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不再說話。


    林飛揚臉色變來變去,在算計著法空會不會失敗。


    如果在人們麵前施展行雲布雨咒失敗的話,要不要想辦法挽救一下,別驚散了香客。


    得找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才好。


    可想找到這樣的辦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自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天上的雲給撥動了,輕功再快也沒辦法造出雨來。


    算來算去,隻能看法空和尚自己的本事。


    唉……


    自己就是一個勞碌命,既要去幫忙接應人,又要操心這些事,太累了!


    他搖頭歎息。


    周陽道:“林叔,你不高興嗎?”


    林飛揚頓時臉色一沉哼道:“小周陽,練功沒偷懶吧?”


    “怎麽可能!”周陽不滿的道:“林叔,我何時練功偷懶的?”


    “你以為我瞧不出來?”林飛揚不屑道:“你這小樣,還想瞞過我?”


    “我哪偷懶啦!”周陽也不屑道:“林叔別詐我。”


    “你是身體在動,心思在偷懶,根本不用心!”林飛揚看一眼法寧:“你師父難道瞧不出?我看他是心軟,不舍得說你!”


    周陽哼一聲,不肯承認。


    “要不然,我來盯著你。”林飛揚道:“外麵的事是很重要,可你不好好練功,耽擱了將來的成就也很重要。”


    周陽嚇一跳,壓低聲音:“林叔,青蘿師妹她怎麽一直不來啦?”


    他人小鬼大,心智成熟,早就摸清了林飛揚的性情。


    看著是嘻嘻哈哈,跟自己鬧成一團,可拉下臉來那就是六親不認,到時候師父說情也沒用,非要師伯說話才管用。


    可師伯根本就不會管這些。


    “青蘿小丫頭呀……”林飛揚皺眉想了想,扭頭看法空:“確實有幾天不見青蘿了,還怪想她的。”


    雖然她常常氣自己,但一時不見還怪想的。


    法空繼續吃飯沒說話。


    林飛揚不解的道:“依我對青蘿小丫頭的了解,她會忍不住的,一天不來都不行的。”


    徐青蘿很迷戀法空和尚,師父師父叫得可甜了,跟麵對自己態度完全不一樣,肯定是非要每天都來見她師父的。


    法空搖搖頭沒說。


    “我去看看。”林飛揚一閃消失。


    周陽露出笑容。


    法寧不滿的看一眼周陽:“淨指使你林叔,不準再這麽做了!”


    “是,師父,弟子錯啦。”周陽忙低眉順眼的認錯。


    “……吃飯吧。”法寧原本還要訓誡他一番,別讓他耍小聰明。


    可現在正吃飯,周圍這麽多人,他擔心說得重了,會傷及周陽的自尊心與顏麵。


    隻能留到回寺裏好好的說。


    周陽暗鬆一口氣。


    最怕師父的嘮叨神功,簡直無敵天下,自己再強也受不住他的嘮叨神功。


    林飛揚很快一閃出現,臉色微沉:“和尚,不太妙,青蘿家已經被抄了,沒有人影了。”


    法空點點頭。


    “你知道啦?”林飛揚瞪大眼睛。


    法空擺手道:“回去再說吧。”


    “……”林飛揚眼睛還是瞪得老大,直直盯著他,好像不認識他一般。


    法寧也一幅吃驚與擔憂神情。


    周陽粉雕玉琢的臉一片沉靜,盡管心裏焦急,卻沒表露出來,慢慢吃飯。


    李月箏識趣的沒多問。


    法空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眾人紛紛跟著往外走。


    來到朱雀大道的時候,周圍人們紛紛合什行禮,喚“法空大師”。


    法空合什頷首,一一還禮,腳下不疾不徐。


    他一邊合什微笑頷首還禮,一邊還跟李月箏說著話:“李施主回來之後有何打算?”


    李月箏退後一步,與法寧並肩。


    “大師,我想回宗門了。”李月箏輕聲說道:“司裏的差使雖然沒完成,但實在厭倦,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


    法空輕輕點頭:“回宗門確實是一個好的選擇,但不覺得可惜嗎?”


    “宗內很多弟子都是這般,曆練一番之後返回宗門,定下心來練功,進境會更快,……我們宗門弟子,歸根到底,根本還是修煉。”


    “姑娘你是天海劍派弟子吧?”


    “……是天海劍派不肖弟子。”李月箏緩緩點頭。


    “天海劍派……”法空沉吟。


    他對天海劍派了解的並不多,宗內對天海劍派的記錄並不多。


    而且天海劍派行事也頗為低調,甚至比光明聖教還低調許多,弟子們行事往往不報名號。


    林飛揚瞪大眼睛,驚奇的看向李月箏。


    李月箏可一點兒沒表現出來,還一幅修為不強弱不禁風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是天海劍派的高徒。


    李月箏衝他笑笑。


    林飛揚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他趕路奇快,腳不閑著,嘴也沒閑著。


    當時在路上吹牛的時候,把三大宗的弟子們好一頓貶低,說這個不行那個不怎麽樣,三大宗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弟子們不成氣候,還不如魔宗弟子呢。


    說天海劍派的弟子不忍目睹,號稱青年第一高手的司馬尋,心胸不成,氣度不夠,難成大器。


    就這樣的還青年第一人呐,委實給天海劍派丟臉。


    他想到自己說到天海劍派的時候,李月箏一聲沒吭,任由自己貶一頓司馬尋,還偶爾點頭表示讚同。


    他確實很瞧不起司馬尋。


    被寧真真迷住了,變得束手束腳,根本拿不出天海劍派青年第一高手的氣勢來。


    他是萬分不屑的:堂堂一個頂尖的天才,竟然被一個女人迷住,簡直就是丟男人的臉!


