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海山脈廣袤異常,蘇芮直往裏又走了小半個月,感覺才算進入。又走了小半個月,偶然遇見的妖獸越來越少,等級卻越來越高,蘇芮琢磨著差不多了,後麵幾日基本上不往裏走了,而是仔細尋找起來。花了小一月時間,終於在兩座山之間覓得一個絕佳之地,乃是一個冒著寒氣的水潭。花了些手段收服了這水潭裏原來生活的七階火蟾,蘇芮就揮劍在水下開辟了一個洞府,命那火蟾守門,有危險通報,非傳召不得入內,這便開始了閉關。


    大、小煉器道講述的都是煉器原理,隻能算是提升蘇芮自身修為的輔助功法。蘇芮提升修為真正依靠的還是鱷靈功和神火訣。


    前十年蘇芮都沒有動彈,她日複一日一刻不停都在運行鱷靈功吸收靈氣。經過這麽多年,四十九條經脈中的絕大多數都被她開啟了,隻剩下幾條最難的。饒是如此,她吸收起靈氣的速度仍是恐怖異常。也是因為這處寒潭靈氣充沛,潭麵上又常年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水汽,蘇芮又在水下,所以從外麵看也不容易發現,但要是到了正午時分,水汽稍薄一點,湊近的人就能看見潭麵上一個個碗口大小的漩渦。


    即使是在水下,十年過去,蘇芮原本潔淨的衣衫也落滿了洞頂掉下的灰塵,看起來就像是個泥土捏成的泥胚。但忽然有一天,這泥胚晃了晃,一塊塊泥巴裂開,蘇芮從中站了起來。


    離泥胚不遠的一角,也站起個人。


    由於洞內光線灰暗,這人看不出五官,隻是影子一樣一片黑暗。


    蘇芮先使了個除塵訣,然後彈出幾縷靈火,整個洞府頓時明亮起來,也讓那黑影清晰起來。


    他五官雖然清晰可辨,但從頭到腳都是半透明的,比影子也就好了那麽一點點。


    “元中了……”打量了一下蘇芮,透明影子道。


    十年不依靠任何丹藥和外力,從元初進階至元中,這速度比天才還要天才,但蘇芮卻是皺了皺眉:“沒有辦法再提高了。”


    實際上她仍可以吸收大量的靈力,但這些靈力到了丹田後,都被鴻蒙之火吞噬了。這說明她亟需提升鴻蒙之火的等級。


    “從今天開始我給你重新煉製軀體。”蘇芮道。


    蘇白點頭,十年的等待對他而言不算長,尤其是知道仇人就在這個世界上之後。


    千神絕本來已是七階法寶,在南安仙府遭到毀壞,現在剩的也就是原來那根傘骨。對著這根傘骨,蘇芮不知道如何定義它的品階。從品相上說連法器也算不上,可就算是梅婷劍也毀不掉它。不過它卻很好的地保護了蘇白的元神,受益於與蘇芮元神雙/修,蘇白現在勉強有了形狀,想來如果重新鑄煉,他的元神也會更加凝實。


    蘇芮低頭想了一會兒。蘇白現在不在她的識海,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什麽。他一眼過去,正看到蘇芮垂著的彎曲的一段脖頸。


    白生生的,上麵竟然有顆小紅痣。因為這個發現,蘇白忽然熱了起來。


    原來蘇芮閉關十年,他就在一旁等著,並不覺得有什麽,此時才覺得好像等的時間有點長了。


    蘇白就皺了皺眉,他可不是蘇長生。對於經曆了冗長一生的老魔而言,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已能預見到結果,說不知道這代表什麽簡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笨魚想要的,笨魚……他怎麽總這麽稱呼她?


    “蘇白,重小樓為什麽沒有認出你?你不覺的奇怪麽?”


    蘇白心神一恍,他竟失神了,片刻之後他咬牙切齒道:“大約是在耍什麽花樣!”


    蘇芮從這個男人幾乎扭曲的表情看出了他刻骨銘心的仇恨,心裏嘀咕了一下,不再說什麽,直接把從南安仙府中得到的靈寶都拿了出來。


    這些靈寶每一件拿出去都會引起血腥哄搶,以前也是天宇仙尊的愛物,如今被蘇芮丟在地上,得知要被無情地煉化後,頓時一陣陣哭天搶地。


    可蘇芮沒有半分的心軟,煉製的過程更是冗長沉悶,即使有鴻蒙之火,其間的艱辛也難為外人所想。


    但蘇芮已經習慣了這一切,這也是煉器師的常態。


    時間一年年過去,蘇芮早不複開始整潔的模樣。她頭發額前頭發散亂,剩餘頭發隨便用帕子綁在腦後,褲腿和袖子都高高挽起來,露出的皮膚上麵一塊塊的汙漬,要不是她伏在青石之上抱著千神絕用力打磨,真讓人以為她是個小乞丐。


