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組。”趙詩音遞上來一個耳機。


    羅耀接過來,戴在了頭上。


    這是從英國人那裏弄來的錄音設備,要不然,還真無法保留一些特殊的無線電訊號。


    “滴滴滴噠噠噠……”趙詩音摁下播放鍵,耳機裏非常清晰的傳來一個電波訊號的聲音。


    “熟悉嗎?”


    趙詩音點了點頭:“秦組,我已經來回聽了四五遍了,確定是他。”


    “什麽時候的事情?”羅耀繼續問道。


    “十分鍾前,他們應該進行過一次聯絡,大白天的,很少見。”趙詩音回答道。


    “繼續監聽,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信號,把測向儀打開,看能不能確定他所在的位置。”


    “時間太短,可能無法準確定位。”操作測向儀的技術員回答道。


    “大概位置就行。”羅耀點了點頭,他知道測向儀並非萬能的,能確定日人電台的大概位置就很了不得了。


    “是。”


    “秦組,大白天的聯絡,這說明他們有十分關鍵的信息需要溝通。”李孚說道。


    “嗯,他們用的是專用密電碼,通訊內容我們無法破譯。”陳澤蓉無奈的一聲。


    “監視他們的聯絡即可。”


    ……


    “這個地方真不錯,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秦參謀,你倒是會選地方。”下午兩點半左右,薛伯陵輕車從簡,過來了。


    羅耀親自接待,薛伯陵撇開衛士,與他兩個人在莊園的後花園小湖泊的岸上一邊走,一邊聊天。


    這麽多天了,薛伯陵的神經總是崩的緊緊的,這一刻倒是放鬆了不少。


    戰局已定,岡村寧次想翻盤基本上沒可能的,他現在除了盡快把軍隊撤到新牆河北岸的控製線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發往金陵派遣軍司令部和東京的“失敗”而請罪的電報都已經在路上了。


    當然,還沒到完全高枕無憂的地步,他隻是借這個短暫的配合羅耀演戲的機會放鬆休息一下。


    雖然他跟羅耀隻見過一次麵,但這個不卑不亢,機智又有膽魄的年輕人給他留下極好的印象。


    尤其是羅耀對戰局的敏銳度,這是很多前線指揮官都不具備的,比起他手下的那些參謀們還要優秀。


    他甚至很惋惜的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年輕人,為什麽不去帶兵打仗,反而窩在軍統這麽一個“醃臢”地方當特務。


    他很不理解。


    所以,他就想借此機會,好好的跟羅耀談一下。


    羅耀不清楚薛伯陵的來意,也抱著認真學習的態度,對於薛伯陵的提出的問題,自然是沒有太多的保留。


    當然,涉及敏.感的東西,他也不會說的,但隻要是軍事和情報方麵的交流探討,他自然是來之不拒。


    能夠跟薛伯陵這樣一位軍事大拿一對一的學習討教,那是多少人都沒有的機會。


    藏拙那就更不必了。


    “秦鳴,有沒有興趣來我九戰區謀個差事?”薛伯陵是越交流,越欣賞,直接就發出了邀請。


    “薛長官,您這太突然了,我有些不明白?”羅耀嚇了一跳,薛伯陵這是想要幹什麽,挖軍統的牆角?


    且不說他沒這個想法,就算有這個想法,隻怕他日後就成了軍統眼裏的叛逆了。


    軍統的“家法”可不是說著玩的,戴雨農那個人有多小心眼兒,那是人盡皆知的。


    這要是被他嫉恨上了,日子可就難過了。


    “脫離軍統,到我這兒當我的機要參謀兼副官,怎麽樣?”薛伯陵說道。


    “薛長官,您知道的,我們軍統有家規,一入軍統,終身都得是軍統的人,就算我願意給您當副官,您把一個軍統放在身邊,您能心安嗎?”羅耀也不怕得罪薛伯陵,非常直接的點名自己軍統的身份。


    薛伯陵怔怔看了羅耀數秒鍾,搖頭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我提出這個要求,你大概率會拒絕,但我是忍不住對你的欣賞,你這一身本事放在軍統,太可惜了。”


    “薛長官,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雖然這輩子都未必有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機會,但我同樣能夠參與到大戰之中,甚至可以站在薛長官您同樣的高度去俯瞰整個戰局,這不也是一件很令人向往的事情?”羅耀嘿嘿一笑道,“多少人還沒有我這個機會呢。”


    “你還年輕,軍統雖然可以讓你快速的達到一個高度,但是,你做到頭了,也不過如此,你想過沒有?”


