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讖家。</p>


    路明非僵硬地躺在床上,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精神還有些恍忽。</p>


    從圖書館回來他就這樣了,起碼在外人眼中是如此,但在那專屬於他的夢境裏,他正在那條充滿死侍的高架路上,視線的盡頭是神威具足的奧丁,彼此的間隔是手持天叢雲的顧讖。</p>


    “來吧哥哥。”</p>


    路鳴澤站在邁巴赫上,認真道:“昆古尼爾是支射出去就一定命中的槍,它已經射出去了,對準你師姐,連我都沒法影響那支槍。想要救她,你就得強行扭轉因果,在不可能中尋找一線可能。我可以幫你不斷地回到這裏,看你能否救你的漂亮師姐。”</p>


    說著,他看著顧讖的背影歪頭一笑,“對你比較友好的一點是,有這家夥在,通關的難度降低了。”</p>


    路明非手握沙漠之鷹,看著諾諾那張白皙臉頰上的絲絲驚恐。</p>


    在這場夢境裏,他可以無限讀檔重來,為的就是打出一個大團圓的完美結局,即在代表死亡的昆古尼爾的鎖定下救出諾諾。</p>


    “這個尼伯龍根,有整座城市這麽大對嗎?”路明非問。</p>


    “沒錯,你們猜到了真相。”路鳴澤點頭,“你們把自己置身於巨大的尼伯龍根的中央。”</p>


    “奧丁到底是什麽東西?”</p>


    “你可以把她理解為一個亡魂,一個被困於尼伯龍根之中的亡魂,她無限強大,但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她不能離開。所以如果她沒能通過你的夢境鎖定諾諾,那她一生都不會有事,可惜,已經來不及解除鎖定了。”</p>


    “如果師姐永遠不進尼伯龍根,奧丁是不是就殺不了她了?”</p>


    “原本是有機會的,但奧丁正在解除封印她的那股力量,她就要能進入現實世界了。”</p>


    “之前在圖書館裏,奧丁是想借助鏡麵進入現實世界!”路明非忽然明白了。</p>


    尼伯龍根是基於煉金術的造物,是扭曲的現實世界,要想進入或者離開,必須通過某種界麵。</p>


    水是很合適的界麵,鏡子也是出色的界麵。</p>


    路鳴澤聳了聳肩,未置可否。</p>


    路明非深吸口氣,“告訴我,我該怎麽辦?”</p>


    “很簡單,在這場夢境裏,帶著陳墨童逃離這座城市就好了。”</p>


    路鳴澤輕描澹寫地說:“尼伯龍根和現實是不同的世界,昆古尼爾能夠鎖定的範圍也僅限於尼伯龍根內部,你隻要逃出這座城市,它就會失去目標。它雖然擁有類似‘逆轉因果’這種神話級的力量,但同時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無法鎖定同一個目標兩次。”</p>


    路明非懂了,“所以,讓昆古尼爾射出,卻又不讓它命中。”</p>


    “沒錯。”路鳴澤微笑道:“抓緊時間吧,如果你不能在夢境中改變故事的結局,一旦奧丁進入現實世界,就什麽都來不及了。當它在現實中投出那支槍的時候,諾諾將再無逃生之地。”</p>


    “奧丁的能力難道是夢境?它是龍王嗎?”路明非忍不住道。</p>


    “夢境這種高大上的能力怎麽是奧丁能擁有的?”路鳴澤澹澹一笑,“我的能力才是夢境!”</p>


    路明非還想問什麽,但整個世界微微顫動起來,好像即將從夢中醒來。</p>


    懸浮的雨滴搖搖欲墜,長發的發梢輕輕擺動,槍火緩慢地膨脹,死寂中傳來悠長而沉雄的馬嘶聲。</p>


    “遊戲關卡‘昆古尼爾之光’,第1次Load,哥哥,努力奮鬥吧!”路鳴澤的聲音漸漸模湖在雨中。</p>


    </p>


    ……</p>


    從門縫裏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路明非,芬格爾悄悄關上臥室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下樓來。</p>


    客廳那張紫檀木塊製的茶幾上擺滿了啤酒和薯片之類的垃圾食品,諾諾把腳翹在桌麵上,腳趾偶爾不安分地動一動,修剪整齊的指甲上泛著晶瑩的水光。</p>


    “還沒醒?”她隨口道。</p>


    “好像醒了,又好像沒醒。”芬格爾撓撓頭,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讚歎道:“真會享受啊,紫檀木桌子配民國沙發,中西結合的風格,什麽鬼才設計師!”</p>


    諾諾聞言失笑,隨即朝窗邊的某人努了努下巴。</p>


    窗外下著雨,天空是鐵灰色的,街上積水深的坑窪地方可沒小腿,積水上漂著落葉。</p>


    顧讖用力扯了扯窗簾。</p>


    他也是剛從路明非的夢境中回神,那小子平時自詡遊戲高手,可放到這種以現實和諾諾生命為賭注的賭局裏...</p>


    在這場‘逆轉因果,爭取命運’的戰爭裏,每個人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有的人是一腔豪情為了義氣,有的人是為了心愛的姑娘和消失的摯友,而有的人則是為了從獵物變為獵人。</p>


    顧讖和路鳴澤的目的殊途同歸,他們是要借助這一次的事件,反向狩獵洛基!</p>


    電視上正播著據說是近來最火的一部電視劇,評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2.1分,男主角可謂是油性十足。</p>


    芬格爾看的津津有味。</p>


    隻不過正在播送的電視劇旁白忽然換成了女播音員嚴肅的聲音:“近日來,本市連降暴雨,給市民們的出行帶來了很多困擾,導致了部分市民的恐慌情緒,一些商場超市的食物和飲用水被搶購一空。市政府今天早上發出特別公告,公告指出,從地理水文狀況分析,本市不存在水災的可能性,請各位市民保持冷靜。</p>


    目前經過本市的高速公路有一半已經關閉,但進出通道依舊通暢,市政府將全力保障食物和商品供給。從今日起,學校、廠礦、企事業單位開始放假,各級機關全員待命,解決暴雨可能給市民帶來的生活問題。”</p>


    “現在這情況不太對啊。”芬格爾打著酒嗝說。</p>


    “怎麽了?”諾諾隨口道。</p>


    “師妹你平時冰雪聰明,現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芬格爾撇撇嘴,“你沒發現小路老是莫名其妙地疑神疑鬼,而且表情還豐富了不少嗎?”</p>


    諾諾沒有說話,她當然看到了這一點,看到了路明非經常性地神情驚恐,好像見鬼的嘴臉。</p>


    “我說,這小子搞不好真的精神分裂。”芬格爾小聲說著,然後瞄了顧讖一眼,聲音壓得更低,“這家夥沒準就是小路請來的演員,一路上跟他打配合的!”</p>


    諾諾看了過去。</p>


    芬格爾兩眼放光,冷靜分析,“我們大膽猜想一下,思維放開,說不定校長就是那小子捅的,龍骨也是他偷的,他這一直跟咱們裝瘋賣傻呢!”</p>


    “如果是他偷了龍骨,不該人間蒸發嗎?”諾諾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隻是順著他的話問:“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p>


    “害,當然是人財兩得啊!”芬格爾痛心疾首道。</p>


    那邊,顧讖耳朵動了動,猜到了這家夥的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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