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燕年紀大,與死亡的距離更近,看得更清楚,感受更清晰,也更恐懼。


    所以對壽元更敏感。


    而丁星晴她們宛如初升的太陽,距離死亡太遠,初生牛犢不怕虎, 對壽元不敏感。


    寧真真看向李飛燕。


    李飛燕歎一口氣:“世事就是這般,沒有白白得來的力量,總有代價的。”


    丁星晴不在意的道:“如果在危險關頭,能夠挺過去,即使少活一年兩年,也是值得的。”


    馬上就死呢,還是隻少活一兩年,誰都知道怎麽選。


    怕的不是選, 而是不能選。


    寧真真道:“讓宗主決定吧, 看看傳不傳下來,如果傳的話,怎麽傳。”


    “是。”丁星晴笑道:“得到了九鼎鎮元訣,那這家夥也沒用啦。”


    她拔出劍來,倏的一刺,刺進了黑衣蒙麵人的心口,拔劍出鞘輕輕一甩,將血珠甩落。


    寧真真搖頭道:“其實沒必要非殺死的,送給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副宗主,這種禍害,不知殺了多少人呢,如果昨晚不是我們在,師叔他們一府的人都要被滅。”丁星晴道:“怎能讓他活著, 是不是,師叔?”


    她看向李飛燕。


    李飛燕用力點頭。


    雖覺得她心狠手辣,與玉蝶宗的宗旨不同,可也沒什麽話可說。


    一想到如果昨晚沒有丁星晴她們,自己一家子都被滅, 就覺得這麽痛快的殺了他們算是寬宏大量的。


    寧真真不再多說,讓她們馬上撤走,去盧瑾師叔那邊準備,今晚還會有一場廝殺。


    她鄭重叮囑丁星晴她們,別以為昨晚能輕鬆戰勝九元聖教高手,就小瞧了他們,九元聖教的高手差距是有大的,有的極厲害,有的一般,有的很一般。


    他們昨晚遇到的是一般高手。


    而今晚要遇到的是強敵,即使能取勝也是慘勝,不像昨晚那麽的容易。


    丁星晴她們不但沒有擔憂害怕,反而興奮莫名。


    終於能碰上像樣一點的高手。


    寧真真看她們這般,搖搖頭,知道再多說也沒用。


    李飛燕暗自歎氣。


    現在的年輕人與自己那一代確實不一樣了。


    自己那一代的玉蝶宗弟子,個個都求安穩,隻想過安穩平靜的日子,一旦碰上危險就會很警惕很緊張, 哪會像丁星晴她們這般興奮?


    是玉蝶宗變了呢,還是現在的年輕人變了?


    寧真真跟李飛燕徐晉華告辭。


    “莫副宗主, ”徐晉華道:“大恩不言謝,有什麽事盡管派人過來說一聲。”


    寧真真露出淡淡笑意,輕頷首,抱拳帶著丁星晴她們離開。


    ——


    傍晚時分,寧真真的小院。


    餘暉殘照,小院瑰麗而柔和。


    寧真真靜靜站在夕陽之中。


    她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容貌。


    披著霞光,宛如一尊白玉美人雕像抹了淡淡的胭脂,美得驚心動魄。


    她心靈一片寧靜,正在細細思索九鼎鎮元訣,一點一點琢磨它的優缺點。


    九鼎鎮元訣的優點與缺點一樣的突出,是一種至陰至陽的結合,讓人又恨又愛。


    愛是它確實威力驚人,在關鍵時刻能扭轉生死。


    恨是它施展起來痛苦異常,對身體的摧殘極嚴重,即使玉蝶宗的心法能抵消及修複這種傷害,可還是要損耗壽元。


    它一施展,便開始損耗壽元,事後怎麽彌漫也沒辦法彌補這已經化為力量的壽元。


    燃燒壽元是不可逆轉的。


    這神功幾乎沒有人能夠抗拒,而且它的修煉體係是自成一體,開拓穴道,將力量蓄於其中。


    一旦激發,將這些積蓄的力量一起爆發出來,配合著燃燒壽元獲得的力量,可以自如的操縱。


    她發現九鼎鎮元訣的獨特之處,便在於能夠最大程度的操縱這暴漲的力量。


    一般的刺激潛力秘術,狂暴的力量一旦激發出來,便如脫韁之野馬無法操縱。


    九鼎鎮元訣則不同,可以駕馭這暴漲的力量。


    當然,這種駕馭也是有一個極限的,暴漲的力量突破了極限也無法自如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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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如此,已然是神妙奇術了。


    九元聖教能屹立如今,九元老人是一方麵,九鼎鎮元訣是另一方麵。


    僅僅有九元老人是沒辦法做到這一步的。


    當然,沒有了九元老人,他們也撐不住,馬上便要被武林群雄剿滅。


    “師兄。”她抬頭看向忽然出現在身前的法空。


    法空盡管習慣了她的絕美容顏,可看到披著霞衣的她,還是晃了一下神。


    他麵露讚歎,眼神清流,感慨道:“師妹你的美貌確實天下罕有。”


    寧真真眼波流轉,抿嘴笑道:“多謝師兄。”


