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人?”</p>


    看著忽然緊張起來的大家夥兒,路明非下意識縮起脖子,低聲問。</p>


    但一時間沒有人回答他。</p>


    不遠處商業街上的人聲隱約傳來,清晰的卻隻有一輛車的聲音。</p>


    那輛車在曼波網吧的門口停下,並未熄火,引擎發出巨獸吼叫般的聲音。結合之前那尖銳的刹車聲,門外顯然停著一輛經過暴力改裝的超級跑車。</p>


    但半分鍾後,凱撒的話就被證實了,群獸的呼吼由遠及近。</p>


    那確實是一支車隊,跑車中混雜著大排量的機車,他們圍繞著這棟四層樓行駛,從窗戶裏看出去,夜色中獰亮的尾燈就像血紅色的蜂群。</p>


    網吧門前停著一輛血紅色的道奇‘蝰蛇’跑車,一群騎著摩托車的少年從蝰蛇兩側駛過,然後從它的後備箱裏拔出不鏽鋼砍刀和短管獵槍。</p>


    他們穿著造型誇張的皮夾克,夾克上綴滿了銅釘,頭發染得花花綠綠,兩臂上全是猙獰的文身。</p>


    這是極道中的暴走族,而且是‘武暴走’。</p>


    暴走族分文暴走和武暴走兩種,前者隻是飆車玩,有些人白天還有正式的工作,不過是有輛好車,晚上出來飆著玩;而後者都是些無法無天的少年,通常都輟學無業,聚在一起玩車,也聚在一起打砸搶。</p>


    正兒八經的極道中人通常做事有度,被侵犯到的時候才會動用武力,但武暴走血氣上湧就會拔出刀來砍殺,完全是愣頭青。</p>


    這幫孩子沒準什麽時候就會翻車死掉,所以拚起命來夠狠,有時候會為了爭搶一個精神小妹的歡心而殺人。</p>


    眼下這些暴走族的裝備明顯比一般暴走族要精良很多,座駕都是杜卡迪monster、雅馬哈xjr400、川崎zrx400等等,這些改裝過的重型摩托車發出的吼聲不亞於那輛蝰蛇。</p>


    顧讖手指挑開窗簾,從窗口往下看,彩色燈光閃爍的街上,那些少年們手裏轉著砍刀,把車頭拉起來僅用後輪玩特技,有的吹口哨叫好,有的嘰裏呱啦瞎咋呼。</p>


    凱撒皺眉道:“這鎮子上怎麽有這麽多暴走族?”</p>


    “這附近有一個世界級的賽道,所以常年都有一群玩車的人。”麻生真說道:“壽說這裏的暴走族比新宿區的暴走族還狠,讓我千萬不要招惹他們。”</p>


    作為乖乖仔的路明非最怕這種社會小青年,他以為屠過龍賣過命的自己已經對區區凡人無所畏懼了,直到回家見到嬸嬸,直到現在看到這群混混。</p>


    “這就是蛇歧八家派來抓咱們的先頭部隊吧?”他弱弱道。</p>


    凱撒隨口道:“害怕嗎?”</p>


    路明非連連搖頭,但凱撒顯然不是在問他,麻生真笑著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為房間裏的這幾個男人,她絲毫不覺得害怕。</p>


    “我們暴露了。”楚子航說。</p>


    眼下的局麵再清晰不過,但究竟是怎麽暴露的還不知道,可能是輝夜姬排查了全國的監控,也可能是其他原因。</p>


    不過蛇歧八家不是傻子,圍捕他們這種危險目標,尤其還是滿編小隊,派來的人應該是家族精銳,而不是一群騎摩托車的小屁孩。</p>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被一群孩子包圍了。</p>


    顧讖忽然有點想笑,然後他就笑了出來。</p>


    “……”在場幾人怔怔看著他,莫名感覺到了驚悚。</p>


    顧讖推了推眼鏡,冷白皮一向無辜又純良無害。</p>


    這時,一輛高大的廂式貨車開到了牆邊,緊貼著牆壁停下,把隔間的窗戶都封上了。</p>


    “還挺有戰術頭腦。”路明非咂舌。</p>


    這座建築的窗戶不多,幾輛廂式貨車就能把所有窗戶都封死。</p>


    凱撒釋放了‘鐮鼬’,有人正從消防梯往上爬,這是想要把樓頂也封鎖。</p>


    那些暴走族必然掌握了這棟建築的結構,正按步驟逐一封鎖出入口,然後甕中捉鱉。</p>


    這是一場很有秩序的進攻,這幫完全受荷爾蒙支配的小屁孩兒能這麽有邏輯,應該是有人在幕後指揮。</p>


    顧讖看向楚子航,後者略一點頭,猜到了他的想法,遂俯身在電腦上輸入:“我們被包圍了,現在需要曼波網吧的建築結構圖,並且給我們找出最合適的撤離路線。”</p>


    這是諾瑪最擅長的事,別人看來迷宮般複雜的建築結構圖,她能在幾秒鍾之內分析完畢,找出最便捷安全的行動路線。</p>


    但這一次諾瑪沒有回答。</p>


    楚子航:快!</p>


    諾瑪仍舊沒有回答。</p>


    窗口上‘Norma:’的圖標還在閃動,這說明他們和諾瑪之間仍保持連線,但諾瑪拒絕回答楚子航的呼叫。</p>


    “怎麽回事?”路明非緊張道。</p>


    楚子航看向顧讖,“果然如此。”</p>


    見顧讖也點頭,凱撒無語地抓了抓頭發,“我是知道現在出了問題,不過你們兩個怎麽回事?下潛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總一副心有靈犀的樣子,你們是伯牙跟鍾子期嗎?”</p>


    顧讖聳肩,“也...”</p>


    話還沒說完,黑暗忽然降臨,從燈到電腦屏幕,所有發光的東西都黑了。</p>


    空調停止了運轉,各種發聲的設備也都沉寂下來,隻剩前後街上引擎的轟鳴聲。</p>


    世界陷入了奇怪而黑色的寂靜中,下一秒整家網吧的人都叫罵起來,各種八嘎。</p>


    顧讖抬頭看著暗澹的燈管,一時心情複雜,因為這業務是他擅長的,關燈斷電從不摸開關,而是打個響指。</p>


    所以他現在就打了個響指,頭頂的燈管滋滋閃爍了幾下,重新亮起來。但還不等他滿意點頭,燈管在忽閃之後就再次熄滅。</p>


    </p>


    顧讖歪了歪頭,他是以言靈為規則充電斷電,可眼下明顯是另外有人在控製,因為不僅僅是曼波網吧停電,而是整個街區都停電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p>


    在入耳的叫罵聲裏,路明非倒是暗喜,因為停電不是壞事反而是機會,他們可以趁著黑暗逃離。</p>


    “你知道別的路嗎?”凱撒問麻生真,“類似通風管道或者貨運通道這種。”</p>


    麻生真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電腦屏幕忽然又亮了起來,電腦自行重啟了。</p>


    就像顧讖剛剛讓燈管亮起來一樣,這時候的電腦也是獨自美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隻有那麽一麵屏幕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映著有些措手不及的人們。</p>


    讓人莫名覺得有點操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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