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又長得極美的大姐姐?


    江冰瑩隻覺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透不過氣來,入畫敢緊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姐可是噎著了?”


    江冰瑩接過茶杯淺淺啜了一口,將心中那根刺也一並咽下去,這才看著楚謨遠道為:“表哥,那位林小姐,究竟是哪家的小姐?竟勞得表哥出麵相請?”


    看著她表現的楚輕歌滿意的點頭,還好,這女人的忍功雖不及林梵音,倒也差不到多少,如此,才有和林梵音相鬥的資本,否則,心機若然過淺,怕是一個回合就會讓林梵音那個女人給鬥趴下,她所期冀的是兩虎相爭的局麵,可不是一方穩贏的局麵!


    楚謨遠幾不可查的像小丫頭瞟了一眼,小丫頭這是刻意在瑩兒麵前提到林梵音了,為什麽呢?


    難道……小丫頭在吃醋?


    想到這個可能,他不由得微微一笑,看得江冰瑩的手狠狠一捏,‘啪’一聲,長長的指甲斷了一根她卻不曾察覺,她心中隻有一個苦澀得像是比黃蓮還要苦的念頭,表哥定是對那位林小姐動了心,否則,表哥不會一想到她便會發出這樣自內心深處所發出的真誠笑容!


    她在妖王府的時間遠比在她自己家寧伯侯府的時間要多,可以說,打小,她便是楚謨遠照顧著長大的,對於這個表哥,她雖不敢說將他的脾性摸得很是清楚,但這樣發自內心真誠的笑意,卻是她見過的為數很少的幾次!


    楚謨遠渾然不在他的笑讓江冰瑩有所誤會,因為心情好,所以他難得的繼續笑著回答:“瑩兒,林小姐乃西漢佛女,有她前來為瑩兒祈福,相信瑩兒的身體一定會早日康複。(.好看的小說)”


    西漢佛女?


    江冰瑩腦海中略一搜索,嘴角便有些微微僵硬,但她仍然是抱了一絲希冀的問:“表哥,難不成便是那位出生之時便有祥雲籠罩仙蓮綻放的天定佛女林梵音林小姐?”


    她緊張的看著楚謨遠,心中卻在期冀他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然而在看到他點頭之後,她心裏那唯一的一絲期冀也宣告破滅!


    睞了睞眼,將心中那一抹對恨意咽了下去,她知道,林梵音的到來已經成為一個改不可改的事實,與其在這裏埋怨恨憎,倒不如收了心,好好觀望那林梵音到來的那一天,她在妖王府生活了這麽多年,府中的下人都將聽從表哥之意待她如主子,那個林梵音若然沒有覬覦表哥的心那是最好不過,若然有,她休怪她下手無情!


    “表哥為了瑩兒不惜出麵相請,瑩兒多謝表哥。”她盈盈說道,不過是瞬息,她又已經調整好心態,既然她改變不了林梵音要來妖王府的事實,又何不大大方方的將她端莊識體的一麵表現出來呢!


    楚謨遠並未回話,卻挾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小丫頭的碗裏:“歌兒,吃吃這個,很是不錯。”


    楚輕歌看著送進碗裏的像朵花般的菜肴,狠狠挾起放進嘴裏,然後一臉笑意的道:“父王,這是什麽菜?吃起來倒是很可口。”


    她臉上雖然遍布笑意,隻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回府的第一天,她和江冰瑩,誰都沒能贏了誰。


    雖然楚謨遠在江冰瑩麵前表現出了對她的寵愛,可是,同樣的,也因為江冰瑩的楚楚可憐之計,讓原本答應過她隻待江冰瑩身子一好便送她回江府的楚謨遠也食言了!


    雖然站在楚謨遠的角度她也能理解對於有著救命之恩的親人所留下的血脈那種愧疚以及照拂的心,可是,理解歸理解,心裏的不舒適卻還是照樣的。


    好在,從一開始,她便知道,這個江冰瑩不會那麽好打發出去的,所以,從一開始,她便為自己布了後路,才有了相約林梵音一事。也或許,是因為前生帝修夜反臉無情一事,讓她學會了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事情再去設定計劃吧!


    一頓飯,便在安靜之中結束。


    便在這時,楚管家也送上了九轉還魂草熬成的汁水,入畫服侍著江冰瑩將一碗汁水喝得幹幹淨淨,楚謨遠這才放心的點頭。


    喝完了藥水,江冰瑩看著楚謨遠問:“表哥,不知道表哥欲將小郡主安排在哪個院落?小郡主初來乍到,對王府可能不太熟悉,不如讓瑩兒帶著小郡主隨處看看,讓小郡主自己挑選?”


    楚謨遠偏頭看著小丫頭,以目詢問,楚輕歌自然點頭:“父王,你帶歌兒去看,可好?”


    小丫頭的懇請,楚謨遠哪有不答應的,於是乎,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往後院行去。


    一路上,江冰瑩很是熱忱的向楚輕歌搭訕,換來的卻是楚輕歌模淩兩可的答案,隻恨得江冰瑩幾乎要將嘴裏的一口銀牙給咬碎!


    “郡主,這是聽雨軒,這旁邊的池塘一到了時節便會滿塘蓮花綻放,景色很是宜人。”一路行了幾個院落,楚輕歌都不算滿意,又穿過垂花洞,過了拱橋之後,達到一處看上去很是清幽的院落,江冰瑩以女主人的姿態很是詳盡的解說。


    楚輕歌眼神一亮,前生無量山中也有個聽雨軒,軒中也如同這裏一般有個池塘,夏季荷花開時師傅卻從不曾踏足那聽雨軒,反倒到了秋末陰雨連綿之際,無良師傅便夜夜蹲在聽雨軒不出,她很是不解便問師傅,結果師傅搖頭晃腦的說她這是在陶冶情操,還說她也想學林妹妹,詩情畫意一點,這叫‘留得殘荷聽雨聲’。


    林妹妹是誰,她不知道,無良師傅也不肯多說,隻說是一位人比花嬌的國色天香的大美女。


    那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的意境,卻是很吸引人的。


    看著楚輕歌心頭略有鬆動,江冰瑩決定再加一把火:“郡主,這聽雨軒,最是清幽不過,難得的是,這裏地勢甚好,冬暖夏涼,郡主年幼,這裏再適合不過了。”


    楚輕歌微微皺眉,雖然她是很喜歡這聽雨軒不錯,可是江冰瑩太過熱忱卻讓她有所不喜,按理來說,對於自己這個突如其來奪了她寵愛位置的人,江冰瑩心中應該很討厭才對,可現在她這般‘好心’,卻讓她不得不防,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眼珠轉了轉,她假意問:“父王,你所居的院落在何處?”


