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向前進。


    白燁依靠在柔軟的坐墊上,手上掂量著一隻錢袋,裏麵裝滿了從萊克那群強盜身上掠奪來的錢,之前的打劫可不是說說的。


    與他麵對麵的小愛上車以後便死死盯著這邊,令白燁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


    “你們是怎麽知道我身份的?”終於,沉默被打破,小愛發問道。


    “我們去過了夜都廢墟的出境所,那裏的負責人說要見到淩修,就必須要找到他身邊的你,據說那位引渡人從來都不會離開領域半步,一些生活必需品的采購都是你在處理,打聽到你的去向後,我們就趕來了。”白燁對淩修的印象很單薄,也隻有在會議上的屏幕上見過一次,甚至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不過目前搜集到的情報來判斷,那位引渡人很有可能是位可怕的蘿莉控。


    不然怎麽會讓這麽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來辦事。


    “想要穿過夜都廢墟的價格表都在出境所裏,不用特地來找我。”神情傲居的小愛有點敷衍的說道。


    但白燁搖搖頭說道:“我們不是旅人,而是來找淩修的,這是我的證明。”一張金色的卡牌從懷裏抽出,落在小愛那雙璀璨的眼裏,終於有了反應,“自由領域引渡人?你是白燁。”引渡人的身份卡牌會鑲有金邊,卡牌本身還會是白色,隻有自由領域引渡人的身份卡牌會完全鑄造成金色,小愛之前見過協會傳真過來的照片,現在總算是和眼前的男人對上了號,“你就是號稱史上最廢的自由領域引渡人?”“這個……我的確是舊人類沒錯。”白燁聳聳肩,已經習慣他人輕視般的接納了小愛的嘲諷,倒是白若嫣和雲依有點神色不善,這個外表看起來雕琢可愛的小姑娘怎麽說話那麽不動聽!


    “來見淩修是會長的意思?”小愛機敏的觀察著白燁的表情,竟然派遣出專人來見麵,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是什麽好事,況且自家的主人是個很不會做人的笨蛋。


    “不,是我個人的行為,希望淩修可以幫我一個忙。”白燁說著揮揮手,尼婭將角落裏的一隻巨大皮箱拉到中間,動作麻利的打開,在裏麵的是斷成兩截的檸檬,如今正緊閉雙眼,沒有痛苦之色的陷入沉睡狀態。


    小愛明顯的吃了一驚,然後彎下身仔細的看著檸檬,那雙小手也是忍不住的伸上前,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良久才默默歎息道:“人偶型兵器,但是看不出是哪個係列的作品,身體損傷的很嚴重,在這個時代,沒有人具備修複她的能力。”“連淩修都不能?”這次不僅是白燁,雲依,祈雲等人也是緊張起來,都不希望聽到那麽絕望的消息。


    “你們很幸運,我的主人應該是唯一一個有可能修複她的人,當然,我也說了,隻是有可能。”小愛第一次那麽不確定,而看著檸檬的軀體上還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想必是經過了許多戰鬥,“白燁,我果然很討厭你!將她作為兵器般使用,直到毀滅,現在還想要修複她繼續投入戰鬥,你是我最討厭的類型,不僅如此,剛剛你還教唆那些善良的小鎮居民!”深深的厭惡之情,從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表露無遺。


    被人如此徹底的討厭,還是頭一遭,況且之後可能還需要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帶路,白燁隻好無奈的回答道:“檸檬是我很重要的同伴,這點絕不是說謊,我想要修好她的心情是真實的,至於那些小鎮居民,我隻是教給了他們正確的生存方式,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給出的是一個選擇,他們能選擇做,還是不做。”“正確的生存方式就是殺戮?”小愛還記得那些平時和藹和親的小鎮居民,在看著那些強盜的時候,充滿了憤怒和怨恨,說不定在自己走後,那些小鎮居民就會拿起武器殺光那些俘虜。


    “那麽,你有想過嗎,如果不是今天我們路過這裏,小鎮居民們都會死,威廉也會被綁在十字架上被火活活燒死,無論是為了它身份的隱瞞,還是為了小鎮的安全,殺光他們都是最好的選擇,傷害別人也許會感到內疚,可總比被別人傷害好,這是我的想法。”白燁相信,自己沒有路過的話,這個小鎮隻會變成流雲鎮第二,當世界不再和你講道理,那麽,也就沒道理可講。


    強者生存!


