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報機“嘎答嘎答……”的聲音分外響亮,節奏仍然是三短三長三短的莫爾斯電碼。但是在發報機的周圍卻見不到任何可以活動的東西,而且發報機樣式老舊不說,還鋪滿了厚厚的一層土,上麵的金屬表麵已經鏽跡斑斑。


    發報機在牆角,每一次擊打都有一滴鮮血飛濺出來,飛濺出來的鮮血落到旁邊的牆上已經殷濕了牆角好大一片。而這被血跡殷得黑紫的牆壁上顯現出來的竟然是一張人的臉孔,卻不是整張的麵孔,而是人臉的上半部分,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仍能看出眉毛,眼睛,和鼻子的輪廓。


    電筒的照射下,一滴滴鮮血不停的飛濺到牆上,但是每一滴鮮血都會固定濺落到一個地方然後迅速的凝固住,隨著鮮血越濺越多,人臉漸漸一點點充實起來,但被殷濕的這一塊足有一米上下,鮮血想要濺滿整張臉還需要很長時間。


    麵對眼前這一幕我們四個都傻了眼,呆呆的看著飛濺著血花的打字機說不出話來,過了會我扭頭看向清風和桑格:“你倆誰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清風默然不語,桑格沉思了一下:“人若臨死還有強烈放不下的事情,就會產生執念,因執著而產生的妄念。魂魄不散的情況下就會繼續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執念就是佛法裏麵講的迷執,迷惑、執著,也叫做情執,感情的執著,這最容易造作罪業,造作罪業必定是傷害別人,也未必能夠利己。傷害別人,別人甘不甘心?如果不甘心,他會不會又報複?世出世間聖賢告訴我們,冤冤相報沒完沒了,這就是六道眾生的業因,六道眾生生活的狀況。佛在經上給我們說,人與人的關係四種因緣:報恩、報怨、討債、還債。這種執念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是強度的深淺,能達到我們現在看到這種情形的執念已經是非常可怕的了。”


    桑格說的不少,我卻聽的有點糊塗,搞不明白他怎麽又扯到感情的執著上去了?但又一想這小子沒事就愛長篇大論,賣弄學識,心裏也就了然。按照他說的這發報機是人死後的執念所操控這台發報機,那這個人會是誰?為什麽人死後還會有鮮血濺出?


    還沒等我問,大熊已經把這兩個問題問了出來,清風嘿嘿一笑:“我可沒桑格懂得多,但是讓這野鬼顯露出原型來還沒問題,咱們就看看這死了還發報的死鬼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清風說掏出一張黃符,口中念念有詞:“諾諾嘩,行無擇日。隨鬥所指,與神俱出。天番地覆,九道皆塞。中心所欲,令我自得。有來追我,使汝迷惑。以東為西,以南為北。急急如律令。”念完黃符脫手而出,圍繞著仍在發報的發報機不急不慢的轉了一圈,然後懸在發報機上麵。


    黃符在空中停穩猛地抖動一下,化作一片紫色光芒把整個發報機籠罩在其中,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紫光籠罩下突然顯現出一個人影。這人蹲在發報機前麵用手指不停的摁著擊打鍵發報,神情很專注,根本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


    當我看清楚這人的全貌全身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這個人竟然是個警察,他有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警服,全身上下很普通感覺很憨厚,一看就是鄉鎮派出所裏麵的警員。但是他現在的模樣實在是慘不忍睹,他的身體都很正常但是臉孔卻是說不出的怪異,他的上邊臉已經虛的像是一團氣體,下半邊臉卻實實在在的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隨著他手指的每一次敲擊,他下半邊的臉就會濺起一滴鮮血飛濺到牆上。


    看到眼前這一幕,桑格動容的喊出了聲:“用自己的魂魄操控陽世的東西,這是要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的啊。這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突然想起老楊對我和大熊說過,曾經有兩個民警在尋找孩子的過程中失蹤。和眼前這一幕相對,我什麽都明白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民警在辦案過程中來到這個老房子,臨死前一定知道了些什麽。但是任務沒有完成魂魄不散,所以才會用一台老式的發報機打到警局,他是警察才會知道警察報話機專用的通訊頻道,他在求救,但很明顯他不是在為自己求救,這老房子裏一定隱藏著十分凶險可怕的事情,這個不知名的民警才會冒著永世不得超生的執念來發出求救信號。


    想到這裏我的眼睛已經有些濕潤,他是一名警察就連死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警察,還記得自己沒有完成的任務,這樣的人足夠讓所有的人尊敬,我愣愣的看著那個還在聚精會神發出信號的鬼警察心中充滿了感動和敬意,我情不自禁身體挺直,認真的對他敬了一個禮。