    “不管回不回宗門,都要小心大永的報複。”法空叮囑一句:“他們絕不會放過你。”


    “是。”李月箏點頭。


    他天眼通所看到的,李月箏並沒有回宗門,反而留在了綠衣外司繼續做秘諜。


    而且還是潛入大永天京。


    隻能說人不可貌相,李月箏看著柔柔弱弱,卻有一顆不怕死的堅韌之心。


    換了一個正常人,都不敢再去天京了。


    可惜,他隻能看到三個月。


    三個月內,她還是安全的。


    ——


    傍晚的朱雀大道比平時更熱鬧,一路之上,法空一直沒閑著,一直在合什,頻頻頜首,認真回應周圍們的恭敬問候。


    進了寺門的時候,李月箏忍不住問:“大師,你難道不覺得厭倦嗎?”


    她在一旁看得都累。


    法空笑了笑。


    他真沒覺得累,反而甘之如飴。


    這些問候自己的每一個人,都可能轉化為自己的信眾,從而可能獲得功德。


    自己想成就金剛境界,長生不死,就要靠他們了。


    此時金剛寺外院已經燈火通明,明亮而柔和。


    法空不喜歡黑暗,所以燈火格外的多。


    自從他來了外院之後,林飛揚特意買了一些燈籠回來,比從前明亮了數倍。


    法空與李月箏來到放生池旁,坐到石桌旁。


    林飛揚迅速沏上了茶。


    李月箏先是道謝。


    法空笑著擺手。


    對他來說,此事確實很容易,而且也沒什麽後患,畢竟有遮天蔽日功在前麵頂著。


    自己惹下的一切麻煩都要留給唯一練成遮天蔽日功的王青山。


    法空又問了一下淳王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淳王爺……”李月箏臉色沉肅,歎一口氣,搖搖頭:“是一個讓人絕望的人。”


    法空眉頭微挑。


    李月箏道:“淳王爺近乎完美,天賦奇高,武功修為深不可測,智慧也極高,算無遺策,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自己並無野心,一心隻想著輔佐大永的當今皇帝。”


    “世間還有這般人物?”林飛揚在一旁插嘴,不信的道:“他這般厲害了,怎不想自己做皇帝,那多過癮?”


    “因為淳王爺從小便沒了母妃,在皇宮孤零零的一個人,還受欺負,是大永當今皇帝從小護著他,還纏著太上皇與自己的母妃,如今的太後娘娘,讓太後娘娘收養他,兩人可謂是情同手足。”


    “兄弟之情。”


    “是,淳王爺能取得這麽大的成就,也是拜當今大永皇帝所賜,所以淳王爺絕無二心,唯有效死。”


    “人間有真情呐。”法空感慨。


    他對人性是持消極態度的,人性自私,這是天性,很難克服的天性。


    人與人的感情是極脆弱的,不背叛隻是因為砝碼不夠。


    所以在前世,他看慣了背叛與分離,一顆心越來越冰冷。


    如今重活一世,他試著去相信一些人間的真情,這些東西有時候是存在的。


    李月箏搖頭道:“淳王爺當初忽然跟當今皇上鬧開了,然後憤而分裂,不知騙了多少人,大永皇帝最終能奪嫡勝出,便是因為兩人演的這一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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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手段。”法空點點頭:“如果不是實在放心彼此,也不敢演這樣的戲。”


    需要極高的默契還有極深的信心,才敢演這樣的戲,否則很容易鬧假成真。


    “淳王爺這幾年慢慢掌控了整個大永的武林,可謂是武林盟主,一言九鼎。”李月箏感慨:“僅僅是這一成就,已經是讓人感慨了。”


    林飛揚笑道:“和尚,你若想做武林盟主……”


    “當然不可能,誰能服我。”法空搖頭。


    別說自己現在不是一品,便是一品,當世也有不少的一品,憑什麽服自己?


    一品是明心見性之人,怎麽可能伏首於別人跟前?


    那些宗門的一品,守護宗門都是出於責任,而不是因為畏懼宗規。


    “淳王府藏著奇功秘笈無數,靈丹無數,淳王府高手如雲,從而可以鎮壓武林群雄。”


    “可惜當時淳王爺不在,沒能一見真麵目。”法空感慨:“如此人物……”


    李月箏點點頭。


    也虧得淳王爺不在。


    淳王府最頂尖的高手便跟著淳王爺,他們在的話,自己二人恐怕未必會安然脫身,即使大師身具神通。


    林飛揚雙眼閃動。


    法空一看便知道他的心思,搖頭道:“你還是別去淳王府的好,免得送命。”


    “……行吧。”林飛揚不甘心的打消了念頭。


    法空和尚既然說別去,那還是別去的好。


    李月箏:“大師,我便要告辭了,回綠衣外司。”


    她從手腕上摘下那串佛珠,不舍的看看,遞向法空。


    法空笑道:“且留著吧。”


    “這……”李月箏遲疑。


    這佛珠如此珍貴,自己既受了他的救命大恩,怎能再厚顏的留下這個?


    法空笑道:“你我也算有緣,這佛珠便算是緣法吧,望你從此以後能平安喜樂。”


    “……多謝大師。”李月箏合什深深一禮,幹淨利落的轉身離開。


    林飛揚急急忙忙的叫道:“先別管她了,還是先說青蘿那邊吧,被人抄了府,恐怕已經入獄。”


    他責備的看著法空:“青蘿小丫頭一定很傷心。”


    虧他還身負大神通呢,卻沒能看出徒弟有難來。


    PS:下一更晚一些哈,可能是太疲憊了,一個月的疲憊積累下來,所以寫得越來越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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