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原本那喜氣洋洋掛滿翰院的大紅燈籠,仿佛上麵沾了多少黴氣一般,被人連夜悉數撤下。(.好看的小說棉花糖隻與其他院落一般於‘門’前掛上兩盞風燈,弱弱照亮漆黑的夜空。而整個翰院中的人們,在一天勞心勞力的折騰之後慢慢沉入美夢中,雖然各人的夢境不同,但卻無不是暖暖的、美好的,夢裏有自己的存在,更有讓自己心滿的那些人兒。


    俗話說“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伏”,就在宋府眾人還沉浸在夢鄉之時,一輛馬車載著齊藍月趁黑從宋府東街角‘門’向城外馳去。而這也宣告了宋翰多年來被眾人關心的續弦問題的終結,也宣告著東街宋氏大房家的三少宋翰,自此以後隻有一子一‘女’。


    鑒於昨夜宋老夫人特意免去她們姐弟二人的請安,因此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宋如沐,在發現房間異常敞亮時,不免趴在被窩中愣怔半天,半晌後才想起定是外麵積雪覆地的緣故,才映照的房間比她以往住過的每個房間都要明亮。


    而院子裏不時傳來的嬉笑聲,讓宋如沐抗拒了所有懶‘床’的‘誘’‘惑’,‘揉’‘揉’眼睛之後爬起來伸個懶腰,打開窗戶向外看去。


    一股清冷的風隨之撲麵而來,吹散了房間裏一夜的濁氣。宋如沐深呼吸一口異常冷冽的寒風,見院中一身雪白披風的陸翊軒與宋念之,正在努力用眾人攏起的雪堆著什麽,而邊上則是宋如沐身邊的茶語、茶香兩人,宋念之身邊的暖姬與寒姬等人不停的為兩人挖雪。


    透過人群縫隙,宋如沐見到幾人忙活半天的成果,差點笑‘抽’過去。強忍笑意,宋如沐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那種迫切悄悄掩上窗戶,沒幾下穿戴好衣裳,用火爐上的熱水摻了涼水之後胡‘亂’洗把臉,便打開‘門’跑到眾人身邊。


    “姐姐……”宋念之一聲歡呼,滿臉欣喜的跑到姐姐宋如沐身邊。主動拉起姐姐宋如沐的手,邊晃悠邊興奮道:“姐姐。快猜猜那都是誰?”


    順著宋念之的指引看過去,宋如沐隻看到三堆連模糊形狀也算不上地雪堆,虧得先前已經心裏有數,故而宋如沐並沒有如往日那般笑出聲,反而是站在原地神秘兮兮的假裝琢磨片刻,才對稽首期盼地宋念之與走過來的陸翊軒燦然笑道:“這個是念之,這個是軒哥哥。[.超多好看小說]嗯?這個嗎?是爹爹對不對?”


    “不對不對……姐姐再猜,仔細看啊……”宋念之被風吹紅的小臉上泛著最純潔的甜笑,仿佛昨夜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雙目熠熠生輝的看著姐姐宋如沐。


    “原來不對啊,那是誰呢?”看著那個雪娃娃的大腦袋上醒目一點紅,宋如沐越發愁眉緊鎖道。


    “沐兒昨天答應過我什麽,難不成都忘記了?”,一直含笑立在兩人身邊的陸翊軒此時終於出聲提醒道。


    這話差點將還想繼續逗‘弄’宋念之地宋如沐給噎死。心道如果什麽都是直接說。那人生豈不是少了很多趣事?


    幸虧一隻小手及時扶上她地背。讓她在被噎住之前呼吸到一口新鮮自由地空氣。


    見是說話噎她地陸翊軒良心發現般替她溫柔撫背。宋如沐感覺自己地心在瞬間漏跳半拍後即狂跳不止。同時那種“‘色’‘女’、腐‘女’”地聲音亦在她心中回響起。提醒著她陸翊軒還是個娃地事實。


    與幾年前地自嘲如出一轍。宋如沐忽然有種想要爆笑地衝動。但又略微有所不同地是。宋如沐沒有爆笑出來。隻是在以手理下長發後抿嘴一笑。對麵含笑意地陸翊軒低聲道:“這個不會是我吧?”


    “誰說不是你?哈哈……現在誰再敢說咱們堆得不好。咱們踹飛他們去”。得到答案。伴隨著在場所有人忍不住地笑意中。陸翊軒飛揚跋扈笑道。


    於是初回宋府地幾日。宋如沐等人便在翰院中悠然自在地渡過。至於剛回府時無比熱情地二嬸娘自打那夜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翰院。反而是大嬸娘不時帶著大堂姐宋含雨過來看看。或者在宋如沐與宋念之去向其請安時。總會對二人噓寒問暖。


    對於二嬸娘不肯再來翰院的緣故,宋如沐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但該有的禮節卻是絕對不能少。如此每日宋如沐都是硬著頭皮去向二嬸娘請安,上天保佑。雖然每每都得麵對二嬸娘的冷麵孔與冷嘲熱諷。但二房中至少還有個討人喜歡的堂姐宋瑞溪,每次堂姐歡天喜地地拉著她和宋念之說東說西時。盡量化解著二嬸娘造成的尷尬時,宋如沐便覺得分外同情這位二堂姐。


    隨著新年臨近,街道上孩子們開始整日燃放鞭炮時,宋如沐與宋念之兩人在宋翰帶領下去探望過宋韓氏的父母,也就是宋念之的外祖一家後,便開始每日裏隨著宋翰往來於幾大家主中送年禮。而在送年禮過程中,宋氏姐弟的良好表現,讓幾大家主為之滿意的同時,又都開始暗暗嫉妒起東街宋府來。