    楚謨遠還未回話,江冰瑩又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搶先回道:“郡主,王爺他是一府之主,自然居住在主院重華院。”


    主院麽?那就是離這裏很遠的了,楚輕歌略一思索,又問:“瑩兒姐姐居住在哪個院落?”


    江冰瑩聞聽得這一聲瑩兒姐姐,心中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惱怒。


    小丫頭喚表哥為父王,喚自己為姐姐,這豈不是亂了輩份?


    可是若真讓這麽個小丫頭喚自己為姨,那豈不是把自己也叫老了?


    一時間,江冰瑩心中百感交集,對於小丫頭的提問倒一時忘了回答,一邊的入畫看了眼她,很是機靈的替她回道:“回小郡主,聽雨軒過去便是清蘭院,正是小姐居住的院落。”


    楚輕歌一聽心中了然,原來,答案便在這裏。


    聽雨軒和清蘭院離主院的位置都很遙遠,父王也不可能有事沒事往這內院跑,可是如果自己喜歡這聽雨軒,父王定然也會時常過來,那麽,和聽雨軒距離最近的清蘭院,自然也是最方便得知的。


    江冰瑩這般熱忱的希望自己定下這個聽雨軒,不過是為了楚謨遠來探她時,她也好一並出現吧!


    既然你抱了這樣的希望,我若不成全你,豈非對不住這聽雨軒!


    “父王,歌兒看這聽雨軒景色甚是宜人,倒是很清幽呢。”她仰起頭,甜甜一笑。


    江冰瑩心中一喜,便道:“郡主若是喜歡,那冰瑩便命人將這裏徹底清掃一遍。”


    楚謨遠問:“歌兒可是喜歡?”


    楚輕歌點頭,卻道:“父王,再過一段時日,林姐姐不是也要來了嗎,這裏景色清幽,和林姐姐極之相襯,這裏,就留給林姐姐吧。”


    江冰瑩心中的歡喜陡然一落,白歡喜了一場,這死丫頭,居然是替那林梵音留的?


    楚輕歌瞄了瞄臉色鐵青的江冰瑩,小嘴微微一勾,就讓你們兩個女人住在一起,這樣也方便你倆相互監督,多方便啊!還不感謝我一番好意?


    楚謨遠聞言點頭,小丫頭高興怎麽就是怎麽,不過是個小院落罷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


    青衣看了看藍風低聲問:“藍風,小郡主明明不怎麽喜歡林梵音,怎麽會這般好心?”


    朱雀笑嘻嘻的湊過來:“你們不覺得,卿卿將這兩個女人安排住在一起,會有很熱鬧的事發生麽?”


    藍風馬上點頭:“豈止會很熱鬧,想必不久的將來,王府會上演一出驚天地動鬼神可歌可泣的可流傳千古可……”


    柳九色古怪的看他:“藍風兄弟莫不是中邪了?”


    陽重天凝了眼,很是鄭重的道:“非也,是這裏出了問題。”說完他一手指向藍風的頭。


    藍風翻了個白眼正想反駁,身邊的青衣馬上道:“以後別說他是我兄弟。”然後一臉嫌棄表情的離他三步。


    藍風氣得一哽,從來都隻有他嫌棄青衣的份,什麽時候輪到青衣來嫌棄他了?


    朱雀便笑了起來,引得楚輕歌回頭:“雀雀,何事這麽開心?”


    朱雀看了眼悻悻表情的藍風道:“卿卿,還記不記得以前卿卿最喜歡的嘰嘰,雀雀是想到它了才會笑的。”


    楚輕歌一臉茫然表情,嘰嘰是什麽?


    不但她,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朱雀,朱雀聳了聳肩膀,眾望所歸的道:“嘰嘰是隻天機狸。”


    藍風聽了便不由俊臉一黑,敢情朱雀是將自己比做那隻天機狸了!


    柳九色和陽重天以及青衣焰龍,皆往藍風望過去,不知道藍風和那隻天機狸,是哪裏長得像了呢?


    “父王,那邊那所院落,可是何名?”驀地,楚輕歌清脆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驚喜傳來。


    眾人引目望過去,皆不由讚歎。


    眾人穿過前方拱月洞,竟是一湖清可見水中遊魚的清水,水橋曲折婉轉,岸邊兩叢翠竹隨風搖擺,兩叢翠竹之間掩有一清麗小築,隱約可見龍飛鳳舞的‘攬月居’。


    見此,楚輕歌不由自主的念起前生師傅經常念叨的詩句:“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楚謨遠的身子不由一怔,他緊緊盯著小丫頭,心底的震驚卻像那剛經了風雨的大海,正掀著滔天的浪。


    “歌兒,這詩……”


    楚輕歌猛然回神,吐了吐小舌頭:“父王,這是師傅的,可不是歌兒的,歌兒隻是一時感觸,這院落的名字和師傅的詩,倒是有些貼切呢。”


    楚謨遠濃眉微微一皺,小丫頭的師傅,究竟是什麽人?居然也知道這首詩?母妃在世之時,最喜歡的便是這首,故而這所院落便被命為攬月居!


