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好名字。”鬱曉曉一笑道,“來,謝謝你一路辛苦送我,幹一杯。”


    鬱曉曉豪爽地舉杯,無涯看鬱曉曉,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尖利的虎牙,平添了幾分調皮,鬱曉曉看他的樣子竟然還挺帥的,而且瞧著挺敦厚,不禁多了幾分好感。


    無涯也舉杯,兩人一飲而盡。


    氣氛還不錯。


    很快兩個人繼續趕路,鬱曉曉本來是想租一天車就讓他返回,然後換別人,這也算掩蓋行蹤的一個辦法,但是看著無涯挺有眼緣,就讓他繼續趕路了。


    晚上的時候,他們的客棧不大不小。


    和馬車夫租了兩間房,相鄰的。


    不知為何,那小子讓鬱曉曉有安全感,鬱曉曉自己也奇怪,在這裏,她怎麽能輕易相信一個人呢?


    這一天下來,挺平靜,這是鬱曉曉沒有想到的,按她的預想,她走到這裏應該被捉回去了,看來白雲堡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吧?


    至少上次和這次逃跑,都讓自己得手了,她一個功夫不高的女子都能連番從白雲堡中逃出來,別說那些高手了,進出堡還不是如履平地呀。


    鬱曉曉坐井觀天地分析著,心情還很好。


    洗漱過後,鬱曉曉坐在燈前有些發愣,她心裏的猜想沒有得到證實,這讓她有些鬱悶。


    正在這時,夥計敲門送飯。


    鬱曉曉開門看見他端著的那兩樣菜,眼神一下子亮了抓住夥計的胳膊急急地道:“這飯是誰讓你送的?”


    夥計見到她又驚豔又驚訝,結果托盤一滑,菜盤轉眼間摔到了地上,鬱曉曉想抓已來不及了。


    那夥計嘴裏道著歉,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收拾碎片,鬱曉曉看著地上的筍片和菌丁,心疼了一下,不由地歎了口氣:“小師父,這菜是誰讓你送的,現在可以告訴我嗎?”


    “是老板呀。”夥計頭也沒抬,“我們都是按吩咐行事的,小姐,您有什麽奇怪的,是小的送差飯菜了嗎?”


    鬱曉曉側著身子繞過他就下了樓,這回夥計可說是老板讓送的,她不信他們的老板又出門了。


    老板沒有出門,聽完鬱曉曉的問題便愣了愣,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然後反問道:“不是客家您自己點的嗎?”


    鬱曉曉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衝他搖了搖頭。


    老板也納悶便喊來記帳的夥計,夥計想了想:“是一個大嬸先付了銀子,給這位客家點的兩樣菜,還說了句什麽……對,她說,女人就該吃點清淡點。”


    大嬸?鬱曉曉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她認識的所有的疑似大嬸,除了她娘親還真想不出來別人,便問那長相,夥計說了,長相普通,跟街上來往的大嬸沒什麽區別。


    鬱曉曉鬱悶了,那肯定不是她‘娘親’,又是誰呢?


    看來自己的行蹤已不是迷了,任意一個大嬸都能出麵,那白雲堡的人想必是不想抓自己,他們想放自己跑出二百裏,累了讓自己主動回去?


    鬱曉曉眉頭緊蹙,一時間思緒萬千,有些呆了。


    無涯從樓上下來,看著她:“客官,要連夜趕路嗎?”


    鬱曉曉看著他,一笑:“不了,我怕狼。”


    無涯沒有明白,聽說她不走,自己又上樓了。


    鬱曉曉也跟著上去了,鬱鬱地躺在床上,晚飯都沒有吃。


    她望著床頂的鏤花,心裏在想,這個給自己點菜的大嬸是何來路,她點這兩樣菜代表什麽意思?她為何不點別的偏偏點了這兩樣,難道隻是一個巧合?


    最後她昏昏然睡著了。


    半夜時分,毫無征兆地醒來,屋內燭光昏黃,白紗的窗紗被風鼓動,飄來飄去,屋子裏還有一種淡淡地香氣,若有若無的,鬱曉曉長出了口氣,這味道有點熟悉,好像是院子裏的花木借風飄過來的吧,她迷蒙地起身想把窗子關上,腳剛一著地,還未放到鞋裏,卻突然警醒,自己進屋子裏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子關上了,現在窗子怎麽是開的?


    她快步走到窗前,扯開窗簾,外麵是幾株高樹,但離窗子有十來米的距離,樹上掛著防風燈,發著幽暗的紅光,整個院子很安靜,再看客戶,隻有她這個屋子裏有燈光的,到處黑暗一片……


    鬱曉曉皺眉將窗子關了上,又細細地想了想,也許是自己沒關嚴,被風吹開的吧。


    自己不過是虛驚一場?


    鬱曉曉坐回桌前,突然發現桌子上的茶杯好像有動過的痕跡,她沒記得自己有喝茶,而茶杯裏卻有半杯茶水!