    大熊見我敬禮楞了一下隨後也想明白了怎麽回事,也無比認真的敬了一個禮。或許都是警察彼此有感應,我倆手還沒有放下,發報機突然停止了發報,那個民警卻慢慢扭頭看向我們兩人,他麵對著我們,上半邊的臉已經虛的隻能看到一個輪廓,下半邊的嘴卻輕輕的咧了咧,像是在對我和大熊微笑。


    紫色的光芒下我突然感覺他仍在蹲著的身形無比高大,高大到隻可以仰視。他仿佛已經知道我們的到來,竟然不在敲打發報機,嘴角微微咧著。他的形象無比滲人恐怖,但此刻我心中非但沒有一絲的害怕,反而隱隱感覺到他的心思,現在的他很欣慰,看到我們他很高興。


    我的手久久放不下來,對著一個已經變成了鬼魂的警察。鬼警察仿佛看到了我的敬禮,身子漸漸的變淡,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從對麵而來,而他的身形漸漸的變得若有若無。


    見他要消失我忙放下敬禮的手對桑格和清風說:“這個人是我的同事,他是一名警察,一名值得所有人尊重的警察,他犧牲在工作崗位上,但是我不能看著他永世不得超生,你們能不能想個辦法幫幫他?”


    清風看著桑格:()“沒有法器我無能為力,還是看桑格的吧。”


    桑格微微點頭,手執金剛杵做了一個單腿直立,右手立在胸前捏了一個決,然後朗聲念起地藏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讚歎釋迦牟尼佛,能於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眾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


    隨著清朗的念經聲響起,桑格手中的金剛杵發出淡淡的金光,金光越來越亮仿佛一道道波濤向那名鬼警察湧去,金光到了鬼警察身邊圍繞他不停的流動,這光芒平靜祥和,透露出一股慈祥慈悲的味道,緩慢的流動中像是春天溫暖的河流。


    鬼警察也感覺到了這股祥和,緩慢的站起來身體舒展開,張開雙臂仿佛在迎接什麽,金光圍繞著他緩慢流動,慢慢的將他帶離到半空,接著鬼警察的身體越來越小,沒多大的工夫就縮成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綠光,閃爍著停頓在空中。


    我和清風大熊都愣愣的看著,寂靜的房間裏除了桑格誦經的聲音再沒了別的聲音,漸漸的金光變得淡了下去,鬼警察所化成的綠光卻越來越亮,並且開始移動,就在我想開口問問下麵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空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謝謝。”


    這聲音空靈飄渺,卻又無比的真摯。我一楞,就見這團綠光從旁邊的窗戶裏飄了出去。


    這時桑格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好了,總算是保住了他的魂魄。”


    他這句話剛說完,原本直立的發報機突然“嘭!”一聲摔倒。接著牆壁上那被血殷濕的半張人臉也越來越淡,淡到又變成了一堵灰突突的牆壁,到最後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樣就可以了?”我還是有些疑惑的問。


    桑格點點頭:“地藏經用來超度亡魂最是殊勝,這個警察又是心存善念,正符合我佛家的教義,兩相交映下自然順利的很,要是在平常,警察的魂魄已經進入輪回,但是…”


    桑格說到但是兩個字沉吟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我聽他話中有話急忙問:“但是什麽?”


    桑格歎了口氣:“但是此地已經被邪氣籠罩,他的魂魄雖然逃離了這個房間但還是無法脫離這個地方,隻有咱們破除了籠罩在老房子上空的邪氣,他的魂魄才能進入輪回。”


    聽到桑格說逃離兩個字,我心中一動問:“剛才進到這間屋子的時候,你我都見到一個凶狠的惡鬼,惡鬼為什麽會守在這個房間裏?”


    桑格想了下:“或許是有人不想讓我們進到這個房間才派惡鬼守在這裏吧,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我沉思了一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在我想下一步該怎麽辦的時候,清風和大熊靠近了發報機,清風蹲下仔細看著已經摔倒的發報機,大熊也好奇的湊過去蹲下用電筒照著發報機問清風:“這玩意還能用?”


    大熊緊挨著清風蹲下,擠得清風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沒趴下,清風穩定了一下身形用胳膊肘回敬了一下大熊:“你離這麽近幹什麽?離我遠點。”


    這一下勁使得有點大再加上大熊剛蹲下,被他一杵向後一倒“哎呦”一聲後背靠在了曾經被血跡殷紅的牆上,這原本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誰知道那牆竟然像是紙糊成的一樣,竟然被他這一靠嘩啦坍塌了下來,緊接著一具屍體砸在他腦袋上。


    題外話:這已經是五科最後一個故事,接下來老海要開新書,仍然是靈異長篇,在五科完結之前要把新書寫出幾萬字給編輯送審,所以隻能是一天一更了,在這裏跟大家說聲抱歉,水晶和小艾的留言我看到了,又看到你們的留言感到很開心,希望大家繼續老海的新書,我向大家保證,新書肯定會比五科更離奇更精彩,嘿嘿!最後祝福所有喜歡五科的朋友,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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