    思緒之中,眾人已經穿過了拱橋進了庭院,一股花香撲麵而來,隻見一株極大的櫻花樹木,枝覆數丈,幾乎將整個院落都籠罩在櫻花樹木之中。


    眾人行至花樹下,楚輕歌抬頭仰望,隻覺紛紜如朝霞,迷離似桃源仙境,楚謨遠眼神深幽:“當年這裏本是一片湖水,因著母妃喜歡這裏,父王便命人填了一半湖水,這才建起了這個院落。”


    楚輕歌心中一震,這攬月居,原是他母妃所居住的院落麽?


    江冰瑩的手緊了緊,這個攬月居,她自第一天進妖王府時便看中了,可表哥卻不許,後來她知道是表哥母妃也就是她親姨娘曾經的居住的院落,便也將心中那點念想給生生壓下,可時過境遷,再看到這院落,她心中那被壓下的念想再次冒出火星。


    先王妃居住的院落,也等於就是王府女主人身份的象征,她若是能住進這裏,才能將整個王府握在手中!


    雖然很想進去觀賞,可是一想到這裏是父王的母妃居住過的院落,由院落幹淨清潔的情況來看,父王定然是經常命人前來清掃,也就是說,父王將這個院落,看得很重。


    楚輕歌心中略一思索,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院落便道:“父王,這裏既然是奶奶曾經住過的院落,歌兒就不打擾了,我們再往前看看吧。”


    楚謨遠微微一笑:“歌兒可是喜歡這裏?”小丫頭的眼神騙不了人,明明很喜歡這個院落,卻在知道這個院落曾經是母妃住過的院落之後生生壓下那份喜歡,可見小丫頭,很懂得進退。


    楚輕歌點頭,楚謨遠便道:“喜歡父王就帶你進去看看。”說完牽著小丫頭的手就往前行,身後幾人卻很有分寸的沒有跟上來。


    看著一大一小前行的身影,江冰瑩一張俏臉變得蒼白,當初便是她,也沒能邁進那院子裏麵,可是眼下,表哥卻親自帶著這小丫頭進去了!為什麽?


    楚謨遠帶著小丫頭推門而進,攬月居比一般的院落要小一些,但卻又有著別的院落所沒有的精巧細致。窗紗是紫紗製成的,上麵繡著淡淡的竹葉,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紗朦朧的映進來,生生勾勒出一份女子閨房的旖旎,非筆墨所能形容。


    正麵牆上掛著一副畫,細看那畫中美人,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一陣環佩的叮當聲,畫上美人如玉,眉目之間透著秋水般迷離的哀婉,清雅出塵,姿容之美竟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風吹光影斑駁,陽光透過窗紗映在畫中女子身上,更為她憑添幾分攝魂之美。


    見楚輕歌看著畫像出神,楚謨遠沉了聲道:“母妃過世之後,父王便親自副了這副畫像掛在這裏。”


    他語氣中有著平時所沒有的低落,楚輕歌心中一黯,小手緊緊抱住他的手心:“父王,還有歌兒。”


    楚謨遠便搖了搖頭,晃去腦海中的憂傷,低聲問:“喜歡這裏嗎?”


    楚輕歌毫不猶豫的點頭:“喜歡。”


    不是因為這裏曾經是他母妃居住的院落,而是第一眼看到時就很欣賞的那種喜歡,這個院落相較於王府別的院落,其實很不出眾,既沒有聽雨軒的宜人,也沒有觀月居的清貴,更沒有海裳院的富麗,可是那兩叢翠竹,那一株開得正蘼的櫻花樹,卻讓她印象深刻。


    “喜歡,就住在這裏,可好?”


    楚謨遠溫柔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真實,她馬上仰頭:“父王,這裏可是奶奶居住過的地方,歌兒住在這裏,好嗎?”


    楚謨遠勾唇:“隻要歌兒喜歡,就好。”


    楚輕歌欣喜的點頭,這個美麗的院落,自從以後,便是她的家了!


    “累了嗎?”逛了這麽久,小丫頭的身子骨,怕也累了吧?楚謨遠在心中細細的思忖。


    楚輕歌點頭,這個身子骨確實太過虛弱,這才逛了大半個王府,就已經累得她想要趴下好好睡一會。


    楚謨遠牽著她的手邊走邊道:“那先去父王那裏小睡一會,這邊,父王著人清掃一下。”


    出了院落,楚謨遠便吩咐楚管家:“楚管家,命人將這攬月居好好清掃,缺什麽,從庫裏去拿,記住,所有一切,全要用最好的。”


    楚進言早在王爺帶小郡主進去觀看內室的情況之時便已料到會有這個結局,王爺先是把象征著王府女主人的鳳玉鐲子給了小郡主,現在更是把先王妃生前居住過的院落也給了小郡主,這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楚進言微微一笑恭聲回道:“是,進言這就去辦。”


    江冰瑩麵色慘白,陡然道:“表哥,這是姨娘她生前最喜歡的院落,表哥何不為郡主另選它處,把這裏留給姨娘也當是個想念?”


    她得不到的,憑什麽給別人!


    楚謨遠麵色微微一凝,“母妃若是知道歌兒也喜歡這裏,也自然會高興本王有這樣的安排。”


    一句話,讓江冰瑩的麵色愈發的慘青,她搖晃了一下身子,卻不再言語。因為她知道,一旦表哥決定了的事,是不會再有更改的,原本以為她提出先王妃會讓表哥有所顧慮,卻沒想到,表哥竟是以這樣的回答來表明了他的立場。


    “父王,九色哥哥還有重天哥哥他們住在哪裏?”一行人往回走時,楚輕歌忽然問。


    楚謨遠聞言略一思忖,陽重天倒也罷了,柳九色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得把他打發得遠遠的,這樣才能省心。


    “柳公子和陽公子就住北院的英華院和陶然居吧。”楚謨遠並沒有征詢兩人的意見,直接給了答案。


    北院和這邊相距是最遠的,這樣柳九色就算想纏著歌兒,也不可能!