    小愛張嘴想要反駁,但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那樣的作法或許是最好的,可就是無法接受。


    車廂裏又陷入一陣死寂。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陣尷尬,坐在床邊的雲依一邊用煙管敲打在窗沿上,一邊說道:“對了,剛才我和那些小鎮居民聊了聊,聽到一個消息,帶頭叫萊克的強盜一個月以前還是個使用率僅僅為50的a級武修,但今天卻突破到了70,一個月內20的進步,簡直像是天方夜譚。”“啊,這點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坐在車廂外麵的羅允修扯起了嗓門,不甘寂寞的發表起自己的看法,“跟他交手的時候發現,動作太稚嫩,連本身的能力都不會運用,就是一個愚蠢的暴發戶。”“也許是忽然開竅了?”白燁並沒將這件事往心裏去,此時,他更關心淩修是否可以修好檸檬。


    然後,馬車再次來到領域前,不同的,這次在小愛的指揮下,眾人直接邁入了眼前的巨大領域。


    a級領域——夜都廢墟。


    作為城市型廢墟領域,可以算是各種領域裏最安全,也是最危險的一類。


    這裏可能什麽都沒有,也可能還活動著上一個時代殘留下來的兵器。


    剛剛進入領域,白燁就察覺到有東西在監視自己,在左右高聳的樓房廢墟上,兩台怪異的機器正站在那,居高臨下的警戒著,它們被兩條金屬長腳支撐著,身體則是長方型的金屬箱子形態,左右裝載著旋轉機槍,聽小愛介紹可以連續發射上百枚的子彈,而在箱子的前端,則還有一隻紅色的圓形探測器,就是所謂的眼睛。


    “這是跳蛙型兵器,也是在過去被人類普遍投入戰爭使用的炮灰兵種。”說著,小愛將小手伸出窗戶,兩台跳蛙似乎是得到了什麽命令,迅速的消失在廢墟中。


    “它們都聽你的指揮?”白燁倒沒太多驚訝,他已經發現了小愛真正的身份。


    “領域的管理工作一般都是我在做,我的主人……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研究上。”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小愛率先跳下車,前方是一片灰色建築群,比起剛剛的廢墟顯得幹淨許多,應該是經常被擦洗的,從建築群裏,湧出了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孩們,有高挑,有小巧,有豐滿,也有瘦弱,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讓跟著下車的白燁等人都是楞了一下。


    “小愛姐姐!”這些女孩們整齊的向這邊問好,證明了小愛在這個領域的地位。


    “她們好像都不是人類。”輕羽眯起眼,發現眼前這片靚麗風光下,盡是一群沒有生命的鋼鐵,沒錯,她們都是機器人。


    “和你們要修理的女孩一樣,她們都是人偶型兵器。”小愛轉過身來,神情複雜的看著被尼婭搬下車的皮箱,“夜都廢墟是曾經和第8區齊名的機械都市,我也沒想到,被藏在第8區內的零式會落在你手中。”“你早知道了?”白燁已經很久沒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個稱呼了,更多時候,在他眼裏檸檬是那個負責操持家務,服侍周到的女仆,而不是那可怕的兵器。


    “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能量罐幾乎都空了……說實話,剛才我說的話還是太樂觀了,沒有能量罐支撐,就算淩修修好了她,也不見得可以令她再動起來,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小愛說話間,背後那些少女人偶都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


    “那就拜托你和淩修了,畢竟也是你的同伴,不是嗎?”白燁誠懇的說道,身邊的雲依等人都是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為什麽說檸檬是小愛的同伴?


    “你發現了?”小愛揚起下巴,並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看穿。


    “啊……從一開始的懷疑,到了現在的確定,加上整片領域的機械好像都服從你的命令,讓我得出了這個結論。”對於小愛的默認,白燁其實還是比較吃驚的。


    “白燁,你在說什麽?”祈語歪著腦袋,不解的問道。


    “她,也是人偶型兵器。”指著小愛,白燁說道,隨後身邊響起一片詫異的叫聲,“真的假的?”“不可能吧……”“這小丫頭和我們的對話很流暢,幾乎是具備了人類的思維能力啊!”羅允修和輕羽也都是驚訝的合不攏嘴,光是人類的外表並不嚇人,叫人無法接受的是那份和人類沒有區別的智慧。


    “我比較特殊,算是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沉睡百年後,我的主人淩修喚醒了我。”小愛對眾人的反應習以為常,隻是在目光掠過白若嫣的時候頓了頓,“你不覺得驚訝,是因為你也早就知道了嗎?”“啊……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了呢。”白若嫣無辜的睜大雙眼,就好似發現小愛的身份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你的直覺還是準的令人可怕……”雲依看了眼自己最好的姐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有時候真覺得白若嫣很可怕,她算是大智若愚的類型嗎?


