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引聽我轉述了管家吐露的內情,也頗為震驚。


    談論了一會神族的非常手段,嶽引突然問我:“那郝老大,你想將他怎麽辦?”


    呃……


    好象我下意識,逃避了這個問題,在跟師洛探討神族種種時,我亦沒提如何處置管家半個字。


    “想這麽多有什麽用?反正我現在也不能回璃堡捅他一刀子。”我說。“再說,不是說他身中青玉旋內勁,內傷發作會日益頻繁且痛苦非常?況且你的鎖魂釘也沒給他去掉,他活著隻是受罪。”


    嶽引看了我很久,然後陡的敲了敲我的頭:“心慈手軟的家夥,看來要你學會上乘武功,難了!”


    是嗎?


    我說:“那……把他殺了得了!”


    嶽引受不了的走了:“連說個殺人都軟綿綿……琉璃,你想實現你的俠女夢,轉換觀念是關鍵。”


    這個問題就此揭過了。接下來嶽引真的實施了他的宣言,在看著師洛一行人出了東清取道向西以後,才與我騎馬折而向南,前赴南巫。


    馬車自然是沒有再用了。一路行去,地勢漸漸上升,果然越來越崎嶇難行。


    走了七天,在鳳翔與南巫交界的小城中集,我們又再與師洛狹路相逢。


    他有點憂慮的告訴我,玄天突然對高楚用兵,現在東清一帶已被玄天的軍隊所占領,要我們記得避開戰爭區。


    我問:“開戰的理由是什麽?那麽高楚豈不是要同時應付兩條戰線?”


    師洛說:“就是擔心這個。我們的人已經去天都與玄京打聽玄天起兵的理由和內幕了,現在看來,楚擎宇的壓力一定非常之大。前幾天我才收到訊息,他二十餘天前已包圍了順京。”


    在這個通訊業極不發達的世界,要想第一時間準確的收到訊息,連師洛也覺得無能為力。他苦惱:“現在或者隻能寄望玄天方麵的情報網,因為高楚華陽之戰,我們在那兩國的情報網已由暗轉明暴露在高楚官方麵前,我要去布置一下,重新構建一個新的情報網。”他摸摸我的頭,不舍的同我道別:“琉璃,你跟著嶽公子,千萬小心。”


    他口中的嶽公子一點風度也沒有,黑著臉站得遠遠的,一待我跟師洛說完話馬上拉著我便走,黑口黑麵。


    “琉璃,這人怎麽可以這樣成天陰魂不散的纏著你!”他甚至跟我控訴師洛。


    我裝無辜:“師洛?他沒怎麽啊?巧遇而已。倒是你有點沒風度。”


    嶽引轉而把氣撒向我:“琉璃!你不守信用。”


    我無奈的說:“我沒有做什麽啊?”


    嶽引控訴:“你不守信!你沒有努力試著看能不能愛上我!”


    我垂下頭。


    有點黯然,有點內疚。


    可是,關於感情……我實在無能為力。


    “對不……”我還沒說話,他突的搶上來,掩住我的嘴。


    “有些話,不要說出來。”他輕聲的說,聲音裏有點落寞意味,“反正,一年之約才剛開始……”


    我看著突然間變得消沉的嶽引。


    唉,這一向隻顧著練功,確實忽略了開解他的事。


    晚上,我沒有再自顧自練功,而是同嶽引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我問他:“嶽引,話說以前,你夢中情人是什麽樣的女子?”


    嶽引笑了笑:“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微笑:“大家聊聊天,不行嗎?”


    他凝神回想,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意:“嗯,斯文美貌,善解人意,多才多藝,溫柔可人……”


    “嘩!”我驚呼,“簡直十項全能。”


    跟著,我想一想:“嶽引……我好象跟這些優點全不沾邊啊?你是不是弄錯了,其實你隻對我隻是朋友之情?”


