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徐得意之手的畫像,無風自起,懸浮在段平生與妙目觀音像之前,一人一畫一物三對眼眸,恰巧處於一條直線之上。那妙目觀音像眸光亮起,射出一道奇異光彩,借由畫像雙眸,遁入段平生的雙眼之中,進而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妙目觀音的本尊!


    作為觀音的數千化身之一,妙目觀音自然是以一雙妙目著稱,哪怕投射在段平生腦海之中的隻是本尊虛影,卻也讓段平生對於那雙光彩奪目的雙眸,震撼不已。


    那對妙目仿佛有化世人的功效,段平生不過對視一瞬,便覺得自己的心境出現了升華,按理說這對於他是一件好事情,因為心境提升,對於修煉速度大有裨益,然而他同時敏銳的發現,自身意誌隨著心境升華而泯滅了一分。


    妙目觀音旨在普度眾生,段平生雖說不是個大奸大惡之輩,但也絕對算不上好人,自然屬於理應被妙目淨化的那一部分。要是再多於之對視一段時間,段平生十分肯定自己的心境會達到凡人難以媲美的程度,但屆時,段平生便也不再是段平生了。


    因而,段平生強行扭轉目光,不去同那雙妙目對視,而與此同時,正準備鳩占鵲巢的仙劍氣息,也因為妙目觀音的出現,突然收起了張牙舞爪的姿態,變得無比溫順,顯得尤為人畜無害。


    妙目觀音被徐得意用一張畫像,引入人間,一眼便窺破天機,得知事情原委。


    她倒也沒有怪罪段平生打擾了她的清修,反而檀口微張,禪音四起,令段平生的精神狀態刹那間便恢複如初,隨即,妙目落於仙劍氣息之上,看破其頑皮本性,仙劍氣息想要反抗,可哪裏是妙目觀音的對手,隻是眸光一掃,仙劍氣息中頑劣部分便遭到徹底精華,化作劍形真身,靜靜漂浮於段平生的腦海之中,再也不敢造次。


    見狀,段平生微微鬆了口氣,本想向妙目觀音出言道謝,誰知當他心思微動,那妙目觀音表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便有係統提示出現,說他完成了參悟妙目觀音像的第二環任務,任務獎勵仍是沒有明確說明,連帶著第三環任務也照樣隻字未改,還是讓他繼續參悟妙目觀音像。


    無論如何,能夠在機緣巧合下完成任務,總歸是好的,哪怕這妙目觀音像再怎麽神秘,也終究能夠迎來看破秘密的一天。


    在眾人的殷切目光中,麵色好轉的段平生終於睜開了眼眸,雖然他的樣子還有些狼狽,可傷勢卻已完全恢複,並且先前蒙受的損失也得到彌補,甚至還大有收獲!


    段平生注視著飄蕩在泥丸宮中的仙劍氣息,微微頭,此物比之陸承鋒的本源劍氣,無論哪個方麵都要遠遠超過對方。段平生不僅能夠通過這把仙劍氣息,領悟劍膽真諦,更能讓他的劍氣飛針,獲得更加強大的助力,另外,這仙劍氣息中蘊含這那位劍仙的劍道感悟,哪怕段平生隻能學到皮毛,都受益終身!


    此時,那張來自徐得意的畫像,已然無影無蹤,而妙目觀音像還完好如初的放在段平生的麵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座法相莊嚴的佛像,合掌行了一禮,便無比鄭重的將之收回重樓戒中。等他做完這一切,李青梅這才不顧一切的撲到段平生的身上,絲毫不顧對方身上的血汙,連連捶打,埋怨說道:“你這沒良心,差嚇死人家!”


    “嗬嗬!”段平生微微一笑,“有驚無險。”


    “呸!還好意思說有驚無險,小命都差丟了!夜裏走得時候怎麽說的?不是說要注意安全嗎?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還敢小命冒險!”李青梅氣嘟嘟的埋怨著,“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本郡主明天就把你們武王府給拆了!”


    “這是為何?”


    段平生笑笑,好奇問道,李青梅哼了一聲:“看著心煩!”


