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京城闊少(上)


    天香樓,大同府最有名的酒樓之一。


    此刻在天香樓三層最好的一個包房裏,王銳正坐在首席的位子上神態悠然地品著極品龍井茶。


    在主位上恭敬笑臉相陪的是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人,他叫劉毅,表麵的身份是大同府非常著名的富商,經營了綢緞、茶、瓷器等許多生意,真正的身份卻是聶家的外圍子弟,同時也是本地內衛的第二把手。


    內衛在各地方都是采用這種明、暗的兩種模式,一般來說第一把手的身份是公開的,率領一班手下與官府和當地的江湖勢力打交道,做明麵上的官樣文章。同時還有一些身份秘密的“暗樁”,可以暗中便宜行事、刺探情報,發揮出許多特殊的作用。


    眼下劉毅就在發揮著這樣的作用,他將作為中間人,給王銳介紹一位極重要的人。此人也是今天的貴客之一,常書欣的大公子常德乾!


    王銳在來的一路上就一直在苦思對策,隻不過因為情況不明,所以始終未有成熟的方案拿出來。


    而昨日的匯報使情況已基本明朗,因此他在將本地內衛首領和匯通分號的掌櫃誇讚一番屏退之後,與孫傳庭等人密議了一番,定下了幾種對策。


    現下對方第一步的紙幣出貨已經完成了大半,下一步的關鍵就是想辦法如何令大明銀元貶值,以達到其回購、還貸、賺取差價和讓紙幣本位貨幣製度崩潰的目的。


    而若想實現這個目標,無非是可以采用兩種手段。


    一是采取所謂的市場手段,比如令持大明銀元消費的物價飛漲,自然能夠輕易地令其貶值。三位藩王與喬、常、曹三家的產業遍布山西的各行個業,再加上有官府地暗中幫助,若想用此手段並不為難。


    二就是采取政府手段。也就是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關鍵時候利用高壓的政策來達到目的。


    當然,這兩種手段也可以結合起來使用。


    正因為如此,王銳等人定下的對策全部是針對此兩種手段而來。


    第二種手段相對要容易對付一些,因為王銳隻要亮出六省巡道欽差的身份,通山西省的軍政都在節製之內。除非是三位藩王與山西官府真的想謀反,否則官麵上一切都會掌握在王銳地控製之下。


    但是第一種手段就要難對付多了,因為在那個時代經濟尚不發達。國家還遠未建立起有效的機製,所以政府對經濟宏觀調控的能力很弱。


    若是當真物價飛漲,紙幣貶值,老百姓出現了恐慌心理的話,王銳想要通過官府的力量去強行壓製是無法辦到的。隻有用市場的手段予以反擊,例如調集充足的貨源平抑物價、有足夠地準備金應付老百姓的擠兌等等,官府的力量隻能作為輔助性手段,來打擊那些幕後的操縱者。從根本上消弭禍患。


    可那個時代的生產力仍十分低下,大明朝雖然在王銳這個逆天穿越者地幫助下逐漸改變了亡朝、亡國的原有命運,但眼下的國力還非常虛弱,連一場很大的自然災害都難以應付,就更別說金融、經濟地風暴了。


    對於這種金融、經濟風暴。別說是古代了,就算現代經濟已經發達到這樣的地步,應付起來都是困難無比。


    就以90年代的那場亞洲金融風暴為例,索羅斯極其那些國際炒家其後將目標瞄準了香港。香港政府為了救市。動用了300億港元的外匯儲備,又有中國大陸政府的鼎力支持,這才擊退了索羅斯等國際炒家,但自身的經濟和股市也遭受了重創。


    經濟發達的東方明珠香港尚且如此,更何況國力虛弱的大明朝?


    現實就是如此,因此王銳就算有千般見識、萬條妙計也是無奈。(.好看的小說)他深知用正常地方法來應付對方的攻勢恐怕是很難,所以也隻好采取些非常規的手段了。對方既然陰謀算計在先,那自己不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計議已定,他立刻命劉毅設宴為自己引見常德乾。不過他當然不會以威國公王銳的身份出現,而是搖身變成了京師來的富家公子童林。


    劉毅在大同府已經經商了10幾年,可說是頗有些名氣,再加上他和常家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因此常德乾對他的邀請毫無懷疑,欣然答應了準時附約。


    掌燈時分,常德乾依約準時來到。


    他大約30歲左右的年紀。和常德坤相貌果然相似。隻是少了幾分浮華之氣,多了幾許沉穩幹練之色。一看之下就明白常書欣為什麽將家族地生意重擔交給他,而不是那個“二世祖”了。


