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回研究所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班的時候了,看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大樓,還有熙熙攘攘向門外湧去的歸心似箭的下班族們,我就覺得無比的悲憤!尼瑪,說是讓我放假,結果變成我一個人加班了,這是什麽世道啊!**裸的資本家的剝削階級啊!


    腦中突然想起了某個腦殘兒童在網上寫的所謂關於人品守恒的無聊定律,還有那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被錯誤引證的千古名句:


    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氐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


    或許,他想證明的,是所謂人之所以還苟且活著,就是認為幸福終將會敲響我的那扇大門。而現在的痛苦越多,將來迎來的幸福也會越大。雖說不一定是個邏輯縝密,毫無漏洞的分析,到底是個相當治愈係的小故事,聊以慰藉我此刻相當受傷的脆弱心靈啊。


    待我懷著此等春天播種,秋天收獲的樂觀主義精神完成閻教授布置給我的任務的時候,疲憊地抬起頭向窗外望了望,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了。頓覺時光飛逝,白雲蒼狗啊!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想起,該給纖塵和康禟他們打個電話,不過這麽晚了,他們應該不會還那麽好心地等著我,大概是去自顧自地燭光晚餐了吧。不過,禮貌上,倒是應該打個電話過去才是。


    念及此,我連忙一邊手忙腳亂地收著辦工桌上的狼藉一片,一邊掏出手機,準備給纖塵撥個電話。還沒等我來得及撥出去,這電話倒是先響了起來,居然是康祀?我楞了會兒神,連忙按下了接聽鍵。


    “曉曉,你人在哪呢?”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而略帶戲謔的聲線。似乎完全可以想象,這個禍水氣場十足的妖孽康二少此刻正懶散地斜靠在他的寶馬身上,微微低著頭,或許修長古典的手指間還夾著根香煙,透過濃濃淡淡的煙霧,那雙本就不是很有精神的雙眼顯得更加迷蒙,而微微張著嘴唇,幾乎從鼻尖中發出來的聲音,帶著沙啞而悠長的尾音,聽上去,倒是性感十足,也不知道今晚得有多少無知少女備受他的蠱惑了。


    “我在辦公室呢!這麽晚了康少爺有什麽指示啊?”我笑著調侃道。從郊外一起回來到現在,分開也不過是不到半天的光景,隻是不知道為何,此刻聽到康祀那熟悉的聲音居然有著隱隱的雀躍的心情,仿佛是分隔兩地許久的甜蜜小夫妻一般,帶著隱隱的羞澀和不安。(.)


    “正好,我在你辦公室樓下呢!快點下來啊!”


    “啊?你在我辦公室樓下幹什麽啊!”這康祀說的是輕描淡寫的,可聽在我耳邊倒是別有一番石破天驚的意味,讓我半天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味道。


    “下來就知道了啊!”康祀的笑容異常的歡快,隻是不知為何,在我耳中聽來,總有股不懷好意的陰謀意味,讓人沒有來的忐忑不安了起來。


    三十分鍾後。


    原來是看電影啊!


    我有些鬱悶地坐在黑漆漆完全看不清周圍的人的麵孔的小型電影放映廳,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憋屈。哎,這個就愛玩神秘的康祀少爺,提前說明是來看電影的會死啊!想著剛剛小樓的時候他的一臉神秘又透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還暗自心猿意馬地幻想了好半天。著實有些說不出的鬱悶。


    “喂,我說康祀少爺,我們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看這樣的一部電影嗎?”頭上忍不住開十字。很好,這部電影,破壞氣氛的功效絕對是滿分。


    “有什麽問題嗎?這個冰川時代我從第一部就開始追了呢!現在好不容易到了第四部,我特地買好票拉著你來看首映的,你幹嘛這麽苦大仇深的啊!”康祀少爺有些遲鈍又有些艱難地轉過臉,懶懶地說道。看著碩大的3d眼鏡將他半張臉都遮住了的滑稽樣子,倒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哎,我又一次在心底微微地歎了口氣。想著接近三個小時的時光裏都要這般在這個四周被三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們包圍著,在嘰嘰喳喳的喧鬧聲中看完這部我完全看不明白的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的最新動漫大片,我就無比絕望地想哭。


    三個小時啊!那可是180分鍾,10800秒啊!想著我就這麽傻傻地坐在他的身邊聽著他隨著搞笑畫麵的出現而一聲聲小白的笑聲,再配上時不時夾雜著無比歡暢地咬著爆米花的嘈雜聲線,我就萬般絕望地想哭!


