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毫不猶豫的下定了決心,雖然第一波被擊潰的,但是他手中仍然有接近四千騎兵,再加上於禁所部的六千步卒,總人數接近萬人!


    而幽州軍雖然獲勝,但卻沒有追擊,愚蠢!無能!廢物!


    “傳我命令,所有士卒從新集結,然後隨同文則所部一同進發,這一次一定要將這股幽州軍徹底鏟除,到時候不管他們是什麽人,統統一個不留……”


    夏侯惇的話不可謂不狠,但是他明顯誤解了於禁來到的目的,事實上於禁率軍緊急來到,不僅不是為了幫助夏侯惇進攻,反而是為了阻止夏侯惇犯錯。


    說實話,於禁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來自曹操的命令是明確無誤的,不要輕舉妄動,保持局勢穩定等待曹操他老人家親自到達後處理。


    還有一點是信使著重傳達的,千萬要看住夏侯惇,不要讓性情暴躁的夏侯惇貿然動手,否則會壞了大事!


    對於最後的那個囑咐,於禁很認同,就夏侯惇那個急性子加上暴脾氣如果沒人克製一下,鬼知道他能幹出什麽事!


    但是問題是夏侯惇那個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曹營之中,除了曹操也就荀彧能管得住他,曹老板你不在,荀彧又在濮陽,能不能約束的了夏侯惇還是個未知數啊!


    所以在接到曹操的命令之後,於禁的內心極為的焦慮,等到他率部趕到前線的時候,果然已經晚了,夏侯惇根本就沒給自己阻擋的機會,第一波戰鬥已經打響了,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六千騎軍竟然被直接擊潰!


    這既讓於禁頗為驚訝,心中又帶著些許的慶幸,輸了不要緊,至少不會耽誤主公所說的大事!


    於禁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看到的夏侯惇,然而自己一句話還沒說,夏侯惇竟然放起了狠話,還要自己帶兵配合!


    夏侯惇的話讓於禁淚流滿麵,自己什麽都沒幹呢,直接就被安排上了!


    你非要犯錯我想攔也攔不住你,但是問題是,你丫的為什麽要拖著我下水,真讓你再打出去,回頭主公那邊我可沒法交代!


    於是,正在放狠話的夏侯惇聽到了來自於禁的聲音,


    “元讓,萬萬不可啊,主公嚴令不得隨意出擊,你若貿然進攻,恐怕會鑄成大錯!”


    自己慘敗,本就羞愧難當的夏侯惇,聽到來自於禁的阻攔,羞愧交加之下勃然大怒。


    “文則,一戰折損我兩千餘騎,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不將他們屠戮殆盡,斬草除根難解我心頭之恨啊,若有可能我希望他們一個不留的……”


    兩人還沒來得及爭執幾句,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屠戮殆盡?一個不留?斬草除根?元讓好大的口氣,我看看你想怎麽斬草除根,難不成你連我也要除掉麽?”


    聽到這個聲音,夏侯惇和於禁兩人同時一愣,兩人內心的第一反應是一模一樣的,荀彧不是應該在怎濮陽麽,怎麽會到了這裏?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夏侯惇從憤怒變為疑惑,順著聲音而來的方向,抬頭一看,夏侯惇驚愕不已,荀彧竟然真的就在眼前,夏侯惇眼中,剛剛從馬上下來的荀彧風塵仆仆,明顯是剛剛經曆長時間的跋涉而來,而且荀彧眉頭緊蹙,麵色極為陰沉,一種極度不好的感覺瞬間就湧上了夏侯惇的心頭!


    濮陽那是什麽地方啊,那是曹操的立足天下的根本之地,也是曹操以及他麾下軍將的傷心之地。


    圍繞一個小小的濮陽,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經曆了太多的波折,前前後後數次大戰,又經曆了呂布、顏良、曹操的三次大規模清洗,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因為濮陽到底死了多少人!


