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蕩漾著狂虐怒雪,將塵世善美醜惡一切的一切淹沒,唯有一身披破舊雨披的流浪漢在漫天大雪傲立其中。仇傷強忍著腹中撩心饑餓感吃力的抬起手臂,皴裂顫抖手背指尖末端,用著石塊在牆上勾勒數條印痕記錄著流浪市井的日子,在掛滿苔蘚汙痕水跡牆體上異常灼眼。身體機械性的完成這一係類動作後,隻感覺體內孱弱可謂枯竭的生命源泉全部掏空,眼前隨之天旋地轉眩暈,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一旁倒去。在眼簾緩緩閉合之際,瑟瑟發抖的身體蜷縮一團,轉眼間被肆虐的大雪覆蓋


    飯已經做好了二十分鍾了,難道我們還要擺駕來恭請大駕大少爺出來用膳沉悶的小屋門外陣陣暴躁的催促,嘶啞急促的語氣中盡顯著無奈和憤怒。


    仇傷空洞的雙眼的看著麵前出現三維屏保圖像電腦屏幕,腦中宇宙暴風運轉般的思維頓時卡殼。眉宇間微微扭起數條怒川,胸脯前積攢的怒氣隨著一口汙穢緩緩排除體外。


    知道了仇傷一句簡單生硬的回應暫時製止門外的指骨罵皮的嚷嚷聲。


    伸出虎爪微微揉捏太陽穴使腦中的渾噩消去一半,深吸口空氣後活動僵硬的肢體緩緩起身。


    在起身之餘門外再次響起陣陣吵鬧聲,我說你對那個不爭氣的廢材還客氣什麽,要是我直接一腳踹開豬窩把他拽出來


    此音剛落立刻遭到了暴雨激烈怨罵哼哼就會說說而已從來沒見你有點實際行動。就會對著家裏人發火,你能把這股子勁對外我還能高看你眼,窩囊廢一個


    反了天你了,死婆娘一時間屋內各種摔碗碟聲音入耳不絕,罵聲,爭吵聲,哭腔聲不斷,大有一發不可收拾地步。


    仇傷通過半掩著房門縫隙看著身著清潔工服裝的雙親扭打在一起,幹裂的手掌互相禁錮著對方兩鬢發白的發絲,灰土的麵孔上凶色鋪臉,口中炮珠連發的突出各種汙言穢語。


    仇傷推開房門默不作聲低頭徑直朝飯桌走去,對於身旁扭打一起的父母完全漠視。


    早在激烈爭吵打罵中飯桌上湯水饃菜飛濺一地,仇傷微微皺了皺眉頭俯身撿起地上饅頭,擦拭掉上麵粘附的灰塵和湯水轉身向臥室離去。


    父親仇力在看到眼前一幕,漸漸鬆開緊攥仇母的衣領和發鬢。心中頓時暴起一股怒氣,指骨節突起的大手悠得朝仇傷的臉頰落下。


    啪臉頰與手掌間接觸,在仇父雷霆大怒傾瀉釀成了災難性的導火索。


    仇傷在臉頰劈頭蓋臉一記耳光下去,身體重心全失不受控製的向地麵倒去。


    額隨著眼前渾厚的水泥地麵急速迎來,前額重重的碰撞上去,耳邊所有的喧囂頓時與世隔絕。


    腦中短暫的失怔之後,仇傷頂著眩暈的神思撐臂起身。抬起憎惡的雙眸冷冷的看著父親仇力。


    仇力微微一顫嘴邊所有的詢問關懷咽回肚子裏,打過仇傷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顫抖。


