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官宏趕到皇宮之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


    一名四十出頭的男子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眉頭緊皺,一雙寒眸深不見底,又帶著無比的陰暗。麵前是幾位朝廷之中頗有分量的大臣,此刻也都一籌莫展,不敢出聲。


    “皇上,丞相大人在外求見。”


    “宣。”月閬雄沉聲道,麵上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是陰沉的雙眸宣示著他此刻的憤怒。


    然而,伴君如伴虎,對於久處官場的眾位大臣而言,揣測聖意已是他們生存的必要條件,若是連皇上的心思都拿不準,那麽怕是哪天得罪了皇上,或是站錯了邊,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嚴重點還會丟了性命,惹得個滿門抄斬。


    尚書令孫中奎自是將皇上的不快看在眼中,雙眸一閃幸災樂禍之色,轉而義憤填膺道,“皇上,如今發生這等天災,皇上急招臣等,臣等不敢有絲毫延誤,然丞相大人卻到現在才來,他置天下百姓於何地?又將皇上您置於何地?!”說完暗暗瞥了一眼右側的中書侍郎。


    中書侍郎薛廷會意,也站了出來,附和道,“皇上,臣自知有些話說不得,可現在臣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臣為皇上抱不平啊!天下太平之時,世人隻道丞相大人為民這般那般,皇上為百姓做得再多也是白白讓他得了民心。”薛廷說著悄悄抬頭看了看月閬雄,見月閬雄臉上一片陰霾,再接再勵道,“而今,虞州出了這麽大的天災!整個虞州被大水淹沒!無一生還啊!可想若是處理不好,百姓指責的定是皇上,丞相大人卻還這般怠慢,他到底是心存何意!”


    “放肆!”月閬雄終於忍不住一掌拍案而起,幾位大臣一顫,立馬跪下不敢再說什麽。


    上官宏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月閬雄此刻一張憤怒到了極致的臉,雖不清楚這是怎麽了,可自己畢竟是晚來了許久,拱手請罪道,“皇上,微臣因有要事耽擱,還望皇上贖罪。”


    “哦?”月閬雄冷冷看向上官宏,雙眸陰暗不明,看不出他在想著什麽,“不知丞相大人有何要事?竟比這天下百姓還要重要。”


    言下之意,若是你今日不說出個能服眾的所以然來,那麽,你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更是毀了多年來百姓心中的良好形象,到時引起眾怒,隻怕百姓也不會再記著你的好,隻會把你當初偽小人,處之而後快!


    “這…”上官宏默了默,他自是不會隱瞞瘟疫這等大事的,這也是為京都百姓負責。怕隻怕皇上不信,畢竟事情太過蹊蹺,若不他親眼所見,他也不會信瘟疫就感染了一個苑裏的人,除了先前死去的幾位婢女,之後在無人感染身亡,即使是觸碰過屍首的人也都活得好好的。而死去的婢女,屍首也早已火化,如今可說是死無對證了。光憑府中眾人的言辭……深吸了一口氣,可不管皇上信與不信,他卻是必須要說實話的,“稟皇上,丞相府今早發現瘟疫,當時已死去二十三人,……”


    還沒說完,在場的大臣紛紛唏噓出聲,有的還悄悄往裏側移了移,好像離上官宏近些便會得了瘟疫似得。


    上官宏被抽氣聲打斷,頓了頓,濃眉緊鎖,不去管他人,繼續道,“臣請大夫診斷,說是瘟疫,可在人體潛伏六個時辰,於是臣下令封鎖丞相府。隻是六個時辰過,卻再無一人身亡。”


    上官宏並沒有直接說為何遲來,可這事件卻已然陳述了他的不得已,並非有心遲來。


    月閬雄的眼睛從上官宏進禦書房那刻便一直緊盯著上官宏,始終沒有再離開離開過,似要看出他話中的真假一般,睿智的眸子透著帝王的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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