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念奴嬌立刻斂去憂愁,瞬間換上了一張燦爛麵龐,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向龍樹婆婆行了一禮,目光卻是看向陶墨,詢問道:“陶執事,你們這是……”


    “哦!”


    中年男子陶墨走上前來,說明來意:“陶某奉鯤鵬樓主之命,前來與你商議月樓歸屬一事!”


    果不其然!


    念奴嬌目光閃動,她就知道明樓不會白白放著攬風醉月樓就此成為武幽王的私人工具,畢竟對於鯤鵬老祖來說,月樓裏的姑娘們是他打探幽州情報的重要渠道,盡管這座樓閣早就被打上太平逆黨和武王府的標簽,甚至很可能成為冷麵判官整頓幽州官場的重要起,但不管如何,這些用銀子供養出的月樓劍姬,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用美色換來情報。


    沒想到,明樓會這麽迫不及待的展開行動,不過,為什麽鯤鵬老祖會指派晴樓執事出麵呢?


    念奴嬌想不通,但這絲毫不妨礙她向來人表露諂媚之色,此時,她立馬忘卻了段平生的存在,笑臉盈盈的閃開道路,連聲說道:“既然有正事要談,那諸位快請進吧!隻是不知陶執事,能否為奴家介紹一下其他幾位貴客?”


    “嗬嗬,倒是陶某考慮不周了!”


    陶墨看到念奴嬌的殷勤表現,心中猜測到幾分大概,首先抬手示意拄著龍頭拐杖的龍樹婆婆:“這位是龍樹婆婆,想必你應該聽過她老人家的大名!”


    “聽過聽過!當然聽過!”念奴嬌嬌聲笑道,向龍樹婆婆施了盈盈一禮,“奴嬌見過婆婆,久聞婆婆威名,今日終於得見,奴嬌真是三生有幸!”


    對於念奴嬌的諂媚,龍樹婆婆沒有絲毫表示,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便踏步走入月樓之中,她那雙久經滄桑卻不失銳利的眼眸,緩緩掃過每一位月樓劍姬的麵龐,眉頭微皺,似乎是有些不滿意,察覺到龍樹婆婆的變化,樓中的姑娘大氣都不敢出,一些膽小的,甚至直接討回了自己的屋子。


    念奴嬌有些汗顏,生怕觸怒了龍樹婆婆,趕緊解釋道:“還請婆婆不要見怪,樓裏的姐妹們有些怕生。”


    龍樹婆婆仍舊沒有回應,反倒是先前叩門的輕佻男子,立即湊到念奴嬌的身邊,雙手抓住念奴嬌的柔夷,輕輕摩挲,眼眸一眨一眨,挑逗不已,他露出微笑,說道:“放心吧,婆婆沒有你想得那麽不近人情,小生蕭謝,不知姐姐,尊姓大名啊?”


    久經沙場的念奴嬌,對於蕭謝的輕佻之舉,突兀的無法適應,不過她還是露出一副羞澀模樣,輕柔的將柔夷從蕭謝的掌中脫出,輕笑說道:“蕭公子言重了,念奴嬌不過是一介風塵女子,哪裏稱得上尊姓大名啊!”


    “誒!”


    蕭謝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上下打量著念奴嬌的嬌軀,眸中露出異彩漣漣:“姐姐這才叫言重了呢,似你這般水靈靈的姑娘,哪怕是江南道都無處尋找,要是姐姐不介意,小弟今夜可否與你談心一二?”


    看著露出灼灼目光的蕭謝,念奴嬌突然糾結了起來,她哪裏會不知道眼前這個登徒子的心思,談心?恐怕談著談著就要談到床榻上了吧?若是放在以往,念奴嬌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答應,可是隨著月樓大門被段平生宣布關閉的那一刻起,念奴嬌的心裏仿佛也關上了一扇門,念奴嬌不想再輕易將之打開,便稍稍退後一步,淡淡說道:“奴家近來身體不適,蕭公子若是長夜難眠,大可去天香樓逛一逛。”


    “哈哈!”


    察覺到念奴嬌言語中的抗拒意味,蕭謝的表情反而更加熱情了起來,他主動上前一步,再度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大笑道:“天香樓?不好不好,沒有姐姐在,哪裏有資格自語天香?既然姐姐身體不適,那便罷了,正好小弟近來得了一本修身養性之法,且讓我先研讀一番,若是哪天姐姐來了興趣,小弟隨叫隨到!”