    仇母從先前與仇父的爭吵打罵到現在的失手掌故發生,一波三折中沒有的了主心骨。直到鼻腔中嗅到的血腥味和眼簾中刺眼的血跡。


    仇仔你的頭血仇母指著仇傷鮮血額頭一時語頓說不了話。


    話語間額頭的血跡傾瀉而下,順著眼角一側緩緩流進眼孔中不少。


    感受著眼中異物的侵入,突生異感不免頻頻眨動雙眸直到雙眸完全適應。


    血血色仇傷在空洞的雙眸睜開之時,迎麵入眼是天地血朦。


    仇母連忙上前安慰卻被仇傷大手推倒一邊,嗓間喉結上下聳動擠出一句:不用管我


    說罷,強忍著額頭傳來的痛感吃力起身朝臥室離去,背後留下倒伏在地上仇母。


    眼前發生的一幕再次讓仇父暴躁的內心掀起,語癡不清的喊罵道:孽障,你居然給我滾出去寄生蟲垃圾


    仇母見事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連忙手拉扯著仇父的衣角眨眼遞眉小聲製止道:阿力,別說了,仇仔他


    還未等仇母說完,早以怒火撩心恨意蒙蔽雙眼的仇父,手臂怒指著仇傷離去的方向咒罵道:吃貨,廢材,從小打到隻會玩那個遊戲,大學三年全部荒廢在遊戲裏。現在回到家除了吃就是玩,工作也不去找一天到晚泡在遊戲裏。遊戲是你爹,它能養你


    仇母拽著仇父手臂搖了搖麵帶怒意的說道:夠了不在說了


    仇傷在臥室門即將合上時,丟給仇父一個背影淡淡的說道:遊戲是我的生命


    砰臥室的三合門把手留下仇傷片片血跡重重的碰撞關上。


    回到破敗漏風房間後,用衣物簡單的擦拭掉額頭流淌出來的血跡。取出衣兜中的香煙一支,點火,燃起,屋中慢慢升起狂野的煙霧。


    指尖中禁錮的煙蒂末端星光耀起,肺腔中感受尼古丁帶來的舒暢感,耳邊的喧鬧的咒罵聲全全蓋住。


    一邊享受香煙帶來的慰藉,閉合的雙眸大腦思維隨之回憶起小時候的時光。


    仇仔快快左邊,右邊,小心隱藏在暗處的怪物,別死掉開火,


    簡陋的平房中兩父子正麵對著黑白電視機上跳動的畫麵人物叫喊不停,每到緊急激烈地方就會在發出陣陣失聲大叫,一屋歡聲笑語不斷,洋溢著濃鬱的父與子情。


    耶通關了仇仔你真行老爹打了幾天都沒有通關的遊戲,你小子一次就搞定,老爹不服不行


    仇父一時激動禁錮仇傷的臉蛋就是一口。


    仇傷肥嘟嘟的小手擦拭掉仇父遺留的口水,裝出一副神棍傲氣的模樣:嗬嗬我是誰南樂街道遊戲王子小霸王裏的no.1


    仇父咧嘴一笑,騰出大手兩指在仇傷的臉蛋上輕輕揉捏小子說你兩句就臭屁,在牛也是我仇力的種哈哈~~~


    老爸又占我便宜仇傷裝出一臉不情願天真的麵孔。


    此時仇母從門外的公共廚房走進來,放下手中一碟青菜後,係下腰間的圍裙擦幹手中水跡,一臉慈愛的說道:你們倆玩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餓,飯做好了趕快吃吧


    仇父嘿嘿一笑,兒子,吃飯了說著,大手慈祥的在仇傷頭上一陣揉.搓。


    等會我馬上就去說著,手中重新持起紅白機遊戲手柄對著電視屏幕搗鼓一通。


    仇力從後麵一把將小仇傷抱起,將他放置肩膀脖子上笑說道:兒子,別搗鼓那個遊戲機了,先吃飽肚子再去玩


    仇母撩起一縷帶有汗液的發絲,笑說道:仇仔聽話趕快吃飯,光顧的玩遊戲的話,小心長大就成了七街道的乞丐劉了


    仇父聽到後佯裝幾分怒意的說道:孩子他媽別亂說,那個乞丐劉天天好吃懶做,啥也不幹才落到那般境地。


    說著將脖子上騎著的小仇傷抱下來,鼓勵說道:兒子聽好了人這一輩子不管幹什麽都會有一席之地,三百六行,行行出狀元。隻要堅持不懈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小仇傷呐呐的問道:老爸,我玩的遊戲也可以