    柳九色和陽重天不知道楚謨遠心中所慮,兩人隻齊聲相謝。


    朱雀打從心眼裏哼了聲,這男人,心眼可真小,少主可不像他,少主對卿卿,從來都是放手去愛,卿卿身邊,桃花一向就多,可少主卻從來就不會像這男人一般這般小心提防!


    “王爺,李公公帶著宮裏聖旨到了。”去而複返的是楚進言,他匆忙回稟。


    聖旨?


    楚謨遠濃眉一皺,大手一揮:“知道了,讓他暫且等著。”


    楚進言便又自轉身向來時的路行去。


    楚輕歌好奇的問:“父王,皇上會有什麽事要見宣聖旨給父王呢?”


    楚謨遠摸摸她的小腦袋:“父王也不知道,不過那並不重要。”


    楚輕歌聞言不由覺得腦門一黑,這天下,能把聖旨這般不放在眼裏的,大約也就眼前這一位了!


    “瑩兒,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去休息。(.)”楚謨遠掉過頭看著江冰瑩道。


    江冰瑩勾了頭,掩去眼中的不甘和憤然:“瑩兒聽表哥的,表哥一路也辛苦了,表哥也早些休息。”


    楚輕歌扁嘴,這般看起來,倒真像青梅竹馬,一個有情一個有意!


    忽然心口便有些悶,便垂了頭不去看那讓她覺得礙眼的一幕。


    朱雀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過來:“卿卿,這個男人雖然也很出色,可是真的比不上少主啊,而且,你還要妨著這個所謂的表妹,卿卿你就不累嗎?我們少主,多好哇,千年了,心裏都隻有卿卿一個,卿卿還是考慮考慮,踹了這個男人吧。”


    楚輕歌嘴角就不由一抽,心中在腹誹,雀雀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的耳提麵命天天和我說你們少主呢?就再他再好,可是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對我而言,他就隻是一個陌生人啊!


    朱雀扁嘴,道:“好吧,卿卿我不逼你了,等哪一天,你自己想起前塵往事了,再自己做選擇吧。”


    不多時,一行人又已回到前院大廳,客廳裏,一長得麵白須淨的年輕公公馬上起身:“王爺,皇上命奴才帶了口諭,命王爺明日帶著小郡主一同進宮見駕。”


    楚謨遠聽了就皺眉,往身後的青衣和藍風竣了一眼,兩人馬上齊齊搖頭,以口型示意:天地良心,您帶著小郡主回來的事,不是我說的!


    “你回去複皇上,歌兒身子虛弱,不宜進宮,皇上若是想見,直接來本王王府。”楚謨遠回了頭,對著麵色青白的公公道。


    公公聽了這番話不由苦了一張臉,他哪敢當著皇上的麵複這樣的話呢?這不是要他這條小命麽!


    早知道就不接下這趟差事了!


    難怪皇上一說要讓人帶品諭給楚王爺,沒一個人吭聲,敢情原來這楚王爺果然一如傳說中的囂張跋扈,這可怎麽辦才好?


    這公公進宮時日不算久,被提到皇上麵前辦事的時間更不久,所以不知道,隻要皇上一說要帶口諭給楚王爺,所有曾經辦過這等差事的太監們便全都閉上嘴當啞巴,寧可挨板子也不願接下這差事。


    可他不知道,自告奮勇的接下了這差事,如今想後悔也晚了。


    楚輕歌同情而又憐憫的看著一臉青紫的公公,可憐見的!他要這般回去複皇上,大約頭上那腦袋瓜,也就保不住了!


    父王原來這麽有氣勢的!


    從來都隻有皇上宣臣覲見臣不得不從的,怎麽到了父王這裏,就反了過來,皇上想見她,還得皇上親自前來!


    看在這一點,她就幫這公公一把吧!


    “父王,歌兒從沒見過皇宮是怎麽樣的,父王明天就帶歌兒進去看一看也好。”這樣撒嬌的語氣,前生她是從來不恥為之的,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再自然不過。


    公公聽了這話不由感激的望過來,心道這小郡主人可真好哇!


    楚謨遠心知小丫頭這是不忍心為難這公公,有心替他解圍,便也隨著點頭,又對著正惴惴不安等著答複的公公道:“回去複皇上,本王明定攜著郡主進宮。”


    公公聽了大喜,彎腰行了禮便一溜煙的跑了,生怕跑得慢了這王爺又後悔。


    公公走後,楚謨遠命楚管家帶著柳九色及陽重天二人去了北院,焰龍卻自願進了空間鐲子,朱雀原本不想進空間鐲子,但在楚謨遠的強威之下,楚輕歌也隻得將朱雀收進了空間鐲子。等朱雀心不甘情不願的進了空間鐲子之後,楚謨遠便帶著楚輕歌回了主院重華院。


    重華院是王府的主院,布局莊重大氣,院落之中並無花草,隻種著一株和攬月居可以相媲美的櫻花樹,大廳裏除了桌椅也並無多餘的飾物,隻簡單的掛著一副百馬飛奔圖,看上去氣勢極是磅礴。


    臥室靠窗邊置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繪著遠古神獸麒麟圖案的大床,另一邊則置著一張軟榻,那軟榻邊放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放著茶壺和茶杯以及幾本書籍,楚輕歌知道,這軟榻定是楚謨遠平日閑著時所用。


    “歌兒,把離魂丹拿出來吧。”楚謨遠牽著小丫頭的手走到軟榻邊坐下。


    楚輕歌點頭,自空間鐲子裏取出離魂丹,這離魂丹看上去宛如鴿蛋般大小,散發著淡淡的藍光,像一顆藍寶石。


    楚謨遠接過離魂丹道:“歌兒,一會你吃下這顆離魂丹之後,會有很痛的感覺,你能忍得住嗎?”


