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騰停靈的第四天中午,柱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蕭然說:“你慢點,不要擾了我弟弟的清淨。”


    柱子撲到蕭然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驚慌失措的叫道:“蕭老大!”明明是寒冬天,柱子卻汗流浹背,他的兩腿還在劇烈的顫抖著,整個人放佛受到了一場大駭。


    柱子人長得猥瑣,但做事情一向沉穩有度。第一次見他這幅模樣,蕭然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話還要從三天前說起,蕭然家裏遇上了這種事情,偏偏仇人又死得不能再死了。凶手隻留下了一個和蕭騰同歲的小孩子,孩子最後被政府收養了。蕭然總不能去找這個無辜的小孩子報仇吧?


    柱子知道蕭老大心裏不爽快,便暗自下定決心要把深度療養艙的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用這個好消息讓蕭老大心裏輕快一點。


    柱子在仁愛醫院工作的這位同學頗有幾分本事,高考是他們全校第一名,考上了首都最知名大學的醫學院,出來後直接進了軍隊的醫院,沒過多久就能操刀做手術了。


    這次仁愛醫院對外宣稱的,為研究深度療養艙做出傑出貢獻的青年醫學家裏,赫然就有柱子這位同學的名字。這也是柱子敢向蕭然打包票的原因,老同學就是負責這個的嘛!隻要有門路,柱子不怕撬不開他的嘴。


    偏偏柱子那高中同學是個滴水不漏的,禮也收了,好話也說了,可關於深度療養艙的事情卻隻字不提。柱子連著去醫院找了他兩天,磨破了嘴皮子,也得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恰在今天,柱子又去找那位高中同學的時候,正好碰到醫院的人來叫他進實驗室。柱子佯裝告辭,卻施展隱身潛行的異能偷偷的跟在了他們後麵。


    柱子倒要看看這深度療養艙到底有多神秘,才會讓這位老同學收了他這麽重的禮都不肯暴|露一句。


    實驗室就在仁愛醫院的地底下,占地麵積不小,裏麵盡是純白之色,潔白的牆壁、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慘白的泛著光的試驗台,人來人往之間忙碌非常,卻又無聲無息,一片肅穆。


    柱子跟著他們一路七拐八拐,經過重重驗證,終於到了老同學負責的區域。眼前所見的場景把柱子嚇的魂飛膽裂!


    根本就沒有深度療養艙!先前被抬進來的異能者們,身體早就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偏又依賴著異能者生命力頑強,憑借治愈係異能吊著他們的性命,繼續把他們用作實驗材料。


    有的異能者被攔腰斬斷,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隔出了五十公分的距離,一條條纖細的血管憑空搭起,重新將他的上下半身連在一起,旁邊有精密的儀器在記錄著異能運轉的數據。他已經痛暈了,早就失去了意識,沉睡的的臉龐之上偶爾還會閃過一絲疼痛的猙獰之色。


    有的異能者還保持著完整的意識,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胳膊、大腿被切斷,痛的他們哇哇亂叫,可為了保持實驗數據的精準度,醫生連一支麻藥都不肯給他們打。


    有的異能者原本是心髒的位置被插|進了透明色的管道,他的心髒被活活挖開了,這管道一根根的將他的血管重新連起,居然還能正常的起博。於是就看到異能者平躺在試驗台上,他的一顆紅撲撲的心髒在身體外部、高出身體十幾公分的地方撲通撲通的跳動著。


    時不時的能看到實驗的廢料被人抬出去,那裏麵有血塊、肉末、骨頭……全是異能者的。


    柱子差點嚇得驚叫出聲!他麵目慘白,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心驚肉跳之際,柱子聽到自己的高中同學和旁邊的同事聊起了天。


    柱子的老同學一邊熟練的用手術刀切下異能者的肢體,一邊含笑問道:“昨天的廣播你聽了嗎?”


    同事答:“怎麽沒聽,全首都基地都聽到了。要我說政府還是太沉不住氣了,咱們用這些異能者研究能激發普通人異能的藥物,明明進展很慢,政府居然說一年之內可以推廣。”


    柱子的老同學歎了一口氣,不滿的說:“實驗材料還是太少了,軍方不舍得批給我們珍稀異能者,一個治愈係異能者的材料都沒有,對研究進展太不利了!”


    同事安慰他說:“怎麽也比以前好的多了啊,以前軍方隻給我們死掉的異能者做材料,現在總算有活著的實驗體了,完全死亡的異能者根本沒辦法探究他們異能的運轉軌跡嘛。”


    柱子的老同學嗤笑道:“有什麽區別,以前那些說是突然暴斃的異能者,還不是軍方為了我們的試驗,暗中下的手嗎?”


