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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晚飯，他們三個人居然吃出一種“家”的感覺，如果不是秦沐雨還是那樣冷漠的看著自己，郭曉亮肯定會覺得，這些都是真的，是幸福了。
“我的家，你已經看到了，也在這裏吃過飯了。錢，我還不起，你是要起訴或者如何。我沒有任何意見。”在木木回到屋子裏去寫字的時候，郭曉亮一邊收拾著飯碗，一邊說著。
秦沐雨看向她，臉上沒有其他過多的表情，“你就是這樣做孩子母親的？”
“嗯？”郭曉亮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
。
“自己做了錯事，就可以耍賴。”秦沐雨一雙墨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你在說什麽？”郭曉亮一時之間沒有能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起訴你的，而你卻一再拿著這個事情，來對我講。這算是威脅我？刮花車子的人，好像是你吧。像你這種行為，不算是在耍賴嗎？就仗著自己賠不起，所以你就肆無忌憚了？”秦沐雨一頓話，說的麵不紅氣不喘，然而郭曉亮對他的話，卻找不出任何解釋的地方。
郭曉亮手中握著筷子，看著愈發嚴厲的表情，她真有種做錯事情的感覺。而他，在耐心的教導她。
“我……”
“木木都知道長大了替你還債，而你呢？”說到這，他頓了頓，微微挑起唇角，“郭曉亮，我覺得你還沒有小孩子懂事情。他都知道做事情為你，而你呢，隻顧得你自己。你如果真的被收監了，那是不是代表你不想要木木了？”
“不是！”秦沐雨的話，字字刺耳，郭曉亮隻覺得心被針的很痛，鮮血就快溢出來了。
她難道就那麽想被起訴？一百萬，就算她不吃不喝不睡，再兼兩個工作，一個月的收過也不會超過五千塊，她需要做多久才能還得起一百萬？
他可以隨意包養情`婦，可以隻要一句話，就給喜歡的情`婦一張大麵額的支票。她和他，根本不能比。
“如果不是你讓武仁大哥出國，我會這樣嗎？我靠打零工生活的，不像你，高高在上。一百萬，對你來說，隻是隨便動動手的事情，可是對於我，就算木木哪天長大了，我也掙不到那麽多錢。”郭曉亮緊緊抿起唇，她不想說出這些話，因為這樣的話，她會顯得愈加悲微。已經過去五年了，她想正正直直與他站在一個公平的地方，可是，她想錯了，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她和他之間永遠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的溝壑。
“哦？你就是這樣喜歡依靠別人？”聽著她的話，秦沐雨心中隱隱傳來一陣不悅。他早已知道她生活過得艱辛，可是卻沒有想到，她一心想著依靠其他男人。
“那你告訴我一個方法？”郭曉亮同樣冷著一張臉反問
。
秦沐雨微微眯起眼睛，因為她的語氣，讓他稍感憤怒。
“砰！”隻見秦沐雨一拳打在桌子上，郭曉亮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因為他的動作，讓她心有餘悸。
“你……”她以為他是想打她的，那種表情，那個動作，讓她的心微微顫抖起來。那個場景那麽熟悉，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郭曉亮，既然你那麽想依靠男人，那為什麽不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來勾引我呢，也許我懷念你五年前的味道，你陪我睡一覺，我們之間的賬，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他抿起薄唇，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她。郭曉亮如同螻蟻，在他的眼裏那麽渺小。
她不就是那種女人嗎？可以讓木木的老師，為她介紹有錢的男人。當她有困難時，她可以給莫武仁打電話，賣弄可憐。五年不見，郭曉亮，你本事了。
“咯噔”一聲，郭曉亮隻覺得自己掉進無盡的冰窖中，那冷意，讓她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她看著他，他臉上的表情那麽明顯，嘲笑，鄙夷，通通不加掩飾。這樣的他，讓她恍忽起來，剛才抱著木木吃飯的那個男人，難道不是他麽？
“嗬嗬。”她冷笑了兩聲，“秦沐雨，你以為你很懂我嗎？你和我在一起相處了多長時間，你就可以這樣大言不慚的底毀我。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就勞你在我的家裏，這樣辱罵我？”郭曉亮緊緊的攥著筷子，她的身體被氣得微微顫抖起來。
痛，在肆意的蔓延。瞧瞧自己當初愛過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她為了偷偷守著對他的愛，大著肚子，沒有通知任何人偷偷的離開。她為了讓他得到屬於自己的愛情，她寧可躲在角落獨自舔傷口。她為了養活他們的孩子，她吃了多少苦。
她沒有學曆，隻有一身的蠻力，可是再有蠻力的女人，也不抵不過懷胎八個月在雨中匍匐，像一個乞丐一樣，請求陌生人將她送進醫院。
為了生活，她隻坐了三天月子，就去打工。
這些，秦沐雨永遠都不會知道
。
“我欠你的錢，我還不了。”郭曉亮恨恨的吐出這幾個字，便端著飯碗走進廚房。
瘦弱的背影，微微還能看到她顫抖的雙肩。秦沐雨陰沉著一張臉，定定的看著她走進廚房。
將碗筷放進洗水槽裏，郭曉亮靠在洗水槽旁，抬起手捂住嘴，她微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流出來，可是……心中的委屈堆積的太多，眼淚早就藏不住。
被他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她竟覺得，這五年受過的痛苦，都不如他的一翻話來得痛苦。
她這算什麽，是傻`瓜嗎？
她多想大聲的告訴他，木木就是她的兒子，然後再憤恨的問他要高額撫養費。可是那種事情，終究打死她，也不會開口的。