    曹操雖然大舉出兵潁川,但是在出兵之前,可是非常鄭重的將濮陽托付給了荀彧的,而如今,濮陽竟然出現在了這裏,在聯想突然出現在了潁川,剛剛將自己的六千大軍擊潰的數千幽州軍騎兵,夏侯惇已經夏侯惇已經不敢去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本來就不以耐心和沉穩見長的夏侯惇,幾乎是一瞬就崩了起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驚駭。


    “文若,你怎麽來了?東郡出什麽問題的了?濮陽呢?兗州呢?到底出什麽事了?”


    一連串的問題幾乎沒有停頓的從夏侯惇的口中傳出,而且每多問一句,夏侯惇的聲調就調高一度,到了最後幾乎是聲如驚雷一般!


    尤其是問到最後的時候,夏侯惇本就不安的心瞬間被點燃,如墜冰窟、內心被恐懼支配的夏侯惇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自己的控製,更不顧上荀彧是不是會有什麽想法,甚至於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給荀彧。


    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麽的夏侯惇,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差點直接把荀彧直接拎起來質問了。


    夏侯惇的聲音之中,透露著濃濃的恨意。


    “文若!濮陽到底怎麽了!”


    麵對夏侯惇近乎於咆哮的舉動,荀彧陰沉著臉冷冷的回答道。


    “濮陽無事,無需元讓擔心!”


    夏侯惇直接就是一愣,還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接著又聽到。


    “濮陽無事,但是我有事!你也有事,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壞了主公的大事!”


    這完全出乎夏侯惇意料的回答,讓夏侯惇的腦子直接宕機了!


    “文若,你這是……我這是……他這是……”


    “沒有什麽你我他,濮陽是主公的根本之地,你知曉麽,我難道就不知曉麽?明明肩負重任,你可知我為何要千裏迢迢從濮陽趕來潁川?”


    “你知不知道,我險些死於你的刀兵之下,我死不足惜,可是因為你的莽撞,險些壞了主公的大事,你知罪麽!”


    在曹操陣營的內部,有一件事是公認的,荀彧說沒事,那就是沒事,荀彧說壞了大事,那就是壞了大事!


    於是,在聽到來自荀彧的怒斥之後,夏侯惇的,既然荀彧沒錯,那錯的就隻能是自己,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夏侯惇就被壓了下去,瞬間就變成帶了霜打的茄子,然後他帶著意濃濃的疑惑搖了搖頭。


    看到夏侯惇這副表現,荀彧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原本還不明白,一個小小的使者而已,劉平何必興師動眾,出動三千精銳騎兵再加上名震河北的張郃護送,然而今天,見識到了元讓的威風之後,彧已經完全明白了,如果不是有那三千精銳的幽州騎軍,那使者恐怕沒到潁川就被亂軍砍死了吧,哪有命見到主公?”


    “使者?難道是那劉平小兒的使者?”


    聽到了夏侯惇的話之後,荀彧罕見的帶上了怒容。


    “劉平小兒?元讓好大的口氣!那劉平小兒也是你能叫的?”


    夏侯惇瞬間目瞪口呆。


    “幽州軍不過三千兵馬,而元讓此次帶了多少兵馬出擊?五千騎兵?還是六千?八千?不管是多少,被僅有三千的幽州軍打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荀彧不才不知道夏侯將軍哪裏來的底氣,將獨霸河北的前將軍,幽州牧劉平稱為小兒!若劉平是小兒,那麽主公又當如何稱呼?”


    荀彧毫不留情的話,直接將夏侯惇訓斥的麵紅耳赤,讓夏侯惇瞬間羞愧難當!


    夏侯惇沒有說話,不過荀彧知道,就夏侯惇的性格,這就已經算是認錯了,他也沒有再深究的打算,畢竟夏侯惇其實算是為曹軍試錯,如果沒有認清雙方的差距,而貿然動手,那還是最恐怕的事情!


    夏侯惇認錯,荀彧的憤怒和不滿也發泄了大半,很快恢複到了正常狀態的荀彧繼續說了下去。


    “彧是跟隨幽州軍的三千騎兵一路而來,剛才元讓率部突然發動襲擊的時候,彧自然也處於幽州軍之中!”


    “雖然我受到了幽州軍的特殊保護,可是我其實內心非常複雜,既希望我兗州軍獲勝,又不希望我兗州軍獲勝,元讓,文則,你們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麽?”


