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古代。


    江湖綽號這玩意兒,一般情況下都會和動物或者更古時的知名人物掛鉤。


    前者的代表有玉麒麟、混江龍、錦毛虎之流。


    後者則有小溫侯或者賽仁貴等等。


    不過雖然徐雲的‘日更三萬’離以上兩種默認規矩有一定的出入,與其他的一些零散規則也搭不上邊。


    但考慮到徐雲本就不是江湖中人,立意也是為了緬懷早就消散的風靈月影宗。


    因此略微沉默過後。。


    王稟還是同意了他的這個諢號。


    日更三萬王小純,就此終定。


    反正口號歸口號,這隻是一種美好的期許,徐雲表示根本不慌。


    俗話說得好。


    六千字就是人類極限,多一個字都是人體異變。


    .......


    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裏。


    徐雲便開始重複起了這種早起練劍、下午給老蘇等人上課、睡前給王越換藥的生活。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挺充實的,至少還算能適應這種沒有手機的生活。


    八天後。


    依舊是王越的客房。


    “三段零六刻四平.....”


    徐雲將手中的水銀溫度計舉高,藉著光線看清度數後,表情微微一鬆。


    轉頭對老蘇與王稟拱了拱手,說道:


    “老爺,校尉大人,恭喜恭喜。


    中侯大人的細菌感染現已痊愈,剩下的便是肉體傷勢的恢複修養了。”


    此時的王越離最開始用藥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一周前徐雲經過觀察後,停止了靜脈注射。


    隻不過偶爾根據傷口恢複的情況,還會用大蒜素塗抹一下傷口消膿。


    眼下雖然王越胸前用紗布裹著的傷口依舊可怖,但周邊的膿腫已經徹底消失了。


    整個人從精神麵貌上看,早已比先前好了許多,精氣神都恢複了不少。


    甚至在王稟的攙扶下,已經恢複了一定的行動能力。


    當然了。


    離痊愈或者上戰場,顯然還是有相當相當長的距離的。


    眼下聽到徐雲的一番終論,早已迫不及待的王越頓時表情一喜:


    “那是不是可以吃羊肉了?”


    徐雲見說聳了聳肩,看向了一旁的老蘇。


    畢竟比起老蘇,他不是專業的大夫,隻能做出一些表象判斷罷了:


    “這您就得問老爺了。”


    老蘇走上前把了把脈,沉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小王所說不錯,正汝的病情已然脫離了危險。


    不過羊肉嘛......


    暫且不急,老夫認為一切還是應當以穩為主。


    倒是可以先喝些烏魚湯,反正命沒丟,今後想吃羊肉還不容易?”


    王越聞言,不由懊惱的啊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瞬間沮喪了起來。


    隻見他下意識的呲了呲牙,似乎想抗爭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畢竟老蘇一來是自己的長輩,二來是為自己好,這種道理他還是懂得。


    因此於情於理,都沒啥好反駁的。


    至於老蘇所說的烏魚湯,便是指後世的黑魚。


    黑魚煮成的湯汁水濃白,對於產後或者術後的恢複有著極大幫助,算是一種優質的食補品。


    所以在後世, 很多起點作者切書以後都會煮碗烏魚湯喝。


    俗話說的好。


    春風吹又生嘛。


    隨後老蘇目光一轉, 投放到了徐雲手中的溫度計上, 說道:


    “小王,可否讓老夫看看此物?”


    徐雲恭敬的將將溫度計遞給了老蘇,然後用一副乖巧.jpg的表情端起了手。


    這根水銀溫度計是前幾天他托工匠製成的, 成本相當廉價。


    畢竟水銀溫度計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說白了就一句話:


    因為汞是唯一一個常溫下是液態的金屬, 所以它被用作了溫度計的材料。


    在整個溫度計的製取過程中, 最困難的主要在於溫度計內的毛細管, 理論上是越細越好。


    不過在工匠的努力下,這個最困難的壁壘最終還是被突破了。


    因為和針管不同。


    溫度計毛細管是某種意義上的‘半中空結構’, 在玻璃未成形的時候用細針去捅就行了。


    至於徐雲先前所謂的“三段零六刻四平”,指的便是三十六度四。


    徐雲將代表十位數的數字定做了“段”,將個位數的定成了“刻”。


    “平”則代表著小數點的後一位。


    類似古代的計數表達, 相對於純數字會更容易理解一點。


    隨後老蘇接過溫度計, 認真看了眼上麵的刻度。


    三段零六刻四平。


    按照他先前為王越號過的脈來看, 這個無疑是相當準確的數字。


    接著他握住溫度計一端, 按照徐雲先前示範的那樣輕輕甩了甩。


    果然。


    水銀便自然縮回了底部。


    接著他又用手指握住了底端。


    三十多秒後。


    水銀受熱膨脹,很自然的又上升了少許。


    老蘇瞳孔微微一縮。


    作為一位醫學大家, 老蘇在匯編本草圖經的時候,不止一次的在各類古籍在見到過對人體溫度的討論。


    雖然在實戰環節,中醫可以通過脈象來辨明人體情況。


    但這是屬於‘裏’的範疇, 並不是所有醫者都能準確判斷出病人情況的。


    否則也就不會有庸醫這種詞的出現了。


    但若是不借助脈象全憑手感,那麽判斷起來反而還要更難一點。


    尤其是在精度方麵:


    比如36.7和37.2度, 醫者單憑觸感其實是很難感應出來的。


    因為醫者不能保證自己的體溫也正常,很容易出現誤診。


    而在醫學概念中, 37.2度已經可以算是體溫過高的前兆了。


    也許看上去沒問題,但入夜後病情就會爆發。


    因此徐雲製作出的這個‘體溫計’, 從醫學角度上來說,重要性甚至不下於粉筆!


    當然了。


    考慮到水銀有毒的情況,溫度計的普及肯定要比粉筆嚴格一點。


    “風靈月影宗......”


    老蘇不禁喃喃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宗門啊......


    在過去的這幾天時間裏,他不是沒有去翻閱過資料。


    然而在他能找到的所有書籍中,沒有一本古籍記錄過這個宗門的消息。


    但另一方麵。


    這個宗門大概率是存在的:


    因為除了隱世宗門之外,沒有任何說法能夠合理的解釋徐雲具備的能力。


    當然了。


    從玄學角度來出發, 仙神轉世的‘生而知之者’也能解釋徐雲的情況。


    但從理性角度上判斷,一個隱世宗門傳人的身份,無疑要比仙神之說合理的多。


    畢竟悠悠數千載的曆史中,遺失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比如公輸子所製作的木鳶。


    傳聞這東西可以不需要任何外力, 便在空中飛行三天三夜不休止。


    可如今數百年過去,公輸班的技藝早已遺失,後人隻能靠腦補這等奇物的樣式。


    其實別說公輸班了,就說老蘇自己吧:


    誰又能保證,他所創造出的諸如吸湧之類的物件,後世之人又能盡數所知呢?


    時間,可以磨滅一切。


    因此曆史上存在有這麽一個隱世的、已然破滅的古代宗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隻是這個宗門傳人混的有些慘,成為了某些人手中的玩物,不久前才逃了出來......


    隨後老蘇深吸一口氣,看向徐雲:


    “小王,你先前所提的各類材料已經接近準備完畢了,包括你所說的火山琉璃石。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再過兩到三天,物資方麵便能全部準備完畢。”


    徐雲了然的點了點頭。


    在不久前小趙離府不久,宋徽宗便同意了小趙的要求,批允了一大批的物資和經費下來。


    加之老蘇自己擁有的人力物力,等於說前後兩個星期,便將徐雲所需要的物力盡數準備好了。


    以眼下這個時代的效率來說,這個耗時甚至可以算是“奇效”概念了。


    而就在老蘇與徐雲交談的同時。


    汴京城外。


    噠噠噠——


    隻見此時此刻。


    一條自東向西、連接著大名府與汴京城的大型官道上。


    正有一輛馬車正快速且平穩的行進著。


    眼下這個朝代不僅是華夏經濟最繁榮的年代,也是交通最發達的時期之一。


    比如以都城汴梁為中心,北宋朝廷修建了各路、府、州、縣通往汴京的“官道”,向四周擴展。


    陸路交通連接西京、應天府、大名府,道路線成網狀延伸。


    形成了一張四通八達、密密麻麻的道路交通網絡。


    行人隻要沿著官道出發,便可以到達任意地點,出行十分方便。


    不過再平穩的官道終究還是比不上後世的國道,尤其是路線一長,路麵上總是會有一些石子或者凸起存留。


    隻見馬車在進行了一段路後,車輪忽然碾過了一顆拳頭大的石子。


    受此異物影響,車廂頓時微微一晃。。


    雖然這種程度的顛簸,並沒對馬車的物理結構造成太大損壞。


    但車廂內一位原本正在潛寐的老者卻因此一驚,緩緩睜開了眼。


    隻見老者揉了揉眼睛,鼻翼間呼出一口氣息,對著車外道:


    “重平,咱們到哪兒了?”


    片刻後。


    呼啦——


    馬車的布簾被人從外部掀開,一位坐在馬夫邊上的老仆探頭入內道:


    “老爺,前邊三十多裏便是陳橋驛了。”


    “陳橋驛?”