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想辦法解決欠他的錢，是最好的。
有什麽好哭的，隻要還能讓錢解決的事情，就都不算事兒。
想到這裏，她又用袖子使勁得擦了擦臉頰，然後開始著手刷著碗。
嗬嗬，不知為何，他卻笑了。
秦沐雨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有如小孩子的動作。郭曉亮，原來不知道你這麽喜歡流眼淚，還喜歡偷偷的流眼淚。
其他事情多麽簡單，隻要你對我說兩句求饒的話，一切就都解決了，但是……
“你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我還沒有走，你就開始刷碗？”秦沐雨的聲音在廚房外傳來。
什麽狗屁客人，明明就債主來的。
郭曉亮恨恨的就擦碗布扔在洗碗槽裏，用抹布擦了擦便走了出來。
“你已經吃完飯了，還不走？”郭曉亮站在廚房門口，趕客的味道沒有聽出來，倒是聽出幾分撒嬌的味道。
“隻是吃了飯，還沒有喝茶水
。”秦沐雨不知何時坐在了沙發上，他翹著二郎腿，這樣的他，倒是少了幾分先前的冷冽。
郭曉亮對他翻了個白臉，“你臉皮有多厚，剛剛把我罵了一頓，你還要喝茶水？我這裏沒有茶水，你回家喝吧。”
“哦？剛過了新年，你連茶葉都不備的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任何親戚朋友，過年的時候不用招待人，所以不需要茶葉。”郭曉亮惡聲惡氣的說著，隨後走到餐桌處，拿著抹布，大力的擦著桌子。
聽了他的話，秦沐雨不由得蹙起了眉，隻因那句，我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還記得莫武仁說過，郭曉亮是個孤兒。如此看來，她的身份果然是這樣了。那麽她結婚了，難道男方也沒有任何人嗎？對於這個問題，他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好吧，那就不喝茶水了。我們說一下你欠我錢的事情。”
郭曉亮抬起頭，望向他，心下糾結了幾分，但是最後還是哦了一句。
“別傻站在那裏，既然是談話，你就要正式一些。”秦沐雨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自己蹭過來，心下不知為何竟高興了幾分。
郭曉亮手中拿著抹布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覺得自己長得很高？放下手中的抹布，坐在這裏。”他的手，在自己身旁的位置拍了拍。
“不要。”
“不要？”她敢這麽直接的拒絕自己，膽子真是不小了。
“我……我站在這裏也能談。”
“我要仰著脖子，而且我是債主，你覺得有沒有必要聽我的？”秦沐雨怎麽一副誰是債主誰老大的關係，但是他知不知道，那條沙發，他自己便已經坐去了大半個，她要坐哪裏。
“我……”
“過來！”秦沐雨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下有一股衝動，想直接將她綁好了，扔在沙發上
。
“我……要我過去也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說。”
“你不能再用那些難聽的話罵我，你根本不了解我，沒有資格罵我。”郭曉亮堅定的對上他的目光。
確實，他雖然氣，雖然恨，確實是沒有資格，可是在她的嘴裏聽到“沒有資格”這幾個字，不知為何，格外刺耳。
“好。”
郭曉亮隨手將抹布放在桌子上，便走近他，瑟縮著身子，坐在他的身旁。
“你很怕我？坐那麽遠？”她以為自己會縮骨功？以為縮在角落裏，就沒有關係了。
“沒……沒有。”聽到他戲謔的話，她挺直了身子，但是她卻沒有再多的勇氣，與他直視。
五年了，他變得越加的成熟，眼眸更加的銳利，氣場足夠大到讓她不敢直視。
“你……老公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嗯？”郭曉亮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他，“不是問還債的事情嗎？”
“我是債主，有權知道你的生活狀況，酌情讓你賠償。”
“哦。”郭曉亮再次低下頭，“我沒有結婚。”她的一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她不擅長說謊，而且她知道，如果說了第一個謊，就要編n個謊去圓，那樣太累了。
“嗯？你沒有結婚？”秦沐雨驀地抬高了聲調，“沒有結婚，那木木……木木是我的兒子！”秦沐雨突得瞪大了眼睛，他對自己的這個假設，這個自己說出來的假設不由得嚇到了。
隻見郭曉亮的身子一震，她還沒有想好怎麽講，他自己卻回答了。
“郭曉亮，木木是誰的孩子，說話！”秦沐雨抬起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肩，強迫她抬起頭，與自己直視。
因為肩膀疼得厲害，郭曉亮微微咬下唇，看著他，“當初我想告訴你，我懷`孕了，可是你和沈曉菲沈小姐……玲玲告訴我，如果可以堅持愛你，就要把孩子生下來
。嗬嗬，我當時可能是太小，什麽也不懂，隻是看到玲玲大著肚子，當初她那麽困難，卻因為肚子裏的寶寶抗了下來，所以……我也想試試。”
“試試？郭曉亮，你以為生孩子是什麽？試試？你有沒有問過我，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就這樣隨便‘試試’，五年後，就要讓我認一個兒子？”秦沐雨的語氣隱隱含`著怒氣。
看著他的表情，郭曉亮心中再一次失望起來，與她預想的表情，差得太遠，至少，他應該表現出一絲絲驚喜。可是，事實證明，她再一次想多了。就像五年前一樣，她死她活，她要和誰在一起，都與他無關的。
“對啊，就是想試試啊。季玲玲有一個愛她的慕離，我想感受一下，他們之間的愛情到底有多深。所以閑著沒事情，就‘試試’嘍。”
“混蛋！”
“砰！”
他的拳頭，擦過她的耳際，重重的打在了牆壁上。如果他控製不住，那一拳是不是要打在她的臉上？