    有人半夜坐在自己的屋子裏喝了半杯茶!而自己躺在床上睡大覺!


    這個人是誰?


    獨孤一白?


    他一定是找到自己了,但是為什麽沒把自己捉回去呢?鬱曉曉的心咚咚亂跳,她覺得自己現在象隻小白鼠,關在籠子裏的小白鼠,隻不過籠子大了些。


    那實驗者不知躲在哪裏看著自己,而自己正在籠子裏找生門,但所謂的生門在哪裏呢?


    鬱曉曉很害怕,但是讓她現在上路她更害怕。那個無涯在隔壁自己要不要把他喊醒?可是他對於自己來說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她可以相信他嗎?


    鬱曉曉坐在屋子裏,這一刻她是無助的。


    外麵的黑暗如一個遠古怪獸的巨口,正吱牙咧嘴地等待著自己走出去,好一口把自己給吞了……


    鬱曉曉在這樣的時刻突然想起澹台,他現在在做什麽?


    若有他在,自己是不是害怕的。


    他那樣的氣質同這黑夜是一體的,誘惑的眸子,蒼白的臉,勾人心魄的表情,時而調皮時麵深情,裏麵害羞,她記得他給自己一個夢幻的美景,他說那是他們的世界。


    他給了她一個世界。


    可惜那世界太美好太夢幻,隻能存在於夢幻的世界中,在現實裏是不存在的吧。


    鬱曉曉覺得自己真是不可救藥了,為什麽偏偏不能忘記他的好。


    對他的出賣,自己竟然一點都不恨。


    總想著他會有各種理由,都是為自己好才這樣做的。


    要不,他有什麽理由呢?騙自己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對他也不是一種光彩呀。


    想到澹台亦軒,鬱曉曉的心裏穩定了一些,不管自己能走多遠,離他近一點,她心安便多一點,想著自己正在向他接近,她終於穩定下了心神……


    第二天早上起來,一切都很正常,酒樓裏的人來人往,也沒有人注意她,她笑了笑,重整精神,雖然她的眼圈有點黑,但眼眸還依舊清亮。


    無涯沒什麽廢話,吃過飯後就上了車,繼續趕路。


    一路上,鬱曉曉不斷觀察,沒有任何異常。


    “無涯,昨晚睡得可好?”鬱曉曉順口問道,她覺得她與他有些熟悉了。


    無涯悶聲悶氣地道:“我們這些趕腳的苦力,沾到床就著,沒有不好那一說。”


    “那半夜可是聽到什麽動靜沒有?”


    “怎麽?夜裏出了什麽事了?”


    鬱曉曉想了想道:“沒事。”


    無涯也沒說什麽。


    快到中午的時候,突然車停了下來,前麵一片吵雜。


    好像有挺多官兵。


    在設崗嗎?


    車輛停了下來,無涯上前查問情況,回來跟鬱曉曉道:“抓逃犯呢,需要盤查。”


    他看她的眼神是在詢問。


    鬱曉曉有點心虛:“不如繞道?”


    “來不及了。”無涯道。


    鬱曉曉看到了走過來的排查官兵,離他們不過二十米,知道他說得很對。


    鬱曉曉看著無涯:“沒事吧,逃犯是男是女?”


    “是男犯。”


    “那我們沒事吧。”


    無涯歎了口氣:“這些官兵很難纏。”


    他的意思,鬱曉曉明白了,眼眸一轉:“好,我有辦法了。”


    無涯看著她,眼神裏有點驚訝,但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那官兵越走越近,鬱曉曉將口袋裏的金葉子握在了手中,那前麵有兩個農民一樣的人,查了一番放行了,接著就走到了他們麵前。


    “戶籍、姓名、出門還是回家?”一個官兵板著臉,好像誰欠了他的錢。


    無涯將自己的戶籍送了上去,鬱曉曉伸手笑臉盈盈地道:“官家兄弟,辛苦了。”


    那官兵看著她的臉,眼神一亮,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女子,雖做男裝,但那水靈的模樣誰都會一眼認得出來,眼睛看著她的手,不禁眉頭上挑摸了上去:“小娘子何方人氏啊?”


    鬱曉曉眼見著他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手背了,自己往前一探,握住了他的手,飛快鬆開,那官兵低頭看了一眼,對那金葉子好像比較滿意,但對鬱曉曉絕美的容顏好像更感興趣。


    他看著鬱曉曉眼裏帶著輕佻:“嗯,小娘子好識禮呀,隻是我們也不容易,上頭有命令,這你說……”


    鬱曉曉歎了口氣。


    現在她不想再給他們錢了,這些人的貪婪之相已暴露無遺。


    她一笑道:“走得匆忙,戶籍沒拿,若當真幾位大哥不能行方便,我們便隻有返回家取去了。”


    “那倒不用……”那人邊說邊近,伸手就要摸鬱曉曉的臉,“小娘子看著麵善,倒與那女飛賊的畫像有幾分想像,不如我們回衙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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