    念奴嬌沒想到蕭謝的態度不僅沒有冷淡,反而變得更為熱切,不禁大為頭疼,但是無奈蕭謝的目光過於真誠,她隻好輕輕頭。


    恰在這時,方才默然不語,隻顧觀察月樓的龍樹婆婆,突然輕“咦”了一聲,漠然說道:“想不到這樓裏,居然還有這樣一位出彩的姑娘!”


    念奴嬌心中一跳,不用問,她就知道龍樹婆婆說的是誰,這時站在最後的陸承鋒突然說道:“婆婆好眼力,攬風醉月樓中藏了一位,連洞玄子都讚不絕口的女子。”


    “是嗎?”


    龍樹婆婆似乎是來了興趣,直接說道:“來人,帶路!”


    盡管念奴嬌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但她還是快步走到龍樹婆婆的身側,嬌笑道:“哪裏用得著婆婆您動身啊,奴家這就把素裟給您叫出來!”


    “不必了!”


    龍樹婆婆似乎對於念奴嬌沒有太好的感觀,當即拒絕:“難得有一個後輩讓老身覺得感興趣,洞玄子說她天賦不錯,那老身便悄悄看看她的品性!”


    這是什麽世道啊?


    無奈的為龍樹婆婆領路,念奴嬌在心底腹誹不止,她之前還想著勾引段平生打壓素裟呢,結果貴人剛剛出現,就突然看中了素裟!這讓念奴嬌忍不住猜測,莫非素裟是自己的命中克星不成?而她在領路之時,偷偷聽到蕭謝向陸承鋒打聽著素裟的情況,心中忍不住哼了一聲,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貨色,剛才還向自己獻殷勤呢,這會兒心思便跑到了別的女人身上。


    哼!這就是男人!


    念奴嬌領著四人來到樓閣深處,悄悄站到素裟的房門之前,她知道龍樹婆婆想要暗中對素裟考察一番,便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指著房門,示意了一番。


    隨後,龍樹婆婆便拄著拐杖木然站立,眼神陷入迷茫之中,仿佛直接透過門窗,看到了屋中正在獨自對弈的素裟。


    撚子於指尖,落子定棋盤。


    黑白分明,氣象萬千。


    素裟手執黑白,超然於物外,讓龍樹婆婆看得頭不已!


    真是個出彩的女子!


    龍樹婆婆忍不住在心中讚歎一番,想不到故地重遊,能遇到這般驚豔的後生。在抵達幽州城前,龍樹婆婆一行人先行去了青鸞殿,見到了如同驕陽般絢爛的紅鸞兒。


    捫心自問,紅鸞兒的確稱得上難得一見的天之驕女,而龍樹婆婆甚至能夠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但讓龍樹婆婆都覺得奇怪的是,她並不喜歡紅鸞兒,哪怕對方簡直就是自己年輕時的翻版,巾幗不讓須眉,從來都不覺得男人就應該壓在自己的頭上。


    但是現在看到素裟的樣子,龍樹婆婆突然覺得十分賞心悅目,這個眼眸深邃的恬靜女子,仿佛是一塊璞玉,曆經歲月打磨,反而更顯底蘊,不露任何鋒芒。


    不錯,很不錯!


    龍樹婆婆就這樣站在房門之外,不忍打擾到素裟,直到她落下一顆白子結束棋局,才讓念奴嬌將房門敲開。


    吱呀!


    房門從內中被打開,露出了素裟的身影,看到來人,她神情毫無變化,雲淡風輕的施了一禮,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念奴嬌。


    “嗬嗬!素裟啊,這位是地榜宗師龍樹婆婆,她老人家覺得你很不錯,便提出過來看看你。”


    念奴嬌出言解釋道,不過她的言語有些玄機,暗含捧殺之意,無形中,將素裟的地位抬得很高很高。


    素裟輕輕頭,出於禮數,專門向龍樹婆婆行了一禮,隨後,便淡淡的站在原地,毫無表示,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始終打量著龍樹婆婆的念奴嬌,突然發現這位老人家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得意,讓你繼續裝模作樣,這下好了,惹得高人動怒,有你好受的!


    然而龍樹婆婆的言語,卻是讓念奴嬌的算盤落空,她輕輕頓了頓拐杖,莫名問道:“年紀輕輕的,為什麽要修閉口禪呢?知不知道這樣,會對你的嗓子造成多麽巨大的影響?”


