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皇曆上寫著“大凶,諸事不利”,芷雲偏偏挑了這一天為她外婆辦理喪禮,可見其用心是多麽的又苦又良呀!


    天還沒亮,兩個丫鬟就像綁架一樣把婉兒拖到了祭堂,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突然看到了一口碩大的楠木棺材,她仿佛打了雞血一樣立刻來了精神,心虛地看著那口尚沒有蓋棺的棺材,一顆心“砰砰”地亂跳。[]


    芷雲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是比她強百倍呀,竟然還能平靜地站在棺材的旁邊,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外婆的屍體。婉兒是多麽希望自己此刻能夠具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呀,她實在太好奇,芷雲究竟心裏在想著什麽呢?麵對著疼愛自己的外婆,居然真能狠得下心先捅下那一刀,這樣的人,“前途”真是無可限量呀!


    “婉兒,你說人死了會去哪裏呀?”芷雲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看得她全身直冒冷汗。


    “你別這麽看著我,好不好?”,婉兒慌亂地為自己套上孝衣,離著棺木遠遠地。


    “她好像沒有死呢!”


    一定要這麽折磨她嗎?“你一點都不會內疚嗎?,她盡量保持著鎮靜,但兩條腿還在不受控製地哆嗦。


    “哈哈哈……婉兒,原來你這麽膽小啊”,芷雲譏笑地看著她,兩隻眼睛眯成了一道縫,“你就這麽害怕?”


    “你難道是變態嗎?殺了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可是你的外婆啊!”,她大聲地嘶喊著,盡量顯得更有底氣些。可是,她已經嚇得半死了。


    “哦?我殺人了嗎?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外婆她應該是被人活活勒死的吧”,芷雲陰險地笑著,好像一個魔鬼令人毛骨悚然。


    “你——”,她氣得啞口無言,芷雲實在太聰明了,她無論說什麽做什麽最後都是個“敗”,還是更幹脆一些吧,“你究竟想幹什麽?”


    “很簡單,請你離開他。”


    “絕對不可能”,她想都沒想地拒絕了芷雲,讓胤礽和這種惡毒的女人在一起,天曉得,她的胤礽會被帶壞成什麽樣子呢!


    “那就沒有辦法啦”,芷雲的笑容中增添了一種詭異的成分,不知道又在動什麽歪腦筋呢?“這件事,不著急,眼下最重要地是外婆的喪事。既然你現在已經是外婆的孫女了,那麽抱靈位的事情理所當然地由你負責啦。”


    她警惕地盯著芷雲的臉,希望能夠從上麵尋找到一絲線索,但是,芷雲的表情真是偽裝得完美無缺呀!她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浩浩蕩蕩地送葬隊伍走出了羅家的大門,她抱著羅夫人的牌位走在棺木的前方,想到身後就是那個被她掐死的羅夫人,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愧疚的眼淚劈劈啪啪地不斷從眶中滾了下來,她一邊走,一邊默默地懺悔,“我錯了,羅老夫人,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但是求求你,再給我半年的時間,半年後我就會去地府找你向你贖罪的。”


    諷刺地是,她居然聽到圍觀的人竊竊私語說,“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呀。”這下,她更是沒臉見人了,把頭壓得更低了。如果這就是芷雲折磨她的方式,那麽,芷雲的目的達到了,她現在真地有一種不想活的衝動了。


    隊伍一直緩緩地向前行進著,她的心也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她抬頭望著天邊,隻盼望這條通往羅家祖墳的路能夠越短越好。


    忽然,從對麵跑來兩匹馬,馬上坐著兩個男人,領頭的穿著一身像雪一樣白得刺眼的長袍,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眼花的眼睛,聚精望過去,驚愕得差點連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這不是幻覺吧?為什麽馬上那個男人長得好像四阿哥呢?


    等到他走近時,婉兒發覺他的右腳上居然還打著夾板,難道他就這樣拖著一條殘腿,跑到德州來了嗎?她癡癡地望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眼淚比剛才來得更加洶湧,他不是特地來他們的吧?


    雖然在宮裏時,最討厭見到的人就是他,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居然覺得很激動,竟然為能夠再見到他而感到高興。可是,他明明認出了她呀,卻又扭頭拐向別處去了。這是怎麽回事?


    “四——”,她是多麽想大聲叫住他呀,可最後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哭得很傷心,也許他隻是路過?也許他早已經忘記了她?也許他不屑和她說話?也許……


    她腦子裏閃過無數個“也許”,最後一個“也許”是——也許那是他看她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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