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侍的血?”</p>


    諾諾盯著幾乎布滿車身的‘黑泥’,想象彼時之慘烈。</p>


    路明非很確定地說:“是死侍的血,我絕不會認錯的。”</p>


    他這一路走來也不全是打醬油,對死侍和龍類的認知顯然要比諾諾這幾乎沒上過戰場的人來得多。</p>


    “他們一路碾壓著成群的敵人來到這裏,然後遭遇了某個敵人,他們沒能逃出去,故事到此結束。”諾諾陷入沉吟,“但這一幕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麵前?就像過去的場景回放。”</p>


    “師姐你說...他們沒有逃出去?”路明非忽然覺得她這句話是有問題的,她特意強調了‘他們’。</p>


    邁巴赫上隻有楚子航父子二人,諾諾的意思是這兩個人都沒有逃出去?</p>


    “是,在你講的故事裏,楚子航開著這輛邁巴赫逃出了尼伯龍根,可現在邁巴赫就在你麵前。”諾諾輕聲道:“那就意味著,楚子航沒有逃出去。”</p>


    路明非不禁打了個冷顫,大腦深處隱隱作痛,太混亂了,一切都太混亂了。</p>


    15歲的楚子航沒能逃出尼伯龍根,於是他在高中時期取代楚子航成為了男神,獅心會會長是阿卜杜拉·阿巴斯,曆史從那一刻開始被改寫,從此跟楚子航沒有關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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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豈止是消失了,他在十五歲那年就死了,已經死了很多年。</p>


    難道這些年跟他相交的,隻是一個並不存在的鬼魂?路明非迷茫了。</p>


    然後,他就被人拍了拍肩膀,他下意識回頭,看到了顧讖,這才猛然驚覺--如果楚子航不存在,那同樣被眾人遺忘的顧讖呢?他就活生生地在眼前啊!</p>


    “來了。”顧讖忽的低聲說了句。</p>


    “什麽?”諾諾跟路明非一愣。</p>


    這時,他們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古老莊嚴,仿佛一扇看不見的門開了,門的後麵,有神祇在王座上說話。</p>


    她說:“你終於來了。”</p>


    威嚴恐怖的氣息彌漫在天地間,壓迫得他們難以呼吸。</p>


    他們都曾麵對過至高至大的存在,龍王,卻未曾感受過如此等級的威壓,讓人止不住顫栗,後退欲逃。</p>


    他們緩緩轉過身來,那尊神祗立馬在無盡的暴風雨中,火焰蒸騰著漫天大雨,把無數雨滴化成白霧,白霧被風吹散而後再度凝聚,神明的光焰呼吸般在霧中一隱一現。</p>


    八足的駿馬渾身布滿金色鱗片,喉嚨中滾動著雷聲,噴氣的時候鼻孔中吐出閃電。</p>


    她自己穿著暗金色的甲胃,身披藍色的風氅,手握枯枝般的長槍,完全就是壁畫中神明的裝飾。</p>


    但她的身體被裹屍布纏得很緊,裹屍布表麵畫滿了血紅色的咒符,看起來又像是森羅厲鬼。</p>


    她的臉上帶著金色的麵具,麵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噴薄著熔岩色的光芒。神明的至高至大和厲鬼的至幽至暗融匯在其身,天使般優雅,又魔鬼般猙獰。</p>


    “奧丁?”諾諾低聲道。</p>


    那位神祗並未報上自己的名字,可他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奧丁之名。</p>


    但世界上的一切神話都源於龍族曆史,在龍族曆史中,根本就不該有奧丁這號東西!</p>


    顧讖卻盯著那匹噴吐火焰和雷電的八足龍馬,以及‘奧丁’所戴的麵具。</p>


    分明,在數年前BJ的尼伯龍根裏,他親手處決了‘斯來布尼爾’,並取回了洛基的麵具,交到了昂熱的手上。</p>


    不過轉念一想,康斯坦丁的龍骨都能被竊取,順手再拿走麵具也不足為奇。而龍馬就更好解釋了,不過是有龍族血統的異種罷了。</p>


    隻是,顧讖目光在對方那張金色的麵具上稍稍停留。</p>


    第一次見麵是在潤德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麵具戴在一個言靈是‘時間零’的英靈身上,是鐵色;第二次見麵是在BJ的尼伯龍根,麵具戴在言靈是‘蒼雷支配’的英靈身上,是銀色;這一次,是金色的。</p>


    這說明洛基的力量在逐漸變強,尼伯龍根對她的封印在逐漸解封,她對現實的影響也在逐漸變大。</p>


    譬如眼前的,就不再是什麽混血種英靈,而是貨真價實的天空與風之王的投影,真實洛基的另一麵,奧丁!</p>


    這是她的第一位英靈,也是第一個走完封神之路的人類。</p>


    “你終於來了。”奧丁開口。</p>


    她的聲音毫無起伏,卻仿佛透著故人重逢般的語氣,她並不逼近,威嚴卻如利劍般指在幾人的眉心。</p>


    “走!”諾諾首先大喝一聲,繼而抬槍射擊。</p>


    他們全無勝算,多留一秒鍾就是跟死神多親近一秒鍾,這是她的直覺,她的直覺一向很準。</p>


    彈匣瞬間就打空了,可奧丁隻是伸手在麵前輕輕一抹,一道完全由空氣組成的障壁便憑空出現,肉眼可見那些鋼芯彈懸停在空中高速旋轉,卻不能寸進。它們一邊旋轉一邊熔化,化作一團團灰黑色的鐵水。</p>


    諾諾和路明非第一時間朝法拉利狂奔,但成群的黑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它們就像是黑暗凝結出來似的,忽然就出現在雨幕中,揮舞著慘白而枯瘦的鳥爪般的手。</p>


    它們掃過法拉利時,鋁合金外殼上閃過一串串的火花,留下鋒利的爪痕。</p>


    諾諾想都沒想,更換彈匣,抬槍就射,子彈對這些黑影還是有效的,它們被子彈上所附的巨大動能帶著後仰,彈孔中噴射出濃腥如墨的血。</p>


    但它們也隻是後仰或者趔趄,馬上就挺起身體,再度撲上。</p>


    路明非手持雙刀,接連砍翻幾隻近身的死侍。</p>


    “那家夥呢?”諾諾忽然道。</p>


    路明非這才想起他們轉身跑的時候,顧讖並沒有跟著一起。</p>


    兩人連忙看去,在如蒸般的白霧裏,那道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在道路中央,隔斷了他們和奧丁。</p>


    沒有一隻死侍嚐試逼近,那些骷髏般猙獰的怪物全都遠遠繞開了他,八足的龍馬不安地踢踏著,火花和電光焦躁般逸散。</p>


    驟然間,顧讖雙手猛地朝下一壓,周遭百米內所有死侍全都重重跌落,壓塌了柏油路麵,死死陷入其中,它們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裂響,半點都動彈不得。</p>


    “什麽啊...”諾諾喃喃看著這一幕。</p>


    “白王...”奧丁的童孔亮了一瞬,發出意味莫名的輕音,轉而是急促且暴躁的馬蹄聲,她挺槍躍馬,發起了衝鋒。</p>


    這將是代表著古老秩序的天空與風之王,與獲取了青銅與火、大地與山及白王權能的新生君主之間的王之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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