    “另外,我的名字是淩沢愛,不準稱呼我為小愛,因為我不喜歡你們。”直白的說話方式,也多少被白燁等人接受了,怎麽說也隻是一個機器人罷了,不能指望她還會拍馬奉承吧?


    將馬車交給了那些人偶女孩,眾人跟隨者小愛的腳步進入了眼前的建築內,裏麵很整潔,還能看見拿著拖把在忙碌的少女們,想來它們平時的工作就是維持這裏的清潔。


    “如果忽略這些小家夥們不是人類的事實,那個叫淩修的男人簡直就是後宮王嘛。”羅允修剛剛衝著一名禦姐風格的人偶吹著口哨,後者則麻木的做著自己的活,“嘖,真無趣。”唯恐天下不亂的修羅道劍士無聊的咂咂嘴。


    白燁發現在聽到後宮王這個形容的時候,淩沢愛有明顯的停頓反應,這是人類情緒的反應。


    “真有趣……”白燁露出邪惡的笑容,他好像漸漸掌握了什麽。


    淩修的實驗室在地下,通過小愛的身份認證後,白燁等人進入到了一間寬敞卻漆黑的房間裏,隻有閃爍的藍色光芒證明了有某人待在深處。


    “主人,有客人。”小愛的聲音變得很公式化。


    在一陣黯淡的光芒照耀下,身穿一身白色大褂的男子走了出來,三十出頭的年紀,卻有著很深的黑眼圈,淩亂的頭發應該是許久沒有打理,在看到白燁後,顯然是認出了這位同僚,“你是淩修……”“噓!”突然,淩修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邊,示意眾人噤聲,也順便打斷了白燁的開場白。


    “不要吵,我知道你們會來這裏,一切都是時間女神的指引,嗬嗬嗬……哈哈哈哈,已經對我束手無策了嗎,那位偉大的時間女神,所以派出了最後的殺手鐧,可沒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因為我已經完成了跨世紀的武器——時間機器!”伸手掀起了背後的一塊巨大帷幕,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隻巨大的黑色球體,似乎可以進入裏麵,巨大的身體正由四根金屬架子固定在地上。


    “時間機器?”白燁覺得腦子有點短路,那不是傳說中可以來回未來和過去的東西嗎?淩修真的做出來了?那他就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天才了。


    “真的嗎,主人,那要恭喜你了。”小愛說著,走向淩修,一比較,會發現小愛的個子才到她主人的胸前。


    “小愛,我們即將迎來最終的決戰,征服時間的我們,即將不再懼怕女神的攻擊,這是偉大的勝利!”興奮的淩修揮起雙臂,失態的歡呼起來。


    “那真是恭喜了,我最親愛的主人。”小愛停在了時間機器前,忽然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美麗的令人炫目,可是,下一秒,她的右拳狠狠向前揮出,看起來有幾噸重的時間機器直接凹陷下去,撞在了遠處的牆上,幾乎完全的陷入裏麵……


    白燁等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包括淩修。


    “等等,小愛,你在幹什麽,難道你被命運女神控製了?可惡,想不到還有這麽一手……”


    “哦,命運女神。”小愛冷冷的看著在那自言自語的主人。


    “哇哦,眼神好冷哦,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的感覺。”白若嫣拉了拉弟弟的衣袖,指著小愛的眼神。


    “小愛,振作點……”淩修還試圖挽救他最重要的搭檔。


    “抱歉,要玩中二遊戲也可以,但能拜托你不要浪費材料做那些沒用的東西嗎,要知道我們已經有好久沒收入了。”插著腰,毫不留情的嗬斥著自己的主人,總覺得,兩者的角色似乎顛倒了。


    “這樣的家夥……能修好檸檬?”白燁總算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所謂的天才科學家淩修,隻是一個重度中二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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