    他居然沒有生氣,無奈的笑了:“我也覺得我不應該喜歡你啊……這麽野蠻。生平第一次,讓個女人給電暈,真是不服氣。”


    我馬上瞅準機會進言:“那個……好象窈娘對你傾慕得很。”我開始扳手指頭:“嗯,斯文美貌有……善解人意有……多才多藝那是顯而易見的……還有溫柔……”話沒說完,一個爆栗對準我腦袋上敲下,我捂頭大呼:“啊,嶽引,你怎麽這麽沒風度。”


    他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臉上仍是溫柔多情的笑容:“那些聽我吹一曲簫或是寫一幅畫便失了心魂的女子多不勝數,可是偏偏在我心中激不起半分漣漪。現在啊,我腦子裏偏就一門心思的想著那個對我又壞、又無情、又殘忍的小壞蛋……她真壞,明明知道我喜歡她,還想把我送到別的女人懷裏。”


    我汗毛為之倒豎:“嶽公子您這一番深情,小女子消受不起啊!”


    他微笑:“琉璃,有一件事我要問你,你不許騙我。”


    “你……你說。”我提心吊膽的聽。


    他行若無事的笑著,聲音輕柔得很:“不知怎的,你越是拒絕我,我卻越是喜歡你。想來你也早發現了這個事實?所以,琉璃,我問你一句:你確定你不是對我欲拒還迎?”


    咳~~咳咳!


    一口氣岔了,我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噎死。


    他跳過來替我拍背:“琉璃,怎麽了?莫非受了風寒?按說不會呀?”


    我悻悻的推開他:“嶽引,你若真是擔心我的身體,那就拜托你以後少嚇我幾次。”


    他作委屈狀,說句心裏話,看上去還蠻可愛的:“我……我隻是關心你。不過琉璃,不管你怎麽對我,我對你都依然無怨無悔……”


    嚇,不行了,滿手臂的雞皮疙瘩。我落荒而逃。


    身後,傳來嶽引得意舒暢的笑聲。


    這小子玩我?


    一瞬間,我恨得牙癢癢的。


    此後的每一天裏,嶽引簡直以逗我為樂,隨時表演哀怨,還曆數我又拒絕了他多少次,他對我的感情因而又深多幾分,雲雲。


    我幾乎被他弄到抓狂。可恨的是每次他還要用超級無辜的表情同聲音對我說:“琉璃,你為什麽生氣?可是,你生氣的樣子好迷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肉麻啊你!”每一次,我都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把他搭到我肩頭的爪子打下去。


    他繼續報我以無辜的表情無辜的聲音:“琉璃,打是親罵是愛,我可不可以把你剛才打我手的行為理解為:你喜歡我?”


    “受虐狂!”我隻能贈送他這三個字。


    在表白與拒絕,肉麻與反肉麻中,我們來到了巫族的聖地巫淵。


    這時我有點懷疑嶽引這次來找巫族的麻煩,有點蓄謀已久的味道,因為他在路上問了兩次店家現在是什麽日子,然後在最後幾天裏帶著我一路快馬加鞭。最後,在到達巫淵後,他甚至要與我連夜下巫淵“報仇”。


    巫淵就其地形來說,其實應該是一個小盆地,但是由於形成盆地四周的山坡的坡度太過陡峭的原因,所以被命名為“淵”,再在之前加上巫族的“巫”字,標誌此塊盆地屬於巫族所有。


    亦正是因為山坡太過陡峭的原因,已不再適合騎馬。我們把馬兒寄存在附近的農家裏,順著陡峭的山路往巫淵進發。


    一邊走,我心裏一邊嘀咕:多麽易守難攻的絕地啊……


    嶽引的神情卻很是輕鬆,一邊走,還一邊抽空指點我輕身提氣的法門。


    今晚,有很好的月色。


    據說巫族是崇拜月亮的民族。她們喜歡在月亮下麵修練巫術。


    神秘的巫術。


    我終於忍不住,向嶽引問出憋在心裏已久的問題:“若是姬豔不在,你會不會對巫族的其它人出手?”


    他睨我:“咦,你最開始時,不是一副巫族的人全死光都活該的樣子嗎?”


    這個……


    那是激於一時義憤好不好?我說:“我覺得,咱們要不就隻懲首惡吧?姬豔,還有那幾個長老?”