“對，我就是一個混蛋，我是一個喜歡給自己沒事找事的混蛋。好了，這個問題，你問完了，我們接著說欠你錢的事情吧。”郭曉亮故作大方的模樣，讓人看著真覺得可氣。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繼續談下去？”秦沐雨緊緊`咬著牙根，多麽突然，他一下子就有了一個兒子，就真得變成了“爹地”。郭曉亮，你是一個多麽殘忍的女人！
“你覺得呢？”郭曉亮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切都隨你，反正，我沒有錢。”她的那副模樣，活脫脫的無賴模樣。、
“沒有錢？”秦沐雨緩緩湊近她，直到兩個人嘴唇的距離隻有不到三公分，“因為你沒有錢，所以你把別人的兒子，說成是我的對不對？因為當初我上過你，所以你現在就可以說成是我的了對不對？為了一百萬，你舍近求遠，直接塞給我一個兒子，然後我們就之間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海地獄，讓她那抹淡淡的笑意，直接僵在臉上。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她的唇角微微翹著
。
郭曉亮，你到底是有多無恥，到底是有多沒有底線。他一次，又一次，把你的心隨便捏成各種形狀，而你卻又一次又一次在幻想，他其實是有心的，其實也是愛著自己的。
“嗬嗬，嗬嗬，”郭曉度一邊落著淚，一邊笑，“你猜對了，你太了解我了。”
秦沐雨死死盯著她，臉色黑得足夠可以滴出汁`液來。
“秦沐雨，我現在，一分也不欠你的了。你要記住，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就足夠讓我對你死心了。秦沐雨，我……用了五年的時間，終於把你看透了。”淚水順著她瘦削的下巴，緩緩的滴下來。
她的臉色煞白，唯有嘴唇，因為自己用力的噬咬，顯現出淡淡的殷`紅。
“媽咪。”木木站在門口，定定看著他們。
秦沐雨猛得回頭，那個小孩子，終於知道為什麽這麽熟悉。
“媽咪，你哭了？”木木一見到郭曉亮落淚的模樣，便騰騰的跑了過來，“媽咪。”
郭曉亮伸出手，輕輕拉住木木，眼中飽含委屈的淚水，“木木那天問我，他是不是爹地，其實木木早就猜到了。他是木木的爹地，可是媽咪永遠都不可能愛他了。木木，要怎麽辦？”
她這番話，像是對木木說的，又像是對秦沐雨說的，可是最後她卻是對自己說的，她要自己死心了。
“郭曉亮……”秦沐雨的話沒有開口，卻因為木木的目光而停止了。
木木緊緊回握住郭曉亮的手，稚`嫩的表情，隻是滿眼都是厭惡。他看著秦沐雨，一句話未說，隻是也像他媽咪一樣，掉了眼淚。
“同學們都說自己的爹地是很棒的人，木木一點兒也不羨慕，因為我有媽咪。他們說沒有爹地的孩子都是野種，可是我不是，我有媽咪。”
木木轉過頭，看著郭曉亮，“媽咪，我會很快長大，你以後就不用再辛苦工作了。”
郭曉亮的眼淚流得更加的肆意，她緊緊擁住木木，當初的“試試”，其實用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
看著一雙母子相擁著流淚，秦沐雨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了酸意。這算什麽，他算什麽？木木真的是他的兒子？
“郭曉亮，把事情說清楚，木木到底是誰的孩子？”秦沐雨緊緊握著拳頭，語氣低啞沉悶。
“我是媽咪的孩子！”木木最先揚起一張小`臉回答他的話，“我沒有爹地。”
心，突然像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秦沐雨隻覺得無聲的疼痛。
“你已經答應我了，媽咪欠你的錢，等我長大了以後還。”木木對著秦沐雨說話，從頭到尾都是冷著一張小`臉，雖然他還很小，可是現在就能看到某人的影子。
一句話，讓秦沐雨啞了口，突然之間，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郭曉亮決絕的表情，木木清冷的模樣，好像都告訴著他什麽。
郭曉亮攬過木木，將他摟在胸前，“秦先生，你要說的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請離開，我們該睡覺了。”
秦沐雨陰沉著臉，“先讓木木回屋，我有事情要問你。”
郭曉亮緩緩側過頭，看向他，眼眸中少了一些光亮，多了一些淡漠。
“木木……”
“媽咪，你睡覺時叫我。”未等郭曉亮開口，木木便起先離開了。
兩個人看著木木走進屋子裏，秦沐雨便開口。
“當時有了身孕，為什麽不告訴我？”
郭曉亮微微起了起身子，但不知是過於疲勞還是為什麽，她隨即又在了沙發角落。
“告訴你，你會娶我生下木木，還是直接給我一筆錢直接將孩子打掉？”她的聲音淡淡，難掩疲憊。
“那你現在帶著孩子出現在我麵前，又是什麽意思？讓我對你負責？”
郭曉亮看著他，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她的喜與悲
。
“我從沒有想過，再和你相遇。”
有一種疼痛，是從手心開始的，手心的疼，慢慢蔓延到心髒，再擴散到全身。
“既然不想與我相遇，那為什麽不離開t市，遠遠的，讓我一輩子都看不到！”秦沐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我沒有那麽多錢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生養木木。”
“你既然沒有錢，那又為什麽執意生下孩子？”秦沐雨的聲音冷酷，就像她有了多大的過錯一樣。可是問了這句話之後，他卻感到了後悔。
嗬嗬，如果他當初知道她有了身孕，肯定是會讓她打掉孩子的，真是慶幸。
“因為我愛你，從離開你之後，一直都是因為我愛你，支持著我走過來。不管是遇到被搶劫，還是幹了活不給工錢，亦或是在雨天碰到了強`奸犯，我都熬了過來。”郭曉亮敘述的平淡，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你說什麽？”強`奸犯！那是什麽意思！“郭曉亮，你在說什麽？”秦沐雨一把抓`住她的手，“給我說清楚！”
“你，這是在擔心我？”郭曉亮看著他的手，“如果在你擔心我之前，沒有說那麽多話，該有多好。我會繼續告訴你，我愛你，我愛秦沐雨，從第一次與他見麵，到為他懷寶寶，一直都愛著。”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帶著幾分虛幻。
