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運之爭。
腦海中冒出這個詞後。
阿伯特的心情頓時變得極其沉重了起來。
作為對華戰略部的部長，他可以算是海對麵少數能夠完全理解國運這個詞的非華夏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
那句“讓我們再次偉大”，本質上指的也是國運。
想到這裏。
阿伯特不由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對眾人說道：
“各位，我給你們10分鍾的時間落位準備，10分鍾後，我會激活‘泰坦’漏洞。”
“屆時你們最少擁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能夠與華夏的那些守護者們拚刺刀。”
“希望到時候.....我能收到華夏人直播信號徹底中斷的消息。”
“泰坦漏洞？”
長得酷似貝克漢姆的男子聞言一愣，旋即便瞪大了眼睛。
現場除了阿伯特外的這七人都是隸屬於thepentagon的頂尖黑客，即便最弱的一人，在全球範圍內也能穩居前20。
他們曾經為thepentagon做過了不知道多少肮髒事，因此自然也對一些網安上的機密情報有所了解。
例如.....
泰坦漏洞。
這個詞代表著thepentagon掌握著的、尚未被破解的最高級漏洞或者機製，定義是‘核戰期間才會開啟的重要後手’。
目前thepentagon掌握有多少泰坦級漏洞無人知曉，即便是阿伯特也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
在亞太地區內，這種級別的漏洞至多也不會超過十個。
每一個泰坦漏洞的掌握或者布局過程，無一不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這些致命的後手，便是為眼下這種情況準備的。
.........
接著很快。
一波來自125個國家/地區ip的襲擊，重新攻擊到了科院的防線外。
王清塵等人順利完成了阻擋。
但是在某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
某個輸入點的一段被過濾危險字符的js代碼內容，在一個隱蔽的區域被渲染並且輸出。
幾分鍾後。
西蓉會議中心的網絡安全部內。
一道驚恐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
“不好，我們的後台出現了一個0day漏洞！”
0day漏洞。
聽到這個詞。
現場頓時為止一靜。
就連一直在敲擊著代碼的小榕，手指都停頓了好一會兒。
王清塵同樣詫異的抬起頭，語氣中帶著強烈的驚訝：
“0day漏洞？這怎麽可能？我們的係統怎麽會出現0day漏洞？”
0day漏洞，又稱“零日漏洞”。
也就是zero-day。
它是指已經被秘密發現，但官方還沒有相關補丁的漏洞。
通俗地講就是.....
除了漏洞發現者，沒有其他的人知道這個漏洞的存在。
並且發現者可以有效地加以利用，發起的攻擊往往具有很大的突發性與破壞性。
即便是強如微軟、蘋果這樣的巨無霸。
在麵對0day漏洞的攻擊時候，也隻能采取事後補救，或者對係統升級等方法來彌補。
比如在2016年8月，蘋果ios係統就出現了曆史上最大的漏洞。
由於質量極高且由三個0day漏洞組成，所以被命名為了“三叉戟”漏洞。
用戶隻需要輕輕點擊黑客發來的鏈接，手機就會被遠程越獄，黑客瞬間就能獲得手機的最高權限——這就是ios9.3.5的由來。
大型企業0day漏洞的價格基本上都在數十萬美刀左右，極個別甚至能達到幾百萬美刀。
隻是令王清塵有些驚怒的是......
科院在今天直播之前早就核查過了所有係統軟件，理論上是不可能存在0day漏洞的——因為科大的直播框架並不複雜。
中科院信息所作為國內計算機領域的最強機構，如果在全力出馬的情況下還能容許0day漏洞存在於這麽簡單的直播係統中......
那麽計信所的這些人可以跑到都江堰去跳河了。
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王清塵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發聲者問道：
“大黃，漏洞出現在那個節點？快點共享出來！”
“.......”