    嶽引白我一眼:“琉璃,你真天真,把巫族的中堅人物統統都弄掉,那麽巫族隨時可能讓覬覦在旁的勢力吞並,也等於滅族了。”


    我吃驚不小:“有很多覬覦巫族的勢力麽?”


    嶽引淡淡的說:“楚族、越族、蔚族、甚至在巫族下位的藝族,甚或其它國家,隻要有吞並巫族的機會,誰會不動心?”


    我沉吟:“那麽……”


    嶽引沒脾氣的說:“你說吧,就算你臨時要打退堂鼓,我也隨你。”


    我一咬牙:“走吧!”


    嶽引反而很意外:“琉璃?”


    我對他綻開燦爛笑容:“我以前,總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既想要考慮別人的感受,又不想影響大局……結果,反而犯了很多錯。看來我不是能掌握大局的人,所以,我決定,還是跟著感覺走吧。”


    “既然我恨姬豔對我下咒,既然我恨那幾個長老對巫後出手,現在又有你當靠山,我為什麽要故作寬容大度?”


    “我決定,不要再做一個善良的人!不要再做一個以德報怨的人!不要再做一個事事顧及旁人的人!”


    表決心般吼完這席話,我去拉嶽引的手:“我們走!”


    既然已經身處這個世界了,那麽,就試著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從事吧!


    嶽引這時才告訴我:“琉璃,其實,姬豔一定會在的。”


    “嘎?”


    “今天是三月十五……巫族的浴神節。”嶽引淡淡的說,“這一天是巫族的大節日,每一個成為巫後的人在她接位後的第一個浴神節,一定得出現在儀式上,接受月光的洗禮,接受巫族族人的朝拜。”


    難怪他這麽在意日期的問題。難怪我們一路走來,還沒見到半個巫族的人。


    我問嶽引:“所有的巫族人都去朝拜?”


    “也不是所有。”嶽引答我,“要有能力施展四級以上巫術的人才能出席浴神節。”


    “那……怎麽沒有人守衛路口?”


    嶽引淡淡一笑:“我已經帶你閃過三重崗哨了。況且這幫女人自高自大,輕敵得很,隨便幾個崗哨加上在路上布幾個觸發型的巫術,便以為可以高枕無憂。”


    “巫術?在哪裏在哪裏?”


    嶽引輕描淡寫:“早已被我隨手破去。”


    下山的路越來越難行。林木森森,光線越來越暗,嶽引又不許我用師洛給我的高聚光手電筒。他也懶得再指點我輕身功夫的訣竅了,一把攬住我的腰,如同鬼魅般在密林中穿梭來去。


    巫族人的住所便分布在這片密林中,小小的竹樓,兩層或是三層,房上係著很多長長繡花的布幅,大概是巫族的風俗。


    嶽引是識途老馬,帶著我腳不沾地般奔行,全無窒礙,轉瞬間將這片村落拋在腦後。


    再奔了一陣,我聽到陣陣鼓樂之聲。向前望去,在樹木的枝葉間,隱約露出了一個高大祭台,祭台下一圈人正在手持火把載歌載舞,繞著祭台大轉圈子。


    嶽引輕笑:“我們來得可真巧。”


    他放開我,手指畫一個神秘符文,然後點上我的額頭。我覺得有一點點暈,耳邊聽得他悄聲道:“琉璃,你先在這左近躲藏,若有人發現你,你便祭出你的含沙射影和暴雨寒星,千萬不可猶豫。我已替你加持了神佑之光,等閑的低級巫術已不能傷你。”


    他將我放在一棵高高的樹上。藏身於枝幹濃密的樹蔭中,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祭台之上的動靜。