    同事附和道:“我們做的本來就是利於全人類的偉業,要我說軍方不如把這件事情放到明麵上,你看前幾天普通人那幅群情激奮的模樣,異能者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就算真的知道了我們拿他們做實驗又怎麽樣?”


    柱子的老同學嘲諷的說:“你是不知道這些異能者有多傻,白給了他們這麽強大的體能。我現在還有一個熟人,天天找我打聽深度療養艙的事情,哪裏有深度療養艙啊?院長隨便放幾幅圖表就唬住了他們,一個個的上趕著要來做實驗材料。”


    同事笑著說:“讓你這熟人來為人類做做貢獻也不錯嘛。”


    柱子不知道他是怎麽走出那個實驗室的,年會上仁愛醫院院長解說深度療養艙的話猶在耳畔,沒想到這竟是一個彌天大謊!


    首都基地的寒風冰冷徹骨,如同柱子此時的心境,他不知道該怎麽辦,腳步無意識的把他帶到了蕭然的家中。驚惶萬狀的柱子把他在實驗室所見的惡行一一向蕭然描述出來。


    蕭然神情漠然,柱子的話沒有在蕭然心裏掀起太大的波瀾。弟弟所遭遇的不公讓她看透了人性的冷暖,首都基地管理層至今尚未有一人前來吊唁。


    回想年會現場,仁愛醫院院長口口聲聲說著:“仁愛醫院以仁愛為本,絕對不會做出有違人類整體道義的事情。”恐怕在仁愛醫院院長的心裏,那些被他拿來做實驗的異能者們都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吧。


    異能者既然被排斥在外,那麽又何必上趕著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呢。蕭然想著自己在年會上居然頭腦發熱的說出了“為了全人類的勝利”這種鬼話,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呢!她把軍方發給黑曼巴小隊純金製的獎杯生生捏成了碎末。


    蕭然淡淡的對柱子說:“軍方手裏有核彈級武器,他們真的想用異能者做實驗我們也管不了。不過既然他們既要麵子又要裏子,不敢光明正大的拿異能者做實驗,那就絕對不會把主意打到黑曼巴小隊頭上,你怕個什麽勁兒?你不要再參與深度療養艙的事情就是了。”


    柱子惴惴不安的心在蕭然淡漠的的語氣裏,居然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蕭然吩咐道:“不過你倒是可以把這個消息悄悄的放出去,軍方不拿異能者當人看,我們不能看著他們去送死。記得做的隱秘一些,不要暴|露出自己。”柱子點頭稱是。


    蕭然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讓他去洗了個熱水澡,又遞給柱子一碗熱湯。等柱子徹底沒有異常之後,才放他離開。


    晚間吃飯的時候,趁著黑曼巴小隊的眾人都在,蕭然把柱子白天探聽到的情況對眾人說了。陳誠聽得義憤填膺,盧菀也皺起了眉頭,秦實夫婦卻嚇得戰戰兢兢。


    蕭然叮囑道:“事關重大,你們知道了也要假裝不知道。柱子你明天繼續去找那位同學,佯裝心灰意冷的離開,假裝對這件事情完全失望了,不要讓他察覺到異常。”柱子點點頭。


    蕭然嚴肅的說:“都是異能者,我不介意拉其他人一把。可如果讓軍方知道這個消息是從黑曼巴小隊走漏出風聲的,我們會有滅頂之災,你們明白嗎?偷偷放消息的事情交給柱子去做,其他人都給我把這件事爛死在心裏!”


    蕭然治下一向輕鬆寬厚,鮮有這般一本正經的樣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黑曼巴小隊人人點頭承諾會死守這個秘密。蕭然這才長抒了一口氣,繼續和蕭爸一起去守靈了。


    蕭騰停靈的第四天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寒風淒冷,蕭然一家居住的公寓正門大開著。冷風灌進來,吹得滿屋子的喪幡嗚嗚作響,仿若鬼泣。


    門外的世界一片混沌,無盡的灰雲之下,野風飛散。門內的大廳牆壁上高高懸掛著的“奠”字,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慘白慘白的幽芒。


    突然有一陣悉悉索索的碎響聲,放佛是孤魂野鬼從墳墓中爬起之時翻動泥土的聲音。安放在大廳正中央的靈柩輕輕的顫動起來,一隻白灰色的、幹枯的隻剩下骨頭的手,從靈柩中緩緩的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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