    搖了搖頭,段平生輕輕牽過李青梅的纖纖玉手,向先前搭救於他的穆先天道謝,這位燕王供奉心說你這小子別光謝啊!十萬兩銀子的東西呢,總得有表示啊!不過段平生沒有在意穆先天眼中的神彩,又忽略了眼神幽怨的念奴嬌,最終向白衣影衛沉聲說道:“徐得意,真是個奇人啊!”


    趙鯨城輕輕頭,能與張家夫子坐而論字的徐家得意子,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呢?他並不知道段平生為何這般有感而發,但無外乎對方看到了更加深遠的東西。


    段平生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徐得意實在是帶給他太多太多的驚訝了,不僅和化身李長風的那位神秘前輩有所交集,更是擁有引來妙目觀音本尊投影的本事!他與洞玄子一般,都能輕而易舉的看破未來,也不知他到底有何際遇,才能成長為現在的程度,也不知那與夫子本院齊名的稷下學社,是一個何等神奇的地方。


    將遐思斂去,段平生回過神來,看向了目光複雜的李江北,淡淡說道:“怎麽?你還準備磨蹭到何時?”


    李江北目睹段平生從生死邊緣到恢複如初,更得到難以知曉的天大好處,心中早已恨極了段平生,眼前的這個家夥,不僅橫刀奪愛,還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劍仙磨劍石,更是當著他的麵,接受神秘傳承,而他卻隻能成為一個旁觀者。這讓自視甚高的李江北無法接受,心中早已被濃到化不開的失落感占據!


    聽到段平生的話,心中五味雜陳的他,半晌都不知該如何作答,直到恍惚眼神無意中觸及到段平生的淩厲眸光,這才心神一凜,沉聲說道:“王兄莫急,江北這就離去!”


    李江北十分艱難的控製目光,不去注視李青梅,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頓向營門緩緩走去。


    這一條沒有多長的道路,此時卻給他十分悠長的感覺,而讓他覺得無比奇怪的是,越是靠近營門,他便越是感覺缺少了某件東西。


    突然,他猛地在邊軍大門前站定,無比愕然的回頭望去,憤然發現,竟是沒有一個人邊軍兵丁跟在他的身後!


    原來如此!


    李江北終於知道缺少的是什麽了,缺少的是步伐穩健的行軍之音啊!


    “聽我號令,即刻開拔,返回邊關,違者重罰!”


    李江北咬緊牙關,一字一頓的說道,目光凜冽,近可殺人!然而讓他怒發衝冠的是,那些邊軍兵丁隻是稍稍動搖,便再度站定,讓他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李江北的話,終於讓一些猶豫不決的邊軍兵丁,無力的垂下了頭顱,十分緩慢的背起行囊,準備跟從少將軍的腳步。


    假如可以的話,他們不想這麽倉促的返回邊關,因為他們手裏的軍餉沒處花,萬一就這樣一去不複返,豈不是人財兩空?到死也沒有享受幾天!


    看到一些人屈服於他的威懾,李江北的麵色稍稍好轉,他知道有一個跟著他走,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些邊軍兵丁都是一起上過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的生死兄弟,大都不是獨享富貴的那種人,所以他十分肯定,到最後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留在這裏。


    然而,段平生自然不會坐視他將這些邊軍兵丁帶走,突然出言反駁道:“你說誰要造反?”


    李江北眉頭緊皺,覺得段平生實在是有些咄咄逼人,然而那些剛想動身的邊軍兵丁卻因此而止住了腳步,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李江北咬了咬牙,冷哼說道:“當然是這些不聽管教的軍卒了!”


    “好!”段平生寒聲笑道,“好一個不聽管教!敢問這些軍卒是何人?敢問你是何人?”


    “他們是我手下的兵,我是他們的少將軍!”


    李江北冷冷的盯著段平生,強調自己在邊軍之中的地位,而段平生卻輕描淡寫的予以還擊:“說得好笑!包括你在內,都是武幽王府麾下人馬,而本王乃是武幽王,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話,他們何來造反一說?”