    嗬嗬~~~仇父對於小仇傷這個問題也是頭疼不已,但是出於對愛子的溺愛隻能以笑應對。


    到底可以不可以小仇傷見父親裝老賣老,小腳猛踏在仇父腳背上。


    仇父咧了咧嘴:能一定能我兒子玩遊戲也能玩出一番天地來到時候一定我們倆的驕傲說著看了看身邊妻子。


    仇母臉上堆滿笑意,手掌撫摸著笑仇傷發梢:嗬嗬~是是我兒子現在這麽小就能稱霸南樂一條街,長大了還不稱霸全宇宙。


    仇父嘴角微微一抽,卻還是逃不過仇母炬燭慧眼,繡拳在對方胸脯上輕輕捶了一下:這麽大了人還跟孩子一樣玩個遊戲著了魔樣子


    額指尖燃盡的煙蒂星光在灼傷肌膚開始,陷入回憶沉思的仇傷這才被拉回。


    仇傷鼻息冷冷一哼,自笑的喃喃說道:當初的歡樂生活的巨變就能讓一個家庭變成這樣太諷刺了


    隨著回憶的深入耳邊再次響起兒時的時光,呢喃細語好像就在昨天。


    仇主任,出大事了我們所在的二廠要裁員,文件都下來了就這兩天了


    嗬嗬廠裏有廠裏的決定,我們服從就行了再說你我都是老一輩子元老,工作又是做得特別好


    哎呀我得仇老哥啊~~


    沒有事的,就拿廠裏的貢獻值來說,不說大話你我有三層吧廠裏也許對某些屍位素食同事做出的改革吧


    仇傷再次點燃一支香煙,屋內稀薄的空氣愈發的汙濁。


    咳咳~~仇傷急促的咳嗽顫音過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可笑可悲


    煙霧繚繞中的仇殺磐石般一動不動,對於現在一去不再的雙親巨變,自己是再熟悉不過。


    黑夜如墨,破敗的貧民筒子樓中死寂無聲走出一身披綠裝青年,深邃的眼眸微微閃爍一絲異芒後,對著身後黑洞的樓道看了數眼,雙臂環抱與胸打著冷顫向茫茫雪色中走去


    李隊長,你說晦氣不晦氣,大下雪天的叫我倆來收死屍


    好了,別發牢騷了,你要是不想幹這活掙這錢,那就打電話讓殯儀館來車


    一臉賠笑的壯漢搓了搓手掌,啐了一口痰朝著胡同裏走去。壯漢在隊長李盛的指示下很快將覆雪之下的仇傷挖出來,下一刻卻被眼前一幕石化:活還活著類


    李盛一把推開壯漢,左右仔細窺探了幾眼,還真喘著氣


    大發掏出香煙雙兩各一支,與李盛圍著仇傷的軀體不停的打量。


    隊長,這可怎麽辦,街道給的跑腿錢是讓我們處理死屍,現在這還喘著氣的娃娃咋辦


    李盛接過大發的香煙恨恨的吸食一口,煙霧在肺腔中停留了數秒後,直到臉頰醬紅一片才緩緩吐出。


    李盛作為老江湖,大發話音剛落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愁眉微微一攥,嗓間竭力的說道:大發我們是接了錢,但是咱也不能昧了良心雖然咱們下流社會的人品行低略,起碼心還是紅的