發現0day漏洞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高瘦青年，此時著急的滿頭大汗，劈裏啪啦的在鍵盤上不停的進行著敲擊。
不過很快。
他的動作便為之一頓，錯愕的抬起頭看向了王清塵：
“翼哥，這個漏洞有問題！”
“什麽問題？”
高瘦青年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後，立刻對王清塵道：
“漏洞不在係統內部，而是在會議中心的直播線路...也就是硬件設備裏頭！”
“轉換器、信號接收器、波頻調試器.....該死，這些設備都有問題——它們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布下了解碼權限！”
“設備？”
聽到高瘦青年的這番話。
饒是此時情形危機萬分，王清塵也不由呆滯了幾秒鍾。
不過很快。
他便反應了過來，深吸一口氣，吩咐道：
“小鄭，你們先盡可能修補漏洞，設備的事情我來處理！”
說完。
王清塵飛快的俯下身，在電腦上檢索起了一些內容。
過了幾秒鍾，內容刷新。
他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上：
“草，這群鬼佬！”
............
三分鍾後。
負責網絡安全總調度事宜的詹克仁匆匆走進了屋子：
“小王，聽說出事了？”
剛剛防禦完一次攻擊的王清塵重重一點頭，對詹克仁道：
“詹主任，有個很嚴重的情況——海對麵事先...不，應該說很早之前，就在國際會議中心的線路中動過了手腳。”
“現在他們激活了這個後手，把我們預設的防禦代碼全部截取發送到了海對麵，也就是說我們此前所依賴的那層‘屏障’，現在已經失效了。”
詹克仁頓時瞳孔一縮，追問道：
“小王，那豈不是代表我們直播信號要被掐斷了？”
王清塵嘴角扯起了一絲牽強的笑意，解釋道：
“那倒不至於——或者說暫時不至於，不過屏障被破壞之後，我們靠著時間差搭建起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接下來隻能赤著胳膊去拚刺刀。”
詹克仁在聽到直播信號暫時不受影響後，胸口頓時微微一鬆。
不是最差的情況就好。
作為直播數據的負責人，他很清楚這類直播外界的關注度有多高，壓根就不是某些人腦補的‘這玩意兒真有大眾會關注嗎’的情況。
舉個例子。
2016年6月16日淩晨。
ligo合作組宣布引力波成果的那場發布會，全球觀眾數量峰值高達5600萬，事後外網的討論度高達12.4億，國內熱搜也掛了好幾天。
還有黑洞照片。
黑洞照片在公布之後，事件視界望遠鏡eht發布會的直播人數，光國內就超過了1200萬，全球觀眾數量大概在7000萬左右。
還有當初在疫情初期，君不見多少吃瓜黨一看方艙醫院的建造直播就是好幾個小時甚至半天？
所以這壓根不是什麽【沒人看】【想多了】的情況。
總而言之。
眼下的情況雖然有些危機，但好歹沒到最壞的程度。
內心最關注的問題有了答案，詹克仁在微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精力關注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小王，你說的海對麵很早之前就在咱們設備上留下後手....這是個什麽情況？”
王清塵深吸一口氣，把桌上的筆記本翻了個麵：
“詹主任，您看看這個。”
詹克仁俯下身子，對著畫麵看了幾秒鍾：
“這是......”
王清塵點點頭，解釋道：
“沒錯，這是國際會議中心的設備招標書。”
“會議中心設備的供應商雖然是國內企業，但它們的不少關鍵部件、技術都是從海對麵進口的——畢竟國際會議中心在平時不是軍用機構，很多環節不可能全靠國產。”
詹克仁下拉著屏幕繼續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
“也就是說....海對麵在設備進口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這些手段？”
這倒是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他之前就覺著奇怪呢，為什麽堂堂中科院信息所全體主力出馬的情況下，還會存在有0day漏洞這麽個大bug。
合著這個漏洞不是存在係統內部，而是預先被設置在了會議中心的設備通路裏.......
接著不等王清塵回答，詹克仁便又皺起了眉頭：
“可是不對啊.......”