    “我現在才有麽一點兒微末成績,還沒考慮那麽多,再者說了,也許真讓我指揮打仗,一塌糊塗也說不定呢。”


    “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也不為難你,今天這些話,就當我沒說過。”薛伯陵道。


    “謝謝薛長官體諒。”


    “我知道密電碼破譯是個技術活兒,你們這些人都是黨國的寶貝疙瘩,若是你們在我九戰區出了事兒,我可是沒辦法向上峰交代。”薛伯陵說道。


    “這一點您放心,我們比任何人都惜命,到不是我們貪身怕死,而是我們的存在的價值並不是跟日寇拚命,我們有我們的戰場,隻是我們的戰場嗅不到硝煙,見不到鮮血和刀光劍影罷了。”


    “有道理,不見刀光劍影的戰場,那才真是凶險萬分,這一次若不是多虧你們‘X’小組破譯日寇的通訊密電碼,我們的損失會更大,尤其在營田,日軍上村支隊突襲登陸,這可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是讓上村支隊得逞的話,我15集團軍的左後翼安全就會受到巨大影響,那樣我們就要提前後撤,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很可能引發整個戰線的動搖,一旦發生潰敗,那就算神仙也回天乏力。”薛伯陵很清楚的知道,營田的提前示警是奠定整個戰役最終的勝利的基礎。


    當然上村支隊突襲占領營田未必會造成大麵積的潰敗,可這種事情,沒有人能說得準的。


    任何將軍打仗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意外會引起全局崩盤。


    這種戰例在曆史的長河裏數不勝數。


    “薛長官謬讚了,這一切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守衛營田的國軍士兵,聽說,總共兩個團的官兵,最終活下來的,隻縮編成兩個營,還不滿編,兩個營長陣亡,連排級軍官傷亡超過半數,這一仗可算是湘北會戰最慘烈的吧。”羅耀說道。


    “你記得這麽清楚?”薛伯陵很驚訝,就算他手底下的情報參謀,也未必能直接回答上來,這些傷亡數字太多了,而且每天都在更新。


    “我隻是比較關注而已。”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大餐呢。”薛伯陵嗬嗬一笑。


    “我不是讓吳參謀長給您捎了兩隻鴨子嗎?”


    “兩隻鴨子你就把我打發了,咦,不對,兩隻鴨子?你確定嗎?”


    “呃……”羅耀被問住了。


    “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了,嘿嘿。”薛伯陵哈哈一笑。


    羅耀撓了撓頭,心說道,吳參謀長不應該是那樣的人呀!


    ……


    薛伯陵回到九戰區司令部,第一時間就去找吳學新,找了半天,才有人告訴他。


    參謀長去前線視察了,就在他回來之前剛走的。


    這分明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故意的溜走的。


    “好你個吳學新,別讓我看到你回來。”薛伯陵哼哼一聲,雖然他知道吳學新前線視察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作,但是踩著這個點兒離開,分明就是故意的。


    “薛長官,晚上您吃點兒什麽?”


    “鴨子。”


    “鴨子,咱今天沒買呀……”廚師班長愣了一下。


    “我帶了。”


    “伯陵兄,上你你讓人送給我那隻鴨子真不錯……”白健生聞聲而來,嗬嗬一笑道。


    薛伯陵馬上明白了,吳學新這是替自己做了好人,自己倒是冤枉聽了,他跟白健生雖然不對付,但對對方的才華和能力還是佩服的,就是話不投機罷了。


    ……


    鴻賓樓門口。


    “臭乞丐,滾遠點兒,這裏是你能待的地方嗎?”


    “大爺,行行好,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一個破的陶瓷碗,破爛的衣服,髒兮兮,亂糟糟的頭發,渾身上下散發一種難言的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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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想象的出,這是那位自負且驕橫不可一世的近藤敬一,大日本帝國駐江城特務機關的機關長。


    能做到特務機關長,近藤敬一絕不是那個隻會在辦公室寫寫字,動動嘴皮子,打打電話就能指揮麾下特工為其賣命的特務頭子。


    他可是一個為達目的,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


    “小姐,給我一口吃的吧,一口就行!”


    “李先生,咱們不是還有剩下不少菜沒有吃,不如給這位老人家吧?”一男一女手挽手走了出來,男的一身西服,看上去成熟穩重,一看就是事業有成,女的雖然衣著鋪樸素,卻難掩天生麗質,看到了近藤敬一,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嗯,聽你的。”男的微微一笑,衝女的一點頭,一揮手,示意夥計進去把他們吃剩下的剩飯剩菜拿出來。


    “謝謝先生,謝謝太太,好人有好報……”


    ……


    “李先生,我到了。”


    “哦,愉快的時光總是過的太快了。”


    “那……”


    “沒關係,我明白,我會等你準備好的。”男人似乎很有禮貌,並沒有表現的太猴急。


    “謝謝,那我先上進去了,明天還有演出。”


    “我有時間,一定去看。”男人微笑的承諾道,看著女人走進了那扇門後,這才鑽進了一旁的黑色小汽車,發動後,飛馳而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在鴻賓樓乞討的乞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慢慢的來到那扇門前,一伸手,有規律的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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