    蘇白瞧了半響,默默走過來用帕子擦掉她頭上的汗。又取出一個玉瓢,蘇芮直接抬頭,蘇白將玉瓢輕輕一歪,蘇芮手上的動作不停,卻就著他那玉瓢喝了個飽。


    “還有最後一根了,但傘麵沒有更好的材料了,我估計這次最多還是七階,主要是我修為受限,但威力肯定是不一樣的,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打敗重小樓……”蘇芮一麵打磨手上的傘骨一麵道,她神情專注,一眼也沒多看蘇白。


    如果她此時抬眼,一定能瞧見蘇白眼中的複雜情緒,可惜她沒有,蘇白也很快恢複了常態,輕鬆道:“你慢慢做,我去外麵逛逛。”


    器靈也是可以離開本體的,不過距離有限罷了。


    蘇白最近就常常出去,不過從未出過潭口,他隻是走到洞口,坐在栓著那頭火蟾的石頭上,一大潭水就在他頭上。


    寒潭從外麵看是煙霧繚繞,但從這裏看,反倒像一大塊溫潤的玉石,裏麵還有不停遊動的雲。


    十幾年過去,火蟾從最初見到這個男人非常懼怕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


    它已經開了靈智,跟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見蘇白過來,便湊到他腳下,吐出嘴裏的銀魚。


    這是火蟾在討好蘇白。


    不過蘇白今天顯然心不在焉,他沒管那銀魚,但也沒瞪它,忽然問:“你說是報仇重要還是好好的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重要?”


    火蟾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它不敢不回答,不過喜歡的人它也有,以前隔五十個山頭的水坑裏還有一頭母火蟾,後來那母火蟾跟一隻公狗跑了,火蟾就傷心了,它絕對不會承認那公狗其實是頭獅子的。想到自己的傷心,火蟾就呱呱道:“報仇!報仇!”


    蘇白透明的手指緊捏在一起,正待踢走這聒噪的火蟾,從洞裏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


    他一下站了起來。火蟾還沒看清,他就消失了。


    蘇芮在洞口布下了很多結界,蘇白進去是要花一些時間的,但這時間怎麽都不能說長。可他進去的時候,蘇芮歪在石桌上,沒有安裝的傘骨滾了一地。


    蘇白一摸,蘇芮燙的嚇人。


    蘇白當即暗呼不妙,又捏著她手腕輸入一縷靈力,臉色更暗了下來。


    蘇芮當然不是生病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時候她的發/情/期到了。


    蘇芮沒過多久就清醒過來,聽蘇白說完,表情還算鎮定,但蘇白瞧見她微微夾緊了腿。


    妖獸和人不一樣,成熟之後都有明顯的發/情/期,到了這個時候,等階越高散發出的氣味就越大。化形之後,不但對同族雄性有致命的吸引力,就算是異族,也是一樣的。越想控製這種欲/望,越會適得其反。這種本能,幾乎沒有理智可言。


    蘇芮沒想到發/情/期說來就來,在蘇白點破後,那股異常的火苗就躥滿了全身。她深吸了幾口氣,運轉鱷靈功暫時壓製住這種欲/望,起身在洞府內外布下無數道結界。


    蘇白搖頭:“不行的,怕到時候你會自己衝出去。”


    蘇芮:……


    “要多長時間能過去?”她吸了口氣,剛剛損耗了點靈力,那種感覺又卷土重來了。


    “外麵那頭火蟾是公的。”答非所問。


    蘇芮走出去砍斷了拴著火蟾的鏈子,火蟾還是近二十年前被蘇芮收服的時候見過她,現在也不跑,反而不要命地抱住了蘇芮的腿使勁往上蹭。


    蘇芮:……


    她還未動手,烏光一閃,火蟾捂著兩隻後腿之間的部位慘叫著飛了出去。


    “你做了什麽?”


    “我把它閹了。”


    蘇芮:……


    她站在洞府門口放開神識,隱約察覺到方圓幾十裏內的飛禽走獸都多了起來。蘇白一把把她推了回去:“你身上的氣味已經散出去了!”


    幾個古老的大陣一布,蘇白更加透明了。但這大陣能隔斷蘇芮身上的氣味,卻攔不住蘇芮往外跑,他雖然在一旁打坐,卻忍不住隔一段時間看看在石床上不停流汗的蘇芮。


    “蘇白,你不也是男的麽?要不你出去躲躲。”


    蘇白眉梢動了動,麵容清冽,聲音至冷:“對不起,我是器靈,沒辦法滿足你。”


    蘇白根本就是個虛體。


    蘇芮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爬起來開始運轉鱷靈功。蘇白說了她這發情期說長也不會很長,最多一個月,她就不信這一個月熬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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