“且不說國際會議中心在兩年前就落成了，設備購置時間顯然還要更早，光說海對麵的目的吧，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樣一處商務類型的會議中心，有什麽價值能讓海對麵甘願冒著違法的風險，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布下這種後手呢？”
看著眉頭蹙起的詹克仁，王清塵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小榕：
“詹主任，不瞞您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有這個疑問。”
“直到榕哥提點了我一句話——這裏....是西蓉，是華夏戰略的絕對核心區域。”
“三線縱深？”
詹克仁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腦海中忽然劃過了一道閃電。
原來如此......
是啊.
在平時的情況下，天賦國際會議中心隻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商務中心。
但一旦到了戰爭時期，到了緊要關頭.
西蓉勢必會成為轉移後的政治中心——再不濟也是政治中心之一。
而那時候。
國際會議中心必然會帶上極強的政治色彩。
各種會議、各種發布會甚至動員令，都可能在這裏舉行。
試想一下。
要是在某個緊要關頭，會議信號被掐斷，或者被替換上一些負麵的畫麵與內容.....
那麽這種情況對於士氣的的打擊將會是巨大的。
誠然。
以現在的全球格局來看，核戰基本上不可能開啟，更別說舉線西遷了。
但後手這種東西與概率大小其實沒多大關係，尤其是對於兩個大國而言更是如此。
隻要某件事發生的概率有0.000001%，那麽它就依舊有被布置後手的價值。
更別說西蓉這個地方，當初還有一個賊窩呢......
這也是為什麽西蓉會多次出現各類事件的原因。
因此在會議中心修建期間，通過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賊窩完全有可能把觸手伸進國際會議中心。
今天的0day漏洞引爆，是件好事也是件壞事。
好事在於它相當於解除了今後的一次重大危機——這個解除的範圍不僅限於西蓉，而是包括了全華夏。
海對麵絕對不可能隻在西蓉的設備上做了手腳，國內其他地方必然也有相同的漏洞存在。
因此這次事件結束後，華夏必定會對所有敏感點進行嚴格的核查。
換而言之......
這個漏洞今後就失效了。
兔子們這些年來不是沒載過跟頭，甚至可以說載過很多跟頭，但從來沒有發生過在同一件事上摔倒的情況。
至於壞事嘛，自然就是......
小榕他們好不容易搭建的防禦係統，出現了一個致命缺口。
這個缺口一旦不堵上，科院所有的算計都將付之東流。
由於情況緊迫。
因此詹克仁隻與王清塵簡單了解了一些問題，便帶著與問題節點有關的資料離開了現場——他要去找人盡快替換下這些設備。
而王清塵和小榕等人，則又繼續投入到了緊張的防禦陣線中。
雖然網絡攻防不似現實戰場那般血肉橫飛，但二者有一個要素是共通的。
那就是士氣。
尤其是在對陣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士氣的重要性還會被放大許多倍。
例如.....
這一次的攻防。
利用0day漏洞突入科院防禦的setu等人士氣大振，不少人爆發出了遠超平時的狀態，無論是a組還是b組，各自的陣線都在飛速的被侵蝕。
好在海對麵的資源也並非無限，因此每隔一段時間，王清塵等人多少能迎來一些喘息的時間。
在擊退完一次凱文·波爾森的攻擊後。
王清塵看了眼紛亂的現場。
此時此刻。
整個網安中心的氛圍已經跌到了低穀，沉悶的隻剩下了鍵盤的敲擊聲。
見此情形。
王清塵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晦暗。
台前的潘院士等人在重壓之下表現的如此完美，將整個發布會節奏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入套的那些機構隻能乖乖聽話。
可自己這個幕後團隊，卻沒能守好後方的防線。
一旦發布會因為信號問題而中斷...
不，對方甚至不需要中斷直播信號。
他們隻要能切斷那些機構的反饋信號，科院此次最關鍵的目標——讓那些機構親自驗證、親口承認科院無誤的想法，就將徹底付之東流......