“郭曉亮，回答我，你發生了什麽事情，發生了什麽事情！”秦沐雨憤怒的紅了眼睛，他緊緊抓著郭曉亮的肩膀，搖晃著她。
“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群人強`奸未遂，你信不信？”
她的話，使他一愣，雙手不由得從她的肩膀處滑下來。
似是早就意識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郭曉亮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本就不愛自己，現在知道這麽肮髒，又怎麽會再碰自己一分。
“那天夜裏，下著很大的雨，我已經懷`孕八個月，肚子已經大到衣服不能再遮掩
。在工廠裏加完晚班，我冒著雨穿過一個巷子。本以為天下著雨，不會發生什麽。但是我卻被一群流浪漢攔住了去路。其實憑借我的身手，對付他們絀絀有餘。可是當時的肚子太大了，我的腿腫得很厲害，根本抬不起來。”郭曉亮眼神空洞的看著他，“他們一群人，胡亂撕扯著我的衣服，對我說著最下`流的話，我緊緊抱著肚子，最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在角落裏拿起一根木棍子，將他們打得七零八落。但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導致寶寶早產。”
秦沐雨聽著她的話，先前的銳氣一下子全沒了，剩下的隻有……隻有後怕。
“我不知道在小巷子躺了多久，再想過來的時候就在醫院了。木木出生了，但因為月份不足，他的身體很虛弱。醫生說我的身體受到了很大傷害，在生了木木之後，就永遠不能再生育了。嗬嗬……”她笑著，笑得淒涼。
“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找我！”他緊緊`咬著牙，滿腔的恨意，是恨她，更是恨自己。
他的女人和他的兒子，居然受了這麽大的苦難。她為什麽不早說，要讓他有這麽大的負罪感。
“你知道嗎？原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後悔了，後悔當初那麽癡迷。為了一個永遠都不會回頭的人，我浪費了最寶貴的五年青春，犧牲掉了我的健康。如果不是當初執意要去你的身邊，也許如武仁大哥所說，我早就碰到那個疼我，愛我的男人。過著幸福平淡的生活，何以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跟我回去！我會…以後你就不用再受這種苦了。”秦沐雨一把握住郭曉亮的手，她手心的涼意，讓他心頭一怔。
“回去？回哪去？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郭曉亮看著緊緊相握的手，如果你能早一些抓`住我的手，該有多好。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退出來，她緩緩站起身。
“你跟我回去，帶著木木。這五年，你受過多少苦，我都會彌補你。”秦沐雨也站起來，一把環住她的腰，“郭曉亮，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你。”他緊緊的抱著她，他從來都不知道，寬大衣服下的身體，會如此的瘦小。
郭曉亮麵無表情的任由他抱著。
就這樣，他緊緊的在她背後抱著，她一動不動，直到他再開口
。
“好了，我們一起回去。你需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會努力去愛你，去愛木木。”他鬆開手，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跟我回去。”
他這算施舍吧。
郭曉亮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憔悴。
“不了，我和木木兩個人會生活的很好。”她的肩膀低了低，滑過了他的手。
“為什麽？你不是愛我嗎？你這五年來，受這麽多苦，不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我把你們接回去嗎？為什麽現在又不同意？”秦沐雨忍不住煩燥的低吼，她要的到底是什麽。
郭曉亮看著他，心，已經死了。
自己永遠都抓不住他的心，也永遠不會進駐到他的心裏。對於她受過的痛苦，他應該是感受到了自責，所以他現在必須做些什麽，來緩解他內心的愧疚。可是他卻忘了，她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我已經不愛你了。”
已經不愛你了。這是郭曉亮最後給他的答案，什麽叫愛，什麽叫不愛。高興了就愛，不高興就不愛。
秦沐雨不知道郭曉亮到底是怎麽想的，他隻是知道當他聽到郭曉亮說那句話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了。當他離開她的小屋子的時候，他茫然了。
郭曉亮不愛他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嗎？可以隨隨便便說不愛的嗎？
秦沐雨猜不透郭曉亮為什麽會瞬間臉色煞白，也猜不透，為什麽她明明需要一個依靠，對於自己她卻不要。
木木，居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也許這是自己等待了五年，收到的最大驚喜吧。可是郭曉亮卻那麽狠心，不讓木木回到自己的身邊。
那好吧，走著瞧，以郭曉亮的本事，她是與自己鬥不了了的。
郭曉亮，愛或者不愛，都隨意，隻要把兒子留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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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你已經看到了，也在這裏吃過飯了。錢，我還不起，你是要起訴或者如何。我沒有任何意見。”在木木回到屋子裏去寫字的時候，郭曉亮一邊收拾著飯碗，一邊說著。
