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被斥責,皇甫煙心裏微微一安,跟著他低頭再用著膳,安靜吃不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突然開口閑談道:“相公您知道嗎?司徒元帥赴任時,狼師正對興元虎視眈眈,當時元帥下令洛少司洛老將軍兩套作戰指令:一是設堅寨於興西路阻金軍南下;二是駐紮興元府誘敵深入。[]洛老將軍應令而去,來到興西路設堅塞,以劉軒將軍為左翼,張家員塾後,準備狠狠教訓貿然深入的狼師。可所有事都設好了,狼子卻半個都不瞧不見。”


    不知不知被勾引走的林帛綸好奇詢問:“然後呢?”


    皇甫煙心計得逞,開心笑了,搖了搖頭道:“洛老將軍等了兩日,半個狼子都未見,便忘了大帥的耳提麵命之令,召回了四麵駐寨大營,下令分兵四路一齊向前推進,定要與狼子一決生死。那時鐵木葉率有狼師二十萬,我軍也有二十餘萬兵馬,看起來是勢均力敵,實則狼師勇猛,著實差了一個天一個地,合起來都不一定打得贏,況且還一分為四?最後果然東西兩軍被狼子潰敗了,洛老將軍不得已也退兵到興元堅守,西興路就這麽被狼子所占了。”


    “這個姓洛的就是條蠢豬,麵對強敵犯了分兵大忌,整就是個倒黴蛋子。”呸罵了一聲,林帛綸狐疑眯看同點的神經病,皺眉問道:“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事的?”


    皇甫煙微笑道:“賤妾以前常去兵部,曾經不小心看得此兵案,真實如何卻是不盡不詳。”輕輕搖了搖頭,很是認真詢問:“相公,是賤妾無理了,雖是女兒身可卻對邊境也很是看重。相公現領著知樞密院事,境上兵馬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裏,若相公得空無聊,不知可否與賤妾說說這些故事。”


    終於明白這個神經病目的是什麽了?林帛綸不得不佩服她的智慧,她成功了,因為自已的好奇蟲被撩拔起來了。(.)擱下筷子站起道:“為我寬衣。”


    “是!”成功了,皇甫煙美臉溢光,急忙小奔到床畔拿起官府,上前細心為相公打理而起。


    “起來!”如木偶被侍候穿完血服,見著神經病發神經跪下為自已裹腳,林帛綸肚裏的火就陌名上竄,咬牙凶狠拽起她,“吃錯藥了嗎?”


    “相……公……?”皇甫煙不知曉哪裏做錯了,被罵的一愣一愣,不知所措見相公自已動手穿妥了詳雲靴,急忙拾起長翅帽道:“帽子。”


    聽得帽子,林帛綸回身往那頂l形還左右插棍的黑帽瞧去,記得以前在看包青天時,曾凶狠嘲笑過老包後腦插了兩棍,現要戴在自已頭上?這摳鼻屎誰愛當誰去當,誰敢插自已腦勺兩棍,老子就插的他渾身漏洞。


    “哦!”抓過棍棍帽,就像抓著一隻兩足螃蟹,後腦簡單的馬尾一甩,跨步便往清晨的外麵奔了出去。


    出煙雨閣,問了過路的奴婢,跨入大廳內時,大廳人滿為患,還沒把狀態搞清,一名衣著官服的老頭嗬嗬抱拳迎前道:“恭喜林大人,賀喜林大人。”


    眼見這位官爺身上的官服和自已相比淡了許多,屬大紅類,不過胸口團纏看起來皆差不多,顯然官位也不會太小,當即抱拳點了點權當回禮。疑惑扭看大堆老娘姨娘、大小舅子,好奇道:“老爺子和老爹們呢?”


    “爹爹上朝了,相公與小叔到堂衙處理事務去了。”男人們沒在,元配貴婦人語柔笑道,比著抱拳作揖的官爺介紹:“婿兒,此乃同知司使,已等候多時了。”


    老娘這句婿兒叫的林帛綸臉皮抽筋,心想有夠肉麻的,不過大家卻沒有半點肉麻的反應,古人好像很習慣這些麻煩的事。急忙嗬嗬對官爺回禮道:“等很久了嗎?抱歉抱歉。”


    “不久,不久。”同知司使笑的如尊尼勒佛,眼瞧夫人也來了,急忙後退三步喊道:“皇上有詣。”


    此話一出,皇甫煙急急奔跑到林帛綸身邊,不管他樂不樂意,使盡全力拉著他的手卟通就往地裏跪落。大聲疾喊:“恭迎聖詣。”


    痛!神經病這一下沒半點招呼,林帛綸雙膝重砸地板,膝蓋骨仿似碎裂一般,痛的嘴巴歪裂,眼油擠眶,還沒聽清前麵那個官爺在念什麽,耳裏的萬歲聲已是漫天飛舞了。


    知曉相公品行,皇甫煙替他痛,可聖詣到不能不尊,同知司使念完了,便自責地扶起他急迫催喚:“相公,快接詣吧。”


    這神經病夠狠啊!林帛綸抽心疼痛,一手彎揉膝蓋,一手氣極搶過詣,裂牙狠瞪嚇壞的娘門,咬牙道:“就這麽想要嗎?那就給你。”反手往她身上一扔,邊揉著膝邊顛簸往大廳咒罵跨出。


