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你怎麽來了?”


    “我到上清寺辦點兒事,順路過來看一下。”羅耀嗬嗬一笑,解釋道,他真是從何耀祖那邊過來的。


    “那個齊斌,子善發現了一點兒線索,正在抓緊搜尋……”


    “我又不是來聽你匯報的,不用跟我說案子。”羅耀笑了笑,他都跟沈彧說的很清楚了。


    就算抓不到齊斌,他也不會怪他們的。


    “那耀哥你來……”鄧毅不解的問道。


    “就是過來看看,順便我想見一見齊耀榮,跟他聊聊天。”羅耀說明來意道。


    “行呀,我來安排。”


    “麻煩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又可以見識耀哥你親自審訊了,那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鄧毅忙道。


    “我就是找他閑聊兩句,不算審訊。”


    鄧毅哪能當真,就算是閑聊,那也是有目的的閑聊,說不定就把齊耀榮給突破了。


    在審訊上麵,鄧毅可是見識過羅耀的厲害的,當初喬治·凱文被折騰的欲仙欲死,他還記憶猶新。


    ……


    “找個空房子,就我們兩人。”羅耀吩咐一聲,他又不是來審訊齊耀榮的,沒必要把人帶去審訊室。


    “再泡一杯茶進來。”


    “好的。”鄧毅對於羅耀的要求自然是一一照辦。


    羅耀先在房間內等,然後才看到齊耀榮被人帶了進來,雖然沒有上鐐銬,但顯然是限製了人身自由。


    一臉憔悴的齊耀榮,見到羅耀也是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很快也就釋然了。


    這裏是稽查處,稽查處又是軍統掌控的, 羅耀是軍統要員,他出現在這裏也是正常的。


    “齊先生, 請坐。”羅耀站起來, 禮貌的招呼一聲。


    “姓羅的,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齊耀榮冷哼一聲,走到椅子跟前, 但沒有坐下,反倒先出言不遜一聲。


    失去了自由的人通常都是心氣兒不順的,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羅耀一點兒都沒在意:“還是坐下說吧。”


    齊耀榮憤然坐了下來,頭故意的別向一邊,表示自己不想看到羅耀。


    “喝口熱茶吧。”羅耀將沏好的一杯茶推了過去,“剛沏的,給你的。”


    齊耀榮不為所動。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今天應該是臘月二十三, 再有幾日就是除夕了, 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 你卻要在冰冷的牢房內,獨自苦熬, 你有想過嗎?”


    齊耀榮不屑一聲的。


    這種談話,打感情牌的手段, 在中統那都是用爛了的, 這種招數對他沒用。


    “聽說你把杜廣元的姐姐趕走了,杜家也不要她,你也不要她了, 她一個女人,現在無家可歸, 你不覺得這麽做對一個女人太殘忍了嗎?”羅耀忽然問道。


    “那是她咎由自取。”


    “事兒是杜廣元犯下的,跟他姐姐有什麽關係, 你自己天性涼薄, 遷怒他人,何必找借口呢?”羅耀說道。


    “若不是她太寵著這個弟弟, 焉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連我也被他給連累了, 這樣的女人,我還留著幹什麽?”齊耀榮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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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齊耀榮, 你要明白,杜廣元是仗著誰的勢, 才落得今天的下場,他姐姐有這個本事能讓他肆意誣陷好人,虐殺幼童,杜廣元有今天,你的責任有一大半。”羅耀道。


    “我有什麽責任,我又沒有指使他做這些事情?”


    “如果他不是跟了你,仗著你的勢,他有這個膽子,有這個機會嗎?”羅耀反問道,“還有,他的惡也是你們中統的惡,如果你們中統不幹肆意構陷別人,勒索錢財的勾當,杜廣元又怎麽會有樣學樣,他做的這些事兒,都是學你的,隻不過,他做過頭了,你還有人保,他就保不住了。”


    “齊耀榮,最該死的人是你,隻不過你命好,有人保你,所以你才活了下來,而且,杜廣元也為你頂了大部分的罪,那是長官,很多事情,不需要親力親為,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好了,出了事兒,把責任往下麵的人一推,自己來一個受蒙蔽,或者不知情就完事兒了,我說的可對?”


    “杜廣元雖然被槍斃了,可他的供詞都還在呢,你指使他做的一樁樁惡事兒,那都記載的清清楚楚呢,你這一次沒事兒,下一次呢,到時候,把賬都翻出來跟你算?”羅耀掰開了說道,“你現在隻要犯一次錯,被抓到把柄,就得永世不得翻身,他們保你這一次,不會在保你第二次。”


    齊耀榮聞言,額頭上的冷汗下來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杜廣元的姐姐跟了你也有四年了,她固然有很多毛病,但對你還是不錯的,她弟弟一出事,你就將她棄之如敝履,一個女人一旦狠起心來,那是很可怕的,這些年,你做過什麽,你都未必記得,可她卻記得很清楚……”


    “姓羅的,你想怎麽樣?”


