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在的院子位於神京城的正西,靠近西門不遠處,周圍是尋常的百姓。


    院子一共三進,最前邊是前庭,再是李柱與周天懷的院子,第三進是她的院子,卻是一座小花園。


    已經是中秋時節,花園的花朵多數已經凋零,呈現出秋天的蕭殺之意。


    西南角的一片青竹也變得枯黃,簌簌落黃葉,蕭蕭瑟瑟。


    她回來的時候,李柱與周天懷還沒回來,院子裏隻有她自己一人。


    她將銀色帛冊放到桌上,星眸灼灼,難抑激動。


    夙願得償,自己天魔經圓滿,隻要再練這天魔秘經,練成之後,便是水到渠成的魔尊。


    一統六道,天下第一!


    想到這個情景,她怎麽也無法壓抑激昂,心湖如沸。


    深吸幾口氣,運轉天魔經。


    隨著天魔經的運轉,心湖慢慢平複,她緩緩打開銀帛。


    銀帛冊之中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還有一幅幅練功圖,紅線藍線盤繞。


    一看便知是武功秘笈。


    她雙手運足了天魔經,依照天魔柔掌獨特的心法調整,化為獨特的真氣,慢慢注入銀帛冊之中。


    原本的小字與練功圖竟然發生了變化,有幾個小字變得不同,練功圖上的紅線與藍線也有細微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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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淡淡一笑。


    為了防止天魔秘經外傳,傳承之法都是保密的。


    她推測,六道之中某些道得到了打破石匣之法,殘天道的道主沒得傳此法,得到的卻是觀看天魔秘經的辦法。


    天魔柔掌便為觀看天魔秘經之法。


    這是魔尊的一片苦心。


    魔尊是想有人先一統魔宗六道之後,再合練天魔經與天魔秘經,踏入魔尊。


    而不是先練成兩經再一統魔宗六道。


    這其中的區別是什麽,她一想便知。


    如果先能一統魔宗六道,那此人的手段與武功已經足夠驚人,再練天魔秘經的話,如虎添翼,修為將遠超世人,甚至達到最後一任魔尊的水準。


    而如果先練了天魔秘經,憑著強橫的修為一統魔宗六道,恐怕就差了一些。


    當然,這樣分開傳承之法,也能最大限度的令天魔秘經不外傳。


    她這念頭一閃即過,馬上拋到一旁,凝神於天魔秘經。


    至於法空在哪裏,她並不擔心。


    眼前唯有這本天魔秘經。


    隻要有了這個,練成之後成為魔尊,天地之大,自由無拘,縱橫自如!


    她翻看了一頁又一頁,認真仔細的看過每一個小字每一幅圖畫,星眸灼灼,直接烙印於記憶之中。


    她有過目不忘之能,看過一遍就不會忘記。


    縱使她翻得慢,十八頁也很快翻完,待看完最後一頁,她長長籲一口氣。


    臉頰酡紅如醉酒,嬌豔欲滴。


    不知不覺中,夕陽已經染紅了小院,也將她染紅。


    她坐在紅霞之中沉思。


    法空忽然一閃出現在她身邊,笑道:“如何?”


    李鶯看向他,微微一笑:“他們如何了?”


    “應該會氣得發狂。”法空道:“你出手不重,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李鶯輕輕點頭。


    法空道:“不過你露出臉,他們估計會找到你的。”


    “無妨的。”李鶯輕輕搖頭。


    法空眉頭挑了挑。


    李鶯道:“這件事他們不敢外傳也不會外傳,知道了也無所謂。”


    法空笑了笑:“這便是天魔秘經?”


    她這般篤定,恐怕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魔宗行事確實是詭秘莫測。


    “不錯,正是天魔秘經。”


    “這天魔秘經與你們的天魔經相合,真能天下無敵?”


    “如果能把兩經都練成,踏入大宗師是沒問題的,天下無敵是有些誇張了。”李鶯微笑看著他:“大師可是後悔了?”


    不天下無敵也差不多。


    法空笑道:“李少主若能成為大宗師,那就請多多關照了。”


    李鶯道:“大宗師有時候也不如神通的,更何況金剛寺也有不少的大宗師。”


    她懷疑大宗師也拿法空無可奈何。


    佛門五神通她是知道的,如果有神足通,再加上金剛不壞神功,何人能殺得了他?


    法空伸出手去:“我想一觀這天魔秘經,可以吧?”


    “既然是我們合作而得,”李鶯玉手拿起銀帛冊遞過去:“大師隨便看便是。”


    法空接過來。


    入手沉墜,不像是書更像是銀錠,沉重異常,恐怕尋常女子都拿不動。


    封麵寫著“天魔秘經”四個大字,古拙蒼勁,是以上古文字所寫。


    他對這種文字並不陌生,觀看起來毫無滯礙。


    隨後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一直到最後第十八頁,看得極快。


    他隻需掃一眼便能完全烙印入腦海,可以在腦海虛空反複的觀看。


    法空看完之後,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李鶯。


    李鶯心頭微跳,卻不動聲色:“大師可看出有何玄妙了?”


    法空搖頭:“不太對。”


    “如何不對了?”


    “這真是天魔秘經?”


    “大師可是懷疑我偷換了它?”李鶯似笑非笑。


    法空盯著她看。


    李鶯星眸灼灼,坦蕩的看著他。


    法空歎一口氣搖頭道:“這本天魔秘經有問題,並不是真經,李少主,我們被騙了。”


    “那大師以為……?”