    以龍樹婆婆的境界,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個中端倪,念奴嬌利用素裟無法言語的問題,故意設下陷阱,但龍樹婆婆怎麽可能會因此動怒,她隻是疑惑,是什麽原因,促使素裟做出這種選擇?


    素裟沒辦法解釋,更不想解釋,便輕輕搖頭,表露自己毫無怨言的念頭。


    可是她的表現在旁人看來,卻是一種被逼無奈的表現,龍樹婆婆立時為之一怒,龍頭拐杖重重拄地:“是誰?老身替你做主!”


    旁邊見到素裟那纖塵不染的模樣,便驚為天人的蕭謝,突然回過神來,義憤填膺的怒然說道:“是啊,這位姐姐,有婆婆做主,保管為你討到公道!既然你沒辦法說話,那幹脆解下麵紗,小弟我正好精通唇語,定然讓真凶無所遁形!”


    晴樓管事陶墨倒是對素裟的情況略有耳聞,但是此事涉及到了武王李長風,他便不知該如何開口,雖說李長風已然死去多年,卻餘威猶在!而且其中內情,他並不完全清楚,索性一字不發,靜靜傾聽。


    而剩下的最後兩人,倒是對素裟的真實目的大概猜測到八成,不過念奴嬌故意閉口不談,想讓誤會繼續加深,而陸承鋒則沒有興趣摻和此事,便淡然無比的站在原地。


    素裟哪裏會同意蕭謝的要求?她隻是繼續搖頭,不做解釋。


    而未能得到答案的龍樹婆婆,似乎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便猛地看向念奴嬌:“你可知道緣由?”


    方才念奴嬌便想到龍樹婆婆定然會問向自己,便不慌不忙的說道:“婆婆,個中內情,奴嬌不甚清楚,我隻知道,素裟是武王李長風為給其子治病,而從明樓討來的藥引!自打五年前武王登上囚車,素裟便開始修閉口禪了。”


    “什麽?”


    聽到武王府三個字,龍樹婆婆便立時豎起了眉頭:“居然和殺千刀的武王府有關?”


    殺千刀的?


    龍樹婆婆對於武王府的評價,讓念奴嬌眼前一亮,她沒想到這位居然和武王府有那麽大的仇恨,這樣的話,自己說出那武幽王利用毒蠱,強逼自己讓出攬風醉月樓一事,豈不是能立馬重獲自由之身?


    這邊念奴嬌剛想露出哀怨神情,將汙水都潑到段平生身上呢,結果一道聲音,便從遠處響起。


    “殺千刀的?要是沒有這個殺千刀的,恐怕也沒有現在的龍樹婆婆了吧?”


    段平生負手而來,身後隻跟著一位賈龍陽,至於其他的隨從,則都待在月樓之外,擋住了準備圍觀的閑雜人等。


    段平生的話,立即戳中了龍樹婆婆的痛處,她驀地扭轉視線,冷冷的盯著段平生,看到了他手上的重樓戒!


    重樓戒,武王象征,立刻讓龍樹婆婆知曉了段平生的身份。


    “段家小兒,報上名來!”


    龍樹婆婆立刻麵色陰沉的冷冷說道,龍頭拐杖重重拄地,雄渾氣勢驟然升騰,逼得段平生難以再進一步。


    “李江南,見過龍樹婆婆!”


    段平生不輕不重的拱了拱手,暗自運氣,強行破開阻擋在前的強大氣勢,緩慢而穩定的走上前來。


    “李江南?”龍樹婆婆再度拿著龍頭拐杖重重拄地,氣勢攀升之時,不忘諷刺段平生,“哼!老身忘了,你們武王一脈,早在那姓段的死了之後,便忘了祖宗,改姓李了!”


    對於龍樹婆婆的嘲諷,段平生倒是沒有太在意的地方,他被越發強大的氣勢擋住去路,便毫無顧忌的戳破龍樹婆婆的痛處:“那又如何?我段家能夠綿延百年,有朝一日,未嚐不可恢複本姓。可你龍家呢?想必隻剩下您一人了吧?再者,若不是曾祖李唯岷委曲求全,你龍樹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龍樹婆婆沒想到段平生的態度這般強硬,並且他的言語句句戳中了自己的要害。


    百年前龍家乃是世間一等一的仙裔家族,可是現在,卻隻剩下她孤身一人。百年前段家王爺死在功成前夜,否則也不會出現這個大放厥詞的李江南!


    龍樹婆婆冷冷的打量著段平生,而段平生也不卑不亢的與之對視。


    霎時間,氣氛凝結,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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