    “這……”手捧著聖詣,皇甫煙愣住了。


    當先反應過來的一群少年急忙上前笑邀:“同知司使快請坐,快請坐。”


    一有人開口,元配貴婦人連忙告罪,“同知司使勿怪,婿兒是因昨日叛賊而惱。”


    “是呀,是呀。”整群人當即附合,皇甫煙急忙轉身對候於旁側的總管道:“六伯,司使勞累了,快備百兩紅封,讓奴役們去承接賜物,大家都辛苦了,皆要打賞,不可待慢了。”


    “不用,不用。”同知司使心裏那個汗啊,急急搖擺雙手抱拳對皇甫煙連續三躬。


    “司使勞苦,相公初初為官不識禮數,仕路崎嶇,往後還要您多多指點。”皇甫年紀雖然不大,可身在官門自然精通官道,笑容滿麵比劃端著一般白銀的婢女道:“若司使看得起,還請收下,以後往來自是摯友。”


    “夫人言重,那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以後林大人有何差遣,下官定當身先士卒,決無二話。”惶恐不安接過打賞,同知三司心裏美的是不知如何訴說。皇甫大人位居人臣,伯爺更是當朝紅人,誰不巴結?哪裏須要這些什麽賞不賞的,哪裏須要這些好話?


    接過紅封,同知司使也不想再留,全然沒有看見剛才扔聖詣一事,嗬嗬深揖道:“俗事纏身,下官這就告退了。”


    “既有官務,理當要職為重,司使大人慢走。”說道,皇甫煙轉身對皇甫君道:“婦人不便送迎,君弟為姐姐送送司使大人。”


    “是。”皇甫君自是跨步側邀:“司使大人勞累,有請。”


    “不必,不必。再謝夫人。”同知三司深深對眾再作了個九十度鞠躬,轉身就往大門走了去。


    人走了,懸提心髒的眾人皆鬆了一口氣,難於置信賢婿竟敢扔聖詣,元配貴婦人很是頭疼上前歎道:“煙兒,搬到新家,可得多擔點力,婿兒不羈,苦了你了。”


    皇甫煙搖了搖頭,安撫道:“娘親放心,相公知曉輕重。”話落,轉身對總管吩咐:“新亂剛定,城內不甚清濁,相公棄轎擇步,六伯快讓郭百總前去護著。”


    “是,小姐。”剛剛返回的總管急急便又從側門奔入。


    “娘親的煙兒呀。”元配貴婦人雖對女兒是無比的放心,但她從小都呆在自已身邊受著教導,突然要從娘家去了夫家,心裏的不舍唯有為人母的才能知曉。似開心又似傷心,流著眼淚撫摸愛女秀發道:“雖然大喜在下月,然皇上卻要煙兒免婿兒後顧之憂。婿兒上無父母,下無弟妹,無親無戚,以後定要關懷備具,絕不可以與手帕姐妹相爭,不可忘了娘親的淳淳教悔。”


    “是,娘親。”皇甫煙福身,眼裏也是瑩瑩泛光,極其的不舍。


    “嗯,娘親放心。”元配貴婦人愛憐地拭去女兒臉兒淚漬,牽起她的小手輕輕撫摸,吸了吸鼻頭微笑看向她道:“娘親的煙兒已為人婦,最後一次把娘親所教予你的念來。”


    “是。”皇甫煙亭亭玉立著,口含鹹淚柔聲念讀:


    “持家篇: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務和事,不辭劇易――”


    “侍夫篇: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婦不事夫則義理墜廢――”


    “敬慎篇:男子以剛強為貴,婦以柔弱為美,無論是非曲直,當順從無怨――”


    “婦行篇:婦德第一,貞靜清閑,行已有恥;婦言第二,不瞎說霸道,擇辭而言,適時而止;婦容第三,穿戴齊整,身不垢辱;婦工第四,專心紡織,不苟言笑,烹調美食,款待嘉賓。”


    “專心篇: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


    “曲從篇:得意一人,是謂永華;失意一人,是謂永訖――”


    寂靜大廳聲聲泣念著,皇甫煙每念完一篇,貴婦人眼淚便滂沱直下,臉上卻是寬慰神色,摸撫女兒的手掌輕柔愛拍。


    “子女篇:子為夫教,不妄菲言,不指駁喚,夫天子雲,夫在從夫,夫亡從子,是謂天道,不可忤逆。女必親教,一女必有一刀、一錐、一箴、一術,而成女。十歲學栽育,十一學彈箏、十二能織素,十三會裁衣,十四彈空篌,十五詩書成,十六嫁人婦,十七佳期誤……”


    “夠了,夠了。”大堆的姨娘們聽不下去了,拭淚上前喚道:“煙兒乖順,懂得的。”


    “嗯。”元配貴婦人也知女兒不會忤逆,深深吸了一口氣,輕柔撫摸女兒頭發,笑著流淚道:“也不是很遠,就隔著一條街,煙兒不哭了。”


    雖然僅隻是一街,然嫁為人婦自不能常回,所有人知曉,皇甫煙自也知曉。後退出三步,提著裙子跪了下去,砰砰重磕了三個響頭,挺身哭道:“女兒謝娘親們從小教導,絕對不敢忘記,定不辱沒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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