    大發跟了李盛也有些日子立刻明白了話中音,嗬嗬一笑:隊長,我大發聽您的


    經過李盛和大發一番折騰陷,終於將陷入的仇傷填裝在皮卡篷布下。


    皮卡行駛了半個鍾頭後,最終在出了城區郊外等下了車。


    大發,把那個娃娃放到這裏吧說著,手臂遙指前方不遠處的廢棄磚窯。


    大發點頭應允一聲,抱起仇傷的軀體就朝漫天雪地前方磚窯走去。


    大發把這個帶過去給那個娃娃李盛說著解下皮夾克外套扔給大發。


    大發微微一愣沒有再說話低頭朝雪地磚窯走去。


    額~~經過在皮卡車鬥一路顛簸,陷入昏迷的仇傷保持一絲遊離狀態。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心中感謝的說了聲謝謝


    聽著皮卡破舊車體外出的殘喘聲遠去,四處漏風廢棄磚窯中寒風凜冽時不時掃進一陣雪沙。


    仇傷瑟瑟發抖醬紫的臉頰牙關緊咬,在身上披蓋著隊長李留下的皮夾外套散發著絲絲暖意,暫時恢複少許體力。


    對於身體的情況仇傷在熟悉不過,睜開雙眸開一眼這個世界。


    嗷嗚~~~斯~~眼前赫然出現隻骨瘦如柴露出犬毛皮顯,正齜牙咧嘴凶目相對,昏黃惡臭的犬齒搭配著汙濁的眼球,仇傷用腳後跟想也知道事情發展。


    仇傷撿起身旁碎石磚抷怒視,你餓了想吃我哇哈哈~~~


    惡犬脫毛顯露肌膚的犬嘴上怒川更加明顯,嗓間惡狠狠的發出嘶吼怪音。


    仇傷手中的碎石磚抷微微加注積分戾氣,正好我也餓了來吧成為腹中的事物


    一閃黑影襲來,惡犬四肢迸發出意想不到爆發力,尖銳排刀般的犬齒隻取仇力脖頸。


    嗷嗷


    磚窯中響起犬叫哀嚎,聲音彼此起伏漸漸放緩


    仇力扯下咬合在手臂上的惡犬,另一手中的石塊再次駭然落下,對著犬頭命門狠狠就是一通猛砸。


    蹦蹦蹦~~~蹦蹦蹦~~~


    肉骨夾雜著血水腦汁在外力下,在源點飛濺四周一片,眼前悶頭機械動作行事的仇傷如同虐屍惡魔臨世。


    食物活我食物仇傷應和著手動動作嘴中喃喃嘟囔。


    啪嗒


    機緣巧合中,一團化作肉糜的血肉迸濺在嘴唇之上。


    仇傷空洞的眼神凸顯一絲異芒,舌尖內心促使的舔食嘴村上的血水


    早以腹中空無一物,對於外來能量的介入,仇傷絲毫不顧是何物視線貪婪的挪到最大食物源地帶。


    仇傷一頭紮在屍體碎成一灘肉糜的犬屍中,借助手中動作將肉塊猛塞嘴巴當中。


    嗚嗚~~好吃事物哇哈哈美味渾身浴血,臉頰血汙,殘壁廢敗的磚窯充斥著濃鬱的血腥。


    哇~~~腹中翻滾的不適讓仇傷恢複一絲神智,身體如掏心般哇哇吐出數潭血水肉塊混合物。


    抬頭望了一眼身旁看出不摸樣惡犬碎屍,仇傷盡是瘋狂的眼眸中微微一閃,身體無力的依靠一邊。


    活比死還要累嗬嗬~~~仇傷由體內爆發出一聲厲吼,大手抓弄頭發赫赫怪笑


    身體上傳來的徹骨寒意與眼前迷蒙的幻相,隻感覺身下猶如無盡漩渦將自己吸入。


    我要死了嗎回光返照仇傷心中一個個聲音不停旋轉詢問。


    也好,我也累了要好好休息下嗬嗬


    身邊駭然發生的驚變並沒有使仇傷感到恐懼,反而是洋溢著一臉幸福的神情淡笑。


    呼呼~~破敗磚窯外的寒風怒雪繼續,仇傷身體化作萬千飄花跟隨著風的腳步消失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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