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雪姐姐,不用送了。”乞兒朝殷臥雪揮了揮手,一蹦一跳的朝大門外蹦去。


    看著那抹歡蹦亂跳的身影,殷臥雪嘴角劃過無奈的笑意,抬手揉搓著眉心,她對乞兒說過無數次,別叫她臥雪姐姐,被旁邊人聽到,她的身份就要被拆穿,可乞兒偏偏不聽,理由是,她討厭殷眠霜的名字,所以不屑叫殷眠霜,還有她有分寸,隻私下這樣叫臥雪姐姐。


    整體來說,乞兒是個朝氣蓬勃又自信亮麗的姑娘。


    “娘娘,夜深,早些休息。”紅袖走到殷臥雪身後,將手中的披風披在殷臥雪肩上。


    “紅袖,你先去休息,我想再站一會兒。”殷臥雪攏了攏披風,對紅袖感激一笑,她孤身一人在異國,加上傅翼對眠霜的恨意,紅袖又是傅翼的人,能真關心她根本就是妄想。


    “別站太久。”紅袖退下前,還不忘叮囑。


    萬籟俱寂,殷臥雪抬頭,仰望著夜空,她喜歡望著月亮,借月色沉澱心情,微風輕吹,明淨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在她臉上,總是能給人一種清逸嫻靜的感覺。


    一個時辰後,殷臥雪旋身邁步朝屋內走去,快速換上一襲夜行衣,吹滅燭光,縱身掠出窗外。


    禦藥房。


    殷臥雪從窗戶躍進,從身上取出一塊布,鋪墊在一旁的櫃台上,熟門熟路的來到藥櫃,僅憑著那日為傅歧月抓藥,暗中將一些藥材與放藥的位置記下來,和黑暗中視物的本領,快速將她要的藥材抓來放在布上,借著少許的月光,殷臥雪點算著藥材。“還差一味藥材。”


    殷臥雪扭頭看著藥櫃,好像是在第四排藥櫃的最上麵一層,殷臥雪快速走到第四排的藥櫃,抬頭望著最高層,太高了。


    四下找了下,見那邊放著取藥的高凳,殷臥雪拿了過來,踩在高凳上,抽出最高層的小藥櫃,見裏麵空蕩蕩。


    殷臥雪扶著額頭,怎麽會沒有呢?


    “需要朕幫忙嗎?”如幽靈般的嗓音響起,對殷臥雪來說,就是幽靈......不,確切的來說是魔鬼。


    殷臥雪心裏一驚,腳下移動,高凳失去平衡,殷臥雪整人朝地麵倒去,在驚慌中,忘了用輕功穩住自己。


    而傅翼能救,可他卻選擇冷眼旁觀。


    砰!殷臥雪重重的摔倒在地,膝蓋骨跟手肘磕碰的生痛。


    “嘖嘖嘖,摔得真是狼狽。”傅翼幸災樂禍的道,隨即樂極生悲,殷臥雪剛剛抽出來的藥櫃,因剛剛被傅翼驚嚇倒,手下一用力,給抽了出來,重重砸上他的腦袋,像帽子一般罩在他頭頂,還晃動了幾下。


    “噗。”看著傅翼滑稽的樣,殷臥雪一個沒忍住,噗笑出了聲。


    “殷眠霜。”一聲咆哮,傅翼將頭上的東西取下,重重的朝殷臥雪丟,卻隻是砸在她身邊,並沒傷她的人,眉宇之間是毫不掩飾的陰鬱和不快。


    “又關我什麽事?”殷臥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家夥的眼神好冷,能凍得死人。(.無彈窗廣告)


    “你敢說與你無關。”闃黑的雙眸緊緊鎖著殷臥雪,四目相視,兩人都有在黑暗中視物的本領,將彼此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殷臥雪抿了抿嘴,揉搓著磕碰痛的膝蓋骨跟手肘,在他傅翼麵前,根本無理可言。


    傅翼走到殷臥雪麵前,蹲下身體,伸出兩根手指牢牢攫住她的下顎逼問道:“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傅翼,你到底想要我怎樣?”殷臥雪語氣依舊平淡,瞳仁中仍是波瀾不驚。