    “齊斌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被釋放後,就見過他一見麵,然後就沒再見過他了。”齊耀榮說道。


    “什麽時候,都說了什麽?”


    “應該是11號的晚上,我剛釋放,他來我家裏,我還在酒樓叫了一桌菜,我們喝了兩倍,我心情不好,喝醉了,他什麽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道……”


    “你沒跟他說什麽吧?”


    “我就發了一些牢騷話,沒有說什麽……”齊耀榮越想越不對勁,臉色忽然一變。


    羅耀注意到對方臉色的突然變化,顯然是想到了什麽。


    “羅,羅主任,這醉酒的人說的話,應該不可信吧?”


    “那要看他說了什麽,別人又聽進去多少,而且,這酒後吐真言,喝醉酒說的話,最有可能就是他心裏想要說的話,這若是真話,那聽的人就……”


    齊耀榮聞言,眼神瞬間直了。


    “齊先生,你到底跟齊斌說了些什麽?”羅耀追問一聲。


    “我,我……”齊耀榮的嘴巴跟缺氧浮在水麵的魚兒一樣,翕動兩下,然後就沒音兒了。


    “你是不是跟齊斌說要報複我,最好給我一個難忘的教訓,或者說,直接幹掉我?”


    齊耀榮雙.腿往後收了一下,額頭上可見一層細密的汗珠,這事兒要是真的……


    “齊斌跟你多年,對你忠心耿耿,言聽計從,雖然當時你是醉酒狀態下說的,可他認為這是你的心裏話,他就決定幫你,對嗎?”


    “羅主任,我不知道我究竟說了什麽,那晚我喝醉了,醒來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了,至於齊斌,他後麵做了什麽,都跟我沒有關係,我也沒有給他下什麽報複羅主任你的命令。”


    “我信,但是,齊斌卻說這一切都是你指示的,他本來計劃伏擊我的,沒想到的是,我沒再那輛車上,車上的人是軍技室五組組長宮慧。”羅耀盯著齊耀榮質問道。


    “不可能,他胡說八道!”


    “他以為自己殺了李萬川三人滅口,自己再躲起來,就可以來個死無對證,隻要我們找不到他,就牽連不到你,是嗎?”羅耀繼續道,“可惜,他也有致命弱點。”


    “是巴縣碼頭‘清湯’館的那個女人,我就知道,他早晚會栽在那個女人手裏。”齊耀榮咬牙切齒的說道。


    羅耀其實還不知道“素清”的存在,其實剛才他都是根據信息不對稱,以及對方神態和情緒的變化而隨機應變的一套話術,簡單來說,就是詐了對方的話。


    這些對他來說,早就得心應手了。


    齊耀榮之所以如此容易入彀,都是因為之前羅耀跟他的那一番交談的鋪墊。


    這一番鋪墊令其放鬆了警惕,若是一上來就這麽問,警惕性正處在頂端的齊耀榮肯定不會說的。


    齊耀榮是在稽查處,這裏都是軍統的人,他肯定不知道那個四十八小時限定時間。


    所以,羅耀才能詐出一部分話來,但,這可能是齊耀榮早就想好的自辨之語。


    亦或者,他就是利用齊斌對他的忠心和信任導演了這一出戲,最後把責任推給齊斌。


    但是就憑他說的這些,就足以對其延長羈押了。


    “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到時候,你們誰說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一問便知。”羅耀道。


    “羅長官,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去問曉紅,那天晚上,我還沒把她趕走,是她伺候我們倆喝酒的。”齊耀榮辯解道。


    “放心,我們會去找她了解相關情況的。”羅耀點了點頭,“就算夫妻之前,在吵架的時候,也有一瞬間想要殺死對方的念頭,但那隻是個念頭,並不會付諸實施,我也相信齊先生也是一時衝動,說了些醉話,才產生的誤會。”


    “對,誤會,這就是個誤會……”


    “我想,接下來齊先生應該配合我們的詢問,不再隱瞞了吧?”羅耀問道。


    “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齊耀榮忙不迭的點頭。


    ……


    “按照這個提綱詢問,問完後,讓他簽字畫押。”羅耀從房間內出來,交給鄧毅一份聞訊提綱。


    鄧毅看都沒看,就把提綱交給了羅雪。


    這功勞給羅雪,也是應該的,本來就是她負責對齊耀榮的審訊,又是自家人,不便宜她,便宜誰。


    簽字畫押的口供還需要時間才能出來,羅耀將自己跟齊耀榮的談話得到的訊息,先跟沈彧和鄧毅交換了一下。


    羅耀也得知了文子善在巴縣也查到了齊耀榮口中那個女人的存在,但是,撲了空,除了齊斌留給那個叫“素清”的女人一封離別信,其他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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