    安排妥當我,他輕飄飄的掠了出去。


    台上忽的鼓樂大作,嗯,這種樂音,一般都代表著重要人物即將登場。


    我自樹葉的縫隙中極目望去,就看到了姬豔。她正準備登上祭台。


    清冷的月光,自樹蔭的縫隙之中溫柔的瀉下,照到了她的身上。雪白的長袍,墨一般的長發,在銀白色的月光中神情肅穆的女子拾級而上,身上恍若流露出一種聖潔的氣息。


    我說不清我此刻的感覺。恨,有,可是並沒有我預想中那般強烈。或者,是因為我已自她的詛咒之下逃脫之故?我甚至還可以帶一點點淡淡的憐憫之情,打量她。


    姬豔。


    最新出爐的巫後。


    害我痛苦了那麽久的人。


    或者是練了千魅心法的原因,我的視物能力仿佛得到了頗大提升,隔著這麽遠,我也能將姬豔看得清楚明白。


    她明顯的瘦了。


    一張臉瘦得隻剩小小的一團,襯得眼睛愈發的大,連眼珠都更顯得深黑。腰上用寬帶一束,纖腰細不盈握,看上去弱不禁風得很。


    當然,弱不禁風是假象。可是從她現在的形貌仍是可以看出,這些日子,她亦不好過,是以才瘦成這樣子。


    我怔怔的瞧著她,突然有些神思不屬,想起了與她交往的片段往事。


    我與她,如何會走到這一步?莫非女人的友誼,竟是那樣的脆弱麽?


    有點惘然。


    算了,這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嶽引會替我討回公道,我不必再胡思亂想。


    鼓樂聲中,有人用詠歎般的聲調大聲宣布:“巫後登臨,開啟神光!”姬豔清冷的站到了台子的中間,輕輕張開雙臂。


    祭台很高。台上沒有半隻火把,可是也許在造祭台時特別揀選了地點,或是建造的手法材質上有些特別,仿佛把這一晚的月光,全都聚集到了祭台上,祭台泛著幽幽的銀色光澤。姬豔站在其上,寬大的袖子被夜風吹得鼓蕩起來,再由暗夜與樹影一襯,仿佛一隻便欲乘風飛去的白蝶。


    她,可是準備進行某種儀式?


    我的疑惑沒能得到解答。無論接下來要進行什麽,都注定無法進行下去了。


    淒冷的簫聲於此刻幽幽的響起,那麽虛緲,那麽傷悲,仿佛是在奏著一曲安魂曲,那種悲悼傷痛之意深入骨髓。我心中一痛,不自禁的,想起了蔚沐風,想起了那魂銷心碎的一刻,淚水倏然湧出。


    台下巫族歡樂的鼓樂喧天,卻仍壓不下這一縷簫音,嗚嗚咽咽,悲傷哀悼,與這浴神節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


    姬豔與她身邊的幾名女子臉色都是一變。姬豔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冰冷。


    “巫族禁地,外族人何敢擅入?”她冷冷的喝問,一反手,小小的玉杖已握在掌心。


    我反手抹去眼角淚水,正好聽到嶽引的聲音,清冷的響起。


    “擅入麽?”他的聲音中,帶著股說不出的輕蔑意味。隨著他的聲音響在場中,他的人亦不知從哪處掠出,如同飛將軍般出現在空中,一個回環之後,姿態瀟灑的掠上祭台。姬豔與她身後的數名女子均各臉色大變,齊呼:“是你!”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與嶽引拉開了距離。


    嶽引微笑:“不錯,是我。怎麽,巫後不歡迎我這不速之客麽?”


    他將巫後二字的讀音念得特別重,任誰都可以從中聽出濃濃的諷刺意味。


    姬豔冷冷的說:“我巫族的浴神節,與公子全無半點關係,公子請便吧,下次記得隨身帶張地圖,免得一不小心,便走到了別人家裏去。”


    嶽引淡淡的道:“家母便是上任巫後,巫族的浴神節,怎可說與我全無幹係?”


    姬豔的聲音仍是冰冷:“母子之說,未經長老會確認,怎麽作得真?或許是你裹脅先師,或將先師心智迷亂,令她為你所用,也是有的。我巫族未找你算戮害先師這筆帳,你反倒還來歪纏,可是欺我巫族無人麽?”


    嶽引輕輕的笑了兩聲:“有趣。既是這樣說來,那貴師之死,豈非也要算到我的頭上了?”