    “好大的膽子,敢叫朕的名諱,殷眠霜,朕看你是不想活了。”傅翼手下加重力道,邪肆的目光在殷臥雪絕美的小臉上逡巡。


    一頭墨黑如綢緞的長發,用一根玉簪簡單的束起,一身夜行衣顯得十分淡雅清新,襯著她驚豔的容顏更加光亮奪目,清靈嫵媚,微微勾起嘴角,帶起了腮邊的兩個梨渦,五分淘氣,五分可愛,非常甜美悅目,橫看豎看都屬於純情派,如果當年不是他親身領教,還真不敢相信,她心腸惡毒的令人發指。


    “你的額頭被砸破了。”殷臥雪伸出手,拂過他額前的發絲,看著那溢出血的傷口,也不知是真的為他心痛,還是醫者父母心,見到別人受傷,都有些不忍,可殷臥雪清楚,她對別人可沒有這種感覺,大概是因為他是夜星的緣故。


    因為他是夜星,他受傷,她心痛,那時候,他們相處的時間不足一年,看似是她將他救了回來,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出狀況,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他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


    殷臥雪有時候在想,如果她沒有跟哥哥回去,她沒有跟夜星不告而別,事情又將如何發展。她設想不出,卻可以斷定,沒有回去,就不會認識破浪哥哥,也就不會愛上他,接下來的事,也不可能發生。


    命運這東西,還真讓人無可奈何。


    “拿開你的髒手。”傅翼猛然一愣,隨即無情的將她的手揮開,是那麽的決然。


    她那柔軟的指腹過劃他的額際,牽動著他心底最柔弱之處,他知道那是什麽?可他卻不願意承認,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他恨她,十年前她的狠毒,她的趕盡殺絕,不可能因她此刻的一點點安心而動搖。


    “那裏髒了。”小聲的低咕著,殷臥雪尷尬的收回手,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是無辜,在這黑暗之中,她以為傅翼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才會毫無顧慮的露出那種神情。


    “你身上每一處都髒,特別是這裏。”傅翼將手貼在她左胸前,那是心髒的位置。


    殷臥雪無語,沒有生氣,有的隻是心痛,為他心痛,他有多恨眠霜,當時眠霜就將他傷得有多深,無論是心還是身,都傷到極致。


    因為她救下夜星時,他已經奄奄一息,幾乎毫無生命的跡象,麵容被毀,眼睛瞎了,滿身是傷,又身中寒毒,外公都是宣告他必死無疑,可她不願放棄,死馬當活馬醫,亂醫一通,結果真的瞎貓碰到死耗子,讓她從閻王手中搶下人。


    “夜星。”殷臥雪突然喚道,滿心的希望等著他回答,在心裏,她自私的期盼著他沒忘掉夜星的名字,這樣她就可以對他坦白,代替眠霜真的很辛苦,她殷臥雪不是聖人,眠霜犯下的錯,自己為她買單。


    她不欠眠霜的,憑什麽要為眠霜買單,如果眠霜傷害的是別人,她認命,死也認命,可為什麽是夜星。


    話又說回來,沒有眠霜極致的傷害,她哪有機會救他。


    因果循環,有因就有果。


    “殷眠霜,你還真是能耐,先是什麽破浪哥哥,現在又是夜星,你這具身體到底被多少男人蹂躪過,心裏住著多少男人?嗯?”鳳眸裏散發著嗜血之光,該死的女人,居然又將他當成別的男人。


    失望,仿佛被他丟掉進千年寒潭裏,徹骨的寒氣瞬間遊走在四肢百骸。殷臥雪垂眸,真如諾兒姐姐所言,他忘了曾經自己是夜星的身份,也忘了她。


    “殷眠霜,記住你如今的身份,一旦入後宮,就別妄想離開,你最好將那些男人,給朕通通忘得一幹二淨,若是讓朕再發現你勾引其他男人,私會情郎,朕就讓你去軍營做軍妓。”語氣玄冽至極,沒一點溫度。


    殷臥雪抬頭錯愕的望著傅翼,他嘴角微微往上揚,臉上的表情一片的清冷與狠決,讓她知道,他的話絕非隻是單單的威脅或是恐嚇,而是真的,他真的會這麽做。“臣妾謹遵聖言,下次定會謹慎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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