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整個辦公室裏靜的落根針都能聽得見聲音。


    所有人微微呆滯之後,張副院長隨即怒吼道,“你想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作為分管後勤的領導,看到如此場麵,他的括約肌不由得狠狠緊了一下。


    杜衡也有點失神。


    這幾個女人的撒潑,是在他的預料中的。


    但是他所預料的,是潑婦罵街,是嚎啕大哭。


    他認為這幾個女人上手撕吧的可能性有,但是應該不大,因為那樣做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可偏偏事情就出乎了他的預料,這讓他一時間反應慢了半拍,眼睜睜的看著三個女人向他衝來,即將滿臉開花。


    可是擋在他麵前的這個保安,反應很快,快的他直接沒有反應過來,剛剛起頭的鬧劇就戛然而止。


    隻見保安手握防暴叉,隻是一下,就將衝在最前麵的女人,一叉子給懟回到了牆上,然後半固定的讓貼牆站著。


    如果說女人衝過來的速度用了三秒,那她退回去的速度,可能就隻有一秒。


    快的甚至後背貼牆,發出‘啪’的一聲,她都沒有停下她要說的話,“畜生啊,我和你拚。


    。額?”


    女人最後一字還是沒有說出口,就被眼前明晃晃的鋼叉給堵了回去。感受著後背上的厚實,胸前的禁錮,她腦子有點空,這和來之前、以前見過的不一樣啊。


    旁邊兩個一起衝鋒的女人也打了個哆嗦,急刹車後緊跟著就是一個倒擋,滿眼驚恐的與保安拉開了差距。


    尤其看著麵前黑漆漆的防爆盾在不斷逼近的時候,她們很主動的貼牆站好,嘴裏叫嚷聲直接消失不見。


    手持鋼叉的保安一臉的正義,“退回去。”


    隻是在聽到頂頭領導的話後,他有了一瞬間的迷茫,呆呆的轉頭說道,“我在製止暴力的發生啊。


    院長上次說了,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醫院醫護的安全,維持醫院正常的工作秩序,防止可能出現的不法侵害和不理智的暴力行為。”


    說著茫然的轉頭在麵前女人,還有眾人之間掃視一圈,“這幾個女人要攻擊院長,是有暴力行為的。


    所以我在執行醫院賦予我的工作職能,我在製止暴力的發生啊。”


    麵前的保安,人雖然表現的很呆,但是說話卻是滴水不漏,直接搬出了自己工作職責,把張副院長逼的啞口無言。


    而且這保安說完的時候,還轉頭看向了杜衡,並呆呆的問杜衡,“院長,我做錯了嗎?”


    杜衡這時候長舒一口氣,心頭一鬆的同時,他發現他對這個保安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


    這保安,就是前段時間,在內科那個撒潑老太太,要強行讓醫院給她退藥時,那個躍躍欲試,衝在最前麵的保安。


    那個退伍回來,卻在醫院當保安,那個在這夥人裏最年輕的保安。


    “你做的沒錯,做的非常好。”杜衡看著麵前表現很呆的保安,輕輕的咧嘴笑了一下。


    雖然這個保安表現的很呆,但是杜衡卻覺得這隻是他的偽裝。


    要是真的呆,不可能反應這麽快,邏輯這麽清晰。


    “你們的職責,就是在這種暴力行為發生之前,提前製止。”杜衡在張副院長開口之前,再次發聲,再一次為保安的行為定性。


    而這樣的定性,讓保安不再有後顧之憂,沒有了被自己領導背刺的擔心,他手中的鋼叉更加的平穩。


    而隨著杜衡對保安行為的肯定,辦公室中雙方人員均有了不同的反應。


    首先就是意願這邊,一夥人從期初的驚愕,隨著杜衡的話,慢慢的變成了放鬆。杜衡的話,就是給這件事定了調子,就是給了他們信心和方向,這讓他們以後在應對這種無理取鬧的時候,就有了可以參考的模板。


    所以,一個個的到了最後,居然都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隻是對麵這五個人,從驚恐慢慢的就變成了茫然。


    什麽時候開始,醫院的行事變的這麽強硬霸道了?


