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夜祭即將到來的日子裏,天緣城大街上也比往常要熱鬧上幾分,擁擠的人群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所尊敬的歌姬已經換上了另一套衣服,悄然的混入其中,為了防止別人發現,林姍姍還特地戴上了麵紗,做好一係列保密工作後,三人光明正大的成為了人群的一部分。


    “那個娃娃是用手工製作的嗎?真漂亮,哦哦,這是珊瑚做的發簪,我一直以為是別人騙我的……”飄舞在各個小攤前的林姍姍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歡快,跟在後麵的白燁則在警惕的觀察周圍的人。


    “白燁……”雙手上抓滿各種零食的祈語一邊努力咀嚼著,一邊側目望來,“我們擅自把那女人帶出來好嗎,如果她出了一點意外,我們可就拿不到酬勞了。”“你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吧!那女人給你買了點零食就將你收服了!”“那是別人的好意,怎麽可以踐踏!”“你倒是學會把吃東西的理由變得冠冕堂皇了。”白燁撇撇嘴,雙眼始終沒離開過林姍姍。


    “怎麽表情那麽嚴肅?”祈語舔了舔嘴唇,滿足的捂住了肚子,“總覺得,那位歌姬大人,有點奇怪,是我想多了吧……”自己的直覺也有會出錯的時候,看起來那麽開心的林姍姍根本不奇怪,奇怪的反而是那麽多心的自己。


    沒過多久,三人來到了一家路邊的飲品店,找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而在中間的幾桌人則在熱烈的討論歌姬的事情,當然,能夠聽見的盡是讚美之語。


    “這些家夥還真是狂熱的擁護者,或者該說整座城市都是。”左手托著腮幫子,白燁無力的掃了議論的中心一眼,“我想他們在見到你的真麵目後,會不會失望呢。”“放心吧,我會扮演好這座城市所需要的歌姬,這種事簡直小菜一碟。”林姍姍得意的擦著鼻子,然後抓起眼前的杯子,將裏麵的西瓜汁一口氣喝掉了一半,豪邁的打了個飽嗝。


    “那可真是辛苦了。”台上的林姍姍和平時的林姍姍是截然不同的兩人,所謂的歌姬也隻是戴上了另一幅麵具用來安慰這座城市的人們,想到這,白燁就對那些狂熱的市民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譏笑。


    “咚咚”就在這時,一陣敲擊聲,讓店內的議論聲笑了下來,隻看見櫃台旁坐著一名全身蜷縮的老頭,瘦的可以看見皮膚下的骨頭,雙手吃力的拄著拐杖,不停敲打地麵,嘴裏開始念叨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和上一代的歌姬相比,現在的小丫頭根本是個連歌都不會唱的次品而已!”


    驚人的發言,但周圍聊天的人們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位老人的語出驚人。


    “是老楊家的老爹吧。”“又開始他的長篇大論了。”“哈哈,也辛苦老楊了。”人們繼續喝著各自的飲料,管自己聊著,隻有少數人會去搭理老人的話題。


    “楊老爺子,你可是間過三代歌姬的人啊,難道前麵兩任歌姬的歌還要動聽嗎?”有人故意一本正經的問道,可嘴角的笑意已經出賣了他。


    “哼,你們根本不懂歌姬大人的歌曲精髓所在,沒有心的歌曲,隻是二流的歌聲而已!上一任歌姬大人所唱的,那才是真正的……”“好了,爸,該吃藥了。”飲品店的老板是位年輕的男子,颯爽的臉上此時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小克,說了很多次,爸爸我沒病!”老人不滿的瞪去。


    “是是,還有我不是哥哥小克,而是弟弟。”


    “哦……最近記性變的不怎麽樣呢。”


    “所以乖乖吃藥吧。”年輕人連哄帶騙的將老人扶走,飲品店內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熱鬧的氣氛。


    白燁將空了的杯子放下,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回天界城了。


    “走吧,嗯,你怎麽了?”招呼起身邊的林姍姍,卻發現她低著頭,出神的思考著什麽。


    “你不會在意剛才那個老頭說的話吧?這種挑剔的家夥很常見,喜歡拿你和過去的歌姬相比什麽的,這是老年人的通病罷了,別往心裏去。”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不可以辜負大家的期望。”笑容和往常一樣燦爛,隻是白燁隱約覺得,似乎在裏麵多了點什麽。


    將林姍姍送回到靜室前,腳步輕盈的少女在門前扭回頭來:“多謝了,小白,今天讓你特地陪我出去。”“道謝就不用了,還有,那叫人胃液翻騰的稱呼你還是不要亂叫的比較好。”白燁終於明白林姍姍和誰很像,自己的寶貝姐姐白若嫣。


