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道:“王爺,你不會覺得憑自己真能練成四海皇極經吧?”</p>


    楚海瞪她一眼:“我怎就不能了?”</p>


    李鶯搖頭道:“王爺還是清醒點兒吧。”</p>


    “你……”楚海被她噎住了,怒氣騰騰的瞪著她。</p>


    李鶯似乎沒發現他的神色,繼續說道:“王爺你該知道,曆代以來,多少資質更勝王爺你的皇子,都沉沙折戟於四海皇極經上,走火入魔,輕則成了一個廢人,重則沒了性命,王爺你覺得他們不能成功,你就能成?”</p>


    楚海喘著粗氣瞪著她。</p>


    李鶯道:“如果是憑運氣的話,那就太虛無縹緲了。”</p>


    “咳咳。”孫士奇輕咳兩聲,給李鶯使眼色。</p>


    李鶯卻裝作聽不到,正色看著楚海:“王爺,這可不是兒戲,明明有捷徑,偏偏要去碰運氣?”</p>


    楚海沒好氣的道:“法空大師就能幫我練成?”</p>


    他自從得了皇後的糾正,知道了自己的錯處,嘴上說法空都要加上大師兩個字。</p>


    李鶯認真的道:“可以一試。”</p>


    “也是沒把握。”楚海道。</p>


    李鶯道:“比純粹憑運氣的把握大得多,王爺,不過是舍了臉麵而已!”</p>


    “王爺,李司正所言有理。”孫士奇道:“可以請法空神僧幫忙一試。”</p>


    “你們呀……”楚海搖頭:“想得太簡單,也不想想他怎麽可能幫我練四海皇極經!”</p>


    李鶯道:“足夠的代價,有可能請動他的。”</p>


    “他若幫我,那英王與逸王那邊呢?”楚海哼道:“據我所知,他跟逸王走得很近。”</p>


    “唔,這倒也是。”李鶯點點頭。</p>


    楚海道:“他絕不會答應的,所以也沒必要白費心思,徒增笑柄。”</p>


    “不試試怎知不行?”李鶯道:“萬一他答應了呢?……王爺你覺得他怕不怕逸王與英王?”</p>


    楚海遲疑。</p>


    他隱隱覺得是不怕的。</p>


    法空別說不怕自己,不怕逸王與英王,甚至都不怕父皇,他現在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p>


    李鶯道:“他既然不怕,那為何不能幫你,隻要足夠的代價,就可以一試!”</p>


    “……”楚海還是遲疑。</p>


    李鶯沒好氣的道:“王爺你就是把臉麵看得太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丟點兒臉練成四海皇極經,還用選擇嗎?!”</p>


    楚海怒瞪她。</p>


    李鶯這話說得忒不客氣!</p>


    這李鶯真是氣死個人!</p>


    孫士奇忙輕咳兩聲,說道:“要不然,我去一趟吧,跟法空大師談一談,請大師幫忙。”</p>


    楚海忙點頭。</p>


    關鍵時候還是孫士奇更靠得住,不像李鶯這樣,武功頂尖精明厲害,可就是嘴巴不饒人,實在是吃不消。</p>


    孫士奇既有奇謀,思維縝密而多智,說話還能顧全到自己的臉麵,堪為極臣。</p>


    李鶯容顏再絕美,相處起來還是吃不消,最好不要相見,即使相見也要盡可能的減少見麵的次數與見麵的長短。</p>


    要不然,總有一天要被她氣死。</p>


    李鶯搖頭道:“王爺,這件事要講誠心的,你誠心不足,法空他不會答應。”</p>


    “隻要有足夠的代價……”</p>


    “那隻是一方麵,還要有足夠誠心的。”李鶯道:“王爺,反正我說了辦法,遵不遵從那就看王爺你的啦,我覺得吧,事關重大,還是要穩妥為上,麵子尊嚴擺到一旁,等你成為皇帝再講這些也不遲。”</p>