    哎,明明是在同一屋簷下長大的兄弟倆,做人的差距怎麽就會那麽大呢?


    腦海中回想著之前剛剛下了樓,果然不負眾望地和路邊靠著他那輛拉風寶馬車耍酷的康祀少爺碰麵的時候,本想和纖塵他們打個電話,誰知還沒撥通電話就被康祀少爺給阻攔了。經這位高人指點,我居然看見就在我們正對麵的購物中心,一向桀驁地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康禟少爺,居然堆著一臉二傻子一般的笑顏,無比耐心地陪著柳纖塵在女裝部一件件試著衣服。那架勢,簡直是歎為觀止了。


    隻要是柳纖塵斜眼瞥了兩眼,這康禟少爺立刻就相當狗腿地張羅著銷售員幫忙取樣衣,然後,兢兢業業地捧著柳纖塵的包包,像是一隻虔誠的哈巴狗一般,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待柳大美女穿著或高傲公主型、或甜蜜蓬裙型、或性感貼身女王型的各式彰顯著中式高貴或西式典雅的晚禮服,婷婷嫋嫋,步步生輝地走到康禟麵前顯擺的時候,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跟個龜孫子一般忙不迭地點頭稱讚。哎,色令智昏,這古語說的還真是恰當無比啊!看來,這禍害人間無數的極品妖孽康禟大少爺終於是找到了收服他的九天仙女了,貌似看他那樣,甚是甘之如飴。我隻好相當知趣地果斷拋棄了二人。


    隻是,康祀少爺,你就不能選一部稍稍能夠渲染浪漫氛圍,讓我也幻想幻想自己是坐著南瓜車的小公主的愛情大戲嗎?想著我這廂幾乎要昏昏入睡,而他那邊卻是看得熱血沸騰,心裏就無比地悲憤。滿腔憤怒全部發泄在從他手中惡狠狠地奪下來的爆米花上。


    記得我當時是相當悲憤地一邊奮力啜著可樂,一邊無所不用其極地蹂躪著在我腦海中自行代換成康祀的爆米花。過了許久,康祀似乎突然覺得自己手上少了點什麽,一低頭,看著已經在我手中麵目全非了的爆米花,懶懶地說道:“爺不吃垃圾!去給爺買個新的來!”然後,則是我毫不留情的一頓爆栗,間或夾雜著小朋友們的歡暢無比的笑聲。襯托著我的內心則是更加哀鳴。


    上帝啊!為什麽我的約會要那麽像一場鬧劇嗎?這個確定是康祀少爺嗎?到底是不是腦殘的康峨易容的啊!


    終於,待電影屏幕上伴隨著歡快的背景音樂,出現一長串演職人員表的時候,整個演播大廳也瞬間敞亮了起來。我如釋重負地摘下戴得我實在是有些頭暈的3d眼鏡,頓時覺得一股重回光明的幸福。康祀也和我一起站起了身,隨著人群一點一滴地朝著外麵走去。


    “怎麽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和爺看電影很委屈?”康祀顯然看出了我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舔著臉,笑得宛如一隻誌得意滿的小野貓一般湊到我耳邊問道。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著實被他氣得連話都懶得說了,心裏則不停地暗自腹誹著。看著這個康祀少爺的得瑟模樣,似是一早就能預料到我的反應一般。可依舊這麽明知故問的,莫不是成心要找我的不痛快?這人是得多閑啊?這麽喜歡那我消遣給我找不痛快呢?


    “好啦!是我不對,不該拉你來看這麽無聊的電影,讓你受累了,待會出去請你吃好吃的陪個罪,成不?”康祀的笑容似是更加絢爛,一邊還寵溺地伸手胡亂地揉弄了一番剛剛被我自己抓的亂蓬蓬的幾乎可以和雞窩媲美的短發。


    我有些厭煩地推開他相當不老實的手,正欲發作,可耳邊一聽到從康祀口中蹦出來的“好吃的”三個字,立刻來了興致。雙手抓住康祀的胳膊,立刻兩眼放出異樣的光彩,原本沉入穀底的心情也迅疾攀升,一路走高幾乎到了峰值。


    “什麽好吃的,什麽好吃的?”我帶著壓抑不住的歡樂心情,一路邊順著人群的方向走出了放映廳,一邊搖著康祀的胳膊,帶著迫不及待的心情,連聲問道。


    康祀似乎是被我那賊沒出息的小饞貓樣子給逗樂了,一直笑容可掬地保持著極高的耐心和興致給我答疑解惑。時不時又忍不住伸手捏著我的小臉蛋,逗弄一般向著一旁輕輕拉伸,雖是出手不重,到底讓我有些不痛快。卻又實在有些無計可施,隻能這般煩躁地不停伸手拍掉他的手,不滿地嚷嚷道:“康祀,你,你不許再這麽捏我的臉了!我的臉已經夠大了!”