    “明明是很可愛的稱呼。”林姍姍噘嘴道。


    “男人的世界,不需要可愛這個詞,謝謝。”白燁幹脆的否定了。


    “真是叫我傷心的拒絕,對了,今天我們算是約會嗎?”“你沒查過字典嗎,約會是隻有兩個人。”白燁一副看白癡的眼神。


    “說的也是呢,那麽下次,我們兩人好好的約會一次吧!”“免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那真可惜了,明天見。”一臉笑容的林姍姍推開了搖曳的木門,隱入其中,遠遠的,還能聽見那熟悉的哼歌聲,那是和昨晚林朵朵唱的那首歌曲,歌姬專用的曲子。


    “我們也去休息吧。”拍了拍身邊祈語的腦袋,白燁將內心中湧起的怪異感硬生生的壓在心頭。


    露天表演的第三天安然的結束,天緣城迎來了夜晚。


    旅館紅葉的房間裏,白若嫣正無精打采的趴在窗口,百無聊賴的數著今天有幾顆星星,房間裏,雲依和神無玲對麵對坐著,前者依靠在牆邊,吞吐起煙圈,一臉安詳享受的樣子,神無玲則是翻閱著白天雲依從街上買回來的書籍,認真的品讀著,房間裏,一片安靜。


    不時響起沙沙的翻書聲。


    終於,白若嫣耐不住寂寞的打開了話匣:“雲依,我很無聊啊,小白不在的晚上,我的生命力好像在快速流失……”“若嫣姐,你沒事吧?”神無玲愕然的抬頭,滿是緊張的表情,“別去理她,不過是正常的發情而已。”咬住煙杆,雲依給了白若嫣一個白眼,“在之後的路上,你要記得不要遷就這個女人,否則會很麻煩。”“什麽嘛,小白可是我的生命之源,而且這次要三天不能和小白一起睡……”“哎!白燁先生那麽大了,還和姐姐睡嗎?”神無玲又一次驚訝的反問。


    “這不是很正常嘛,我們常常的相擁而眠……啊……”正在得意洋洋描述的白若嫣頭頂被雲依無情的砍了一擊手刀。


    “請不要把你的妄想說給別人聽,玲小姐你也是,不要相信這隻發情母貓的話……”再轉頭時,神無玲已經滿麵通紅的在那喃喃自語,完全聽不進雲依後麵的解釋。


    “怎麽……可以那麽奔放,外麵的世界原來姐姐和弟弟都是如此的坦誠相對嗎……太……太叫人害羞了!”


    “……”雲依砸砸嘴,很是頭疼的走到了窗邊,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下麵院子裏在喂戰艦吃胡蘿卜的輕羽,那個男人有時候也叫人捉摸不透。


    “我說,玲小姐,你如果真的相信這個女人的話,你的世界觀會變的很扭曲。”


    “難道那是騙我的?”


    “她是弟控這點倒真不是裝的。”雲依倒是不能否認這點。


    “雲依,不要在別人麵前那麽誇獎我嘛~”不知道為何而喜逐顏開的白若嫣又挨了雲依一擊手刀。


    “不過,白燁先生和若嫣姐感情很好呢,是一對讓人羨慕的姐弟。”神無玲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向往的輕聲說道。


    “那是因為他們兩個經曆過了很多事,在這個誰都是敵人的世界裏,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彼此,自然要比一般姐弟要來的親密,不過,你也說的很對,他們的感情的確很叫人羨慕。”雲依轉動起細長的煙管,嘴角微微上翹,那是神無玲第一次看到雲依在笑,顯得彌足珍貴。


    “那麽雲依,你和他們是什麽關係嗎?是白燁的……”神無玲小心的斟酌著用詞。


    “我和那小子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曖昧關係,要說的話,應該是師徒,嘖,也不算是吧,畢竟那小子早比我更厲害了,隻能說是很複雜的關係。”雲依沉思一會,好像也找不出適當的詞匯來形容這段孽緣。


    “你和他們一起旅行很久了嗎?”“啊,八年了。”“做了八年的礙事鬼,真討厭,啊啊,殺人啦!”白若嫣在一邊做著鬼臉,然後慌張的爬到了神無玲的床上,躲過了雲依的手刀連擊。