    孫士奇看向楚海。</p>


    李鶯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字字都是璣珠,都是真知灼見,是該遵從的。</p>


    自己固然能去法空大師那邊求助,可如果法空大師要求誠意的話,那確實不足。</p>


    為何要求誠意?</p>


    如果指點修行,要求是絕對信任,或者是絕對遵從,否則,輕則無效,重則走火入魔。</p>


    這恐怕才是關鍵。</p>


    楚海皺眉沉思。</p>


    他雖然氣憤,惱怒李鶯的說話難聽。</p>


    可是沉下心來思索,覺得確實是值得一聽,自己應該遵行無違的。</p>


    “如果他拒絕了呢?”楚海哼道:“我豈不是白丟臉了?”</p>


    “在法空跟前丟臉也沒什麽。”李鶯道:“在他跟前沒必要講臉麵的。”</p>


    楚海不以為然。</p>


    李鶯道:“他一眼就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麽要講究的?”</p>


    “……行吧,我去!”楚海沉聲道。</p>


    ——</p>


    兩天之後的傍晚時分。</p>


    楚海臉色陰沉的坐在後花園的假山上。</p>


    自從卸下了南監察司的司正,賦閑在家以來,他最喜歡閑著的地方就是這裏。</p>


    可以在這裏俯瞰整個端王府,看到每一間院子的動靜,看得到每一間院子的喜怒哀樂。</p>


    這個時候,他便有一種超然物外,遺世獨立之感,彷佛超脫出了世俗的煩惱,能夠冷靜的俯看當下,燭照一切。</p>


    這個時候的他,覺得自己便是神人,無所不知,無所不察,包括自己與其他人。</p>


    李鶯飄飄而來,絕美的瓜子臉一片陰沉,來到楚海跟前抱抱拳,便坐下來。</p>


    孫士奇沒在,李鶯沒有說話。</p>


    她知道自己說話難聽,如果沒有孫士奇緩頰,幾句話就能把楚海氣得爆炸。</p>


    兩人沉默片刻後,孫士奇匆匆而來。</p>


    抱拳一禮過後,坐到端王楚海的另一側,輕聲道:“王爺,大師還沒在?”</p>


    </p>


    “不在!”楚海冷冷吐出兩個字。</p>


    這冰冷的兩個字卻蘊含著濃烈的怒火,好像能把他自己燃燒起來。</p>


    “還不在……”孫士奇搖頭道:“看來是成心躲著王爺的,不想接這個差使。”</p>


    他相信法空一定洞見到了楚海所求,所以直接躲開,其實就是不想答應。</p>


    楚海扭頭瞪向李鶯:“你說他能答應?”</p>


    “可能這是考驗吧。”李鶯說道:“王爺,三天不成四天,四天不成五天,難道他一直會不在?”</p>


    “他若不想答應,恐怕會一直不在。”楚海哼道:“守門的和尚說他不在,難不成我非要硬闖?便是硬闖進去,他想走也能及時走掉。”</p>


    他懷疑守門的和尚已經被法空吩咐過,一看到自己,就說不在,不給自己見麵的機會。</p>


    李鶯道:“誠意。”</p>


    楚海沒好氣的道:“到底求見多少次才是誠意?”</p>


    “這要看王爺你的決心了。”李鶯道。</p>


    孫士奇緩緩道:“王爺,我猜測一下法空大師的心思,恐怕也是顧忌英王與逸王。”</p>


    楚海哼一聲。</p>


    孫士奇道:“王爺你如果死纏爛打,一直不停的過去求見,大師最終被逼無奈,隻能答應,那個時候,英王與逸王也無話可說,誰也沒辦法阻止王爺你的死纏爛打。”</p>


    楚海皺眉沉思。</p>


    孫士奇道:“大師即使不怕英王與逸王,能不得罪還是不想得罪的。”</p>


    “不愧是孫先生。”李鶯讚歎:“我便沒想到這些。”</p>


    孫士奇笑著擺擺手:“王爺,不要急,時間多的是,不差這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p>


    “幾年?”楚海臉色微變。</p>


    孫士奇道:“如果大師一直不答應,那王爺就跟他耗下去,一年是最少的。”</p>


    “不成,太久了!”楚海搖頭。</p>


    四海皇極經已經到手,眼見著便能修煉,可是卻要硬生生的耽擱一年,自己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住。</p>


    孫士奇道:“王爺,法空大師行事高深莫測,而且往往帶著深意。”</p>


    “哼,他就純粹的膽小怕事,怕老三與老六!”楚海冷冷道:“哪來的深意!”</p>


    孫士奇看向李鶯。</p>


    李鶯點頭:“孫先生所說不錯,他確實有這個習慣,常常都是一箭數凋。”</p>


    她沉吟著說道:“他一直避而不見,恐怕也不僅僅是礙於英王與逸王,說不定還有別的用意。”</p>


    “什麽用意?”楚海哼道。</p>


    孫士奇與李鶯皆開始猜測。</p>


    李鶯道:“是不是與皇上有關?”</p>


    楚海搖頭:“這跟父皇有什麽關係?難不成讓我丟臉就是掃父皇的臉麵?他要壓父皇一頭不成?”</p>


    李鶯搖搖頭:“他對皇上還是很恭敬的。”</p>


    楚海冷笑:“哼,真要恭敬,也不至於這般拒而不見,打狗還要看主人呢!”</p>


    李鶯道:“他是不是在顧忌皇上的看法,在弄清楚皇上的意思之前,不會隨便見王爺你?”</p>


    “很有可能。”孫士奇忙點頭。</p>


    他看向楚海:“王爺,如果是這般的話,那就要先跟皇上說清楚才好。”</p>


    他緩緩道:“爭取讓皇上同意法空大師的相助。”</p>


    李鶯道:“除了這個,應該還有別的用意,他不會僅僅一箭雙凋,一定要數凋的。”</p>


    能夠將未來看透,從而能夠從容應對,當然會選擇一種最佳最優的應對。</p>


    她蹙眉沉思:“是不是四海皇極經需要足夠的靜心?心不靜下來不能練?”</p>


    “……是。”楚海點頭。</p>


    李鶯恍然點頭:“這便對了,這也是在磨王爺你的心性呢,一次一次的拒絕,是要讓王爺你的心徹底寧靜下來。”</p>


    楚海沒好氣的道:“這也忒繞了,靜心而已,我調整幾天就能做到。”</p>


    “這種靜恐怕達不到足夠的深入。”李鶯道。</p>


    唯有拋棄了一切,被世間一切都拋棄,才能獲得真正的大寧靜大自在。</p>


    “如果真是這般,法空大師還真是……”孫士奇感慨道。</p>


    如果一次一次的拒絕,真有這諸多深意,法空大師還真是高深莫測,不可思議。</p>


    李鶯道:“他就是這般的。”</p>


    孫士奇搖頭感慨:“佩服之至!”</p>


    楚海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不語。</p>


    他在想法空到底是不是這般可怕,自己對法空有防備還有什麽意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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