誠然。
科院依舊可以在希格斯、威騰等人麵前公布結果，但發布會的影響力將會被削減到一個極低的範疇。
甚至今後很多人提起暗物質，就會想到這場發布會上出現的bug。
大眾這個詞不一定代表著專業，但它們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否定所謂的專業。
任何一個政體或者機構，都無法忽視大眾的影響力。
而就在王清塵滿臉木然之際。
他的肩膀上驟然傳來了一股溫潤而厚重的觸感：
“小王，這就準備放棄了？”
王清塵抬起頭，發現小榕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眼見王清塵依舊很喪，小榕又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小王，你還記得22年前嗎？黑客大戰的前一天晚上。”
接著不等王清塵回答，小榕便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的組織者是king、lion和老鷹，攻擊行動總指揮是冰兒，主力是你，我，冰血封情、goodwell、冰河、aullik5、孤獨劍客.....”
“那天晚上我們擠在聊天室裏，給每個人分發flood軟件，靠著幾十kb的網速，硬生生和海對麵掰了波手腕。”
聽著小榕的描述、
即便此時心緒有些沮喪，王清塵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了一絲追憶。
不得不說。
那確實是他到死都不會忘掉的記憶，也是華夏紅客最耀眼的一次高歌。
當時海對麵的技術水平要比國內高出了最少五年以上，他們那批非正規軍能夠壓製海對麵，把戰損比限製在3比7，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場神跡。
隨後小榕頓了頓，又說道：
“小王，01年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沒有任何防禦係統的情況下和對麵打的有來有回，怎麽現在網絡發達了，你反而沒信心了？”
“無論是2001年，還是2023年，其實有一個東西始終都沒有變過，你知道是什麽嗎？”
王清塵聞言，嘴角強行扯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
小榕說這番話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給自己打氣，所以接下來要說的多半就是心靈雞湯，比如熱血啊勇氣啊什麽的。
隻是作為一名四十多歲的理科生，王清塵早已過了當初那個會被灌雞湯的年齡。
況且現在擺在麵前的這些難題，遠遠不是一個人爆種所能解決的——即便是人類史上最強的黑客凱文·米特尼克到場也不可能。
不過考慮到小榕說這些話也是為了自己好，王清塵便還是決定順著小榕說下去：
“不變的東西....我懂了，榕哥，你是說信念吧？”
“信你大爺啊！”
小榕聞言呆滯了足足有兩秒鍾，回過神後猛然給了王清塵一個腦瓜崩：
“真以為現實是日漫小說，嚷嚷幾句奧利給就能把敵人給biubiubiu了？”
“早說了你個四十多歲的人就少看點中二動漫，家裏什麽亞絲娜蕾姆的手辦抓緊賣了，中二晚期這病就沒得治了。”
“.......？”
王清塵一臉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那榕哥你說的不變的東西是.......”
小榕很想再給這貨一個腦瓜崩，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老子說的tmd是人，是人懂不？——當初華夏紅客聯盟那麽多的大牛，你就不會想著搖人打團戰啊？”
“我剛和侯院長聯係過了，十五分鍾內就會有一批人上線！”
小榕話音剛落。
王清塵身上的手機便驟然響了起來。
王清塵下意識的取出手機，點下了通話鍵。
片刻過後。
一道熟悉的大嗓門從電話對頭傳了過來：
“老王，當初我們國科大欠你們中科大一個人情，現在爺爺我來報恩啦！”
與此同時。
某個現如今幾乎絕跡的聊天室軟件裏。
一個叫做【明小子】的賬號，忽然從灰白色中亮起。
接著是【king】......
【chinaeagle】......
【goodwell】......
【冰血封情】......
【冰河】.......
【lion】......
22年前。
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草根網民，憑借著一腔熱血向世界展示了初生牛犢不怕虎，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華夏俠魂。
22年後。
隨著小榕的一發穿雲箭。
這些肝膽鐵血的互聯網初代紅客，再次因為一道召集令，義無反顧的聚集到了一起。
那一年燃起的火，至今.....
依有餘溫。
......
注：
感謝王訾大佬打賞的盟主，還有感謝夜雨山濤大佬打賞的600塊錢，欠的更新又多了qaq.....
