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要不咱們把這情況告訴日本人吧?”


    “你腦子進水了,這要是跟日本人說了,以唐副區座的脾氣,你我腦袋都得搬家!”猴子這話一出口,就被對麵人高馬大的家夥啐了一臉。


    這都是一個戰壕滾過的兄弟。


    唐鑫的脾氣,他們難道不知道?


    這一次江城區這麽大損失,上頭估計正愁找不到人發泄怒火呢,唐鑫本來就是個行動高手。


    那對漢奸和日本人下手狠著呢。


    更別說他們這些是從軍統叛變過去的,軍統的家規那是寫在那裏的,背叛組織者,殺無赦!


    杜績也是一頓後背猛出汗,這喝下的酒都從這汗水中排出去不少,腦子也清醒了許多,這被迫落水,還情有可原,畢竟那酷刑之下,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但若是主動出賣過去的老上級,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剛才草率了。


    這封信若是隻是自己看到了,隨便可以找個借口就糊弄過去了,現在五個人都知道了,這裏頭萬一有一個去找日本人告密。


    那其他人可都完了。


    這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杜績焉能不慎重。


    可這唐副區座的邀約,他是去還是不去呢?


    “都別吵了,明天我去見一下李長官,這事兒,咱們聽李長官的。”杜績想到了一個方法,這裏不是還有一個個子高的嘛!


    “散了,散了……”


    都沒有心情喝酒了,杜績直接把手下四個轟了出去。


    ……


    陽光咖啡屋。


    “表哥,這個杜績會赴約嗎?”宮慧問道。


    “杜績過去受過唐鑫的恩惠,按照道理,他應該會去的,但也說不好,人是會變的。”羅耀道,“試探一下態度,也是好的。”


    “嗯,明天誰去?”


    “通知宋鉞一聲,讓他去。”羅耀吩咐道,唐鑫暫時撤離夏口去夏陽鄉下重整旗鼓,把留在夏口城區的部分力量和人員都交給了宋鉞領導。


    但他卻要求宋鉞在城區內的行動必須跟羅耀匯報通氣,可以不聽他的,但一定要聽羅耀的意見。


    他不是不信任宋鉞,而是宋鉞這些人想要在城區生存下來,必須得到“河神”小組的支援和指導。


    “區會計程少川那邊什麽情況?”羅耀問道。


    “他倒是沒吃多少苦頭,被起舅舅張若柏保了出來,但是被限製了自由,正在想辦法通過張家的傭人的關係與他取得聯係。”宮慧說道。


    “這個程少川手裏掌握江城區大量的賬戶,這個人一定要爭取過來。”羅耀道,“這筆錢不能讓李果戡這個叛徒繼續使用。”


    “隻怕他已經把這個賬戶交出去了?”


    “能挽回多少,算多少,我不相信他會沒有一點兒保留。”羅耀道。


    ……


    顧墨笙過去跟李果戡的關係不錯,這李果戡被捕後,也落水當了漢奸,這兩人的關係自然也就續上了。


    顧墨笙雖然當上了偵緝處的處長,又謀到了“緝私”的肥差,總算彌補了之前“湯記”一些損失。


    當然比起他失去的,還差得遠呢。


    現在,他雖然跟韓良澤關係不錯,兩個人差不多穿一條褲子,可他了解韓良澤,這家夥也是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主兒。


    別看現在關係不錯,兩人還合起夥來做生意,撈錢,可你一旦對他沒用,這家夥拋棄你來,那是眼睛都不不帶眨的。


    這種人就是天性涼薄。


    顧墨笙在警察局多年,什麽人可交,什麽人能深交,他豈能看不出來?


    韓良澤這樣的人隻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隻不過,他現在還需要仰仗韓良澤的跟多門二郎的關係。


    而韓良澤手下能夠可用的(對付抗日分子)的人不多,才會對他如此“推心置腹”。


    而李果戡跟特高課的武島茂德居然是陸士的同學,武島雖然比起多門的級別要低不少,可特高課是正經特務機構,實權部門。


    李果戡有這層關係在,加上他過去軍統江城區區長的職務,想要在日本人那邊混個不錯的位置那是相當容易的。


    而他跟李果戡的關係,要比他跟韓良澤的關係近多了。


    所以,顧墨笙自然要多跟李果戡多走動了,這不,晚上,他邀請李果戡在“湯記”吃飯。


    顧墨笙邀請多次了,李果戡礙於過去的關係,不好拒絕,隻能以各種理由拒絕,這一次是實在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李兄,據說所知,軍統方麵應該還沒有對你下達製裁的命令,你這麽小心做什麽呢?”顧墨笙將李果戡迎入包廂。


    “你這裏可不見得有多安全?”


