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6日。星期六。


    《雪中的懷念》:在雪中我想起了江邊的你/在江邊的時候我想起了北方的雪/我的目光隨著雁陣流轉/哪一聲啼鳴都洶湧澎湃


    抬頭時我的上遊是北方的雪/低首時我的下遊是江邊的你/然而在我抬頭與低首之間那片天空/被我們匆匆的趕路而忽略了


    從此那個巨大的空洞/就成了我們在雪中懷念的黑夜/你的落葉的腳步踏雪而來/我淩空乘馬而去/——那段梅香被我遺留在驛站的路旁/還帶著我的溫度


    你從那個季節的南麵彈箏/氤氳朦朧的淅淅瀝瀝的細雨/就彈成了你日夜相思的堅弦/我從那個季節的北方踏歌而來/沒有音樂卻讓我寂寞/我在雪花飄飛的黃昏裏吹弄笛腔/看千帆過盡/——浪裏的雪已消融了無痕


    1月6日傍晚,武漢下起了雪。


    第一場雪。


    雪絲很細密,飄飄揚揚的,從天幕中扯下來,很快整個校園就銀裝素裹了。


    十分的寧靜。


    這一整天,我們班一個人沒有外出的,都在家憋著勁,都在精心策劃著聚餐的事。


    這幾天可把浪子張沛折騰壞了,為了搞一次秘密的、又具有十分重要意義的聚餐,張沛已經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已經精心策劃了一個秘密的小“paty”,為此他擬定了整個聚會的議程,策劃得十分的精細。


    當他悄悄拿出來時,經過大家一番審查,確是周到細密,現在已經是萬事具備了,隻欠時機了。


    這一傍晚下起雪來,可將大家從心底樂壞了,這就是時機。


    “劉班頭,你說這事跟我有多大關係,讓我這麽操心費力的,我圖的個啥呀?”張沛一臉疲倦地斜靠在床頭櫃邊,手裏夾著一根“蝴蝶泉牌”香煙,煙圈那麽有韻律地擴散開去,煙霧並那麽均勻地彌漫開來。


    “你要是這麽說,這說明你思想境界還沒上來,站位不夠高!”班長劉文軍一臉嚴肅地說道,並剛要掰著手指頭要說出一二三條來,被張沛打斷了。


    “停,你們這些當官的就知道沒事掰手指頭,說那些沒用的一、二、三,我為你們跑斷了腿,先沒說一個‘謝’字,就先要正兒八竟地開展起了批評,我真是命苦啊!”張沛故意的一臉的歎息,站起來伸個懶腰要走人。


    這時黃金勇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一個被攥得硬硬的雪團,滿臉笑容可掬,小臉被凍得白裏透紅,似乎一掐,就能捏出水來,鮮嫩欲滴。


    他聽到浪子張沛一番感慨道,“浪子,這就真是你的不是了,班長為我們操這麽勞、費這麽多心,我們為他老人家與馬麗莎老師做點好事,那有什麽呀,做這麽點好事,就要邀功請賞,真是的,是不是班長,哪有階級感情嗎!”黃金勇一臉的斥責的樣子。


    浪子張沛一臉無辜的樣子,“你們這些人,良心真是被狗叨去了,大大的壞了!”說著將煙灰撣到一個空礦泉水瓶裏,蓋上蓋兒,用力搖了搖,“你們看,我無論怎麽搖,這裏都是我辛苦付出的痕跡,任何力量都不能抹殺,睜開你們雪亮的眼睛看一看!”張沛將瓶子放在床頭櫃上。


    這時我湊過來,看看形勢不太妙,忙湊趣道:“你們倆撿便宜賣乖,我覺得不怎麽好,會傷階級兄弟感情。人家張沛本來跟這事一點關係沒有,人家這麽勞心費力,圖個啥呀,還不就是削尖了腦袋想尋找這樣的機會,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兒,是不是浪子啊?”我調侃道,我知道我那調侃裏充滿了感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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