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嗬嗬笑了起來,“這個中風治療,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能拿的下吧?


    你完全可以自己搞啊,沒必要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


    杜衡說著挪動了一下屁股,讓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一點,“你是不知道啊,現在這個課題,不知道怎麽的,好像突然間就成了香餑餑,可口的不得了,誰都想來啃兩口,也是怪了。”


    對於杜衡突然的凡爾賽,吳不畏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那副要死不活得樣子,“我的師哥唉,差不多得了。


    他們是看上這個課題了嗎?


    他們是看上你這個人了。


    病症就在那裏放著,課題誰都可以申請,但是這麽多年為什麽沒有人去搞?


    還不是他們都搞不定。


    現在看著你能搞定了,誰不想上來分一杯羹。”


    吳不畏好似一副智者的模樣,癱軟在躺椅上侃侃而談,“國家現在大力發展中醫產業,可那麽大的資金投入進去,別說什麽好的科研成果了,就是上檔次的論文都沒有幾篇。


    開拓創新先不說,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吃不透了。


    好好一個流傳了上千年的行業,不在理論係統上下功夫,卻搞的和西醫一樣,開始深度開發單個草藥的藥性,這還是中醫嗎?”


    吳不畏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也讓杜衡突然間升起了興趣,歪著頭看向了旁邊的吳不畏,“你這不錯啊,分開才兩個多月的時間,突然就變得這麽有格調了。


    看來還是大醫院對人有幫助啊,進步飛快,讓人刮目相看啊。”


    吳不畏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一骨碌從躺椅上翻了起來,“可別,這都是我爸和我們主任說的,我隻是轉述而已。”


    杜衡也跟著做起了身,笑道,“行了,不閑扯淡了。還是剛才那個話題,你現在應該對這個病症不陌生,為什麽不自己搞呢?”


    吳不畏歎口氣,“我現在在醫院就是個小小的住院醫,一天工作忙的要死,哪有時間塌下心來研究這個事情。


    而且整個科的其他人,包括我們主任,聊起來的時候都隻能是淺嚐輒止,而我現在也屬於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部分都是照著你以前定好的路子在治療。


    很多病症,我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麽。


    所以在市二院中醫科,這個項目進行的非常的不順利。


    現在看到你這邊聲勢搞的這麽大,而且有大分蛋糕的趨勢,我們醫院肯定也不想放棄。”


    說這話呢,吳不畏突然就像是做賊一樣,身子往前探了一下,並小聲的說到,“我聽我們院長說,省裏和市裏今年為中醫藥準備的科研經費達三個億。


    而你的這個項目,現在是最容易出成果的項目,肯定會得到大力的扶持。”


    杜衡神情也有點意外,但是並沒有特別的在意。


    國家和省裏,現在每年都在加大對中醫藥的投入,今年有這樣的經費投入,很正常。


    還有別看這個錢很多,但是把投入到中醫藥的錢和西醫西藥的錢做個對比,說真的,連人家的零頭都比不上。


    所以杜衡對於這個消息,也就是聽聽算了。


    因為不管準備多少錢,你自己拿不出成果,都和你沒多大關係。


    要是能出成果,有的是人往這個項目裏投錢。


    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想過靠這個項目撈一把,或者掙點外快什麽的,也就不是很在意。


    “這個話題就不說了,還是說說你吧。”


    吳不畏又變的懶洋洋的,端著三泡台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我有什麽好說的。我今天就是來傳個話,順便偷個懶。”


    “那你們院長給你的任務呢?”


    “隨便。”吳不畏放下茶碗又躺了下去,雙手放在腦後,愜意的晃悠了起來,“他們想沾光,卻又覺得丟人,便把我派出來和你打感情牌。


    可是他們一個子兒都往外不掏,就想沾個大便宜,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所以啊,這事我說了,你聽了,就完了了。”


    杜衡歪頭看著旁邊的吳不畏,沉默了一會突然說到,“在市二院呆著不開心?”


    “還行吧,反正沒有在衛生院的時候自由。”


    “要不繼續來給我幫忙?”杜衡突然笑嗬嗬的說到。


    吳不畏躺在搖椅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幫忙,我怎麽幫忙?”


