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住玉蠻的幾名侍衛先是一僵,好像也被那頃刻間降臨的刺骨寒意所侵襲,一時間竟然也不曾鬆開架住玉蠻的動作。[]


    “放開我!”玉蠻氣呼呼地扭動掙紮著,就差沒有齜著牙像惱怒的狼一樣發出低低的吼聲。


    “放開她。”帳子裏的人走了出來,眼光冷冽,身形高大,身披著黑色的外袍,那外袍披得鬆鬆垮垮地,似剛剛才披上,胸前是一大塊果露的健碩胸膛,頭發也是淩亂散下,臉上有剛睡醒的暴戾和惱意。


    幾名侍衛一震,立即如夢初醒一般霍然鬆開了玉蠻,刷刷刷全跪倒在地,渾身繃緊,好似隨時可能在這個殘酷的君主手中斃命一般:“單於。”


    “嗯。”難得地,這位殘酷的君主沒有發怒,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幾人當即不敢懈怠,低頭行過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玉蠻獲得了自由,皺著一張臉揉捏自己被反扣扭曲的雙臂,頗為不快。


    墨折眼睛一斂,詭異的深褐色瞳孔頓時變得更加莫測冷峻起來,伴隨著一層寒意,隨後竟是一笑,意味深長,噙著股輕蔑:“是你。”


    如此不屑的兩個字,完全沒把玉蠻放在眼裏,反倒像是在看一個不自量力送上門來的小醜一樣充滿了嘲弄。


    “你把銀翹還給我!”玉蠻一下子炸了毛,雙眸仿佛被擦亮的利刃,儼然一個生機勃勃的鬥士,倔強,又不肯服輸。


    墨折生得俊美,卻全無一絲溫度。他和容祁不同,容祁是水,冰涼淡漠,瀟灑又輕狂,沒有人可以擁有他,因為他是如此神聖而高貴,不可企及。而他是帶刺的冰茬,充滿棱角,永遠散發著寒意,就連那雙眼睛,也毫無溫度,有的隻有野心,殘酷和殺戮!


    如此一雙桀驁而又透徹的眼睛,這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愚蠢……


    墨折一瞬露出意外之色,鋼硬有力的大手忽然鉗住了玉蠻的下巴,力氣有些粗暴,氣息又冷又硬,寒氣撲麵,那張刀削般冷峻倨傲的臉忽然湊得極近,嘴角有一抹譏誚的笑:“原來是你。”


    這話意味深長,那抹譏誚也不知道是衝著玉蠻而來的,還是根本就是在笑自己眼皮底下竟然有人能蒙混過關。


    “唔!放開我!”玉蠻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說動手就動手,她的雙手被墨折的一隻大手反手扣在了身後,動彈不得,臉頰也被他的手指捏住,深深地陷入了臉頰裏,酸澀疼痛的感覺讓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墨折俯身將臉湊近了她,嘴角的那抹笑竟是殘酷戾氣的。


    他的話她聽不懂,什麽原來是她,她和這個大壞蛋可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若說有,她討厭他,恨不得要將這個殘酷狡猾卑鄙的家夥給千刀萬剮!


    “對!就是我!我會把你千刀萬剮,抽你的筋,拔你的皮,喝你血!放……放開我!大混蛋!”


    瞪得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年少輕狂和張揚桀驁,這雙單純又充滿生氣的眼睛,的確會讓人著迷,如此美麗……宛如湛藍清澈的天空,又如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靈動澄澈,不知天高地厚。


    即使雙手被束縛,不得動彈,那雙眼睛卻依舊閃著奕奕的光,倔強自由,仿佛所有的困難對她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能將她束縛!


    原來他喜歡的是她這份自在和天真!


    墨折忽然笑了,手指一托,低沉地一聲“太吵了”,便霸道蠻橫地衝著玉蠻動個不停的雙唇狠狠地咬了下去,是啃的,是噬的,是折磨,是憤怒,甚至連吻都稱不上,這是惡魔的憤怒……


    是誰保護了這澄澈的靈魂,這個女人,就是用這些吸引了容祁?


    因為這些是他們這類人所沒有的東西,所以才格外吸引他?


    他以為是那個高貴的公主吸引了容祁,沒想到,是她,他差點,就被他們給騙過去了呢。


    墨折冷笑,體內的暴戾不受抑製地翻滾,源源不斷地往外傾瀉而出。


    這樣的自在和天真,是誰允許它存在的,這個世界早已滿目瘡痍,天真?那是愚蠢!自在?這世間哪有真正的自由?!


    既然不該存在的東西,是不是就應該徹底消失?


    他在折磨她,不僅是痛覺上的折磨,這樣一個愚蠢又卑賤的靈魂,不允許天真,不允許自由!他也要讓她屈服!她就像一隻走進猛獸視野裏的獵物,讓他有了強烈的征服的欲望!