腦海中冒出這個詞後。
阿伯特的心情頓時變得極其沉重了起來。
作為對華戰略部的部長，他可以算是海對麵少數能夠完全理解國運這個詞的非華夏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
那句“讓我們再次偉大”，本質上指的也是國運。
想到這裏。
阿伯特不由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對眾人說道：
“各位，我給你們10分鍾的時間落位準備，10分鍾後，我會激活‘泰坦’漏洞。”
“屆時你們最少擁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能夠與華夏的那些守護者們拚刺刀。”
“希望到時候.....我能收到華夏人直播信號徹底中斷的消息。”
“泰坦漏洞？”
長得酷似貝克漢姆的男子聞言一愣，旋即便瞪大了眼睛。
現場除了阿伯特外的這七人都是隸屬於thepentagon的頂尖黑客，即便最弱的一人，在全球範圍內也能穩居前20。
他們曾經為thepentagon做過了不知道多少肮髒事，因此自然也對一些網安上的機密情報有所了解。
例如.....
泰坦漏洞。
這個詞代表著thepentagon掌握著的、尚未被破解的最高級漏洞或者機製，定義是‘核戰期間才會開啟的重要後手’。
目前thepentagon掌握有多少泰坦級漏洞無人知曉，即便是阿伯特也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
在亞太地區內，這種級別的漏洞至多也不會超過十個。
每一個泰坦漏洞的掌握或者布局過程，無一不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這些致命的後手，便是為眼下這種情況準備的。
.........
接著很快。
一波來自125個國家/地區ip的襲擊，重新攻擊到了科院的防線外。
王清塵等人順利完成了阻擋。
但是在某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
某個輸入點的一段被過濾危險字符的js代碼內容，在一個隱蔽的區域被渲染並且輸出。
幾分鍾後。
西蓉會議中心的網絡安全部內。
一道驚恐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
“不好，我們的後台出現了一個0day漏洞！”
0day漏洞。
聽到這個詞。
現場頓時為止一靜。
就連一直在敲擊著代碼的小榕，手指都停頓了好一會兒。
王清塵同樣詫異的抬起頭，語氣中帶著強烈的驚訝：
“0day漏洞？這怎麽可能？我們的係統怎麽會出現0day漏洞？”
0day漏洞，又稱“零日漏洞”。
也就是zero-day。
它是指已經被秘密發現，但官方還沒有相關補丁的漏洞。
通俗地講就是.....
除了漏洞發現者，沒有其他的人知道這個漏洞的存在。
並且發現者可以有效地加以利用，發起的攻擊往往具有很大的突發性與破壞性。
即便是強如微軟、蘋果這樣的巨無霸。
在麵對0day漏洞的攻擊時候，也隻能采取事後補救，或者對係統升級等方法來彌補。
比如在2016年8月，蘋果ios係統就出現了曆史上最大的漏洞。
由於質量極高且由三個0day漏洞組成，所以被命名為了“三叉戟”漏洞。
用戶隻需要輕輕點擊黑客發來的鏈接，手機就會被遠程越獄，黑客瞬間就能獲得手機的最高權限——這就是ios9.3.5的由來。
大型企業0day漏洞的價格基本上都在數十萬美刀左右，極個別甚至能達到幾百萬美刀。
隻是令王清塵有些驚怒的是......
科院在今天直播之前早就核查過了所有係統軟件，理論上是不可能存在0day漏洞的——因為科大的直播框架並不複雜。
中科院信息所作為國內計算機領域的最強機構，如果在全力出馬的情況下還能容許0day漏洞存在於這麽簡單的直播係統中......
那麽計信所的這些人可以跑到都江堰去跳河了。
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王清塵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發聲者問道：
“大黃，漏洞出現在那個節點？快點共享出來！”
“.......”
