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兒,你怎麽來了?”越後仍是躲在人牆後,隻聽到她的聲音,很訝異的樣子。[]


    楚擎森微笑:“聽到母後往孩兒宮中提人,孩兒心下疑惑,特來問母後一聲,所為何事?”


    越貴妃馬上把楚擎森叫上前去,嘀嘀咕咕半響,想是在說她們替丁冬窈娘羅織的罪名。


    說話之間,已有一隊一隊的侍衛進入殿內。


    楚擎森聽了,大踏步走到我麵前。他手裏還拿著一張紙,我冷眼看去,那上麵,竟是剛才記錄下的供詞。


    楚擎森大聲對我說:“妹妹,母後駕前動刀使槍的確是宮規不容;妹妹雖隻是拿隻小棍子玩一玩,落到不知情的人眼裏,非說妹妹手執凶器對母後不敬,反倒傷了妹妹跟母後的感情,不如暫且收起吧?”


    我不理,握緊防狼器,卻聽楚擎森壓低聲音跟我說:“妹妹,暫且放下,記得一個拖字。”


    嗯?好象是偏幫我的?


    應該是。他跟越後她們是對立派的。我權且收起了防狼器,算給盟軍麵子。反正要用的話,隨時還可以再拿出來的。


    收起了防狼器。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整殿的人都鬆了口氣。越後跟前的人牆也散開了。侍衛們倒是不露聲色的在大殿四處分布站位。


    楚擎森轉頭笑嘻嘻向越後一揖,道:“森兒倒想替妹妹跟母後討個情。這丁冬是妹妹素日常在身邊服侍的,一向小心勤謹,乍然說她做出這樣的事情,自然妹妹信不及。再有明日便是父皇的壽辰,窈娘這一向日夕排練,就是為了明日在父皇庭前獻技,討父皇一個歡喜。望母後看在父皇麵上,也都恕了吧。森兒倒是相信丁冬和窈娘不會有什麽隱匿不法的情事,多半是有些誤會,森兒倒是願意替她們作保的。”


    越後似是有點意動。可是早有惡奴徐大娘在旁邊道:“五殿下,論理老奴不該說,隻不過殿下既忙忙的趕來了,老奴也少不得要說出來了:這丁冬與窈娘在棲月水榭,並不隻單單為交那些紙人小鬼,老奴還聽到她們在商議,要將這紙人小鬼拿來將國君治得心魂俱失,好傳位於五殿下……卻說是您老的意思。(.無彈窗廣告)我怕是惡奴背主行事,信口胡說也是有的,因此上掩著竟沒說出來。可是看五殿下如今這一副慌忙要把這事掩過去的樣子,老奴倒想問一聲五殿下,這窈娘說的可是真的?”


    “你……血口噴人……”楚擎森未及答話,早有窈娘在我身邊顫聲怒斥。


    我拍拍窈娘,讓她鎮定。


    這老女人,看到楚擎森出頭,幹脆連他也攀誣進去,看來是鐵了心一定要置丁冬跟窈娘於死地了。


    我的心裏,泛出一股戾氣。


    楚擎森神情微動,驚訝的挑一挑眉,問:“哦,竟有此事麽?”


    徐大娘點頭:“老奴聽得明明白白。”


    “哦,徐大娘是在哪裏聽來的?”


    “當然是棲月水榭之外。”


    “棲月水榭三麵臨水,那想必大娘是在靠門那一側聽到的了?”


    徐大娘遲疑了一下,點頭。


    “她們既是說這等秘事,想必聲音定然不大的。如此說來,隻有大娘身在水榭之外極近的地方,才聽得如此清楚?”


    徐大娘不答。


    “隻是還有一事須問大娘:既是這兩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那麽定然會做賊心虛,四處張望以防被人看到,怎麽大娘這麽大一個人站在水榭之外,她們竟看不到麽?”


    我嗤的一聲笑。這楚擎森的問話,看似溫和,實則犀利。那徐大娘肥肥胖胖的一個身子,要想隱跡確是頗有難度的。


    徐大娘趕快說:“她們一進水榭,便掩了門,關上長窗,自以為穩妥了。卻不料我一見她們大白日裏關門閉戶,倒心生疑竇,快步趕去附耳門邊,正好聽到她們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語。”


    我忍不住插嘴:“可是方才某人不是說,親眼看到窈娘將那紙人小鬼遞與丁冬。她們既將長窗與大門一齊關上,你卻又是如何看到的呢?難不成她們在私相授受之際,還特特的又打開長窗與大門,好方便你看個究竟麽?”


    徐大娘狼狽的道:“那個……老奴聽她們說的不對了,便拿手指捅破了窗紙,從那破洞中偷瞧到的。”


    楚擎森淡淡的道:“這供詞之中,跟隨徐大娘的宮女太監們,通通都說看到了窈娘與丁冬傳遞禁物這一幕,想必那水榭的窗戶上,沒有十個小洞,也該有七八個吧?”


    徐大娘嚅囁:“這個……”


    我道:“徐大娘不清楚,便隻說自己捅了幾個洞吧。其它人等,都來說一說自己捅了幾個洞,加在一起看有幾個洞,我們一會去棲月水榭的長窗邊數數。”


    徐大娘臉色一變。


    楚擎森笑道:“妹妹這話說得很是。不過那窗上的洞麽,倒不用數了。我們在這裏問出幾個洞來,隻怕那邊馬上就會多出幾個洞來,反正呢,那洞也不會告訴我們,究竟是誰捅出的那些小洞。”


    我:“那怎麽辦?我們馬上去棲月水榭?”