    看到王銳那麽年輕竟坐在首席之位,常德乾地心中不禁暗暗奇怪。不過他有著世家子弟的良好教養和禮貌,臉上絲毫不露。當劉毅為其介紹這是來自於京師地童公子時,他也是客氣地微笑說了聲久仰,頗有幾分大家風範的樣子。


    王銳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心裏對常德乾已有了初步的印象。他也並不多言,同樣客套了一番,但卻故意流露出了淡淡的一絲倨傲,以符合他眼下京城闊少的身份。


    俗話說:養移氣,居移體。王銳從當初的封侯拜將到現在的位極人臣已有不短的時間,身上自有一公尊貴的氣質和威嚴的氣勢。這種東西可是裝不來的,因此常德乾很快就感受到了這點,心中不由得暗暗驚訝。


    以常家在大同府的財勢,他雖然從不刻意表露,但與人在一起時總隱隱有高人一等的感覺。這不僅是他自己的感覺良好,而是旁人的態度和他自身氣質、修養綜合作用的結果。


    可是麵對著王銳時,常德乾一向的那種優越感突然變得蕩然無存,心中反倒是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敬畏感。這種感覺他隻有麵對父親時才有過,因此心裏暗自驚異,心知這個童公子絕非是一般人物。


    場麵上的客套後,眾人分別落座,酒菜也流水價呈了上來。


    劉毅作為東道,熱情地招呼著眾人飲酒吃菜。酒當然不能枯飲,自然少不了閑談。


    常德乾似是隨意問起了一些京師的傳聞和趣事,王銳心知他這是有意無意地在試探自己,忍不住心中暗笑。他身為內衛統領,恐怕已是天下間知曉秘密最多的人。更何況又是久居京師,對一切自是了如指掌,因此應對從容,談吐間另有一種不凡之處,令常德乾不知不覺中更為心折。


    言談中王銳自然也對常家大大誇讚了一番,說是常家的名聲在京師亦大大有名。


    像這種恭維的話常德乾每天不知要聽多少籮筐,從來沒放在心上。但這話今日從王銳口裏說出來自有不同,令常家大少也忍不住虛榮心發作,心中著實是高興。


    酒過三巡,眾人間已是熟悉了許多,於是常德乾順口問道:“不知童公子此番到大同府來所為何事?是來遊玩?還是有什麽大生意?”


    王銳早就在等著他有此問了,此時聞言自是不禁心中大喜,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有勞常公子掛心了,在下此來除了押解一批重要的貨物外,的確有一樁生意要做。不瞞常公子說,今日是我請劉大哥將你請來,除去結識一下赫赫有名的常家之外,還有生意想和常大公子談一談,不知公子有沒有興趣?”


    常德乾微微一怔,隨即哈哈一笑說道:“童公子不必客氣,以公子的身份想與我們常家做生意,那是在下的榮幸。不知公子說的是什麽生意,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王銳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同府人傑地靈,物產豐富,實可稱得上是一塊寶地,這一點劉大哥和常公子想必比我更加清楚。不瞞公子說,此番在下是奉了家父之命而來,看上的乃是大同府的礦產!”


    常家的生意主要是顏料、票號與鹽業,對於礦產還真的從未涉足。


    做生意的還從來不會嫌棄自己的買賣更大,於是常德乾不由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說道:“哦?不知童公子看上的是什麽礦產?”


    王銳笑吟吟地說道:“煤!在下看中的是大同府的煤礦!”


    常德乾聞言忍不住又是一愣,隨口說道:“煤?公子說的是煤礦?”


    我們前麵已經說過,山西乃是中國儲煤最豐富的省份之一,而全國最大煤礦恰恰就是大同府煤礦!


    大同煤礦儲量大,可采煤層多,平均厚度30~40米。硫、磷雜質少,發熱量高,且煤層穩定,易於開采。當然,這是現代才勘探出來的,在當時那個時代還隻是些手工的煤窯而已,常德乾等人又怎能想得到自己正住在一座大寶藏上?


    中國是世界上發現、利用煤炭最早的國家,已經有六、七千年利用煤炭的曆史。隋、唐至元代,煤炭開發更為普遍,用途更加廣泛,冶金、陶瓷等行業均以煤作燃料,煤炭成了市場上的主要商品,地位日益重要,人們對煤的認識更加深化。特別應該指出的是,唐代用煤煉焦開始萌芽,到宋代,煉焦技術已臻成熟,標誌著煤炭的加工利用已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但當時由於工業水平的所限,煤炭還遠達不到像今天這樣乃是動力之源的重要地位。所以說在那個時代煤礦的重要性遠不如銅礦、鐵礦、銀礦等金屬礦產,常得乾聞言自是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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