    楚輕歌點頭,這丹名為離魂丹,可想而知,由名便能想像得到,這顆丹吃下之後,所帶來的痛將會是毀天滅地一般的,但隻要能解了身上的噬心草之毒,一點點痛楚又算得了什麽呢!


    前生,師傅便是將她打小泡在百毒製成的藥水裏泡大的,那樣的痛楚,她都熬過來了,更何況現在要承受的痛楚不過是一天罷了!


    楚謨遠歎了口氣,小丫頭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她既然一個人能在黑木森林生活,這顆離魂丹對於別人可能是斷腸之痛,可小丫頭若不吃下這顆離魂丹,每個月圓之夜都要忍受那種噬心之痛,那更加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痛楚!


    “父王,放心。”從楚謨遠手中接過離魂丹,她放進口中,這離魂丹入口之時有股淡淡的清香。


    不過須臾,她便覺得胃裏像是有一把火在熾燒,可是同時她又覺得周身像處於一個極為寒冷的陰涼之地,冷與熱交替,她不由將整個身子綣成一圈,恍似這樣便能減輕一些痛楚,看著這樣的小丫頭,楚謨遠皺眉,大手一圈就將她圈進懷中,被圈進懷中的楚輕歌身不由已的用小手緊緊抱著他,貪婪的汲取那讓她覺得溫馨的源泉。


    漸漸,冷與熱慢慢消退後的那一瞬間,心髒猛然狠狠的收緊抽搐,一股噬骨錐心之痛襲卷全身,她忍不住的痛吟出聲。“好疼,啊……”她揪住心口,仍抑製不住那噬心之痛。


    像是有上萬隻蟻蟲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心一般,那樣的痛楚,讓她覺得像是有人在用刀一刀一刀慢慢割著身上的肉一般,她忍不住用手去捶心口,楚謨遠馬上捉住她的手,可是此時的她,已然被痛楚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見有人阻攔自己解輕痛楚,她狠狠低頭,一口咬在楚謨遠的手臂上,希冀這樣就能讓他鬆手。


    慢慢,她嘴裏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可她渾然不知,隻是用力的咬著,楚謨遠卻連動都沒動一下,任由她狠命的咬著,若然這樣能讓小丫頭舒適一點,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當嘴裏滿溢的鮮血流出來,楚輕歌愣了一愣,她鬆開嘴,看著楚謨遠,痛苦而又昏亂的道:“父王,歌兒不是有意的,歌兒好痛好痛。”


    楚謨遠眼眸一沉,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歌兒,你一定要撐住,一定。”


    心口猛然又是一緊,就像有一隻手,在狠力的捏著心一樣,她忍不住抱頭仰天長嘶,那嘶鳴帶著震憾人心的淒厲,楚謨遠隻覺自己的心也恍似被人狠狠的捏緊,一種窒息感,讓他透不過氣來。


    將小丫頭緊緊護在懷中,生平,從來沒有的力不從心的感覺,讓他異常難受。


    “歌兒,你不能暈過去,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為了父王,你一定不能暈過去。”


    幾次將要痛暈過去的時候,楚謨遠便狠下心來死死按著她的人中,吃了離魂丹的人,絕對不能暈過去,一旦暈過去,不但前功盡棄,還會真的離魂而亡!


    楚輕歌隻覺得整個人像漂浮在半空中一般,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她好累,她好想這樣睡下去,可是耳畔,總是會傳來那樣清晰的聲音:“歌兒,你若敢暈過去,父王便會追隨著你一起下地獄。”


    不行,不能讓父王跟著她一起離開!


    潛意識裏,她一直喃喃的念著:“父王,你要陪著歌兒走下去,你要陪著歌兒走下去,歌兒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父王了。”


    楚謨遠一直緊緊圈著她,喃喃的道:“歌兒,父王也隻有你了,你一定要撐下來陪著父王走下去。”


    夜色,一點一點流逝,天幕,零散的幾顆星星閃發著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太過微弱,遠遠看上去,就像螢火蟲發出的光似的。


    痛楚,彌漫著全身,她想叫她想哭她想掙紮,可最終,她卻隻是緊緊的綣成一團,縮在那個讓她覺得溫馨的懷抱中,任冷汗一次又一次爬滿全身,任那隻溫暖的手,一次又一次替她拭去全身的淋漓冷汗。


    時間是漫長而又痛苦的,楚謨遠用力擁著懷中的小丫頭,幽深的雙眸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狠戾。


    他一定,會找出當年是誰在他的小丫頭身上下了這噬心之草,讓那人日日夜夜受這噬心之苦,為當年所做付出同等甚至千百倍的代價!


    不知道痛了有多久,最終,楚輕歌隻覺得有一股腥氣,順著她的心坎衝向嗓子,她立時將頭探出,張嘴一噴,一股詭異之極的紅色中夾帶著藍色的腥血便落在了地上,吐出這口腥血之後,她隻覺得身體異常的輕鬆,那糾纏著她的痛楚也瞬息消失不見,剩下的,唯有被痛楚糾纏過後的疲憊不堪。


    “父王,歌兒不痛了。”虛弱的吐出這幾個字,她覺得眼皮甚是沉重,就像是有千斤之重一般。


    楚謨遠撫上她的眉頭,像是要撫平她緊皺的柳眉一般:“睡吧,有父王陪著你,安心睡吧。”


    楚輕歌安然的閉上眼,她沒有讓父王失望,她終於撐過來了!


    從此以後,有她陪著父王一同走下去,生死與共!


    嘴角,緩緩綻開一抹瀲灩之極的笑,於笑中她安然睡去,楚謨遠小心冀冀的抱著她,像抱著一塊稀世之寶般,將她輕輕置放於床上,靜靜的看著熟睡中的小丫頭。


    真好,從此以後,有她,陪著自己一同走下去,生死與共!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北院的陶然居裏,陽重天倚著窗看著天空,門吱呀一聲推開,柳九色手裏拎著兩壺酒走進來。


    “三哥,你說她撐得過麽?”柳九色將其中一壺酒遞過去,然後仰頭,灌下一口烈烈的酒。


    陽重天也像他一般仰頭灌下一口烈酒方道:“她一定能撐下去,她可是寧師尊。”


    柳九色的臉便有了一絲淒迷,不遠處,傳來淒厲的叫聲,似要劃破蒼穹一般,他的心狠狠一緊,她――真的撐得下去麽?


