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多久以前呢,有一位名為鄭浩然的血族少年,它精通於劍術,比起其他依賴能力的同胞,它實在有些強的過分,無論是族人,還是人類,都沒辦法讓它品嚐到失敗。


    有一天,鄭浩然偶然得知了艾莉絲女皇依然活在世上的謠言,它決定出發尋找到她,而在出發前,它殺光了所有的親人。


    為了所謂的強悍,舍棄一切,鄭浩然是如此堅信的,但落在其他血族眼裏,鄭浩然成了不折不扣的瘋子和叛徒。


    走遍了許多領域,最終在無盡密林裏遇見了名為鳶的另一個女皇人格,結局是被無情的秒殺。


    時過境遷,到了如今。


    “咳咳咳……”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前,鄭浩然用那枯瘦的手捂起了嘴角,擦拭不斷流淌而下的唾液,“好不容易醒過來,卻變成了這幅樣子,明明同樣都是血族……”想起從沉睡中醒來的艾莉絲依然可以保持住那份青春,鄭浩然多少有幾分羨慕,對於它這種劍士而言,身體的年輕與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它的強弱。


    周圍還有不少篝火升起,分成好幾群的血族獵人們正在那小心翼翼的觀察者鄭浩然,當雷伊死後,他們都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很多人試圖逃走,可在鄭浩然斬殺掉第五十個逃跑的獵人後,便無人敢動了,下意識的集體沉默起來,聽命於鄭浩然。


    白若嫣等人也沒有離開,選了一個最遠的位置休息,大概是鄭浩然發覺了輕羽的身份,並沒怎麽為難她們。


    而在一片樹蔭下,將全身都包裹嚴嚴實實的嵐沒有像他人一樣點起篝火,而是將自己與夜色融合在一起,艾莉絲在城堡周圍築起了血牆,沒人可以靠近,但根據鄭浩然的說法,這道血牆在明天一定會消失,畢竟那位女皇的力量已經非常虛弱,在諸多血族獵人裏,嵐是立場最不明的一人,對於鄭浩然血腥鎮壓表示出了無所謂的態度,沒有逃走,也沒有服從的意思。


    坐在樹下的嵐突然扭過頭來,有人在走過來。


    “找我有什麽事?”用中性的沙啞聲音問道,嵐對於這位客人並沒太多的好感,而從黑暗裏走出來的是吳燁,如今他的雙眼正呈現出淡淡的金色,他不再是人類,而成為了鄭浩然的傀儡。


    “我一直都看不懂你。”吳燁恢複了平日裏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沒人會再認為那是令人溫暖的笑容。


    嵐不吱聲的坐在那,隻是靜靜看著吳燁。


    成為了自己最痛恨的怪物,吳燁經曆了旁人難以想象的心理折磨,可出人意料的是,他接受了這個命運,如今看著嵐,這位過去滿口血族便是罪惡的男人淡然說道:“明天,我一定會殺了艾莉絲,還有那個礙事的送葬人,對了,你和那位送葬人認識吧?”“隻是聽說過。”嵐的冷淡令吳燁習以為常,如果這是演技,未免太過精湛。


    可吳燁還是認定了他的判斷,肯定的說道:“你找了一個借口,砍掉了夏海的另一隻手,等於是直接廢掉了他的全部戰鬥力,表麵上是為了救人,可實際上,你卻是在殺人。”麵具下的嵐聽完後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想象力不錯。”吳燁是個固執的人,正因為那份異常的頑固讓他堅持所謂的正義,對於嵐的否認,他隻是用那毫無溫度的笑容回擊:“不過不要緊,如今你的力量已經改變不了什麽,鄭浩然是頭怪物,明天它會殺死送葬人,還有艾莉絲……隻要能夠取下那位女皇的人頭,就算我成為怪物也不要緊……這是我生存的意義。”“聽說,你以前最好的朋友是血族?”嵐忽然提起了這個禁忌的話題,之前隻是偶爾聽聞過,加上那位女皇艾莉絲也提到了類似的事情,在嵐看來,也許正是那位過去的朋友,將吳燁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朋友?”吳燁退後一步,將自己重新納入黑暗,“過去的確是,多虧那位好朋友讓我認清了血族的真麵目,我們和血族隻有一條路,那就是互相廝殺。”短短幾句話,嵐讀到了不同的味道,其中被隱藏的恩怨或許隻能用鮮血來償還,當然,嵐本身就不是什麽八卦的人,沒有繼續追問……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命,看似堅固的猩紅壁壘,很快就會自行崩潰。