    姬豔咬牙道:“那還用說,若不是你,先師怎會慘死?”


    我在樹叢中皺眉。看來姬豔的性格有至大缺陷,一有不如意事,便遷怒於人加?過於人。蔚沐風的死,她將帳算在了我頭上;巫後的死,明明跟她巫族中人脫不清關係,她卻倒賴在了嶽引頭上。她莫非就沒有正視現實的勇氣嗎?


    嶽引想來怒到了極處,反而綻出一絲冰寒笑意:“既是我害死你的師父,你卻並不找我算帳,甚至我送到你麵前,你仍是發話要我離開。這樣的徒兒,當得真是有意思,如此心如鐵石、狼心狗肺。”


    他們的對答,全是混以內力說出,聲聞全場。嶽引最後這話一說,台上台下,都立時響起了喝罵之聲。


    姬豔臉色蒼白,驀的大喝道:“嶽引,我隻是看在先師份上,才對你容忍三分,你……”


    嶽引奇道:“你不是說令師與我並無什麽關係,卻又為何要看在她的份上對我容忍,這可不是忒奇怪麽?”


    姬豔回答不出,手中玉杖一指,正正對著嶽引,擺出宣戰姿態。


    嶽引長笑一聲,冷冷的問:“若是堂堂巫後輸在了我的手下,隻怕整個巫族的臉麵上,都不太過得去吧?”


    姬豔倔強的一咬唇,手中玉杖在空中不斷揮動,在空氣中迅捷無比的畫出一個又一個符文。


    相對於她的緊張,嶽引卻是好整以暇得很。不單沒有試圖施出巫術,反而將簫反手插入腰帶之中,然後,兩隻修長的手掌緩緩探出。


    “不要臉,比試巫術還要用武功!”


    “歪門邪道滾蛋吧!”


    無數的叫罵聲。


    不過她們猜錯了,嶽引隻是彈彈手指,微笑:“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用武功了?”


    說話間,姬豔的巫術準備已經完成。她的玉杖倏的定住,嘴裏喃喃的念了句什麽,忽的玉杖杖頭光華大盛。


    “好一招煉獄之咒!”有人歡呼稱讚。可是不過一秒,那歡呼稱讚的聲音,全數消失。


    嶽引隻是輕輕的伸出手,姬豔的身子仿佛受了重擊般,一下子踉蹌般的向後退去,連玉杖亦險些從手中跌落。


    “你?”她臉上的神情,又是驚懼,又是迷惑。


    嶽引笑盈盈的對她攤開手心。“這還得感謝你,自己送了一個弱點在我手裏。”


    “血奴!”


    “血奴!”


    站在祭台上的所有人,除了嶽引,都發出了恐懼的驚呼聲。


    姬豔如同見了鬼般的駭異,身子一晃,搖搖欲墜:“你……你見到了那女人?”


    嶽引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沒有失信哦。我當時答應令師,不因她的事而與貴族為難。可是你們欺負上了我的女人,這可是另一回事了。”


    姬豔身後一個五十餘歲的女子搶上前來,驚怒交集的問:“這是怎麽回事?巫後,你的靈血怎麽會成為他的血奴?你對誰施了要用上靈血的詛咒?”


    姬豔躊躇不答。


    嶽引笑容可掬的道:“好教大長老得知,貴族巫後悍然對高楚國君親封的永樂公主、從天宮下凡曆劫的琉璃仙子施出了巫女的詛咒,這兩滴靈血,便是從這巫女的詛咒之上收來。”


    “這話可當真?”祭台上其它幾名女子臉色大變,搶上前來。


    “你問你們的巫後大人啊。”嶽引的神色,輕鬆得很。


    姬豔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兼且神情變幻不定,卻始終不發一言。


    先時那名五十餘歲的女子沉聲問她:“巫後,你真對琉璃仙子下了那樣的詛咒?”