    當荀彧說到這裏,夏侯惇的臉色已經赤紅如潮。


    “文若這……我……”


    “元讓,我問你,你為什麽會突然發動進攻?是主公的命令?還是你獨自決定?難道主公沒有什麽排麽?”


    “主公先派人命令我二人出兵,但是命令傳達不久,第二道命令傳來,命我等止步,不得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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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禁的話解釋了夏侯惇進攻的原因,但是也讓荀彧陷入了更大的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麽,想著想著,荀彧不禁自言自語道。


    “不應該啊!主公莫非是沒有收到我書信麽?”


    聽到書信二字,於禁脫口而出,“書信?哪裏有書信啊?”


    這一次,驚訝的可不僅僅隻有夏侯惇一個人了,因為荀彧也如同夏侯惇一樣,向自己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感覺事情的趨勢不對的於禁,驚愕的說道。


    “主公派人通知禁,兩位軍師推斷幽州軍來者並非不善,故而命禁前來,阻止夏侯惇將軍的進攻,傳達主公命令的信使並沒有提及任何書信的內容。”


    荀彧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緊蹙起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荀彧敢確信,自己派出的信使,絕對沒有到達曹操的身邊!


    這也就解釋了夏侯惇為什麽會不分青紅皂白的進攻的原因,夏侯想來是接到第一道命令之後,二話沒說,直接進攻,所以就導致了第二道應當停手的命令沒有收到,這樣以一切就都能對的上號了。


    夏侯惇的性格曹操是了解的,荀彧同樣也是了解的,荀彧敢確信。如果說夏侯惇知曉自己在幽州軍之中,那麽夏侯惇無論如何也不會致自己的生命安全於不顧,還一味貿然進攻。


    自己的信使為什麽沒有抵達大營?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荀彧思索之後,感覺自己的使者多半是遭遇了什麽自己沒有預料到的意外,從而導致這一些列問題的產生。


    不過短暫思索之後,荀彧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弄清楚問題很重要,但絕對不是此時此刻最需要處理的問題,幽州軍以及張郃、孫乾他們還等著自己的答複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出了什麽問題,我們可以日後再說,現在需要解決的是眼前幽州軍以及劉平信使的問題,文則,你接到了主公信使的命令,主公以及公達,誌才有什麽安排麽?”


    “主公命我等不要妄動,然後剩下的一切,等主公與兩位軍師抵達之後再行處理。”


    荀彧點點頭,這是曹操的習慣,自己雖然不讚成他來,但是現在過來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出初步溝通一下後續的應對方向和意見。


    簡單思索之後,荀彧有了自己的想法,於是,在他再三提醒夏侯惇以及於禁切不可再輕舉妄動之後,率領少數幾名親隨,親自縱馬向幽州軍所在奔馳。


    抵達的時候,場麵讓荀彧已經知曉,但是依舊讓荀彧感覺不可思議,幽州軍在留出千餘騎方便偷襲的同時,剩下的士卒統統在某些帶著白袖標的人的指引下,開始收治傷員。


    不過在荀彧看來,現在明顯不是研究這東西的時候,他必須在曹操抵達之前,將張郃和孫乾安撫好,否則麻煩就大了!


    在張郃和孫乾眼中,荀彧親自前往兗州軍中聯絡,如今又親自返回自己一方,並且誠懇的解釋出現問題的原因,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張郃和孫乾自然不會去故意為難荀彧的。


    於是,荀彧合理的解釋了原因,並且保證這隻是一個意外,而不是故意為之之後,張郃和孫乾簡單商量之後,非常大度的將俘虜的兗州軍的數百名被俘的輕傷或者無傷的俘虜送還,同時繼續收治屬於兗州軍的傷兵,以表達善意。


    得到了孫乾以及張郃的諒解,體會到了兩人的善意之後,荀彧再次馬不停蹄,迅速的返回了兗州大軍之中,一來傳遞張郃、孫乾的消息,二來,等待曹操的到來!


    不過曹操的速度遠遠比荀彧估計的速度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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