    “李少主,還是別練這個了,此經不太對勁。”法空搖頭:“如果真練了,麻煩無窮。”


    “多謝大師提醒。”李鶯道。


    法空若有所思看著她。


    李鶯笑道:“看來大師還是懷疑我是不是掉換了這本秘笈,不如大師施展神通看看吧。”


    法空歎一口氣:“李少主,我對你可是誠心相待,也相信李少主你的胸襟。”


    李鶯道:“既然合作,當然是誠心相待,勾心鬥角確實不該,……這麽說吧,這本天魔秘經需要獨特的觀看之法。”


    法空失笑:“這麽說,我即使得到了秘笈,真的秘笈,也沒辦法得到天魔秘經?”


    “大師要天魔秘經做什麽?”李鶯笑道:“天魔秘經對大師是沒用的。”


    “如此秘笈,天下間哪一個不好奇?”法空道:“想參照一下。”


    李鶯搖頭:“這涉及到宗門傳承,恕我不能外泄的,大師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法空嗬嗬笑了。


    李鶯笑看著他。


    法空搖頭:“還是李少主棋高一著,佩服佩服!”


    “大師過獎。”李鶯嫣然笑道。


    這一次的笑是發自內心,不是怒極而笑。


    心裏是痛快得不得了,酣暢淋漓。


    他費盡心機,說了這麽多,又是逼自己動手對付坤山聖教,又想殺坤山聖教的高手,結果呢,一樣也沒能如願,一番辛苦卻是給自己做了嫁衣裳。


    這種滋味足夠把他氣炸了。


    換了自己,一定是要氣死的。


    她仗著修為更高,所以不怕法空發作,反而笑得更燦爛更肆意:“大師,多謝了。”


    法空笑了笑:“李少主既然知道觀看此經需要獨特之法,意味著我注定看不到,卻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此舉未免太過火了吧?是算計我呢。”


    “大師恕罪。”李鶯笑著合什:“確實隱瞞了這一點,但要說算計,我們彼此彼此,大師的算計可不比我少。”


    法空搖頭苦笑:“怨隻怨我太相信李少主你,覺得你光明磊落,合作便可以放心的合作,沒想到最後關頭卻是栽在這裏。”


    “大師是要讓我內疚,從而說出傳承之秘嗎?”李鶯笑道:“如果我這麽做了,那便是殘天道的叛徒,祖師難容,所以大師還是不必多說了。”


    “嗯,也罷。”法空點點頭:“認賭服輸,李少主善自珍重,告辭。”


    “大師好走,恕不遠送。”李鶯合什笑道。


    法空道:“如果下一次李少主再找我幫忙,交換的條件便是這傳承之法。”


    “那是不可能的。”李鶯笑道。


    法空道:“那我便收走了這本秘笈。”


    他將銀帛冊往大袖裏一塞,一閃消失無蹤。


    李鶯輕笑一聲,沒有追趕也沒有變臉色,任由他帶走了銀帛冊。


    這銀帛冊已經沒用了。


    經過一次天魔柔掌激發,便已經廢掉,再用天魔柔掌已經不能激發了。


    對於天魔秘經的保存,曆代祖師當真是費盡心機,不過還好,自己隻要練成了天魔秘經,就能重新製作出秘笈來,以為傳承。


    ——


    法空下一刻出現在金剛寺外院,坐到自己院內石桌旁,取出天魔秘經的秘笈來,翻來覆去的看。


    他一邊看一邊嘖嘖讚歎。


    魔宗先祖當真是智慧驚人,世間竟有這般奇妙的手段,外人即使外了秘笈也沒用。


    如果依照這秘笈練,走火入魔是必然。


    僅僅是幾個小字與行功路線的一點點差別而已。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此為最佳寫照。


    他合起秘笈,收入時輪塔內。


    這製作的材料,還有手法,都是值得借鑒的,自己將來也弄個這樣的傳承之法。


    而且,能不能從這上麵悟出一些別的,一些魔宗的根本觀念與規則。


    這對於了解魔宗行事與破解魔宗武功必有助益。


    “李少主沒回來?”林飛揚看到他獨自坐在桌邊,上前問道:“難道遇險了?”


    法空笑著搖頭。


    林飛揚道:“什麽事,竟然不招呼我,很機密嗎?”


    “此事不提也罷。”法空搖頭:“外麵的情形如何了?”


    “可是熱鬧得很,城衛,神武府還有綠衣內司,全都出動了,白虎大道那一截全被封住了,不準進出,正在追索刺客呢,依我看呐,白費功夫!”


    “嗯,”法空輕頷首:“寺裏小心一點兒,找慧靈師叔回來。”


    “好。”林飛揚滿口答應。


    法空一閃再次消失。


    ——


    周天懷與李柱說說笑笑回到了院內,發現了李鶯的氣息。


    兩人來到後花園,發現李鶯正負手在欣賞著凋零的花朵。


    他們看出李鶯心情不錯,莫名的也跟著高興起來。


    李柱嗬嗬笑道:“少主,說個新鮮事,今天我們兩個在城裏逛的時候,竟然遇到一騙子,嗬嗬,騙子竟然想騙我們的錢!”


    李鶯心情正好,好奇的看向他們:“嗯?”


    李柱得意的道:“有趣的是,我們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那騙子還以為把我們騙住了,滔滔不絕,好一頓說,豈不知我們早知道他是騙子,就看他在那裏施展全身解數,真的很好玩!”


    “他終究還是發現了的。”周天懷搖搖頭:“灰溜溜跑了,我們也懶得追。”


    李鶯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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