    康祀終於停了手,側過臉似乎又想和我說幾句打趣的話編排我什麽。可不知為何,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麽,神情突然大變,收斂了笑容,眉眼五官都變得端莊而肅穆。而原本噙著笑意的彎彎桃花眼也突然變色,瞪著離我不遠處的地方,目光如炬,似乎雙眸都要鬱結地噴出火來。


    “康祀,你,你怎麽了啊!”我看著突然間性情大變了的康祀,著實有些嚇壞了,結結巴巴地小心問道。可康祀卻仿佛是給人施了法一般,對我的問詢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依舊一動不動地瞪著不遠處的某個地方。我有些疑惑地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除了和我們一樣匆忙著隨著人流退場的年輕情侶或是帶著孩子的爸爸媽媽以外,什麽都沒看見。


    “康祀,你到底怎麽了啊!不舒服嗎?”我突然有些慌張,搖著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的康祀,焦急不安地問道。


    許是我的努力終究起了效果,康祀仿佛如夢方醒般,有些笨拙而恍惚地轉過頭,定定地看了看我,卻依舊什麽話都沒有說。


    “康祀,你別嚇我啊,怎麽回事啊?”我見康祀終於對著我有了些正常的反應,連忙雙手附上他的肩,焦躁不安地問道。


    “曉曉,你聽我說,你現在隨著大家一起從大門出去,什麽人都不要理。到了大門口就到停車場的出口等著我,我從側門的電梯先到地下室去取車,記住,什麽人都不要理啊!”


    “什,什麽意思啊!”我被康祀突然而至的非比尋常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心中則是抑製不住的翻江倒海的恐懼。


    “來不及說了,總之你跟著大部隊走,不要理任何不相幹的人,我先去取車!”


    “等等,康,康祀!”容不得我再追問些什麽,康祀就迅速從人群中擠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不再了。我已經漸漸意識到事情的非比尋常,也不敢再多做停留,連忙也順著人群,向外麵走去。


    我幾乎是用著最快的速度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也不敢多做停留,就迅速來到了地下車庫的出口。這個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我一個人站在有些荒涼的地下車庫的出口,迎麵吹來蕭瑟淒清的秋風著實讓我有些不寒而栗。我靜靜地站在那兒,一步也不敢移開。心裏不知為何,總有種說不出的驚恐不安,總覺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我想,有生之年我都不會忘記那個晚上我所看見的和所聽見的一切吧!


    當我獨自在寒風中帶著驚懼不安瑟瑟發抖了足足快要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我終於察覺出了什麽不對勁。而當呼嘯而至的警車和蜂擁而至的媒體記者聚集到這個狹小不起眼的地下車庫的門口的時候,我才驚覺事態嚴重。


    聽著人們口中議論紛紛的群毆事件,多人重傷,傷者不詳的一句句可怕的字眼的時候,我終於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掙脫開周圍組織人員的阻攔,瘋子一般地朝著地下室跑了過去。


    記得我當時的思維雖說已經有些驚懼地失去理智,混亂不堪,到底還是能從眾多血肉模糊的傷者中辨認出他們和康祀的區別的。


    還好,不是康祀!每當我排除掉一個重傷的人員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自己對著自己有些神經質又帶著萬分慶幸地說道。


    “曉曉!我在這呢!”康祀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那聚集了許久卻始終懸而未落的晶瑩的淚珠幾乎瞬間從我的眼眶中滑落。看著在一旁雖然麵色蒼白卻依舊神色淡定的康祀的時候,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幾乎是瘋了一般飛奔過去,緊緊地抱住康祀,久久難安。


    似乎是我的動作力道實在有些大了,也不知碰到了哪裏,隻聽得康祀口中一陣細微的嚶嚀,我仿佛瞬間警鈴大作,慌忙坐起身,擔心地問道:“康祀,你,你哪裏受傷了嗎?”康祀衝著我有些無奈有有些虛弱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膝蓋,我慌忙伸手卷起褲腳,然後在看到有些猙獰帶著血跡的傷口的時候,說了這輩子我幾乎羞愧地想要撞牆的驚世駭俗的一句話。


    “康祀,你見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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