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繪有宇宙開發部銀星標誌的噴氣車載著唐納等人從雅典返回琥珀島。車廂內,彭斯將軍、福裏曼等人圍在一起談論著剛才的授勳典禮,唐納則獨自倚在窗邊,凝望天空中流雲掠過,許久無語。


    見此情形,福裏曼對著彭斯將軍使了個眼色,彭斯將軍會意地點點頭,朝唐納走了過去。


    “孩子,有話不要老憋在心裏,對我這個老頭子說說,是不是因為蘇珊?”


    “不,將軍,至少現在不是。我隻是不理解,公社為什麽會對當今不斷墮落的社會風氣放任不管,我記得奧芬伯格議長在任時,公社在這方麵的措施很得力的。什麽肉寶寶鐵金剛之類惡心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象今日這樣招搖入室。


    還有,那種殘殺仿真人的所謂獵人比賽,完全是在宣揚暴力,按過去的標準,肯定也在三級文化之列。你還記得從前那個與我要好的法布利克嗎,前幾天他來琥珀島探望我,一個勁標榜自己是大師級獵人。可他給我的感覺卻更象是一個冷血的屠夫,一味沉緬於這種低級趣味,除此之外什麽也不關心。唉!剛才島田議長建議我與時俱進,難道我真的是個過時的人了嗎,與這些新潮時尚格格不入?”


    “孩子,講得好。你回來不過十幾天,就對當今社會觀察得這般透徹,真不簡單。你所指出的,都是我們當前這個社會所無法回避的弊端。我當年在競選公社議長時就以糾正這些積弊,倡導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重新喚起人類征服宇宙的激情和進取心為競選綱領的。可惜,它不為多數人接受,我失敗了。畢竟人性是脆弱的,人性也是自私的,欲望是人類的本性之一,隻要一有機會,它就會膨脹。”彭斯的話聲滄涼,充滿了理性思辨。


    福裏曼的聲音立刻接了過來:“人類縱然是欲望纏身,但關鍵還是社會對它的容納程度以及道德體係的約束。而當人們紛紛沉溺於淫欲,不思進取,藐視道德,那麽離毀滅也就不遠了。這在金星時代的曆史上,是有確鑿的先例的。


    古巴比侖的覆滅,真正原因並不在於亞述人的入侵,就在於物欲橫流,道德崩潰,以致於當時的女孩子都盼望著快快長大,可以盡早進妓院賺錢,甚至有些高級妓%女還可以左右國政。如此社會風氣之下,人心普遍渙散,造成了麵對異民族的刀劍,居然沒有人願意抵抗的局麵。古代宗教的經書將其比喻成‘罪惡之城’,稱其毀滅為‘道德淪喪遭天譴’,這可是極好的反麵教材。


    但我們絕不能重蹈覆轍,銀河公社的這幾任領導人對這世風日下的局麵是有責任的,他們一味強調個人的自由,而枉顧社會的進步與否。如今環顧公社,除了與享樂有關的產業外,其它領域無一不發生倒退,人們都習慣於龜縮各自的莊園裏胡作非為,尋歡作樂,很多人的進取心和創造性喪失殆盡,而這恰恰是我們人類最值得驕傲之處。失去了它們,人類前途岌岌可危。


    人類引以為傲的銀河公社四大精神支柱,如今已是支離破碎。自由泛濫成災,明煮徒有其表、道德棄如敝屣、進取蕩然無存。具體到我們宇宙開發部來說,已經足足有33年沒有搞過新項目了,飛行員們走的走,退的退,如今隻剩下你這顆獨苗,我看總有一天,宇宙開發部將成仿真人的天下,那時還談得上什麽開發宇宙呀?”


    聽了福裏曼一番慷慨陳辭,唐納深有同感,“專員,你的話我全都同意,但我們能做些什麽呢?以我們這幾個人的力量,能扭轉整個時代潮流嗎?”


    “對於這一點,我們誰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總要試一試。這幾天來,彭斯將軍、我、安布羅西奧、樸亨元已經詳細商量過了,都認為你這次歸來是一個契機。現在,你已是億眾矚目的人物了,影響力之大自不待言。倘若能夠把這種影響力充分利用起來,喚醒人們的良知和正常的榮譽感和羞恥心,這樣就能對公社領導層形成壓力,促使社會風氣好轉,我們所熱愛的宇宙開發事業也能重現生機。”


    安布羅西奧和樸亨元這時也聚攏過來,他們紛紛給唐納打氣鼓勁。


    “對呀,專員講得很有道理,唐納,好好考慮一下吧。”


    “這是一個改寫公社曆史的大好時機,你可不要錯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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