發現0day漏洞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高瘦青年，此時著急的滿頭大汗，劈裏啪啦的在鍵盤上不停的進行著敲擊。
不過很快。
他的動作便為之一頓，錯愕的抬起頭看向了王清塵：
“翼哥，這個漏洞有問題！”
“什麽問題？”
高瘦青年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後，立刻對王清塵道：
“漏洞不在係統內部，而是在會議中心的直播線路...也就是硬件設備裏頭！”
“轉換器、信號接收器、波頻調試器.....該死，這些設備都有問題——它們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布下了解碼權限！”
“設備？”
聽到高瘦青年的這番話。
饒是此時情形危機萬分，王清塵也不由呆滯了幾秒鍾。
不過很快。
他便反應了過來，深吸一口氣，吩咐道：
“小鄭，你們先盡可能修補漏洞，設備的事情我來處理！”
說完。
王清塵飛快的俯下身，在電腦上檢索起了一些內容。
過了幾秒鍾，內容刷新。
他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上：
“草，這群鬼佬！”
............
三分鍾後。
負責網絡安全總調度事宜的詹克仁匆匆走進了屋子：
“小王，聽說出事了？”
剛剛防禦完一次攻擊的王清塵重重一點頭，對詹克仁道：
“詹主任，有個很嚴重的情況——海對麵事先...不，應該說很早之前，就在國際會議中心的線路中動過了手腳。”
“現在他們激活了這個後手，把我們預設的防禦代碼全部截取發送到了海對麵，也就是說我們此前所依賴的那層‘屏障’，現在已經失效了。”
詹克仁頓時瞳孔一縮，追問道：
“小王，那豈不是代表我們直播信號要被掐斷了？”
王清塵嘴角扯起了一絲牽強的笑意，解釋道：
“那倒不至於——或者說暫時不至於，不過屏障被破壞之後，我們靠著時間差搭建起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接下來隻能赤著胳膊去拚刺刀。”
詹克仁在聽到直播信號暫時不受影響後，胸口頓時微微一鬆。
不是最差的情況就好。
作為直播數據的負責人，他很清楚這類直播外界的關注度有多高，壓根就不是某些人腦補的‘這玩意兒真有大眾會關注嗎’的情況。
舉個例子。
2016年6月16日淩晨。
ligo合作組宣布引力波成果的那場發布會，全球觀眾數量峰值高達5600萬，事後外網的討論度高達12.4億，國內熱搜也掛了好幾天。
還有黑洞照片。
黑洞照片在公布之後，事件視界望遠鏡eht發布會的直播人數，光國內就超過了1200萬，全球觀眾數量大概在7000萬左右。
還有當初在疫情初期，君不見多少吃瓜黨一看方艙醫院的建造直播就是好幾個小時甚至半天？
所以這壓根不是什麽【沒人看】【想多了】的情況。
總而言之。
眼下的情況雖然有些危機，但好歹沒到最壞的程度。
內心最關注的問題有了答案，詹克仁在微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精力關注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小王，你說的海對麵很早之前就在咱們設備上留下後手....這是個什麽情況？”
王清塵深吸一口氣，把桌上的筆記本翻了個麵：
“詹主任，您看看這個。”
詹克仁俯下身子，對著畫麵看了幾秒鍾：
“這是......”
王清塵點點頭，解釋道：
“沒錯，這是國際會議中心的設備招標書。”
“會議中心設備的供應商雖然是國內企業，但它們的不少關鍵部件、技術都是從海對麵進口的——畢竟國際會議中心在平時不是軍用機構，很多環節不可能全靠國產。”
詹克仁下拉著屏幕繼續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
“也就是說....海對麵在設備進口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這些手段？”
這倒是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他之前就覺著奇怪呢，為什麽堂堂中科院信息所全體主力出馬的情況下，還會存在有0day漏洞這麽個大bug。
合著這個漏洞不是存在係統內部，而是預先被設置在了會議中心的設備通路裏.......
接著不等王清塵回答，詹克仁便又皺起了眉頭：
“可是不對啊.......”