    “小組整合,我們就要迎接全省的就診患者。而到目前位置,幾個合作小組裏,我還沒有發現一個能給我幫得上忙的。


    所以,你繼續來給我當這個項目的副手?”


    吳不畏猶豫了一下,“行嗎?”


    “我是項目負責人,我說行肯定就行。”杜衡非常霸氣的給了吳不畏承諾。


    而這個承諾,也讓吳不畏變的躁動起來。


    但是躁動也就持續了一小會,整個人又變成了懶洋洋的樣子,“還是算了吧,莪現在在市二院工作,就是我想來,院裏和科裏也不一定會放過來。”


    這個問題,杜衡剛才已經在腦中過了一圈,“你要不嫌棄,來市婦幼上班。不過別看市婦幼現在是二乙醫院,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在三年內,完成醫院的三ji跳。”


    吳不畏對是不是三甲醫院不是很有興趣,隻是略帶惆悵的說到,“還是不折騰了吧,我爸把我從鄉鎮事業編,弄成市二院的事業編,花了小十萬呢。


    我現在還沒呆上兩個月呢,就又要跟你走,我怕我爸會打斷我的腿。”


    “你就說你想不想來?”


    “我肯定想來啊。”吳不畏動了下嘴角,“可是去找你,我的工作編製怎麽辦,總不能真的就這麽放棄吧?那我爸會瘋的。”


    杜衡輕笑一聲,“從鄉鎮到市裏,這個工作不太好調動,但是從市二院轉到市婦幼,這個還是很好調動的。


    你要是真心願意繼續和我幹,那你的工作我幫你去弄,我現在和市局的幾位領導關係還不錯,你呢現在對這個項目又非常的熟悉,說一聲應該沒什麽問題。”


    吳不畏咬咬牙,“要是能保留編製,我就和我爸有交代,那我肯定願意跟著師哥你幹了。”


    有了吳不畏的答複,杜衡滿意的笑了,“那這事就這麽說定了,等我消息就好。”


    市二院怎麽都沒想到,本來派個人想和杜衡拉拉關係,分一杯羹的,沒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就這麽被策反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兩人悠閑的享受著黃河邊上的涼爽,時不時的刮一個碗子,桂圓、茶葉、冰糖的香氣混合在一起,讓人從頭頂到腳底都有了陣陣的酥麻。


    晃悠的吳不畏突然說到,“師哥,既然是整合,那衛生院那邊你怎麽考慮的,要不要也拉進來?去年新來的幾個新人都不錯,還有一年的時間打底,培養起來也容易。”


    杜衡突然歎了一口氣,“我也糾結這個問題呢,要不要把衛生院拉進來。”


    “這是好事啊,你有什麽好糾結的。”


    “好不好的不一定啊。那些人呆在衛生院,現在就能上手幫衛生院分擔工作。


    可是一旦被我拉過來,等到項目結束,你覺得這些人還能回衛生院去嗎?


    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被其他幾個醫院挖走。”


    杜衡的話讓吳不畏沉默了起來。


    如果杜衡還在衛生院,根本就不用發愁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杜衡一走,衛生院剛剛準備成為特色科室的中醫科,立馬被打回了原形,這兩個月已經是停滯不前,甚至病源出現了斷檔的情況。


    要是再被杜衡抽出來幾個人,剛搭起來架子的中醫科,可能立馬就散架了。


    又得回到剛開始,一個科室隻有一個人的樣子。


    杜衡哎了一聲,“這事先不著急,等完了我和老俞商量一下,找一個萬全之策再說。”


    吳不畏也被衛生院的現狀給難住了,垂頭喪氣的說到,“一級衛生院,能有什麽萬全之策。”


    “方法還是有的,比如我和衛生院簽協議,衛生院再和被培養的醫生簽協議,不能培養出來就撒丫子跑路。”


    杜衡忽然笑了一下,“方法還是很多的,不過都要商量好再實行,要不然就不是對衛生院的幫助,而是拆台了。”