秦沐雨看向她，臉上沒有其他過多的表情，“你就是這樣做孩子母親的？”
“嗯？”郭曉亮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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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了錯事，就可以耍賴。”秦沐雨一雙墨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你在說什麽？”郭曉亮一時之間沒有能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起訴你的，而你卻一再拿著這個事情，來對我講。這算是威脅我？刮花車子的人，好像是你吧。像你這種行為，不算是在耍賴嗎？就仗著自己賠不起，所以你就肆無忌憚了？”秦沐雨一頓話，說的麵不紅氣不喘，然而郭曉亮對他的話，卻找不出任何解釋的地方。
郭曉亮手中握著筷子，看著愈發嚴厲的表情，她真有種做錯事情的感覺。而他，在耐心的教導她。
“我……”
“木木都知道長大了替你還債，而你呢？”說到這，他頓了頓，微微挑起唇角，“郭曉亮，我覺得你還沒有小孩子懂事情。他都知道做事情為你，而你呢，隻顧得你自己。你如果真的被收監了，那是不是代表你不想要木木了？”
“不是！”秦沐雨的話，字字刺耳，郭曉亮隻覺得心被針的很痛，鮮血就快溢出來了。
她難道就那麽想被起訴？一百萬，就算她不吃不喝不睡，再兼兩個工作，一個月的收過也不會超過五千塊，她需要做多久才能還得起一百萬？
他可以隨意包養情`婦，可以隻要一句話，就給喜歡的情`婦一張大麵額的支票。她和他，根本不能比。
“如果不是你讓武仁大哥出國，我會這樣嗎？我靠打零工生活的，不像你，高高在上。一百萬，對你來說，隻是隨便動動手的事情，可是對於我，就算木木哪天長大了，我也掙不到那麽多錢。”郭曉亮緊緊抿起唇，她不想說出這些話，因為這樣的話，她會顯得愈加悲微。已經過去五年了，她想正正直直與他站在一個公平的地方，可是，她想錯了，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她和他之間永遠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的溝壑。
“哦？你就是這樣喜歡依靠別人？”聽著她的話，秦沐雨心中隱隱傳來一陣不悅。他早已知道她生活過得艱辛，可是卻沒有想到，她一心想著依靠其他男人。
“那你告訴我一個方法？”郭曉亮同樣冷著一張臉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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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雨微微眯起眼睛，因為她的語氣，讓他稍感憤怒。
“砰！”隻見秦沐雨一拳打在桌子上，郭曉亮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因為他的動作，讓她心有餘悸。
“你……”她以為他是想打她的，那種表情，那個動作，讓她的心微微顫抖起來。那個場景那麽熟悉，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郭曉亮，既然你那麽想依靠男人，那為什麽不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來勾引我呢，也許我懷念你五年前的味道，你陪我睡一覺，我們之間的賬，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他抿起薄唇，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她。郭曉亮如同螻蟻，在他的眼裏那麽渺小。
她不就是那種女人嗎？可以讓木木的老師，為她介紹有錢的男人。當她有困難時，她可以給莫武仁打電話，賣弄可憐。五年不見，郭曉亮，你本事了。
“咯噔”一聲，郭曉亮隻覺得自己掉進無盡的冰窖中，那冷意，讓她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她看著他，他臉上的表情那麽明顯，嘲笑，鄙夷，通通不加掩飾。這樣的他，讓她恍忽起來，剛才抱著木木吃飯的那個男人，難道不是他麽？
“嗬嗬。”她冷笑了兩聲，“秦沐雨，你以為你很懂我嗎？你和我在一起相處了多長時間，你就可以這樣大言不慚的底毀我。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就勞你在我的家裏，這樣辱罵我？”郭曉亮緊緊的攥著筷子，她的身體被氣得微微顫抖起來。
痛，在肆意的蔓延。瞧瞧自己當初愛過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她為了偷偷守著對他的愛，大著肚子，沒有通知任何人偷偷的離開。她為了讓他得到屬於自己的愛情，她寧可躲在角落獨自舔傷口。她為了養活他們的孩子，她吃了多少苦。
她沒有學曆，隻有一身的蠻力，可是再有蠻力的女人，也不抵不過懷胎八個月在雨中匍匐，像一個乞丐一樣，請求陌生人將她送進醫院。
為了生活，她隻坐了三天月子，就去打工。
這些，秦沐雨永遠都不會知道
。
“我欠你的錢，我還不了。”郭曉亮恨恨的吐出這幾個字，便端著飯碗走進廚房。
瘦弱的背影，微微還能看到她顫抖的雙肩。秦沐雨陰沉著一張臉，定定的看著她走進廚房。
將碗筷放進洗水槽裏，郭曉亮靠在洗水槽旁，抬起手捂住嘴，她微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流出來，可是……心中的委屈堆積的太多，眼淚早就藏不住。
被他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她竟覺得，這五年受過的痛苦，都不如他的一翻話來得痛苦。
