就萎謝了,衰敗得刺目。個性裏注定的金銷玉碎,不能兩全。不論歲月如何疊加,靈魂始終銳利而潔淨。


    當然,靈魂高潔也好,真心佩服也罷,我還是依舊無法認同她為了這個原因,傷害自己,傷害家人的感情的行為。或許,你可以在全天下人麵前倔強,隻是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和眼眸中閃閃的淚光,也應該,稍稍為之動容,為之妥協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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