    城堡中,艾莉絲一臉蒼白之色的坐在那張奢華的椅子上,跟前站著摘下麵具後的白燁。


    “鄭浩然很厲害,我算是知道你叫我回來的理由了。”在城堡裏目睹了鄭浩然斬殺那些血族獵人的畫麵,白燁明白,這位血族和以往遇到的都不同。


    “我們血族非常依賴控製血液的能力,大部分血族人在戰鬥時,都會先將自己的血滲透進敵人的體內,然後達成一擊必殺的效果,但同時,我們的身軀非常孱弱,遇上強悍的武修,也許還來不及出手,便會被打成爛泥。”艾莉絲打開那把折扇,晃動在眼前,“當然,人家和一般血族不同,從沒輸過。”“鄭浩然它對自己的身體動了什麽手腳?”沒理會艾莉絲的自吹自擂,白燁很是直接的進入了主題,艾莉絲無不哀怨的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鄭浩然控製自己體內的血液,強化了身體能力,幾乎達到了可以媲美武修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它一直在堅持磨練自己的劍術。”“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輸。”的確,鄭浩然的拔劍速度驚人的快,但是真要正麵對決,自己絕不會輸給它。


    “你的半龍人化狀態,對身體負擔很重吧?”“這並不影響什麽。”白燁撒了謊,持續緋炎龍裝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的身體終究還隻是舊人類的體質,長期維持高強度的戰鬥很容易崩潰。


    “人家和你訂立的契約,如今也不能給你多少支援……明天,血腥壁壘就會自行崩潰,沒有人可以幫助你。”艾莉絲合起折扇,那張充滿著驕傲自信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無奈,“一旦你被打敗,就意味著連同人家也要喪命。”“我不會死在這裏,我還要從你嘴裏知道許多事情。”如果就這麽簡單的死了,就對不起埋葬在流雲鎮的那些姐姐們。


    “好好休息吧,人家也困了,明天希望你可以站到最後。”艾莉絲很疲倦的合起雙眼,白燁總覺得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為了告誡自己幾句,才將自己喊回來,可如今,艾莉絲好像的確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意思,帶著一絲疑問,白燁返回到了為他準備的房間裏。


    躺在柔軟的床上,不禁想起老姐她們還在外麵。


    “再厲害,也隻不過是一個老頭了……我不可能輸的。”閉起雙眼,很快便呼吸勻速的進入了睡眠。


    然後,又來到了那片夢境。


    空無一物的草原,隻是這一次,景色變得明亮,頭頂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眼神到世界的盡頭,艾莉絲孤獨一人,佇立在那,紫色的長發隨風飄揚著,大約是習慣了如此的場麵,白燁很清楚,這裏是夢境。


    “為什麽總是看到這一幕,是她故意的?”和艾莉絲訂下契約後,這個夢境的真實感正在不斷變強,有時候,會讓自己分不清到底哪邊才是真實。


    忽然間,有一陣轟鳴聲打破了草原上的寂靜,空中密密麻麻的飛行著黑色的物體,那應該是在文明時代被成為飛機的東西,隻是數量很驚人。


    從草原的盡頭還有戰車在駛來,大批武裝的士兵快速的湧來,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邊是艾莉絲。


    “沒有人可以救人家,因為全世界都害怕著未知的存在。”聲音,來自遠方,也好像就在耳邊,白燁找不到根源。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艾莉絲已經被人類抓住,沒錯,就是抓住,眼前的畫麵變成了潔白的房間,艾莉絲被關在裏麵,左右的玻璃後,站著身穿的白衣的科學家們,議論並記錄著什麽,他們將艾莉絲當成最珍惜的材料來看待。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是那位女皇殿下的記憶?