    離魂之痛和噬心之痛,兩種痛混合交雜折磨,世上有幾人能撐得下去呢?


    陽重天看著他臉上的淒迷,歎了口氣,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九弟,相信她。”


    柳九色睞了睞眼,是的,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


    兩人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的喝著壺中的酒,任夜色一點一點流逝,兩人卻無一點睡意。


    王府內院,清蘭院裏。


    幾個丫鬟隻聽得內室裏傳來劈哩啪啦的響聲,便很是自覺的走開躲遠。


    每逢江家三小姐發脾氣的時候,丫鬟們都會很自覺的避開,這是習慣使然,因為就算她們不自動避開,江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入畫和杏兒也一定會出來支開她們。


    “小姐,你冷靜下來。”入畫顧不得危險,死死拉住還要摔砸的江冰瑩。


    江冰瑩將手中的花瓶用力摔落,濺落於地的花瓶發出砰的清脆聲響宣告解體,“冷靜冷靜,你讓我如何冷靜得下來?那個攬月居,便是連我都不曾入得一步,可表哥他,卻讓那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住了進去!”


    入畫眼神微微一凝,馬上勸道:“小姐,那小丫頭,是王爺認的女兒,王爺心疼她也是自然,再說了,她既然是王爺認下的女兒,又才那般小,對小姐,根本就沒有威脅!小姐要擔心的,是那個即將要來的林梵音。”


    林梵音?


    江冰瑩心中一震,身子一軟,向後一個踉蹌,幸得入畫手快一步扶不住了她,入畫敢緊朝一邊手足無措的杏兒道:“杏兒,快命人將這一地的碎瓷片清掃,否則傷到了小姐怎可得了。”


    杏兒敢緊親自動手將這一地的狼藉清掃幹淨,卻不敢去傳小丫頭進來,這一地的狼藉,以及小姐現在的樣子,可不能讓王府的丫鬟們瞅了去。


    “杏兒,你去命人調查那個林梵音,事無巨細,都要一一匯報。”


    江冰瑩冷靜片刻之後,猛然發聲,漂亮的杏仁眼裏,凝了抹布滿殺機的狠戾。


    入畫提著的心卻終是放下,還好,小姐她終於冷靜下來了!


    月光透過窗紗灑下些許朦朧而又斑駁的影子,江冰瑩坐在梨花木雕著飛鳳的椅子上,一手托著腮,陷入了沉思,入畫立在她身後屏住了呼吸,小姐在沉思的時候,不許任何人發出聲音,一旦打斷了小姐的思緒,後果會是很嚴重的,即便她是小姐最親近和信任的大丫鬟,也不敢破了小姐的思路。


    半晌,江冰瑩抬起頭,眼神幽暗的看著窗外,道:“入畫你說,我這身子骨有多久就能調養好?”


    入畫仔細思忖了一下方道:“這些年來,王爺為了調養好小姐的身子骨,什麽千年人參靈芝等等上好的補藥全不在乎,今日小姐又喝下了九轉還魂草熬成的汁水,怕是最多半年,小姐的身子骨就能完全調養好了。”


    江冰瑩聽了臉上不但沒有歡喜,反倒皺起眉頭,冷冷的道:“今天表哥的意思,本是想將我立時送回江府,若不是我提出娘親,表哥定然不會再許以等我身子好了再送回江府這話,入畫,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入畫聽了眉眼一動,有些了然小姐想做什麽,她微微思忖了一下有些猶豫不定的道:“小姐,若然那樣,會不會太過危險?”


    江冰瑩聽了便淒然一笑,目帶淒涼的看著她:“那你說,還有什麽更好的方法能讓我繼續留下來?”


    入畫心中微微一苦,輕輕搖頭。


    小姐在王府已中住了十多年,那是王爺念在夫人對他的救命之恩的情份上,若然小姐身子骨好了,小姐斷沒理由再死賴在王府不回江府的理由,再者,王爺又沒有要娶小姐為妃的念頭,這般下去,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住在王府裏,於小姐的名聲也是有礙的!


    “入畫,我若不兵行險著,這些年的苦,豈不是白白受了?這讓我如何甘心?表哥那人,看似清冷,實則重情,若非重情,表哥他根本就不會置他自己的生命危險於不顧而去黑木森林替我采藥,我這般豁出去博上一博,指不定還能博得表哥的青睞,可若我什麽都不做,那林梵音到來之後,誰知道情況會怎麽樣呢?”


    江冰瑩起身,踱到窗邊,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紗映在她白晰的麵容上,愈發顯得清冷起來。


    入畫聽著心中也不免一沉,那個林梵音,可是名動天下的,名聲雖不及王爺和秦淺歌,卻也僅在王爺和秦淺歌之下,小姐有這樣一個強勁的情敵,確實是很危險的,王爺現在對小姐還算有心,可將來那林梵音進了府,王爺的心,更向著誰,到了那時又怎麽知道呢?


    與其這樣被動的等著林梵音上門,還不如乘著林梵音尚未到來之際主動出擊!


