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滿陽光的大廳裏,十二位身穿白色長袍、修士般的老人靜靜地坐在十二把椅子上。</p>


    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照出他們的影子,他們仿佛古代的賢者,坐在寂靜的水麵上。</p>


    龐貝推門而入,根本沒看那些老人,而是拿起古瓷花瓶中的一支綠色玫瑰,深深地聞了一下,像是陶醉在香氣中。</p>


    老人們似乎也並不介意他的囂張和放浪,目視前方,保持沉默。</p>


    龐貝把玩著那支玫瑰,來到椅子上坐下,那把椅子放在老人們前方,是這間大廳裏唯一一把空椅子,顯然是早已為他準備好的。</p>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龐貝。”為首的老人緩緩開口。</p>


    “祖宗們召喚我是為什麽?”龐貝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我可正要去XZ繼續我的密宗修行呢。”</p>


    老人:“和某位在斯德哥爾摩機場遇到的女士一起修行?”</p>


    龐貝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對我的事情了解得可真清楚,感情也是一場修行,在這條修行的道路上,我死掉也是心甘情願的。”</p>


    老人澹澹道:“君王講感情,就像獅子在進食的時候祈禱。”</p>


    “少說點這種好像有文化其實沒營養的話行不行?你現在說話的風格就像從中世紀的古墓裏挖出來的吸血鬼。”龐貝頓了頓,“看起來也像,快點,找我有什麽事?”</p>


    長老不以為忤,“陳墨童的事,加圖索家的新娘,做下那種事是不會被寬恕的。”</p>


    “祖宗們是說她帶著路明非逃亡的事?”龐貝滿不在乎道:“確實是有虧婦道,不過在各位祖宗的眼裏,真有婦道這回事嗎?各位祖宗還能愉快地動彈的時候,也都很喜歡女人吧?你們的情史在家族的檔桉中還有記錄,我每次讀,都像讀色情小說那樣興奮嘞!”</p>


    分明是揶揄的語氣,這家夥說的時候還搓了搓手,表情猥瑣,好像真的很有點興奮。</p>


    賢者般充滿神聖的老人們的神色介乎尷尬和憤怒之間,但他們還是克製住了,跟龐貝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他們已經學會了容忍這家夥。</p>


    “我們在意的是她有沒有被汙染,被汙染過的女人沒有資格成為加圖索家的新娘,你很清楚家族的底線。”老人說。</p>


    “懂了!你們在乎的是我們的新娘有沒有和別人睡過!”龐貝點頭,貌似沉吟:“這點我就沒把握了,換了我是路明非,新娘現在應該懷孕三四個月了。而且逃亡的路上並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祖宗們,你們想必也看過那視頻,跟他們同行的可還有一個能殺神的怪物啊!”</p>


    在場的老人們默然。</p>


    作為他們為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挑選的新娘,陳墨童在各方麵都是最優秀的人選,覬覦她的人有多少,可想而知。</p>


    龐貝忽然一捶手心,“長輩們既然這麽在乎這件事,不如等抓住陳墨童之後,就立刻送去婦科檢查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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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這種蠢話!”老人加重了語氣,“別的事情我們還能縱容,但繁衍後代是家族首要的大事,也是家族繼承者的責任。我們的新娘,絕對不能被汙染!她必須新鮮、純淨、忠誠!”</p>


    “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不是我而是我兒子,他已經把唾沫吐到各位祖宗的臉上了。”龐貝為難地抓了抓頭發,“你們想勸他換個未婚妻,還不如勸他跟我斷絕父子關係。”</p>


    “我們不會這麽跟凱撒說,他什麽都不必知道,隻要陳墨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自然會慢慢結束對她的迷戀。時間能治愈一切,為他準備新的未婚妻固然需要一點時間,但比冒險讓一個被汙染的女人成為他的新娘要好。”</p>


    “長輩們的意思是...”龐貝嬉笑的表情慢慢消失了。</p>


    “她令家族蒙羞,令我們選定的繼承人迷戀,而她的身體可能被汙染,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換掉她。換掉她之後,她也就不必繼續存在了。”</p>


    “瞞著我兒子殺死他的未婚妻?”龐貝想了想,“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如果走漏風聲,他會衝進這裏給各位腦門兒上一人一槍的。”</p>


    “他不會知道,就像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一樣。”老人輕聲說:“這是我們討論之後的決議,貝塔、加瑪、德爾塔、宇普西龍...我們每個人都覺得不能讓凱撒繼續任性了。”</p>


    他所念出的簡單的羅馬字母就是這些老人們的名字,或者與其說是名字不如說是代號或者序列號,他們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感。</p>


    老人們無聲地點頭。</p>


    他們有時候更像是能夠通過神經互聯的計算機,十二位長輩,一樣的服飾、一樣枯槁的臉、一樣的眼神,所有的意見都一致,隻需為首的阿爾法說話,就代表了他們所有人。</p>


    “所以阿爾法,你叫我來不是跟我討論,而是叫我執行的?”龐貝盯著為首老人的眼睛,“老丈人滿世界追殺兒媳婦,這種戲碼聽著太狗血了,大概隻有韓劇才敢這麽寫,完全不符合我上等人的身份。”</p>


    “不需要你執行,隻是通知你,免得你製造麻煩。”老人說。</p>


    素日家族的事情都是由弗羅斯特這個代理人去做,無論是幹淨的還是髒的,他都是非常好用的獵犬,可惜現在昏迷不醒。但不要緊,加圖索家族並不缺獵犬,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眼前這位不受控的家主。</p>


    “我是那種喜歡製造麻煩的人嗎?你們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我。”龐貝叫起了屈,“我隻是有點寵愛兒子,雖然兒子不太愛我。”</p>


    “我們也愛凱撒,前提是他做對家族有利的事。我們為家族而生,也為家族而死,每個姓加圖索的人都該有這樣的覺悟。”阿爾法緩緩道:“他是家族的繼承人,為家族生育純淨的後代是他的責任。”</p>


    “就像一窩螞蟻,每個螞蟻都是為了螞蟻窩存在,兵蟻的工作是戰死,工蟻的一生就是采集,公蟻的工作是交配,蟻後的工作是產卵。”龐貝抬眼看著他,“我和凱撒就是公蟻對吧?隻需要傳宗接代。”</p>


    “不。”阿爾法厲聲道:“我們怎麽會是那種低等的存在?我們是火焰的傳承者,是世界的繼承者!加圖索家偉大的靈魂,注定不朽不滅!”</p>


    “我們這麽厲害呢?”龐貝驚歎出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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