    神無玲看到這幕鬧劇,反而更加能明白維係在這兩女一男之間的羈絆,那是旁人無法破壞和理解的存在。


    “對了,這麽問,或許會很失禮,為什麽白燁先生會有女性恐懼症呢?”這大概是最讓她疑惑的問題了,這一次,雲依和白若嫣都同時有了停頓,好半天,握著煙鬥的雲依才緩慢的開口說道:“這個問題,或許由他自己來回答比較好,硬要解釋的話,那應該是一個詛咒,一個,連同我們也一起被卷入進去的詛咒……”“看來是不能觸碰的禁忌話題,那我不會再問了。”神無玲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但是身後的白若嫣卻是輕輕抓住了自己的手,“並不是什麽禁忌的話題,隻是,不能由我們來說,如果有一天,小白願意和你主動說的時候,我會感激你的,玲,因為,那一天就是他破除詛咒的時刻。”唯獨這件事,兩人無法幫忙,白若嫣不能,雲依也不能。


    畢竟,被白燁判定為女人之外的存在,不會對其感到害怕的兩人,是無法解開這個詛咒的。


    同一時間,在天緣城的某個角落。


    微弱的燭火照亮了一小片空間,數名表情嚴肅的男子正頭也不敢抬的跪在地上,燭光光芒外,坐著他們的首領。


    “首領,我們接下來怎麽做……這幾天的嚴查已經把我們很多潛伏的部下拔掉了,再這麽下去……”“耐心等待,至於報告,我會這麽寫,新來的小夥子們,完全不適合做這一行。”藏於黑暗中的首領就和往常一樣,帶著笑聲,溫和的帶過了那些同僚的死。


    “倒是玲小姐身邊的那群人,連特地帶來的百草都出動了,還是沒能殺掉他們一個人,聽說和百草對峙的還是位舊人類。”想起報告中的白燁,首領好像充滿了興趣。


    “怎麽可能,首領!百草的實力不可能連一個舊人類都殺不掉,她的桃花瘴就算是a級武修,也不見得可以突破!”對於首領的話,立刻有人反駁道,“誰知道呢,也許對方是個特殊的舊人類,總覺得,越來越有趣了,傳達我的命令下去,全部按兵不動,讓那群小鬼不要隨便亂來,真正的表演,會在神夜祭當天上演。”燭火熄滅,房間恢複一片死寂。


    第四天早上,表演前出現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那是林姍姍離開轎子的時候,有一對年輕的夫妻正站在距離她最近的位置,丈夫興奮的揮著手,在看到林姍姍目光移動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丈夫激動的扯開了嗓門:“歌姬大人,今天您也要加油啊!我特地帶著妻子來聽你的演唱!”“這不是鐵匠鋪的南雲嗎?”“哦哦,我聽說他妻子有抑鬱症呢,原來如此,是想借助歌姬大人的歌聲打開妻子內心防備的大門。”“哈哈,南雲那小子真聰明。”周圍響起的議論聲讓白燁立刻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雖然林姍姍的歌聲不可能真的治好疾病,但是對於一些心理疾病,應該還是能起到一點作用。


    再望向一隻腳跨上台階的林姍姍時,看到了對方一閃而過的迷茫,但很快就莊嚴的表情所取代。


    “放心吧,我的歌聲,將會守護住天緣城的大家,你的妻子也一定會好起來。”溫潤悅耳的聲音,更是讓南雲帶著妻子激動的跪倒在地,現場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火熱,大概隻有白燁一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座城市,果然有點奇怪。


    當最後一天的演唱落幕後,白燁不由的放鬆下來,明天,即將是神夜祭的開始,隻要安全度過明天,自己就能拿著沉重的酬金,和這座城市說再見。


    晚餐後,詢問了侍女浴場的位置,白燁哼著小調,走向了天界城獨有的大浴場,聽說其他武修都因為忙於巡視和警戒,沒人有空來泡澡。


    “一群白癡。”讓祈語留守在那的白燁毫無心理負擔的準備好好享受一下城主的生活,但是,這座城市給予他的奇怪感覺卻依然圍繞在心頭,天緣城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歌姬的存在,一旦歌姬被殺,這座城市理所當然的就會崩潰。


    但是,人們隻想到要保護好歌姬,卻從沒人了解過歌姬的想法。


    “除了刺殺,另一種讓天緣城崩潰的方法就是……先讓歌姬崩潰……但是,林姍姍那丫頭精神那麽好,應該不會有事吧。”推開浴室大門,一股白色霧氣鋪麵而來,“算了,反正和我無關,好好享受一下……衝啊!”光著身子向前衝的白燁腳步逐漸慢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


    在他正前方的浴池中,滿臉通紅的少女正睜大嘴,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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