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玉城驛館內燈火通明,驛館最北麵的一處廳房內忽然一聲慘叫,緊接著便傳出一聲淡淡的沙啞嗓音:“醫不好王妃的眼,留你們何用?”


    “殿下饒命,殿下……”哀嚎聲頓起,八九名醫者打扮的男子跪伏於地,頭磕得像雞啄米,嚇得個個麵無人色,抖似篩糠。


    公羊律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緊緊地將歡顏昏迷不醒的嬌小身子摟在懷中,一邊斜睨著眼前的眾人,一邊不斷地親吻著她略有些紅腫的臉頰又是憐惜,又是惱恨,她的眼睛好端端怎麽就看不見了?而且城裏所有的醫生全部束手無策,如果歡顏真的失明,以她的脾氣用不了幾年就會鬱鬱而終,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一名年紀尚輕的醫者趁公羊律分神的工夫扭身就往外跑,被公羊律揮手間彈出的一顆金鋼珠穿腦而過,腦漿迸裂,死屍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頓時屋內的男子炸開了鍋驚叫著向外逃竄,被堵在門口的侍衛像切菜一樣攔腰斬殺!


    死屍被迅速地拖了出去,三四名訓練有素的侍女不大的工夫就將屋內收拾一新,仿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殿下。”外間屋傳來周言笑的聲音。


    公羊律不禁眉頭微蹙。


    “您師傅薑九宮已經到了驛館。”


    公羊律桃花眼瞬間大放異彩,放眼天下,薑九宮的醫術無人出其項背,歡顏至少有八成的希望可以複明。


    公羊律剛要站起身,睡夢中的歡顏卻仍舊緊緊地拽緊他的袖口,生怕一個撒手,他就會拋棄她一樣。


    “夫君……別……拋下我……。”歡顏渾身輕顫囈語不止。


    公羊律一聲歎息俯下身親吻著她的額頭。


    看著坐在床邊,輕聲軟語不停地哄著歡顏的公羊律,周言笑心中一陣酸楚。


    好半晌,公羊律才將歡顏安撫好,邁步出了裏間屋就往外走。


    “殿下……”周言笑欲言又止。


    公羊律緩緩地轉過頭半眯著眼冷聲道:“你不是想說,那個女人也來了吧。”


    周言笑單膝跪地:“正是。”


    “讓她滾!”一聲震耳的咆哮幾欲掀開房梁,讓正從大廳趕來的薑心慈瞬間就僵住了前行的腳步。


    薑九宮一把抱住薑心慈搖搖欲墜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心慈,別太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薑心慈目光呆滯地淡淡道:“罷了,罷了,隻要知道他安全無恙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擔驚受怕了一整天,又被巧施苦肉計的公羊律需索無度地折騰了整整半宿,再加上眼睛忽然的失明,公羊律怕她哭壞了身子,隻好點了歡顏的睡穴。也不知睡了多久,歡顏隻覺得身子酸澀異常,喉嚨幹渴,緩緩地張開了雙眼,有一瞬間的怔愣,歡顏猛地坐起身子,四周一片漆黑,她的眼中沒有一點點的光感。


    “甄帥,你在哪?”歡顏抓緊身上的錦被顫聲低叫道。


    沒有人回應她,難道甄帥嫌她是個累贅丟下她不管了嗎?歡顏小臉慘白,邊哭邊摸索著就要下床,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頓時大頭衝下就向床下跌去!


    “啊!”歡顏驚叫出聲。


    就在她以為會摔個頭破血流時,一雙手及時地接住了她的頭,緊接著她就感覺自己壓在一具身體的上麵。


    “你……你沒事吧!”歡顏立刻從來人身上跳起來,雙手胡亂地摸上對方的身體。


    左手忽然被一隻溫熱細膩的手握在手中,鼻端傳來一陣淡淡的梅花香,一聲略帶淡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這樣做會給別人增添煩惱不知道嗎?”


    “對……對不起,對不起!”歡顏頓時就是一愣,雖然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還是規規矩矩地道了歉。


    薑心慈秀眉微蹙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位女子,片刻之後失望就寫在她的臉上,她實在看不出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讓她那個桀傲不馴的兒子牽腸掛肚,論外表,她相貌平平,充其量可以算得上清秀,趙將軍之女趙倩男卻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論氣質,趙倩男就好比那百花之王、冷豔高貴的牡丹,而她不過是百花園中的一株草;論家世,趙倩男乃世族嫡女,將門之後,運籌唯握,決勝千裏的從容與霸氣,絕對是輔佐帝王的不二人選,而她卻早已是一位四歲男孩的母親,與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一般無二,不僅如此,她還嫁給了曾是自己兒子的中興攝政王宗必行,如此不恪守婦道,敗壞倫常的女人怎麽有資格留在她兒子的身邊。[]


    這麽不潔的女人做為姬妾寵一寵到也無妨,如若封為貴妃,薑心慈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在她心目中,能有資格站在公羊律身側陪他笑看風起雲湧執掌後宮的唯有趙倩男一人。


    歡顏摸索著床沿站了起來,輕觸到柔軟的床榻心中的不安更加擴大,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甄帥去哪裏了,那些孩子們又去了哪裏?


    “請問這……這裏是什麽地方?”歡顏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輕聲問道。


    薑心慈優雅地起身淡淡道:“玉城的驛館。”


    歡顏聞言就是一楞,她不明白,甄帥為何將她安置在此處,難道真有意棄她而去?