她這算什麽，是傻`瓜嗎？
她多想大聲的告訴他，木木就是她的兒子，然後再憤恨的問他要高額撫養費。可是那種事情，終究打死她，也不會開口的。
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想辦法解決欠他的錢，是最好的。
有什麽好哭的，隻要還能讓錢解決的事情，就都不算事兒。
想到這裏，她又用袖子使勁得擦了擦臉頰，然後開始著手刷著碗。
嗬嗬，不知為何，他卻笑了。
秦沐雨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有如小孩子的動作。郭曉亮，原來不知道你這麽喜歡流眼淚，還喜歡偷偷的流眼淚。
其他事情多麽簡單，隻要你對我說兩句求饒的話，一切就都解決了，但是……
“你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我還沒有走，你就開始刷碗？”秦沐雨的聲音在廚房外傳來。
什麽狗屁客人，明明就債主來的。
郭曉亮恨恨的就擦碗布扔在洗碗槽裏，用抹布擦了擦便走了出來。
“你已經吃完飯了，還不走？”郭曉亮站在廚房門口，趕客的味道沒有聽出來，倒是聽出幾分撒嬌的味道。
“隻是吃了飯，還沒有喝茶水
。”秦沐雨不知何時坐在了沙發上，他翹著二郎腿，這樣的他，倒是少了幾分先前的冷冽。
郭曉亮對他翻了個白臉，“你臉皮有多厚，剛剛把我罵了一頓，你還要喝茶水？我這裏沒有茶水，你回家喝吧。”
“哦？剛過了新年，你連茶葉都不備的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任何親戚朋友，過年的時候不用招待人，所以不需要茶葉。”郭曉亮惡聲惡氣的說著，隨後走到餐桌處，拿著抹布，大力的擦著桌子。
聽了他的話，秦沐雨不由得蹙起了眉，隻因那句，我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還記得莫武仁說過，郭曉亮是個孤兒。如此看來，她的身份果然是這樣了。那麽她結婚了，難道男方也沒有任何人嗎？對於這個問題，他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好吧，那就不喝茶水了。我們說一下你欠我錢的事情。”
郭曉亮抬起頭，望向他，心下糾結了幾分，但是最後還是哦了一句。
“別傻站在那裏，既然是談話，你就要正式一些。”秦沐雨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自己蹭過來，心下不知為何竟高興了幾分。
郭曉亮手中拿著抹布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覺得自己長得很高？放下手中的抹布，坐在這裏。”他的手，在自己身旁的位置拍了拍。
“不要。”
“不要？”她敢這麽直接的拒絕自己，膽子真是不小了。
“我……我站在這裏也能談。”
“我要仰著脖子，而且我是債主，你覺得有沒有必要聽我的？”秦沐雨怎麽一副誰是債主誰老大的關係，但是他知不知道，那條沙發，他自己便已經坐去了大半個，她要坐哪裏。
“我……”
“過來！”秦沐雨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下有一股衝動，想直接將她綁好了，扔在沙發上
。
“我……要我過去也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說。”
“你不能再用那些難聽的話罵我，你根本不了解我，沒有資格罵我。”郭曉亮堅定的對上他的目光。
確實，他雖然氣，雖然恨，確實是沒有資格，可是在她的嘴裏聽到“沒有資格”這幾個字，不知為何，格外刺耳。
“好。”
郭曉亮隨手將抹布放在桌子上，便走近他，瑟縮著身子，坐在他的身旁。
“你很怕我？坐那麽遠？”她以為自己會縮骨功？以為縮在角落裏，就沒有關係了。
“沒……沒有。”聽到他戲謔的話，她挺直了身子，但是她卻沒有再多的勇氣，與他直視。
五年了，他變得越加的成熟，眼眸更加的銳利，氣場足夠大到讓她不敢直視。
“你……老公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嗯？”郭曉亮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他，“不是問還債的事情嗎？”
“我是債主，有權知道你的生活狀況，酌情讓你賠償。”
“哦。”郭曉亮再次低下頭，“我沒有結婚。”她的一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她不擅長說謊，而且她知道，如果說了第一個謊，就要編n個謊去圓，那樣太累了。
“嗯？你沒有結婚？”秦沐雨驀地抬高了聲調，“沒有結婚，那木木……木木是我的兒子！”秦沐雨突得瞪大了眼睛，他對自己的這個假設，這個自己說出來的假設不由得嚇到了。
隻見郭曉亮的身子一震，她還沒有想好怎麽講，他自己卻回答了。
“郭曉亮，木木是誰的孩子，說話！”秦沐雨抬起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肩，強迫她抬起頭，與自己直視。
因為肩膀疼得厲害，郭曉亮微微咬下唇，看著他，“當初我想告訴你，我懷`孕了，可是你和沈曉菲沈小姐……玲玲告訴我，如果可以堅持愛你，就要把孩子生下來
。嗬嗬，我當時可能是太小，什麽也不懂，隻是看到玲玲大著肚子，當初她那麽困難，卻因為肚子裏的寶寶抗了下來，所以……我也想試試。”
“試試？郭曉亮，你以為生孩子是什麽？試試？你有沒有問過我，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就這樣隨便‘試試’，五年後，就要讓我認一個兒子？”秦沐雨的語氣隱隱含`著怒氣。
看著他的表情，郭曉亮心中再一次失望起來，與她預想的表情，差得太遠，至少，他應該表現出一絲絲驚喜。可是，事實證明，她再一次想多了。就像五年前一樣，她死她活，她要和誰在一起，都與他無關的。
“對啊，就是想試試啊。季玲玲有一個愛她的慕離，我想感受一下，他們之間的愛情到底有多深。所以閑著沒事情，就‘試試’嘍。”
“混蛋！”
“砰！”
他的拳頭，擦過她的耳際，重重的打在了牆壁上。如果他控製不住，那一拳是不是要打在她的臉上？