    尤其是宋念之的表現,那儼然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宋翰,這讓幾大家主不僅想起當年的許多往事,暗自後悔之時,難免想到日後東街宋府地勢頭。於是幾大家主抱著盡釋前嫌地心情,待宋翰與宋氏姐弟皆為上賓,並緊鑼密鼓與宋翰商議、準備起大年初二那天,宋氏姐弟入祠祭拜之事。


    幾大家主這種極盡所能的巴結態度,讓東街宋府地宋老太爺是極度滿意。於是在每每出‘門’之時,不能帶上每日裏出‘門’與舊‘交’聚會的宋翰,那就帶上他家老三的一對寶貝兒‘女’,以及京城貴戚小侯爺陸翊軒。每天帶著三人逛完東街逛西街,逛完西街逛南街,甚至有一次還帶著宋氏姐弟與陸翊軒,逛到了位於北街的縣衙公堂聽縣令審案。


    那墨城縣令早在宋翰抵達墨城第二日之時,便已登‘門’拜訪過東街宋府,故而是認識宋家老太爺的。此時見宋家老太爺帶著宋氏姐弟來聽他審案,便趕緊讓人在諸多位於堂下聽案打發時間的豪紳中,安排凳子與上茶水一類。


    在眾豪紳麵前倍有麵子的宋老太爺,那是樂得連連擺手推讓。


    若不是縣衙內還有許多如宋老太爺這般來聽審案的,早在富陽就被宋翰多次囑咐過的宋如沐與宋念之,怕是會拔‘腿’就跑,免得回府以後被宋翰修理。


    繞是如此,宋氏姐弟回府之後,也被宋翰當著宋府所有人給說教半天,可能覺得說一頓不夠,宋翰還義正嚴詞的將兩人禁足到返回杭州之日。


    禁足,感覺這詞很新鮮的宋如沐與宋念之,過的反而比前幾日還要快活,雙雙暗道為啥早不禁足?因為少了每日與那些陌生人應酬,宋氏姐弟與陸翊軒便每日躲在屋裏,與堂姐宋含雨與宋瑞溪,堂哥宋雲汀幾人燒紅薯、燒‘花’生,那可真是所謂的不亦樂乎。


    許是宋老太爺念著倆孩子是因為他被宋翰禁足,故而對幾個孫子、孫‘女’便不如往日那般嚴格,睜一眼閉一眼的由著幾人在翰院裏胡鬧。


    大概是接近年關的緣故,沒有想像中的閨秀‘女’紅比試,更沒有那些什麽吃酒、聚會‘吟’詩一類的活動,日子就在這樣的反複燒烤中,迎來了大年三十。


    感覺再烤下去,她自己就要變成烤紅薯的宋如沐,直到這天才真正感覺到宋府的龐大。打從傍晚五點半左右,整個宋氏府邸中幾百號男子,除了還在繈褓中的男娃娃,就是連宋念之與那些剛會走路的男娃娃,都被穿上統一服飾前往祖墳“請年”。


    待晚飯還沒吃完,那拜年賓客便是絡繹不絕的湧來。隨著眾多賓客前來拜年,宋翰兄弟三人亦是在宋老太爺的帶領下,帶著宋念之他們幾位堂兄弟,浩浩‘蕩’‘蕩’到別的宋氏府邸去拜年了。


    而宋如沐則與幾位堂姐還有陸翊軒,則在房中玩起了古老的紙牌遊戲,那是一種類似於現代抓烏龜的遊戲。規則是在參與遊戲的幾人手中,尋找到與自己手中相同的紙牌,你若是那個最後手中留牌的人,那你就是那隻小烏龜了。


    當二堂姐宋瑞溪無意中連續做了幾次烏龜後,宋如沐發現二嬸娘本就‘陰’沉的臉‘色’,也隨之烏雲密布起來。


    不希望二堂姐因為這種無聊的遊戲被二嬸娘責罵,宋如沐便笑著說玩夠了。而大堂姐宋含雨似乎也早就發現了這點,在宋如沐一說的時候,就急忙應和著讓眾人散了遊戲去聽宋老夫人講故事。


    許是宋老夫人每年都講同樣故事的緣故,除了陸翊軒與宋如沐之外,在場諸人皆是聽的無‘精’打采,尤其是宋瑞溪在打過哈欠之後,便依偎在宋如沐身邊睡了過去。


    大年三十老少皆需通宵守夜;大年初一男丁繼續拜年,闔府‘女’眷則可以盡情睡覺補眠;大年初二,曆來都是全族進宗祠祭拜祖先的日子。同時,這一天也是宋氏姐弟正式拜宗祠,正式入宋家族譜的日子。


    在全族數百號人不分老少皆於院中迎風跪拜過宗譜之後,老族長拱著脖子喊道“墨城東南西北四街宋氏,東街長房宋思文之第三子宋翰之子宋念之,宋翰之‘女’宋如沐,入祠堂……”


    於是宋如沐與宋念之兩人,穿著宋嬤嬤提前為兩人準備的華服,在眾人的矚目下和一次次的叩拜中,完成了此次回墨城的最終目的:入宗譜。


    可就這麽一個值得宋翰欣慰,宋如沐亦是放下心中多年糾結的日子,卻突然有消息傳來,說是二嬸娘的表妹齊藍月上吊自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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