    之前的時候,隻要這麽一鬧,他們不都會找自己談判嘛,隨後最後到手的錢有多有少,但是人家有談的態度和行為。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怎麽一個個的不按常理出牌?


    難道他們真的不擔心事情鬧大嗎?


    真的不擔心影響他們的名譽嗎?


    一點都不在乎上級領導對他們的看法?


    幾人有點茫然,看著麵前這些白大褂和青灰色製服,再看他們嘴角的笑意,他們好像真的不在乎。


    還能硬來嗎?


    這當然不行。


    他們都是聰明人,肯定不會硬杠的,他們有的是辦法,要不然這一行他們早就幹不下去了。這一行裏不聰明的,早就被淘汰了。


    被懟到牆上女人在短暫的迷茫後,便拿出了真正看家的本事。


    在杜衡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身子一軟,溜著牆邊就坐到了地上。


    隨後便見她雙手開始猛擊自己的大腿麵子,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後,嘴裏也開始了哀嚎,“沒天理啊,這世界沒天理啊。


    殺了人,犯了事,沒人管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打人啊。


    我可憐的外甥啊,舅媽沒本事啊,幫不了你不說,還挨了頓打啊。”


    有了這個女人的起頭,另外兩個女人有樣學樣,‘噗嗤’一下就坐到了地上,開始了很有節奏的三重奏。


    霎時間,這裏不再像是醫院的辦公室,而像是某一家。


    。哭喪的靈堂,好不熱鬧。


    但是這樣的場麵,對月杜衡來說反而是最輕鬆的。


    他最怕的,也是最搞不定的,那就是這幾個女人噴著口水罵街,時不時的還動手撓兩下。


    現在,杜衡隻是冷眼掃視一圈,伸手“冬冬冬”的敲了幾下桌麵,沉悶的響聲,頓時打斷了幾個女人的表演。


    “幾位,等會讓我們醫務處的人,給各位普及一下法律,讓你們知道知道,國家現在對於你們這種行為,是已經有過判決先例的,是有辦法收拾你們的。


    要是還有下次,那就不是在這裏和你們談了,我們會直接報警。”


    說完,杜衡便看向了身後的醫務處新處長,“李處長,給幾位好好的普普法。”


    “好的院長。”李處長直接點頭應下,有了杜衡之前打的樣,他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慫下來。


    杜恒最後看了一眼幾人,又對著幾位保安說道,“在這裏把人看好了,等李處長說完了,直接把人帶走,別讓影響醫院的秩序。”


    說完,杜衡直接出了辦公室的門,張副院長和盧廣英也跟了出去。


    出了辦公室,杜衡臉色鐵青的問道,“聯係那個範邦俊了沒?”


    張副院長黑著臉說道,“剛給打過電話,但是打不通,手機已經停機了。”


    “那就給他交費,打通了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裏麵有沒有他參與。”


    “衝了,但是電話關機,應該是這個號碼沒有使用了。”


    杜衡不說話了,直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盧廣英在後麵問道,“院長,後麵怎麽辦?”


    “趕走啊,還能怎麽辦。”杜衡心裏煩躁的不行,對盧廣英的回答,也是語氣不太好。


    又往前走了兩步後,杜衡突然轉頭問盧廣英,“盧副院長,張副院長,前幾天局裏找你們,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事情?”


    對於杜衡的突然發問,兩人都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


    這麽大的醫院,總有人會告訴杜衡這件事的,他要是這都不知道,那他可坐不穩這個位置。


    盧廣英先說到,“這個還真不清楚,他們問的問題很多、很雜,我也不確定他們問的是不是這個事情。”


    張副院長也跟著點點頭,“沒錯,他們問的問題天南海北的,真不知道他們要問什麽,重點是什麽。”


    和吳不畏的回答基本沒有兩樣。


    盧廣英看了一眼張副院長,忽然轉頭對杜衡說道,“院長,我覺得這是好事。”


    “什麽意思?”