“對，我就是一個混蛋，我是一個喜歡給自己沒事找事的混蛋。好了，這個問題，你問完了，我們接著說欠你錢的事情吧。”郭曉亮故作大方的模樣，讓人看著真覺得可氣。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繼續談下去？”秦沐雨緊緊`咬著牙根，多麽突然，他一下子就有了一個兒子，就真得變成了“爹地”。郭曉亮，你是一個多麽殘忍的女人！
“你覺得呢？”郭曉亮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切都隨你，反正，我沒有錢。”她的那副模樣，活脫脫的無賴模樣。、
“沒有錢？”秦沐雨緩緩湊近她，直到兩個人嘴唇的距離隻有不到三公分，“因為你沒有錢，所以你把別人的兒子，說成是我的對不對？因為當初我上過你，所以你現在就可以說成是我的了對不對？為了一百萬，你舍近求遠，直接塞給我一個兒子，然後我們就之間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海地獄，讓她那抹淡淡的笑意，直接僵在臉上。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她的唇角微微翹著
。
郭曉亮，你到底是有多無恥，到底是有多沒有底線。他一次，又一次，把你的心隨便捏成各種形狀，而你卻又一次又一次在幻想，他其實是有心的，其實也是愛著自己的。
“嗬嗬，嗬嗬，”郭曉度一邊落著淚，一邊笑，“你猜對了，你太了解我了。”
秦沐雨死死盯著她，臉色黑得足夠可以滴出汁`液來。
“秦沐雨，我現在，一分也不欠你的了。你要記住，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就足夠讓我對你死心了。秦沐雨，我……用了五年的時間，終於把你看透了。”淚水順著她瘦削的下巴，緩緩的滴下來。
她的臉色煞白，唯有嘴唇，因為自己用力的噬咬，顯現出淡淡的殷`紅。
“媽咪。”木木站在門口，定定看著他們。
秦沐雨猛得回頭，那個小孩子，終於知道為什麽這麽熟悉。
“媽咪，你哭了？”木木一見到郭曉亮落淚的模樣，便騰騰的跑了過來，“媽咪。”
郭曉亮伸出手，輕輕拉住木木，眼中飽含委屈的淚水，“木木那天問我，他是不是爹地，其實木木早就猜到了。他是木木的爹地，可是媽咪永遠都不可能愛他了。木木，要怎麽辦？”
她這番話，像是對木木說的，又像是對秦沐雨說的，可是最後她卻是對自己說的，她要自己死心了。
“郭曉亮……”秦沐雨的話沒有開口，卻因為木木的目光而停止了。
木木緊緊回握住郭曉亮的手，稚`嫩的表情，隻是滿眼都是厭惡。他看著秦沐雨，一句話未說，隻是也像他媽咪一樣，掉了眼淚。
“同學們都說自己的爹地是很棒的人，木木一點兒也不羨慕，因為我有媽咪。他們說沒有爹地的孩子都是野種，可是我不是，我有媽咪。”
木木轉過頭，看著郭曉亮，“媽咪，我會很快長大，你以後就不用再辛苦工作了。”
郭曉亮的眼淚流得更加的肆意，她緊緊擁住木木，當初的“試試”，其實用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
看著一雙母子相擁著流淚，秦沐雨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了酸意。這算什麽，他算什麽？木木真的是他的兒子？
“郭曉亮，把事情說清楚，木木到底是誰的孩子？”秦沐雨緊緊握著拳頭，語氣低啞沉悶。
“我是媽咪的孩子！”木木最先揚起一張小`臉回答他的話，“我沒有爹地。”
心，突然像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秦沐雨隻覺得無聲的疼痛。
“你已經答應我了，媽咪欠你的錢，等我長大了以後還。”木木對著秦沐雨說話，從頭到尾都是冷著一張小`臉，雖然他還很小，可是現在就能看到某人的影子。
一句話，讓秦沐雨啞了口，突然之間，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郭曉亮決絕的表情，木木清冷的模樣，好像都告訴著他什麽。
郭曉亮攬過木木，將他摟在胸前，“秦先生，你要說的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請離開，我們該睡覺了。”
秦沐雨陰沉著臉，“先讓木木回屋，我有事情要問你。”
郭曉亮緩緩側過頭，看向他，眼眸中少了一些光亮，多了一些淡漠。
“木木……”
“媽咪，你睡覺時叫我。”未等郭曉亮開口，木木便起先離開了。
兩個人看著木木走進屋子裏，秦沐雨便開口。
“當時有了身孕，為什麽不告訴我？”
郭曉亮微微起了起身子，但不知是過於疲勞還是為什麽，她隨即又在了沙發角落。
“告訴你，你會娶我生下木木，還是直接給我一筆錢直接將孩子打掉？”她的聲音淡淡，難掩疲憊。
“那你現在帶著孩子出現在我麵前，又是什麽意思？讓我對你負責？”
郭曉亮看著他，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她的喜與悲
。
“我從沒有想過，再和你相遇。”
有一種疼痛，是從手心開始的，手心的疼，慢慢蔓延到心髒，再擴散到全身。
“既然不想與我相遇，那為什麽不離開t市，遠遠的，讓我一輩子都看不到！”秦沐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我沒有那麽多錢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生養木木。”
“你既然沒有錢，那又為什麽執意生下孩子？”秦沐雨的聲音冷酷，就像她有了多大的過錯一樣。可是問了這句話之後，他卻感到了後悔。
嗬嗬，如果他當初知道她有了身孕，肯定是會讓她打掉孩子的，真是慶幸。
“因為我愛你，從離開你之後，一直都是因為我愛你，支持著我走過來。不管是遇到被搶劫，還是幹了活不給工錢，亦或是在雨天碰到了強`奸犯，我都熬了過來。”郭曉亮敘述的平淡，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你說什麽？”強`奸犯！那是什麽意思！“郭曉亮，你在說什麽？”秦沐雨一把抓`住她的手，“給我說清楚！”