    法空收回目光,坐到桌邊。


    寧真真沏了茶茗,將白玉盞遞給他:“師兄,我已經把人都派出去,不會有意外吧?”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片刻後收回,點點頭:“沒有問題,又會是幾場大勝,……隻是今晚你要小心了,來刺殺孟宗主的可不是一般高手。”


    寧真真緩緩點頭。


    法空皺了皺眉頭,忽然一拳搗出。


    寧真真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蕩,宛如身後有一根繩子猛一扯她。


    法空的拳頭跟著往前,與她的距離不但沒有拉大,反而拉近,便要擊中她前胸。


    寧真真白玉似的右掌迎上拳頭,擋在自己胸口前。


    “砰!”寧真真直直飛出去。


    法空已然出現在她身後,一拳搗向她後背。


    寧真真戛然而止,在空中驟然停住,斜掠飄落。


    法空這一拳便搗空,可他拳速驟然增加,已然到了寧真真的後背。


    寧真真斜身往飄,要順著拳勢而卸去拳勁,可還是被拳勁擊中右肘。


    “砰!”她被擊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口血,卻又驟然一折,變換了方向。


    而她飄掠的方向又出現了法空,法空的拳頭已經迎上來,便要擊中她前胸。


    寧真真前胸高聳,遠比身體更高,卻成了最容易貼近的目標,便要被擊中。


    寧真真身形再折,翩翩如玉蝶,玉臉緋紅如醉,嬌豔絕倫。


    她眼波流光溢彩,覺得法空的手法太過下流,可偏偏速度奇快身法奇詭,防不勝防。


    她與法空默契十足,已然知道法空這是模仿今晚對手的拳法來攻擊自己。


    今晚這個拳法高手便是這般下流的風格,也是一樣的拳法,甚至更強兩層。


    說得再多,不如親身體會。


    法空收拳而立。


    兩道回春咒已然落到寧真真身體,迅速恢複著她傷勢,提升著她的狀態。


    寧真真蹙眉道:“此人的拳法如此詭異?”


    “應該與我剛才施展的相差仿佛。”法空道。


    更關鍵的是,出手風格下流卑劣,專攻敏感部位,這是武林中的禁忌。


    可是此人並不遵這禁忌,顯然已經決定拚命,舍身刺殺,也不管什麽禁忌不禁忌了。


    寧真真沉下玉臉,冷冷道:“夠卑鄙的拳法,卻也防不勝防。”


    法空頷首:“所以不能小瞧了他,別忘了他還有九鼎鎮元訣,他的火候比那些刺殺玉蝶宗外嫁弟子強多了。”


    寧真真閉上流光溢彩的明眸,在腦海裏細細回想先前動手的情形。


    這般詭異莫測的拳法,自己如何應對呢?


    飛蝶掌的身法玄妙,最擅長變化,可是速度不如他的快,缺少了一分靈悟。


    此人的速度當真驚人。


    要知道自己的速度可是吃過天雲果,已然提升了數次,遠遠勝過當初,堪為當世最快的幾人之一。


    可還是沒能擋住這拳頭。


    法空道:“他應該是精通一種爆發勁,瞬間加速,層層疊加,對身體的負擔是極重的。”


    “他出不了幾招?”寧真真睜開明眸:“隻要避開這幾招便是了?”


    法空點點頭。


    寧真真蹙眉,隨即搖搖頭。


    關鍵是撐不住這幾招,即使知道他是三板斧,還是要中招,威力太強。


    自己都不成,更別說宗主。


    尤其是宗主在一旁,如果那家夥看自己難纏,直接舍棄自己而攻擊宗主,自己恐怕救不了。


    她想到這裏,臉色沉重。


    法空靜靜的喝茶,沒急著說話。


    夕陽完全落山,靄靄暮色上湧,包裹住了整個小院。


    法空已經喝完了兩盞茶。


    寧真真仍舊沉浸在思索之中,雙手不時的揮動幾下,同時身形閃動。


    寧真真忽然翩翩飛向法空,雙掌拍向他。


    法空一拳搗出。


    “砰!”寧真真雙掌驟然加速,與他的拳頭相迎,然後扯著他飛出去。


    法空雙掌感受到巨大的拉扯之力從她纖纖玉手中傳來,數股力量在糾纏,一波又一波。


    這是寧真真將所學的掌法完全融為一體,勁力之豐富超乎想象。


    “砰!”法空一拳震飛她,隨即在空中又加速,拳頭再次搗向她胸口。


    寧真真一折,同時雙掌連拍。


    數道勁力在空中相融,形成一股黏稠的怪力,讓法空的拳頭一滯。


    寧真真明眸一閃,身形驟快,雙掌再次拍來。


    法空一振拳,震開怪力,驟然再加速,流星般撞向寧真真的右掌。


    “砰!”法空一拳將寧真真擊飛。


    寧真真在空中劃出奇異的弧線,明明是飛向左邊,可是法空撲過去的時候卻撲了一個空,竟然是飛向右邊。


    這是將飛蝶掌的身法提升了一層,虛實莫測。


    短短一個時辰左右,便生出這些變化,法空隻能讚歎她的悟性過人。


    “砰砰砰砰……”法空一口氣打出九拳,把寧真真打得亂飛,卻並沒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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