“且不說國際會議中心在兩年前就落成了，設備購置時間顯然還要更早，光說海對麵的目的吧，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樣一處商務類型的會議中心，有什麽價值能讓海對麵甘願冒著違法的風險，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布下這種後手呢？”
看著眉頭蹙起的詹克仁，王清塵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小榕：
“詹主任，不瞞您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有這個疑問。”
“直到榕哥提點了我一句話——這裏....是西蓉，是華夏戰略的絕對核心區域。”
“三線縱深？”
詹克仁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腦海中忽然劃過了一道閃電。
原來如此......
是啊.
在平時的情況下，天賦國際會議中心隻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商務中心。
但一旦到了戰爭時期，到了緊要關頭.
西蓉勢必會成為轉移後的政治中心——再不濟也是政治中心之一。
而那時候。
國際會議中心必然會帶上極強的政治色彩。
各種會議、各種發布會甚至動員令，都可能在這裏舉行。
試想一下。
要是在某個緊要關頭，會議信號被掐斷，或者被替換上一些負麵的畫麵與內容.....
那麽這種情況對於士氣的的打擊將會是巨大的。
誠然。
以現在的全球格局來看，核戰基本上不可能開啟，更別說舉線西遷了。
但後手這種東西與概率大小其實沒多大關係，尤其是對於兩個大國而言更是如此。
隻要某件事發生的概率有0.000001%，那麽它就依舊有被布置後手的價值。
更別說西蓉這個地方，當初還有一個賊窩呢......
這也是為什麽西蓉會多次出現各類事件的原因。
因此在會議中心修建期間，通過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賊窩完全有可能把觸手伸進國際會議中心。
今天的0day漏洞引爆，是件好事也是件壞事。
好事在於它相當於解除了今後的一次重大危機——這個解除的範圍不僅限於西蓉，而是包括了全華夏。
海對麵絕對不可能隻在西蓉的設備上做了手腳，國內其他地方必然也有相同的漏洞存在。
因此這次事件結束後，華夏必定會對所有敏感點進行嚴格的核查。
換而言之......
這個漏洞今後就失效了。
兔子們這些年來不是沒載過跟頭，甚至可以說載過很多跟頭，但從來沒有發生過在同一件事上摔倒的情況。
至於壞事嘛，自然就是......
小榕他們好不容易搭建的防禦係統，出現了一個致命缺口。
這個缺口一旦不堵上，科院所有的算計都將付之東流。
由於情況緊迫。
因此詹克仁隻與王清塵簡單了解了一些問題，便帶著與問題節點有關的資料離開了現場——他要去找人盡快替換下這些設備。
而王清塵和小榕等人，則又繼續投入到了緊張的防禦陣線中。
雖然網絡攻防不似現實戰場那般血肉橫飛，但二者有一個要素是共通的。
那就是士氣。
尤其是在對陣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士氣的重要性還會被放大許多倍。
例如.....
這一次的攻防。
利用0day漏洞突入科院防禦的setu等人士氣大振，不少人爆發出了遠超平時的狀態，無論是a組還是b組，各自的陣線都在飛速的被侵蝕。
好在海對麵的資源也並非無限，因此每隔一段時間，王清塵等人多少能迎來一些喘息的時間。
在擊退完一次凱文·波爾森的攻擊後。
王清塵看了眼紛亂的現場。
此時此刻。
整個網安中心的氛圍已經跌到了低穀，沉悶的隻剩下了鍵盤的敲擊聲。
見此情形。
王清塵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晦暗。
台前的潘院士等人在重壓之下表現的如此完美，將整個發布會節奏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入套的那些機構隻能乖乖聽話。
可自己這個幕後團隊，卻沒能守好後方的防線。
一旦發布會因為信號問題而中斷...
不，對方甚至不需要中斷直播信號。
他們隻要能切斷那些機構的反饋信號，科院此次最關鍵的目標——讓那些機構親自驗證、親口承認科院無誤的想法，就將徹底付之東流......