    聞言,李江北不由得嗤笑一聲,因為是誰都知道,在邊軍之中,從來都隻有將軍李長林以及少將軍李江北,至於武幽王?不過是個連夥夫都能唾棄的對象而已!此時段平生卻拿這個來說事,簡直可笑。


    “好啊!”李江北指著段平生,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問問他們,到底會聽你這個王爺的話,還是聽我這個少將軍的話!”


    段平生果真依言向邊軍兵丁們鄭重說道:“本王再重申一次,爾等若是留下,我便會向刺史求情,允許你們自由出入幽州城!並且在逗留幽州期間,軍餉照發!”


    此言一出,頓時讓猶豫不決的邊軍兵丁們眸光大亮,他們很是不願返回邊關,心中不由得傾向於段平生一方。尤其是最後一條帶薪休假,簡直是千年一遇的福利啊!


    本來底氣十足的李江北,看到手下們再度止住了腳步,麵色不由得焦急起來,情急之下,他也學著段平生許下報酬:“我知道你們不想離開幽州,但我保證,自即日起到抵達邊關,每日軍餉翻一番!”


    李江北被段平生逼到了絕路,便隻能用更為豐厚的報仇,打動這些邊軍兵丁。這讓他極其憤懣,因為在邊軍之中,他可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要是有人忤逆了他的意思,輕則杖罰,重則砍頭,誰也不敢觸他的黴頭。


    可是現在,情形卻翻轉了過來,他想領兵離去,居然要使用商量的語氣,這讓李江北很是惱火,暗道回了邊軍,一定要讓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好看!


    看到李江北麵露凶光,深知少將軍淫威的邊軍兵丁隻好放棄留在幽州的念想,終究是背起了沉重的行囊,而像他們這般的兵丁,也越來越多,讓李江北的麵色也變得越發好看。


    此時,李江北儼然忘記了段平生身邊站著的白衣影衛和穆先天等高手,像是一個勝利者般,頗為得意的審視著眼前的失敗者。而段平生此時仿佛變成了沉默的失敗者,靜靜的看著所有邊軍兵丁,緩慢的站到了李江北的身後,露出了無比沮喪的麵容。


    李江北回首,狠狠掃了一眼這些不聽管教的手下,緊接著向段平生抱拳說道:“王兄,要是沒有其他指示的話,江北這就率領手下,返回邊關了!”


    李江北眼神灼灼的看著段平生,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啞口無言的頹然之色,然而,那張毫無表情的麵孔,讓他深深的失望了。


    李江北隻當段平生在強撐硬氣,冷哼一聲,便猛然揮手,下達開拔指令,但就在這時,段平生的嗓音,卻突然響起。


    “本王覺得,要是回邊關,還是你一人回去得了,免得拖累這麽些人,陪你受苦!”


    聞言,李江北連連冷笑:“男兒誌在沙場,要是人人都因受苦而抗拒服役,那這大唐國門,有誰來守候?”


    李江北覺得段平生這是在沒話找話,想要打動手下留在幽州這片富饒之地,可是在他看來,段平生的作法是極其可笑的,而那些邊軍兵丁們,也的確沒有因為段平生的言語而選擇停步。


    但,李江北等人顯然是誤會了段平生的意思,他輕輕搖頭:“國門自然由鐵血男兒守候,隻是如今邊關連連告捷,又何必受苦開拔呢?”


    李江北對於段平生的說辭很是不屑:“邊關戰事瞬息萬變,要是契丹異族能因此戰而就此退縮,那朝廷也不需要年年耗費巨額糧餉了!”


    “本以為你身為少將軍,領兵打仗腦袋肯定夠用,原來也不過如此!”段平生深表遺憾的搖了搖頭,“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理解本王的意思!”


    李江北眯起眼珠,死死的盯著段平生:“還能有什麽意思?不過是蠱惑人心罷了,要是大唐上下,似你這般的人占據多數,那我大唐氣數便已消耗殆盡!”


    段平生可不管大唐還有沒有氣數,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如今三年大漢,災民無數,食糧貴比金銀,此去邊關千裏之遙,你拿什麽保證其他人,不會跟著你忍饑挨餓?”


    聽得此言,李江北渾身一震,麵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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