    老者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微微頷首:


    “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陳橋驛,原名陳橋村,在後周時設了驛站,便改名成了陳橋驛。


    不過就是這個隻有六間屋子的小驛站,在史冊上也是留下過名字的:


    公元960年,後周大將趙匡胤在陳橋舉行兵變,“黃袍加身”,開創了宋朝。


    史稱北宋,定都開封。


    而陳橋便被列為宋史卷首,遂永載史冊。


    在眼下這個時代。


    陳橋驛擔負著北宋朝廷大量的政令、軍事情報傳遞任務,以及負責迎送和安排過往官員的住宿。


    並且隨著往來客人日益增多,促進了該鎮商業貿易的發展,市場貿易日趨興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些類似鬆江之於魔都。


    等再過五年。


    宋徽宗還會下詔,改驛站為“顯烈觀”,以紀念祖宗的功業。


    不過此時的老者並非官員,也並不準備前往坊市做生意。


    陳橋驛這三個字對他來說,代表的則是另一個信息:


    此時的他,距離汴京隻有一百裏不到了......


    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麽,取過隨行的包裹,


    從中拿出了一封信件。


    在過去的一段日子裏,老者原本在家賦閑。


    有時飴兒弄孫,有時則搞搞數算,充實而閑適。


    不出意外的話。


    他將會這樣快活的再活個幾年,最後安然病逝。


    結果一周多前,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汴京的加急信件。


    從信件的落款時間來看。


    整封信件從發出到送到,前後隻過了三天而已。


    除此以外。


    信件的寄信人來頭也非同一般:


    此人乃是前任宰相,赫赫有名的太子少師,趙郡公蘇頌,蘇子容!


    大概在四十多年前,老者曾與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同代人見過麵。


    當時他們還是一同參加的會考,放榜那天還在一個胡辣湯位邊上看戲。


    結果沒想到。


    一處攤位的四人中,有兩人最終位極人臣,一人成為當世文壇大家。


    隻有自己落榜,最後憑借關係,做了個普普通通的九品左班殿直。


    後來自己著出了黃帝九章算經細草,在數算界微微揚了名。


    沒想到蘇頌居然也還記得自己,寫了封賀信還送了點禮物,其中的一根老參還救過自己父親的命。


    再往後。


    老者前往代州做了個八品小官,每年與蘇頌倒也有些書信往來。


    偶爾自己回汴京時,對方也不嫌棄自己身份,多次帶自己去青樓...酒樓飲宴。


    因此在過去這些年裏,蘇頌與老者的關係一直不錯。


    蘇頌在遇到一些數算難題時,也時常會寫信請教老者。


    但真正吸引了老者目光、令他迫不及待的當天便整裝出發的。


    則是信中的幾句話。


    老夫新得一小友,名曰王林,學識非同凡響,老夫擇其所言,桐嶼先生可細細品閱:


    “....陰變陽不變,天元地元看象限。”


    “....首平方,尾平方,首尾乘積二倍在中央。”


    “.......此人又疑舉開方作法本源,曰列所開方數,以隅算一,自下增入前位,至首位而止,複以隅算如前升增,遞低一位求之。”


    隨後老者將視線下移,鎖定了到信件的最後一段:


    “少廣章曰,今有積一百八十六萬八百六十七尺,問:為立方幾何?”


    “王林曰,先以實上商置第一位得數一百,再以上商乘下法置廉一百,乘廉為方一萬,除實,訖。”


    “複以上商一百乘下法入廉共二百,乘廉入方共三萬。又乘下法入廉共三百。”


    “其方一、廉二、下三退定十。”


    “再於第一位商數之次,複商第二位得數二十,以乘下法入廉共三百二十。”


    “乘廉入方共三萬六千四百,命上商除實,訖餘一十三萬二千八百六十七。”


    “複以次商二十乘下法入廉共三百四十,乘廉入方共四萬三千二百尺。


    “又乘下法入廉共三百六十。”


    這是一個涉及到九章算術中,186867開三次方的問題。


    然而就在那日老者看的如癡如醉之際,他驚訝的發現.....


    後麵居然沒了?


    沒了!


    “王林”的最後一句話是:


    “欲知後事如何,請移步汴京蘇府,小可必將掃榻相迎。”


    於是乎.....


    老者當天便拎起包裹,叫上老仆,拉出家裏的馬車。


    順著網線...咳咳,官道,親自上門催更了。


    “一比吊遭,總有一日刀在手,殺遍天下斷章狗!”


    .........


    注:


    求點月票,通宵碼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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