    “不急不急。”楚擎森和顏悅色的對徐大娘道:“徐大娘,你可記得,你真的捅了窗紙?”


    徐大娘咬牙切齒的說:“捅了。老奴現在記起來了,加上下麵那些宮女太監們,一共捅了十個洞,大家全都看得真切。”


    我看到一個身影悄悄的溜出殿門外……


    “喂……”我剛要嚷出來,楚擎森舉手示意我別作聲。


    為什麽不叫破?我幾乎可以肯定,棲月水榭原本完好無損的窗紙上,片刻之後一定會多出十個洞,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楚擎森閑閑的說:“本王適才聽說這樁公案趕過來時,在棲月水榭那裏特意留意了下,原來那水邊濕氣大,糊的竟不是窗紙,而是窗紗。如今這織造司想來也著實懈怠了,竟將這樣手指頭一捅即破的窗紗進上來用在宮裏……母後,那織造司竟如此玩忽職守,真得撤兩個人,警醒一下才行。”


    越後似笑不笑的應了一聲。


    徐大娘臉色慘白的癱軟在地。


    楚擎森又道:“徐大娘想是老得糊塗了,把窗紗記成窗紙,也是有的。不過跟著徐大娘的幾個人,卻是年青力壯得很啊,想必也不會糊塗……請問,是誰從丁冬身上搜出紙人小鬼的?”


    冷場。


    楚擎森又笑吟吟的問了一遍:“是誰從丁冬身上搜出紙人小鬼的?難道竟沒有這麽個人麽?”


    殿下的宮女班中小**動了一下,才有一個年青宮女走出來跪下:“稟殿下,是奴婢搜出來的。”


    楚擎森仍是溫和的笑著:“哦,是碧紛啊。你說,你是從丁冬的哪隻衣袖中搜出這些東西的?”


    她結舌,慌慌張張的看一下四周,又垂下頭去。


    “說啊,是左袖還是右邊的衣袖?”楚擎森的口氣還是很溫和,卻又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力。


    “右邊……”那宮女衝口而出。


    我嗬嗬的笑了。之前的供詞,明明說的是從腰間搜出。楚擎森確是精明。


    “夠了。”越後也知道不能再讓楚擎森這麽問下去了:“後宮之事,自有本後決斷。森兒,你且退下,若是窈娘真是冤枉的,本後自會還你一個清白。”


    楚擎森笑吟吟的說:“母後說差了,當真要還,也是還窈娘的清白,栽在森兒頭上算什麽?難不成母後真的聽了徐大娘的糊塗話,要把森兒也拉扯進這件子虛烏有的事情裏來麽?”


    越後胸口急劇起伏,卻沒有說話。


    越貴妃款款的上前,道:“喲,五殿下這話說的,這紙人小鬼都在這裏,難道這也是子虛烏有的?你妹妹現今已惹得娘娘不悅了,你還要來添些事,當真兄妹擰成一條繩,非趕在你們父皇壽辰之前鬧個人仰馬翻麽?你母後已經惱得很了,這邊侍衛都調了進來,你們兩個不懂事的孩子還不快離了這裏,真真想讓娘娘叫侍衛來趕你們下去麽?”她急得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急怒神色:“你還不快去帶了你妹妹走,頂多等娘娘氣頭過了,再回來陪個不是。”


    我猜她還是忌憚我的防狼器,所以隻管去跟楚擎森糾纏,與我保持一定距離。


    徐大娘卻仿佛已回過神來,躺在地上哭道:“魘術!娘娘,公主竟對老奴使了魘術!剛才她不是用那棍子對老奴比劃了一番,那可不就是在對老奴畫符施術麽……老奴就從那會便神智糊塗了,全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全仗著娘娘的一點正氣引導,這時候才清醒過來……這太可怕了……娘娘,公主竟身負魘術,後宮從此再無寧日……”


    於是越後與越貴妃很配合的神色大變。越貴妃道:“難怪,剛才徐大娘的神色果然不太對勁……”


    “永樂你竟在後宮之中當眾施展魘術!”越後怒道,“難道你不知這是宮中極為禁忌之術嗎?”


    “是否公主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了身?”越貴妃道,“前兒不是莫名其妙病了一場?病過了以後便舉止異常……莫非……她已不是永樂了?”


    越後神色一動。


    這個時候,不知啥時候已經醒過來,一直躺在我腳邊裝死的秋嬤嬤突然爆發了,連滾帶爬的向越後那邊奔過去:“娘娘,徐大娘說得是,她是妖孽,奴婢剛才手一麻,便被她吸走了全身精氣……”


    宮女們全作驚恐狀……


    越後眼裏,冷厲之色一閃而逝。


    “侍衛……”


    一直肅靜的站在殿中各處的侍衛們轟然應諾。


    越後輕啟朱唇,冷冰冰的道:“替本後拿下這個妖孽!”


    她的纖纖玉指,筆直的指向我。


    她已是孤注一擲了。哪怕指為我妖孽,也務要置我於死地。


    難道這便是她一開始的目的?除掉我?


    這樣說來,就算此刻不指我是妖孽,隻怕一會也會把那魘鎮的案子扣在我身上。總之,我死定了。


    可是她這樣做的動機何在?


    僅僅為了給四皇子楚擎揚出氣?


    她的親生兒子楚擎明不是還一意想籠絡我的嗎?


    腦子裏在急速紛亂的轉著種種念頭……


    身體的反應卻還算冷靜。


    我的手已探進衣袖裏,緊緊的握住防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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