“你，這是在擔心我？”郭曉亮看著他的手，“如果在你擔心我之前，沒有說那麽多話，該有多好。我會繼續告訴你，我愛你，我愛秦沐雨，從第一次與他見麵，到為他懷寶寶，一直都愛著。”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帶著幾分虛幻。
“郭曉亮，回答我，你發生了什麽事情，發生了什麽事情！”秦沐雨憤怒的紅了眼睛，他緊緊抓著郭曉亮的肩膀，搖晃著她。
“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群人強`奸未遂，你信不信？”
她的話，使他一愣，雙手不由得從她的肩膀處滑下來。
似是早就意識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郭曉亮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本就不愛自己，現在知道這麽肮髒，又怎麽會再碰自己一分。
“那天夜裏，下著很大的雨，我已經懷`孕八個月，肚子已經大到衣服不能再遮掩
。在工廠裏加完晚班，我冒著雨穿過一個巷子。本以為天下著雨，不會發生什麽。但是我卻被一群流浪漢攔住了去路。其實憑借我的身手，對付他們絀絀有餘。可是當時的肚子太大了，我的腿腫得很厲害，根本抬不起來。”郭曉亮眼神空洞的看著他，“他們一群人，胡亂撕扯著我的衣服，對我說著最下`流的話，我緊緊抱著肚子，最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在角落裏拿起一根木棍子，將他們打得七零八落。但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導致寶寶早產。”
秦沐雨聽著她的話，先前的銳氣一下子全沒了，剩下的隻有……隻有後怕。
“我不知道在小巷子躺了多久，再想過來的時候就在醫院了。木木出生了，但因為月份不足，他的身體很虛弱。醫生說我的身體受到了很大傷害，在生了木木之後，就永遠不能再生育了。嗬嗬……”她笑著，笑得淒涼。
“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找我！”他緊緊`咬著牙，滿腔的恨意，是恨她，更是恨自己。
他的女人和他的兒子，居然受了這麽大的苦難。她為什麽不早說，要讓他有這麽大的負罪感。
“你知道嗎？原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後悔了，後悔當初那麽癡迷。為了一個永遠都不會回頭的人，我浪費了最寶貴的五年青春，犧牲掉了我的健康。如果不是當初執意要去你的身邊，也許如武仁大哥所說，我早就碰到那個疼我，愛我的男人。過著幸福平淡的生活，何以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跟我回去！我會…以後你就不用再受這種苦了。”秦沐雨一把握住郭曉亮的手，她手心的涼意，讓他心頭一怔。
“回去？回哪去？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郭曉亮看著緊緊相握的手，如果你能早一些抓`住我的手，該有多好。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退出來，她緩緩站起身。
“你跟我回去，帶著木木。這五年，你受過多少苦，我都會彌補你。”秦沐雨也站起來，一把環住她的腰，“郭曉亮，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你。”他緊緊的抱著她，他從來都不知道，寬大衣服下的身體，會如此的瘦小。
郭曉亮麵無表情的任由他抱著。
就這樣，他緊緊的在她背後抱著，她一動不動，直到他再開口
。
“好了，我們一起回去。你需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會努力去愛你，去愛木木。”他鬆開手，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跟我回去。”
他這算施舍吧。
郭曉亮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憔悴。
“不了，我和木木兩個人會生活的很好。”她的肩膀低了低，滑過了他的手。
“為什麽？你不是愛我嗎？你這五年來，受這麽多苦，不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我把你們接回去嗎？為什麽現在又不同意？”秦沐雨忍不住煩燥的低吼，她要的到底是什麽。
郭曉亮看著他，心，已經死了。
自己永遠都抓不住他的心，也永遠不會進駐到他的心裏。對於她受過的痛苦，他應該是感受到了自責，所以他現在必須做些什麽，來緩解他內心的愧疚。可是他卻忘了，她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我已經不愛你了。”
已經不愛你了。這是郭曉亮最後給他的答案，什麽叫愛，什麽叫不愛。高興了就愛，不高興就不愛。
秦沐雨不知道郭曉亮到底是怎麽想的，他隻是知道當他聽到郭曉亮說那句話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了。當他離開她的小屋子的時候，他茫然了。
郭曉亮不愛他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嗎？可以隨隨便便說不愛的嗎？
秦沐雨猜不透郭曉亮為什麽會瞬間臉色煞白，也猜不透，為什麽她明明需要一個依靠，對於自己她卻不要。
木木，居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也許這是自己等待了五年，收到的最大驚喜吧。可是郭曉亮卻那麽狠心，不讓木木回到自己的身邊。
那好吧，走著瞧，以郭曉亮的本事，她是與自己鬥不了了的。
郭曉亮，愛或者不愛，都隨意，隻要把兒子留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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