    “人家存在於更早的時代。”被關押在房間裏的艾莉絲抬起頭,朝著白燁的方向說道,“在祈禮和李被人類製造出來前,人家就已經存在於世界上,當人類發現了人家以後,驚喜萬分,出動了所有大國的軍事力量,隻是為了得到人家的基因,來製造出血族。”“意思是,龍族和狼人族是由人類創造的,而血族則是由你的基因為根源來創造的?這簡直不可思議……”這是與白燁所知道的曆史不同的地方。


    “沒有了自由,沒有了未來。”畫麵粉碎,眼前變成了雨天,白燁愕然的看著在雨中逃竄的身影,這裏不再是實驗室,這裏是流雲鎮,那悲傷之地。


    “住手!”憤怒,痛苦糾纏在胸口,仿佛要將自己渺小的身軀硬生生的撕裂開來,白燁衝了上去,揮劍斬殺了那些強盜,還有淪為一樣禽獸的小鎮居民,他想救更多的人,隻是在他眼前不斷累積的隻有屍體。


    奔跑,殺戮,白燁在重複這樣的動作,甚至忘記了這裏隻是夢境。


    “你的女性恐懼症,是因為當年的刺激導致,你無力拯救那些可憐的女人,甚至是最重要的女人。”艾莉絲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人間地獄,她不會同情人類,更不會同情任何事物。


    “住嘴,你懂什麽!”白燁暴戾的怒吼起來,回頭望去,艾莉絲卻不在了。


    “你什麽都不懂……”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我太弱了!”“錯的是她們接納了你。”“哎?”“因為你,她們才遭遇了這種悲劇。”“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一直以來,追尋真相的你應該已經隱約察覺到了才對,那場災難不是湊巧,而是有預謀的。”大雨籠罩大地,洗刷不掉那些帶著怨恨的血液。


    白燁茫然站在雨中,大家的死,不是偶然,而是因為自己?


    “女性恐懼症,你是這麽稱呼的吧?”眼前,有一位與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少女站在那,大雨淋濕了她的全身,勾勒出火辣動人的曲線。


    “你……是舞?”沒錯,如果按照正常的成長,舞應該就是眼前的模樣,可自己為什麽覺得她很像某個人,朱雀門殺手的百草在眼前一閃而過,但白燁沒能抓住這一閃而過的記憶。


    “其實,你害怕的並不是女性,你隻是在憎恨自己,對自己的厭惡產生了那種本能。”伸出手,想去觸碰白燁,可是後者驚慌失措的退後起來。


    “不要害怕,白燁,握住我的手。”任由雨水打濕自己麵龐的舞笑著靠近,白燁還想後退,卻被對方抱住,並用力抱緊。


    “不要……靠近我,不對,我不是討厭你,舞……我害怕……很害怕……”身體本能的產生了抗拒,一種難以形容的顫栗啃咬著自己,“不用害怕。”將頭埋進白燁的懷裏,在冰冷的大雨中,令白燁倍感溫暖。


    連同那早就沒有了熱度的靈魂。


    白燁越是要掙脫,舞便越是用力擁緊。


    “不用內疚,也不要逃跑,你的決心我們都收到了,活著的你遠比死去的我們更痛苦,到了今天,你已經無須如此,這條贖罪的道路,你已經走得很辛苦,所以,請不要厭惡你自己。”盤踞在白燁內心的是名為罪惡感的東西,流雲鎮的那天,白燁就已經病了。


    他病的很久。


    他取名為女性恐懼症。


    除了姐姐們,他不能再觸碰任何的女性。


    隻有在高度注意力集中的戰鬥力,他可以免受那個怪病的折磨。


    甚至,他以後都不能擁抱自己愛的女人。


    “吻我……”抬起頭,舞目光迷離的對白燁說道,沒有了過往的恐懼,白燁重重的將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久久沒有分離。


    彼此的呼吸在加速,心跳在加快。


    然後,舞先倒在地上,白燁像一頭野獸,壓在上麵。


    那些負麵情緒,在這一刻匯聚成了黑暗。


    “讓我成為你的女人……暫時的忘記掉一切吧,包括那一天的罪孽。”衣服被褪去,大雨中,兩人相偎在一起,有女人故意壓抑卻還是動聽的呻吟,還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咆哮。


    這是一片海,白燁不斷深入。


    眼前女人的麵孔好像變成了紫色的岑菲伊?不對,是艾莉絲!


    可白燁已經無法去辨認這一切……


    睜開雙眼,回到了現實。


    白燁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後自嘲的罵道:“終於我也到了可怕的青春期了嗎,竟然夢到那麽真實的……”話音戛然而止,自己身上沒有穿衣服,而在身邊空無一人的位置上,還殘留了某種香味,不久之前,這裏曾經有人躺在那,自己和她擁抱,盡情的發泄。


    “不會吧?老子竟然了!”白燁的悲鳴在清晨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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