    “從剛才那個男人的話裏不難聽出,他們應該先是走的先舉報再私了的路子,所以局裏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這一點從和我們的約談中就能知道,這是非常肯定的。”


    羅廣英輕聲微微停頓後,接著輕聲說道,“但是從局裏問話的態度,我覺得局裏是相信院長的,也是支持院長你的。


    至於問我們,那是必須要有的程序,這個他們省不掉。可是他們也通過不斷的問話,把他們的態度傳遞了出來。”


    邊走邊說的同時,盧廣英還側目看了一眼杜衡的表情,“所以我覺得在這方麵,院長不要有擔心。”


    杜衡的腳步微微停滯,不過也就是微微一停之後,便再次往前走去。


    看得出來,他對於盧廣英的話,還是比較認同的。


    隻是走了兩步之後,杜衡對張副院長說道,“繼續聯係範邦俊,打聽清楚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看看是不是孩子的舅舅。


    再一個,剛才的那幾個保安要獎勵,他們今天處理事情的方式很果斷。


    聘請他們來,不隻是為了在門口當個凋塑,在大廳裏當個導引員,做個人形閘機。提前製止暴力的發生,這才是他們該有的職責。”


    張副院長立馬點點頭。


    先不說保安這麽做的後遺症是什麽,但是那個過程和得到的結果,讓他這個院長站在那裏,就非常的安心和舒服。


    另外,之前碰上這樣的事情,雖然市婦幼遇上的很少,但是每次的處理方式,總是讓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那種自己占著理,但卻又不得不委曲求全,那整個人的心情就更糟了。


    今天的這種處理方式,雖然有點不合常理,但是他覺得,自己占理,就該硬氣一點。


    反正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最起碼這會自己的心情是舒暢的。


    杜衡此後就不在管醫務處是怎麽處理的這件事情,但是最起碼一直到下午下班,他都沒有再聽到有關這幾個人的消息。


    下班之後,臨出醫院大門的杜衡,還特意的看了一眼醫院的門口兩邊,還有醫院的對麵,也沒有發現再有人拉橫幅。


    杜衡估摸著,這些人應該是消停了,這才放放心心的去接了武勝男下班。


    “老公,你那邊事情處理好了?”上車後,武勝男第一時間就表達了對杜衡的關心。


    而此時的杜衡,也需要找個人,好好的傾訴一下自己內心的不爽。


    自己費勁巴拉的救人,沒想到最後救出一堆恬不知恥的白眼狼,這讓自己的情緒很受影響。


    而武勝男聽完了杜衡說的事情經過,她也很好的當了一個傾聽者,就在旁邊靜靜的聽著杜衡發泄著他內心的不滿。


    而且在整個過程中,甚至是到了最後,她都沒有提出任何一條建議給杜衡。


    她想的很明白,這個時候,杜衡需要的隻是一個發泄的途徑,並不是什麽看似合理的建議。


    隻需要在杜衡傾訴的過程中,她適當的,站在杜衡的立場上,幫著罵兩句,杜衡的壞情緒,很快就能結束。


    果不其然,杜衡到家的時候,事情說完了,情緒也發泄著差不多了。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拿武勝男當了自己的壞情緒垃圾桶,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便在到家之後,全程非常主動的做飯、收拾家務。


    武勝男自己想動一動,杜衡都不情願,他今天一定要把這個補償回來。


    武勝男試了兩次之後,見杜衡非常的堅決,便也放棄了掙紮,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杜衡的服務,甚至還提出了那麽一些些,不太過分的小要求。


    而這些,都得到了杜衡非常積極的、開心的回應。


    一直到臨睡覺前,武勝男才抱著杜衡小聲的說道,“老公,你不用這樣的。


    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成為彼此的依靠嘛。


    讓壞心情消失掉,讓快樂充滿生活,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你應該做的。


    你這樣一副理虧,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會讓我壓力很大的。”


    杜衡抱著武勝男的胳膊緊了緊。


    次日一早,杜衡心情愉悅的送武勝男上班,然後自己便驅車趕往學校,想要好好的去給學生上課。


    但是,意外總是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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