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平安抵達福建。”</p>


    凱撒說道:“我可以在報告中把她寫得不那麽危險,這樣她就不會被監禁起來了,沒準還能進學院讀書。”</p>


    “然後加入學生會,成為蕾絲白裙少女團的一員?”楚子航太了解他了。</p>


    “我隻是不放棄任何有才華的人,美貌也是一種才華。切斯特菲爾德伯爵說‘美貌的女人就像有才華的男人那樣,是至關重要的’。”凱撒看著他放出殘餘的冷卻劑,等待發動機降溫。</p>


    “她有血統方麵的問題,有超乎想象的巨大破壞力但不可控。”楚子航說:“海上的那一幕想必你不會忘記。”</p>


    “說實話,當時我暈過去了,她多麽危險我都是聽路明非說的。”凱撒聳聳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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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嘞?”路明非懵了,想起了自己手舞足蹈繪聲繪色的傻樣子。</p>


    凱撒說道:“她確實有血統方麵的問題,可你未必沒有血統方麵的問題,我不還是照樣在聽證會上舉證你是個正常人嗎?”</p>


    他這大有邀功且讓楚子航記住他好的意思。</p>


    楚子航說:“首先,她到底有多危險不是由我們來判斷的,而是由校董會。其次,切斯特菲爾德伯爵確實說過那句話,可他也說過‘勿因女人容貌之缺陷而疏於觀察其心,美貌隨著時間衰減而心將愈發強大’。”</p>


    他認真道:“最後,我確實是個正常人。”</p>


    路明非靠在車門上,看著這兩隻發癲的青蛙又在荷葉間同步跳躍起來。</p>


    “我是在跟你說正經事。”凱撒嚴肅道:“你清楚一個血統有問題的混血種會被怎麽處置嗎?”</p>


    “你說呢?”楚子航反問。</p>


    凱撒噎了噎,也對,眼前這家夥就因為血統問題差點被處理,也算是半個當事人。</p>


    “學院在南太平洋上有個小島,島上隻有一座療養院,船半年才去一次。”路明非說道:“血統有問題的家夥們就被關在那裏。”</p>


    那座小島的名字是塔耳塔洛斯,希臘神話中的深淵盡頭。宙斯把在泰坦之戰中戰敗的泰坦巨人們關押在那裏,沒有人能夠逃脫,那裏是另一個地獄。</p>


    “沒錯,他們可以盡情享受陽光和沙灘,但永遠也離不開那個監獄,四麵八方能看到的隻有海水。”凱撒說:“你當初就差點被送到那座島上去療養了,那個女孩被送出曰本後,如果她被認為是危險的,也會麵臨類似的事情。”</p>


    “你想說什麽?”楚子航擦了擦手上的機油。</p>


    “首先,接觸那女孩的是我們,她殺死屍守群的目擊者也是我們,所以就她的問題給學院寫報告也會是我們。”凱撒循循善誘道:“校董會得到這樣珍貴的個體之後,肯定想把她關在小島上研究,但我們應該給她機會,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不是嗎?正常人也不會跟校董會裏那幫家夥站在一起對不對?”</p>


    路明非恍然,不禁捶了下手心。</p>


    果然,政治家不光野心是會傳承的,就連堪比說客的嘴皮子也能傳給下一代。而凱撒不愧是學生會主席,最會演說的領袖。</p>


    “你如果是個正常人,就應該在我的報告上署名,幫我證明上杉繪梨衣並不是無法自控的極惡之鬼,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她非常自律。”凱撒的臉從引擎蓋下方露出來,表情認真,“我們的報告會決定那女孩的將來,想必顧讖也會這麽做,就算他是校方的教員,可他更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p>


    路明非暗暗吐槽,瞧這話說的,就跟他和楚子航不是人似的。</p>


    “聽著。”楚子航低聲道:“沒有人會相信你的報告,就算是我跟路明非作證也沒用。上杉繪梨確實是極惡之鬼,掌握‘審判’的超級混血種。對她不會有什麽調查組,她會被直接送進療養院。”</p>


    路明非點點頭,在這種事情上,感情用事可不行。</p>


    凱撒愣住了,“這豈不是說,如果我們把她送上船,就等於把她送進了監獄?”</p>


    “你清楚你的權限,你也清楚秘黨的使命,你隻是不喜歡,所以想要反抗它。可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法給那個女孩一個未來,她隻能終生待在島上的療養院,蛇岐八家也隻敢把她保存在金庫裏!”</p>


    楚子航深吸口氣,神色肅然,“我願意給任何人機會,但她生下來就沒有機會。因為不喜歡她的不是你我,而是這個世界。”</p>


    路明非跟凱撒心底一凜,他們一個性格軟弱一個容易被感情左右,所以在對待繪梨衣的事情上遠沒有楚子航看的清楚,他並非冷血,隻是足夠理智。</p>


    “還好顧讖帶著她跑路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離開曰本的路線。”凱撒摸了摸寬闊的胸肌,“我第一次覺得‘沒趕上’這個詞的浪漫。”</p>


    浪漫個鬼咧,路明非心想,他們竟然是被這大金毛涮了一把,顧讖現在是帶著兩個妹子浪漫去了,可他們三個大男人卻拋錨了。</p>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顧讖是教員。”楚子航說:“聽說你叔叔跟他關係不錯,如果有他在你的報告書上簽字,並說服你叔叔安撫校董會,說不定真有可能改變上杉繪梨衣的命運。”</p>


    “那她就不用被關在小島上了吧?”路明非有點高興。</p>


    其實沒有人希望一個花季少女被關在小島上失去自由,尤其她本來就沒什麽自由。</p>


    用俗套的話來說,那就是少女的征程應該是詩和遠方,星辰大海,而不是因為一些被動的這樣那樣的事情負上龜殼。</p>


    楚子航看向遠處,“我現在需要一些冷卻劑,誰去買?”</p>


    三人彼此對視,賣冷卻劑的地方應該很遠。</p>


    凱撒瞪著楚子航,楚子航也瞪著愷撒,兩個人的眼睛裏都似乎含著鋒芒。路明非服了這倆很強的‘青蛙’,他歎了口氣,舉手說我去買吧。</p>


    “不,我去買!”凱撒轉身就走,“我受不了跟這種機械頑固的家夥待在一起!”</p>


    楚子航看著他的背影,“我去買的話,你也一樣可以不用跟我待在一起。”</p>


    “可晚上睡覺你們都抱在一起了。”路明非下意識吐槽。</p>


    然後,兩道隱含羞憤卻能殺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臉上。</p>


    “我先去了!”路明非撒腿就跑。</p>


    “你有錢嗎?”凱撒從兜裏掏出幾張零鈔。</p>


    兩人踩著路邊的青苔慢悠悠地走,櫻花和落葉在他們背後簌簌落下。</p>


    楚子航靠在車門上,仰頭看著澄澈如水洗過的天空,幾隻鳥兒歡快追逐,很快就飛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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