    想到這裏,入畫便堅定了心思,她輕輕道:“小姐需要入畫做什麽,入畫一定做到。”


    江冰瑩轉身,定定的看著她:“入畫,你我雖然名為主仆,但實則,你我都知,我們情比姐妹,若然事成,我答應,一定讓表哥也給你一個名份,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入畫聽得心中一動,她打小便服侍著江冰瑩,自然也深知她的脾性,她說出這番話,要麽便是在試探她的忠心,要麽便是真的有成全自己的念頭,隻是,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像王爺那般的人中龍鳳,是斷不會看上自己這麽一個卑微的丫鬟的,若然小姐跟了王爺,而小姐又肯成全自己,她定然能成為王爺的妾室,像她這樣的丫鬟,若然能跟了像王爺這麽俊逸又身份高貴的人,即便是妾室,那也是光宗耀祖的,更何況,她內心深處,其實也很愛慕王爺,隻是王爺是小姐意中之人,她斷不敢在小姐麵前表露出自己對王爺的那份心意。


    心中雖然思緒紛紜,但她卻一點都沒有猶豫的跪下來:“小姐,入畫的命是小姐給的,入畫隻求一生能替小姐做牛做馬,斷不敢生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小姐若然不信,入畫這便自請離去。”


    她在賭,賭小姐剛剛那番話究竟是在試探她亦是真心而為,就算是真心而為,她也斷不能一口應下,因為一旦她一口應下,小姐心裏便會生了嫌隙,屆時,就算小姐心裏真有成全她的念頭,也會因此而打消!


    江冰瑩看著跪在地上的入畫,眼眸微微一暗,她上前親自扶起入畫,勸慰的道:“我自是沒有多心你對我的忠心不二,那番話我原是一早就有的念頭,你不必害怕。”


    入畫抬起頭,誠惶誠恐的說道:“小姐,入畫自知身份卑微,斷不敢有那非份之想,入畫隻求能服侍小姐,別無二心。”


    江冰瑩滿意的點頭,入畫這番表現,倒是滿合她心的,不是那種野心甚大不能掌握的人!


    “入畫,你莫要害怕,你我皆知,像表哥那樣身份的人,一生斷不可能隻娶一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若嫁給表哥為妃,自然也得端莊大度替他納側妃妾室,而你,才是我最能放心得下的人,與其讓表哥身邊多一些我不知根知底的人,我倒寧願成全了你,這也算是我的一片私心。”


    入畫這才惶恐的點頭:“入畫謝小姐之恩,入畫的命是小姐給的,不管小姐要命入畫做什麽,入畫此生,都以小姐的話唯命是從,斷不敢欺騙小姐。”


    她這是在表明自己的堅貞,就算將來小姐成全了她,讓王爺給了她名份,但她這一生,也隻會忠於小姐,不會背叛她。


    因為她知道,小姐生性多疑,就算她是小姐最信任的人,小姐心裏,隻怕也還是信不過的,不如早早的表明自己的態度,多少還能打消一些小姐心中的疑慮。


    江冰瑩滿意的點頭,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入畫,這丫頭倒也很會做人,不枉自己有提攜她的念想!


    主仆二人揭開這層麵紗之後,反倒愈發的親近起來,二人在屋子裏又商議了大半晚,直至杏兒回來方才住了嘴。


    翌日,清晨的陽光明媚卻並不熾熱,空氣中彌漫著櫻花的淡淡香味,不知名的鳥雀時而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楚輕歌懶懶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仰俊逸出塵的臉,見她睜開雙眼,楚謨遠溫柔一笑:“餓了?”


    楚輕歌小臉微微一紅,她正是被餓醒的,經過昨晚大半夜的折騰,她的肚子,正很賣力的唱著空城計,這會子正咕咕叫喚著,就在這時,四個丫鬟走進來,前麵二個一人端著一個銀盆,另一個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方綿巾,後兩個則一人端著鹽水一人端著一個空盆。


    楚謨遠起身抬手,將那方綿巾拿起放進清水中然手擰幹,溫柔的拭著小丫頭的臉,見小丫頭臉上的紅暈有擴大的跡象,他嘴角便不由彎了一彎,那四個丫鬟沒想到自家向來清貴的王爺居然親自動手服侍小郡主,不由得各自心中一震,不過雖然她們心中甚是震驚,但畢竟是久經訓練,麵容之上,倒也沒顯現出太多的驚訝來。


    楚輕歌瞄了瞄麵前立著的四個丫鬟,小臉又不由紅了一分,心中卻自有一股甜甜的滋味。


    替小丫頭清了臉,楚謨遠又親自端過鹽水遞於小丫頭的唇邊,楚輕歌就著手將鹽水含在嘴裏然後吐在丫鬟端著的空盆中,心下卻道等再過幾天,一定要將師傅前生所製的牙刷造一個出來,用起來才方便。


    洗漱完畢,四個丫鬟魚貫而出之後,又有兩個雖是丫鬟裝扮,但那氣勢卻又和先前四個丫鬟截然不同的女子走了進來,一人手中的托盤上放著新製的錦衣,另一人手中的托盤上則放著珠寶首飾。


    “歌兒,這兩人是父王親自挑選的,以後就由她們二人來服侍歌兒,歌兒看著可還滿意?”楚謨遠看著小丫頭,這兩個女子是昨晚歌兒入睡之會,他命楚進言挑選兩個忠實可靠並機靈且身手要高的女子,楚進言便將這兩個女子給送了過來。


    楚輕歌仰頭看著兩個女子,一個濃眉杏眼,皮膚白晰,看上去一臉端莊沉穩,另一個生得細淨一些,隻是那眼裏卻有著一片清明,一望而知,這兩個女子是忠心可靠,不是那奸詐之人,她便點了點頭問:“父王,歌兒滿意,不知道兩位姐姐,可有了名字?”


    兩個女子原本正惴惴不安等著答案,此時聽得小郡主說滿意她二人便放下了心,濃眉杏眼的道:“回小郡主,小女名為綠意。”


    那細淨一些的也彎了腰道:“回小郡主,小女名為心悠。”


    聽了這二人的名字楚輕歌倒不由展顏一笑,這二人的名字取的有些巧妙,“你們的名字,可是何人所取?”


    綠意和心悠聽了便有些不安,小郡主莫不是對她們的名字不滿?