    他要征服這愚蠢的天真!折斷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羽翼!


    假如有一天,這個女人不再天真,不再單純,不再自由,到底還有什麽值得容祁那樣的人如此費盡心力地保護?


    大手逐漸從玉蠻的雙頰遊移到了玉蠻不堪一握的勁部,用力……


    玉蠻隻覺得腦袋一下電閃雷鳴,瞬間的空白襲擊了她,但很快,憤怒和潛藏在身體裏,與她一同在沙漠裏長大的野性終於從沉睡中蘇醒了,被鉗製在身後的雙手用力地想要掙脫開來,像一隻勇敢的狼一樣,她試圖亮出她鋒利的牙……


    墨折也感到了一絲意外,他戾氣正盛的鷹眸裏有一瞬的驚訝,這個女人,竟有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力氣,毫無一絲技巧,全是蠻力,卻蠻力驚人。


    下一秒,墨折的手一空,已經被玉蠻給掙脫開來了,她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野貓,得到自由的一刹那,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攻擊對手。


    玉蠻用力地咬了下去,揚起的手也幹淨利落地揮了下來,她身形靈活,野獸一般跳了起來,就像那天從高處俯衝下來,瞄準了虎生的脖子一樣,她跳開,襲上,動作又快又迅猛!


    墨折的臉仿佛瞬間凍結,他抬起一隻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眼中殺氣頓現,玉蠻迅速地朝他襲來,墨折冷哼一聲,頓時間袖袍翻騰,粗魯又冷酷地揮開了玉蠻,玉蠻隻覺得胸口霎時間遭到了猛烈的撞擊,從胸腔開始,五髒六腑都好像突然攪到了一起,隻因那一下的對撞實在是太猛烈了,而她突然之間從氣勢洶洶的獵人變成了碎布一般向後飛出砸去的弱者。


    “嗯……”玉蠻感到背後一暖,一瞬間的馨香讓她心安,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好像也得到了撫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渾身疼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誰接住了她,是誰的心跳如此混亂,如此慌然無措……


    砰的一聲悶響,輪椅翻倒,容祁從那上麵摔了下來!


    笨重的輪椅側翻在地,隻留下半邊輪子仍在孤單地飛快旋轉著,發出咕嚕咕嚕木頭摩擦的聲音。


    他的臉色霎時間白成了一片,毫無血色,黑發散下,沾濕了汗,粘在了臉上,就連衣衫也瞬間被冷汗浸濕,而他的雙臂卻始終不曾鬆開,縮在他懷裏的人兒可憐得像一隻剛出生的狼崽,隻是她的眼睛不再演繹她的惱怒或喜悅,表情也不再活靈活現,而是疼得皺成了一團,毫無意識地緊緊拽著他胸前的衣衫,好像隻要一鬆開手,就會失去一切。


    “昱哥哥……”玉蠻意識模糊,胸腔翻騰,隻是嗚嗚咽咽地哼哼著,煞是可憐。


    容祁沒能感到半分疼痛,他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刺股之痛,隻是哪怕在那一刻從輪椅上摔下,他也不肯鬆開手,隻是這樣極盡所能地護住懷裏這讓他惱又讓他心疼的傻丫頭。


    容祁的身體雖孱弱,可以他的本事,那一刻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地從輪椅上摔下來,但這便是事實,什麽都來不及想的事實,唯一的本能就是接住她,與她一起摔下輪椅,甚至是忘了自己原本可以做到的一切。


    一向冷靜睿智的容祁啊,怎麽會有這樣方寸大亂的時候。


    “殿下!”


    同容祁一起來的於言似乎也嚇傻了,完全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因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隨著這一聲大呼,一時間西營似乎也亂了起來,軍醫慌慌張張地往這跑來,一旁的侍衛也大驚失色,慌忙圍上欲將容祁扶起,四周一片嘈雜,嘈雜得讓他什麽也聽不見,聽不見周圍的人惶恐地喊著一聲聲“殿下”,也聽不見氣喘籲籲追著玉蠻趕到西營的堪言是如何暴怒大吼,無數雙手朝他伸了過來,意圖將他扶起。


    什麽也聽不見,嘈雜的世界突然間好像與他隔絕開來,他的世界一片安靜,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懷裏的人兒紊亂的呼吸與一聲聲抽泣的“昱哥哥”,她緊緊地挨著自己,意識模糊,嘴裏含含糊糊地嗚咽著。


    整個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他與她,即使旁人如何慌忙,也好像與他無關。


    墨折驀然皺起了眉,容祁倒地的一瞬間,他渾身一震,好似也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也沒有想到他的輪椅會翻倒,他會從輪椅上摔下去……


    這位殘酷的君主,竟然在容祁出現的一瞬間有些愕然,眼裏的寒戾也有一瞬間被一抹黯然所掩蓋,隨即是冷酷,更冰寒的冷酷,不帶一絲感情,冷峻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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