    “是啊,巫後,你施術的對象,真是琉璃仙子?”餘人紛紛發問。姬豔避無可避,咬唇微一點頭。


    看著她點下頭去,先前問她的那名女子慘然後退一步,喃喃道:“完了!完了!”她轉過頭來,望向嶽引:“既然閣下收服了巫後的靈血,那麽可否賜示一聲,仙子現在何處?”


    “大長老,你莫非……想去找她說句軟話?”姬豔一直神情不定,這時卻突然開口。不待那大長老出聲,她又再說道:“我現在便以巫後的身份傳下號令,所有人等聽了:所謂的琉璃仙子隻是降世妖女混淆視聽而捏出來的名號,巫族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台上台下,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作聲不得。


    那大長老身子一晃,悲憤道:“巫後,您……觸犯戒律,已不能再執掌靈心杖,亦不能再對巫族中人發號施令。現在巫族的一切事務,由長老會主持。眾弟子聽令……”


    姬豔將玉杖緊握手中,道:“大長老,我知道你對我一向不太放心。不過此刻乃是巫族死生關頭,這個時候想剝奪我的巫後之名並不符合族規。現在,我命你馬上攻擊這人……”她以杖遙指嶽引。


    大長老怒道:“巫後,此際固然是巫族危難關頭,可是對付這人容易,在仙子那頭,卻再無轉圜餘地。你應知道仙子已由國君與……親口確認,更被冊封公主,與仙子對立,便是公然對抗朝廷,巫族……前途危矣!”


    她一看左右,身邊幾名長老裝束的女子一起出聲:“還請巫後收回成命!”


    姬豔冷冷的道:“我卜出她是妖女,大長老,你莫非信不過我的能力麽?她與……”她一指嶽引,“這樣的妖人混在一起,不是妖女是什麽?八長老,請施出探測之光,看一看左近有無旁人。其它七位長老,請傾力合作,結成冰心陣法,以七星咒對抗這妖人!”


    看到那幾名長老遲疑,她將玉杖高高舉起,森然道:“在靈心之前,莫非你們竟敢抗命麽?”


    這時那位聞得姬豔所命,便即閉目施術的八長老眼睛突的睜開,恍如利劍般的眼波筆直的投向我藏身的所在。刹那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在我心中泛起。我用力握緊手中的暴雨寒星,作好自衛準備。


    那八長老對台上諸人打了個眼色,姬豔神情一凜,大聲道:“大長老,二長老,你們說,是現下殺了這兩個妖人妖女免除後患的好,還是任由她們離去到天都去說出我曾經詛咒過那妖女的好?”


    “你們是任由自家巫後成為九幽穀的血奴的好,還是將他們一鼓殲之,消滅了這血奴之主威脅的好?”


    那幾名長老臉色蒼白,其中那大長老歎道:“罷了,罷了。”從袖中拿出隻小小巫杖,遙指嶽引。其它幾名長老也迅速散開,將嶽引包圍其中。


    嶽引諷刺道:“各位,你們怎的拿錯了法器?”對方錯愕不解,他補充:“拿這巫杖對付不了我的。莫若拿出你們的魂刀來,或者我也象你們口中的巫族叛徒一般蠢笨,寧可自己死,也舍不得讓你們濺上半滴鮮血,豈不甚好?”


    在他諷刺的笑聲中,那幾名長老整齊劃一的揮動巫杖,突然,林中仿佛湧動著種種神秘的氣流,向氣流中心處的祭台擠壓過去。


    嶽引的衣衫,無風自動,連係著玉?的絲絛亦在空中舞出狂亂的線條,可見身處於氣流中心地帶的他,此刻承著著多麽強的壓力。


    可是他仍是那般好整以暇的樣子,姿態閑適的抬頭望著深邃夜空,左手仿佛握著什麽東西,捏成一個拳頭模樣。


    這家夥會不會有些輕敵?連我,都感受到了林中湧動的絲絲氣流,那氣流中,隱隱鼓動著狂暴的氣息。


    我不禁有些替他擔心。


    而此刻,嶽引明顯已深陷氣旋之中無力抽身的時刻,那名一直站在旁邊,眼中精光四射的八長老突的動了。她身形一展,倏的掠下祭台,向我的方向直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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