    “不用害怕,我隻是覺得你們的名字取得甚是巧妙,不似尋常人家所取。”楚輕歌看出二人心中所慮,便道,這兩個女子雖然一身丫鬟裝扮,便那通身的氣派,卻是和大家小姐相比也不遜色,且她二人在她麵前自稱小女不以奴婢自居,可想而知,這二人並未賣身於這妖王府。


    綠意和心悠這才放了心,彎了腰道:“回郡主,小女二人的名字,是由師傅所取。”


    楚輕歌聽了不由好奇,“你們的師傅是誰?”


    綠意和心悠便一臉為難之色,楚謨遠便接過話道:“歌兒,她們並非王府的下人,此事說來話長,等以後父王會告知於你,她二人身手高過青衣和藍風皆是神階五重,你若是滿意,便留她二人下來,有她二人護在你身邊,父王也放心一些。”


    楚輕歌心中不由咋呼了一下,讓神階五重的高手做她的丫鬟,倒真是大材小用了些!


    綠意和心悠見小郡主並未點頭,便又彎了腰齊身道:“郡主若然願意留下綠意和心悠,綠意和心悠定當以命相護,若有違背此誓,定讓我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楚謨遠聽了便不由眼眸一深,小丫頭得了這兩人的青睞,不惜發此毒誓也要留在小丫頭的身邊,倒是好事一樁。


    楚輕歌忙道:“兩位姐姐若然願意留下,歌兒自是歡喜的。”


    綠意和心悠便展顏一笑拜下:“綠意(心悠)見過郡主。”


    楚輕歌忙上前親自扶起,雖不明以這二人的身手,為何甘願屈居於王府照顧自己,但她能確定的是,這二人並無害她之意,而且以二人剛剛所發誓言來看,這二人是鐵了心要護她周全。


    看她二人的言行舉止,倒像是久經訓練的暗衛,從楚謨遠剛剛的話中來看,這二人雖不是他調教出來的人,但卻是由他信任的人調教出來的,不然他也不會放心的將她二人留在自己身邊了。


    “歌兒,你看看這衣裳,可還好喜歡?若不喜歡,父王再命人換過。”楚謨遠拿起綠意手中托盤上的錦衣展開來問。


    楚輕歌瞄過去一看,錦衣淡藍為底,袖口邊上用上好的金絲繡了點點宛如浮雲般的圖案,看上去極是清新雅致,她轉過頭看著楚謨遠身上的錦衣,滿意的發現他今兒也是一襲淡藍為底的錦裳,袖口處也用金絲繡了浮雲朵朵,和替她準備的那一件,顯然是出自同一材料和同一人所製。


    “喜歡。”飛快的點頭,再梭了一眼心悠手中托盤所放著的珠寶首飾,卻搖了搖頭:“父王,這些,歌兒不需要。”


    楚謨遠便揮手:“把衣留下,在屋外候著。”


    綠意便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心中卻有一絲疑慮:王爺這是打算親自侍候小郡主穿衣?


    待二人出了房門,楚謨遠便親手端過托盤,那托盤中,除了那件新製成的錦衣之外,還一並有配套的一切衣物,一慶俱全,楚輕歌不由得就臊紅了臉:父王他該不會是要親自替自己穿衣吧?


    雖然這個身子才七八歲,可她的靈魂卻是十六歲的少女了,要讓楚謨遠親自替她穿衣,她當真還是有些羞澀難當的,臉一紅心一跳她便跳起身道:“父王,你且出去,歌兒自己會穿。”


    楚謨遠一怔,看著小丫頭羞紅的臉,心中像是明白了些什麽,繼而搖頭,伸出手,直接替她一一穿戴整齊,楚輕歌雖心中羞澀難當,但心中始終念著這個身子不過七八歲,如此這般,倒也熬了過來,隻把一張小臉羞得跟朝暉有得一拚。


    穿戴齊整之後,楚謨遠看著小丫頭散亂的發絲倒有些皺眉,他怕自己粗手粗腳會弄痛了小丫頭,故而喚了綠意和心悠進來服侍,心悠手巧,三兩下便梳了個雙環髻出來,看得楚輕歌滿意的點頭。


    一切完畢之後,楚謨遠牽著她的手走出去,邊走邊道:“歌兒不是很喜歡小香春的包子嗎?父王已經命人準備好了。”


    楚輕歌聽了眉眼一挑,心中卻是泛開了思緒,重生這麽久了,她還不知道師傅和紅袖究竟怎麽樣了,等過段時間,定然要去尋找師傅和紅袖。


    到了前院大廳,柳九色和陽重天早已端坐多時,見楚謨遠牽著小丫頭的手邁進來時,二人皆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雖然二人心中明知小丫頭是寧卿歌的轉世,定然不會有事,可沒親眼見到小丫頭安然無恙,二人心中自是放不下的,這般親眼見了,二人心中這才安穩下來。


    “表哥,郡主。”身後傳來柔柔弱弱的聲音,楚謨遠隻淡然點頭,便牽著小丫頭的手往餐桌行去,倒是楚輕歌回頭笑著打招呼:“瑩兒姐姐也早,父王給歌兒準備了小香春的梅花包,瑩兒姐姐喜歡不?”


    江冰瑩聽了兩手便是一緊,麵上卻一派溫和:“既是表哥特意為郡主準備的,想必是費了一番心思,冰瑩聽說這小香春的梅花包聞名天下,隻是老板的個性卻極之古怪,不過一個區區商家,卻將規矩定得比公候之府還要嚴謹,卻是可笑。”


    楚輕歌聞言扁嘴,心知她這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的原因,便也不揭穿,仍是笑著道:“都說物以稀方為貴,歌兒倒覺得,這小香春的老板獨出獨出心裁,方能讓世間人以吃到小香春梅花包為榮幸!父王,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


    ------題外話------


    謝謝林安娜na親送的1顆鑽石


    謝謝血色的恨親每天送我鑽鑽和鮮花


    還有擔心男主會被江小三迷惑的親們


    這個完全不用擔心哦


    目前男主隻是因為江小三沒有做出對女主不利的事


    所以才會暫時容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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