    “你自己看著弄吧,我就不費那個腦子了。”


    兩人在黃河邊晃悠到天黑,然後去接了武勝男,又去接了吳不畏的女朋友,四個人一起去吃了頓飯。


    第二天,杜衡惦記著吳不畏的事情,沒有直接去醫院,反而先是去了市局。


    一圈關係溜下來,吳不畏就被課題小組的名義借調了過來,至於正式的工作調動,檔案的調動,那個可以慢慢來。


    吳不畏在市二院早就呆不住了,十點一接到借調通知,便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手裏病人的交接。


    然後在市二院院長和中醫科主任的黑臉中,笑嗬嗬的拿著蓋章的表格閃人了。


    你們臉愛黑就去吧,反正以後看不見了。


    至於他們是不是敢對自己老爹黑臉,嘿嘿,他們還真不敢。


    肝膽外科的吳主任,在整個金州也是響當當的一把刀。


    市二院最好的科室,就是吳主任的肝膽外科,他們憑什麽敢對吳主任黑臉。


    吳不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老子在醫院會過不好,他隻是擔心自己晚上回家,會在吳主任的手底下過不好。


    昨天晚上回去,他可沒有和他老子說調動的事情,就現在拿著借調函跑路,他也沒敢給他老子說。


    他怕說了,他老子的七匹狼,會直接在這醫院裏咆哮而出。


    下午剛一上班,吳不畏就出現在了杜衡的麵前。


    隻是吳不畏環視著中醫科的診室,讓他微微有點迷茫,“師哥,你好歹是院長啊,接待我就在診室裏進行了?你的辦公室呢?”


    “別扯淡了,拿著這東西去醫務處找邱主任,他會幫你把所有手續辦好的。”杜衡很不爽的叮囑吳不畏。


    他也是服了那幫人了,今天一大早,居然又等在了辦公室裏。


    而卻據康誌榮說,今天還多了一個人,市中醫院的人也來了。


    自己的辦公室回不去,杜衡就覺得牙疼的不行,“手續辦完了,就到病房來找我。”


    說完,便自顧自的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今天早上又收了一個孩子,是省婦幼梅東主任直接讓孩子家屬轉院過來的。


    一對雙胞胎,老大正常出生,但是老二在出生的時候,和老大直接相差了三個小時,生出來的時候都已經窒息了,整個寶寶都變成了青紫色。


    但是省婦幼確實有兩把刷子,愣是保住了大人,也保住了孩子。


    不過在重症室呆了三天後,梅東就發現這老二因為窒息,也出現了腦缺氧後遺症,便讓家屬帶著孩子來了市婦幼。


    上級醫院轉診到下級醫院,這不管在省婦幼的曆史上,還是市婦幼的曆史上,都是第一次。


    但這準確的說,其實不能叫做轉診。


    是先從省婦幼出院,然後再到市婦幼住院。


    杜衡檢查完孩子的情況,發現孩子確實是有腦缺氧並發症的情況存在,但是對比以前治療的孩子,還是現在住院的這些孩子,這個雙胞胎的老二,症狀都要輕的多。


    杜衡製定了治療方案後,小李便開始準備,而杜衡自己,也準備離開了。


    現在中醫科的責任劃分上,常規診治這一塊,慢慢的移交給了最早跟著自己的馬醫生,也就是那個男醫生,底子好,願意學,聽話。


    小兒腦缺氧這一塊,小李,李樹勳比較的可靠。從開始接觸這個病症,這小子就表現出了特殊的天賦。所以杜衡準備,等把這個項目申請下來,就交給小李去負責。


    而吳不畏,則是最好的中風負責人。


    這樣的安排,整合過後,肯定有人會不舒服,也不願意,畢竟馬醫生現在隻是個剛晉升的主治,而小李和吳不畏兩人,都是純純的新人。


    醫院裏某些已經是高年資主治,或者是副高的老中醫肯定會有意見。


    但是有意見又能怎麽樣?


    不說小李和吳不畏的能力怎麽樣,就憑他們倆是妥妥的自己人,自己就放心把這兩個項目交給他們。


    不給自己人機會,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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