誠然。
科院依舊可以在希格斯、威騰等人麵前公布結果，但發布會的影響力將會被削減到一個極低的範疇。
甚至今後很多人提起暗物質，就會想到這場發布會上出現的bug。
大眾這個詞不一定代表著專業，但它們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否定所謂的專業。
任何一個政體或者機構，都無法忽視大眾的影響力。
而就在王清塵滿臉木然之際。
他的肩膀上驟然傳來了一股溫潤而厚重的觸感：
“小王，這就準備放棄了？”
王清塵抬起頭，發現小榕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眼見王清塵依舊很喪，小榕又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小王，你還記得22年前嗎？黑客大戰的前一天晚上。”
接著不等王清塵回答，小榕便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的組織者是king、lion和老鷹，攻擊行動總指揮是冰兒，主力是你，我，冰血封情、goodwell、冰河、aullik5、孤獨劍客.....”
“那天晚上我們擠在聊天室裏，給每個人分發flood軟件，靠著幾十kb的網速，硬生生和海對麵掰了波手腕。”
聽著小榕的描述、
即便此時心緒有些沮喪，王清塵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了一絲追憶。
不得不說。
那確實是他到死都不會忘掉的記憶，也是華夏紅客最耀眼的一次高歌。
當時海對麵的技術水平要比國內高出了最少五年以上，他們那批非正規軍能夠壓製海對麵，把戰損比限製在3比7，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場神跡。
隨後小榕頓了頓，又說道：
“小王，01年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沒有任何防禦係統的情況下和對麵打的有來有回，怎麽現在網絡發達了，你反而沒信心了？”
“無論是2001年，還是2023年，其實有一個東西始終都沒有變過，你知道是什麽嗎？”
王清塵聞言，嘴角強行扯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
小榕說這番話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給自己打氣，所以接下來要說的多半就是心靈雞湯，比如熱血啊勇氣啊什麽的。
隻是作為一名四十多歲的理科生，王清塵早已過了當初那個會被灌雞湯的年齡。
況且現在擺在麵前的這些難題，遠遠不是一個人爆種所能解決的——即便是人類史上最強的黑客凱文·米特尼克到場也不可能。
不過考慮到小榕說這些話也是為了自己好，王清塵便還是決定順著小榕說下去：
“不變的東西....我懂了，榕哥，你是說信念吧？”
“信你大爺啊！”
小榕聞言呆滯了足足有兩秒鍾，回過神後猛然給了王清塵一個腦瓜崩：
“真以為現實是日漫小說，嚷嚷幾句奧利給就能把敵人給biubiubiu了？”
“早說了你個四十多歲的人就少看點中二動漫，家裏什麽亞絲娜蕾姆的手辦抓緊賣了，中二晚期這病就沒得治了。”
“.......？”
王清塵一臉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那榕哥你說的不變的東西是.......”
小榕很想再給這貨一個腦瓜崩，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老子說的tmd是人，是人懂不？——當初華夏紅客聯盟那麽多的大牛，你就不會想著搖人打團戰啊？”
“我剛和侯院長聯係過了，十五分鍾內就會有一批人上線！”
小榕話音剛落。
王清塵身上的手機便驟然響了起來。
王清塵下意識的取出手機，點下了通話鍵。
片刻過後。
一道熟悉的大嗓門從電話對頭傳了過來：
“老王，當初我們國科大欠你們中科大一個人情，現在爺爺我來報恩啦！”
與此同時。
某個現如今幾乎絕跡的聊天室軟件裏。
一個叫做【明小子】的賬號，忽然從灰白色中亮起。
接著是【king】......
【chinaeagle】......
【goodwell】......
【冰血封情】......
【冰河】.......
【lion】......
22年前。
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草根網民，憑借著一腔熱血向世界展示了初生牛犢不怕虎，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華夏俠魂。
22年後。
隨著小榕的一發穿雲箭。
這些肝膽鐵血的互聯網初代紅客，再次因為一道召集令，義無反顧的聚集到了一起。
那一年燃起的火，至今.....
依有餘溫。
......
注：
感謝王訾大佬打賞的盟主，還有感謝夜雨山濤大佬打賞的600塊錢，欠的更新又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