    “李兄,你說這話就戳我心窩子了。”顧墨笙臉色訕訕,“湯記”命案一直懸而未決,到現在也隻是知道這是軍統駐江城直屬組“河神”所為,可“河神”在哪兒,都有誰,沒有人知道。


    顧墨笙找上李果戡,就是有想要找他打聽相關消息的,他對“河神”小組那是恨之入骨了。


    自己辛苦攢下的家業,讓“河神”小組一勺給卷跑了,什麽都沒有給他留下,他現在是後悔的要死,為啥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湯記”,這要是分開藏的話,損失就不會那麽大了。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現在也隻能找機會把“河神”小組給揪出來,報仇雪恨了。


    李果戡也知道顧墨笙一直請他吃飯的原因,他推脫固然有安全方麵的考慮,其實更多的是,他對“河神”小組了解並不多。


    而且雙方還有小小的恩怨。


    他擔心,一旦軍統總部把“製裁”命令下達給“河神”小組,他就比較危險了,從‘河神’小組的行事風格來看,那是不做則已,隻要做了,一定會成功的。


    “河神”小組的任務,至今鮮有失手的。


    他也是考慮再三,才答應了顧墨笙今晚的這頓飯的邀請。


    “李兄,你就別笑話我了,咱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翻了船,我也好過不了。”顧墨笙不理會李果戡的諷刺,把姿態放得很低。


    李果戡點了點頭,顧墨笙說的是實情,他現在雖然恢複了自由,可處境並不是很好,雖然他並未“攀供”一人就獲得了自由,但畢竟還是落了水,這是事實,他是爭辯不了的。


    “李兄,請!”


    “顧兄,請。”


    兩人落座,魏老三從門外進來,端著燙好的黃酒,這大冬天的,自然是湯著酒,吃著羊肉火鍋最舒坦了。


    顧墨笙親自給李果戡倒酒。


    “李兄,咱們過去是一個戰壕的兄弟,現在又同坐一條船,我就不藏著掖著了。”兩杯酒下肚,顧墨笙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熱毛巾擦了一下嘴說道。


    李果戡也放下可筷子。


    “這軍統‘河神’小組到底什麽來曆,李兄,你可知道?”顧墨笙問道。


    “這個‘河神’小組,是戴老板親自挑選組建的,人員在軍統內部也屬於絕密,據我的判斷,應該是由軍統中行動經驗豐富之士組成,至於是哪些人,我就不知道了。”李果戡道,“不過,過去我當江城區區長的時候,我的副區長唐鑫跟他們是有聯係的,他可能知道更多的情況。”


    “唐鑫?”


    “對,你知道的,唐鑫跟我在工作上諸多矛盾,有關‘河神’小組的情況,他是從來不會跟我講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如何運作的。”李果戡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來是這樣。”顧墨笙惋惜一聲。


    “那個調查科的劉金寶,他不是‘河神’小組的成員嗎,你沒找他問一下?”李果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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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核心成員,倒是我原來督察處的顧原,可能知道的更多一些,‘河神’小組不惜代價把他救走,可能就有這方麵的原因。”


    “‘河神’小組內肯定有不少臨訓班的精英,這一點現在基本肯定,我在臨訓班執教一段時間,臨訓班有三英,五虎將,以及十八羅漢一說,這些人可都不簡單,有的很早就提前畢業進入軍統下屬各個單位了,但他們的去向在軍統內不是絕密,除了局本部掌握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權限知曉,這個劉金寶和你說的顧原都位列十八羅漢之一!”李果戡嘿嘿一笑,他當過臨訓班一段時間的遊擊教官,雖然時間很短,但對臨訓班的情況多少是有些了解的。“這麽說來,這個‘河神’會不會跟李兄你一樣,是我們熟悉的人呢?”顧墨笙小心的問了一句。


    “這個人的行事風格,謹慎、老練,偏偏又十分大膽,我熟悉的人當中,確實有這樣的人,但究竟是誰,我也是猜不出來。”李果戡道。


    “李兄,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不知能否請教一下?”顧墨笙微微一拱手說道。


    “誰?”


    “陳宮澍。”


    “他?”李果戡微微一愣,顧墨笙提出這個人來,倒是讓他感到驚訝,因為他也曾猜測過這個“河神”的身份,陳宮澍也在懷疑的人選之中,而且還非常高。


    陳宮澍在北平刺殺王克敏失敗後,就被調回了局本部,聽說是閑置起來了,陳宮澍的能力非常強,而且性格各方麵跟“河神”的行事風格差不多,時間方麵也能接得上,但是陳宮澍是行動方麵的專家,專搞暗殺和刺殺,但“河神”明明喜歡玩“躲貓貓”,當初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也是極為狠辣的,並不針對特定目標。


    兩人在行事風格上還是有差異的,當然不排除陳宮澍吸取過去刺殺失敗的教訓,換了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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