    “甄……甄帥去了哪裏?”歡顏小臉慘白,慌忙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絞著衣擺緊張道。


    薑心慈輕蔑地看了看歡顏,跟在公羊律身邊這麽久,難道真的以為她的律兒是山野村夫不成?如果是真的,那她便真是個沒有大腦的女人,如若是假裝,那她便是心機深沉之輩,薑心慈必除之而後快。


    想到這裏,薑心慈悠悠一笑:“你知道甄帥是什麽人嗎?”


    歡顏睜著空洞的大眼睛點了點頭認真道:“我的夫君。”


    薑心慈淡笑:“那你又是誰?”


    “甄帥的娘子賈美麗。”


    薑心慈嗤笑出聲:“知道為什麽你姓”賈“嗎?”


    歡顏查覺到薑心慈的不懷好意,臉色愈發的白了。


    笑夠了,薑心慈冷聲道:“因為你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甄帥的娘子,他也不叫甄帥,你也不叫賈……”


    “我相信甄帥。”歡顏目光堅定淡聲道。


    “他是我薑心慈的兒子奉馳三皇子公羊律,而你不過是他隨便撿回來的鄉野村姑!”


    歡顏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顫聲道:“我不信!”


    “是真是假,等律兒過來,你一問便知。”薑心慈冷聲道。


    “我……我不信,至少……至少他對我真的很好。”歡顏有些動搖。


    薑心慈冷笑:“連真實身份都不告訴你的男人,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日後他厭倦了,隨時可以離開你遠走高飛!”


    歡顏一個踉蹌跌坐在床榻上,眼淚刷地從美麗的大眼中流下,她不想相信她所說的話,可是她也無力反駁,她能看得出甄帥絕非一般人物,從跌落泄洪渠那天開始,她便知道,隻不過當時他救了她,她心存感激,沒有再細細思量,失去記憶的無助與傍徨讓她自欺欺人地相信甄帥的話,為的隻是想給自己找一個依靠,其實她沒有太大的奢求,隻希望能有一個愛她的老實男人,一個遮風避雨的家,為他生下很多孩子,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就好。


    可現在看來,一切馬上就要化為泡影,身世如此顯赫的甄帥,噢不,是公羊律又怎麽可能與她廝守一輩子,她忽然想明白了,原來昨天發生的事都是公羊律一手導演的苦肉計,不然,他怎麽會安然無恙地進了宋府的大門找到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怎會苦苦糾纏她那麽久,錢姐又怎麽那麽湊巧地救了他!


    她還真的是很沒有大腦,把女人最寶貴的東西給了那個男人,甚至還傻傻地想為他去傳宗接代,現在想想,就算她此刻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拿掉那個孩子,奉馳三皇子啊,她有什麽資格為那麽高貴的人生下孩子!


    薑心慈看歡顏的表現就知她已經相信她所說的話,雖然歡顏很可憐,但她不能心軟!曆來成大事者,哪個不是踏著成千上萬人的屍骨一路走過來的,帝王本就應無情,無心,不能有絲毫的弱點與牽絆,不然就會受製於人,成王便可流芳百世,敗寇則死無葬身!她不能讓一絲阻礙律兒走上帝王之路的障礙出現。


    “就算律兒現在對你一網情深,留你在他身邊,生下個一兒半女,但帝王家最是無情,想你一介布衣百姓,一入宮門深似海,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無權無勢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很快就會被你的男人所遺忘,到時你與孩子都會性命難保,聽本宮一句勸,早早離開吧,他不適合你,趁著現在找個好人家嫁了,不然本宮可以替你安排好一切,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薑心慈語重心長道。


    “我……我……。”歡顏泣不成聲,心如亂麻,薑心慈確實說得沒有錯,更何況她現在眼睛已經看不見,怎能讓三皇子殿下娶了一個瞎子而受盡天下人的恥笑!對於公羊律,她說不出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愛!若不是昨日她以為他將命不久矣,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與他發生那種關係,可她也不後悔,至少在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是公羊律一直陪在她身邊,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給了那些個孩子們活下去的機會,不管怎樣,將自己交給他,就當做是對他的一種答謝。這樣也好,日後他與她便再也沒有瓜葛,她可以帶著那些個孩子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開始新的生活,如果真的因為昨天那一夜有了他的骨肉,她也可以將他好好地撫養成人。


    好不容易平複好情緒的歡顏垂著頭輕聲道:“如……如果甄帥真的是三皇子殿下,我願意離開。”


    薑心慈聞聽此言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直到腳步聲走遠了,歡顏才無力地倒在床榻之上,美麗的大眼空洞無神,眼淚早已流幹,沒有多久身心俱疲的歡顏暫時拋開一切煩惱沉沉睡去。


    月影西斜,窗紗輕擺,周言笑從暗處露出身形悄無聲息地來到床榻近前,眼神貪婪又迷戀地凝視著床上的歡顏,嘴角不禁扯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看來支開眾人讓薑心慈見上歡顏一麵是非常正確的,如果歡顏真的離開殿下,那是不是意味著命運向他敞開了一扇門……


    ------題外話------


    木槿mei打賞了100瀟湘幣,謝謝,在我最鬧心的時候,能收到親的打賞,真的很開心,希望你的打賞能給我帶來好運。


    先道歉咯各位,昨天因為是月初,我在單位的工作太忙,一個白天也沒偷偷地寫上一個字,晚上回家剛寫了兩百字,竟然發生了一件讓我震驚氣憤異常的事!


    我花兩萬把車從交警隊提出來了,訛我錢的那個老頭子一分錢也沒得到,他要私了,我也沒理他,我就怕他砸我車,晚上都沒敢把車停小區樓下,存停車場,結果晚上停車場的人打電話說,有個老頭去停車場摘我的車牌子,停車場的差點報警,大半夜的我又跑出去找別的停車場,這個老頭也太不要臉了,我都要氣死了!


    遇上不要臉的人,真是太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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