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蒼龍角陡然吹響,蒼涼詭異;幾在同時,流沙仙子的玉兕號也淒厲響徹,群蛇聞聲大亂,發狂似的洶洶湧動,突然接二連三地離空飛彈,朝著拘纓國眾女怒射飛咬。  本站最新網址  請收藏


    歐絲之野大駭,急忙旋身衝天飛起,抓起桑枝笛,“噝噝”急吹,將數十條飛來的毒蛇震飛甩落。


    那六名蠻女避之不及,登時被數百條毒蛇飛射咬中,嘶聲慘叫,刹那間便鮮血淋漓,宛如染血刺蝟。


    蒼龍角、玉兕號一高一低,淒烈並奏,片刻間便將桑枝笛聲徹底蓋過。


    周圍的蛇群隨之瘋狂圍湧而上,仿佛一陣陣色彩斑斕的巨浪,將她們瞬間淹沒,連尖叫、慘呼聲也聽不見了。


    歐絲之野腦中嗡的一響,喉嚨中腥甜狂湧,桑枝笛陡然斷折。她的禦獸駕蠱之術原本便遜於二女,被她們這般聯手猛攻,勝負立分。心中驚怒駭懼,不敢逗留,驀地抄空踏風,朝西急衝飛掠。


    雨師妾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蒼龍角聲陡然折轉,高越入雲。


    數千條翼蛇盤蜷仰頭,“嘶嘶”吐信狂吼,突然彈身振翅,朝著歐絲之野四射飛衝,重重阻截。


    “嘭嘭”連聲,氣浪四炸,歐絲之野暗器、毒針如漫天密雨繽紛飛舞,那些毒蛇尖嘶著倒貫飛出,紛紛摔落。


    但雪地上的蛇群少說也有數萬之眾,被玉兕號和蒼龍角所馭,前赴後繼,不顧一切地飛射窮追。


    冰地上很快便堆滿了小山般的蛇屍,歐絲之野卻始終無法衝脫。


    殺了數千條毒蛇之後,她身上的暗器、毒粉均已用盡,隻能奮力以氣刀縱橫護身,眼見蛇群如狂潮巨浪,殺之不盡,衝之不出,心中的驚怖悔懼已達頂點,忍不住縱聲大叫道:“龍女姐姐,我對不住你,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話音未落,左腳劇疼,已被一條鮮山鳴蛇咬中,尖聲痛叫,右手氣刀急電橫掃,將它劈成粉末;豈料右臂方動,肩頭立時又被一條陽山化蛇死死咬住,錐痛攻心。接著右腿、左手、後背、肚子……紛紛被數十條毒蛇鉗咬,眼前一黑,真氣立泄,當空重重摔落在地。


    蛇群尖嘶潮湧,瞬間將她裏三重、外三重緊緊纏住,縱橫交錯,越滾越大,她周身麻痹,什麽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心中驚怖欲死,不住地嘶聲哭叫道:“雨師姐姐饒命!雨師姐姐饒命!”喊了五六聲,唇舌亦被毒蛇咬中,腫脹酥痹,話也說不出來。


    雨師妾心下大快,放下蒼龍角,格格笑道:“當日你攛掇北海老怪將我的頭送進‘千蟲鼎’的時候,怎地沒想過要饒我的命呢?你不是說‘萬蟲加身,欲仙欲死’麽?今日感同身受,滋味如何呀?”


    話音未落,流沙仙子眉尖緊蹙,忽然“哇”地噴出一口黑血,軟綿綿地坐倒在地,臉容慘白如紙,指尖不住地劇烈顫抖,連玉兕號也拿握不住了。


    雨師妾吃了一驚,失聲道:“流沙妹子!”搶身上前,念力掃探,才發覺她督脈震斷,髒腑易位,內傷極重;那嬰童般滑嫩細膩的肌膚竟也起皺泛褶,好象瞬間衰老了許多一般。


    洛姬雅施展換血,不啻於引毒上身,雖是不老之軀,被至毒之血這般猛烈傾注,也難以抵受;再加上適才為了反擊歐絲之野,被迫強行頓止,震斷了自己大脈,又苦苦強撐了這麽久,已盡極限。此時大敵既除,再也無力支持。


    她格格一笑,揚眉道:“放心,我是不老之身,再過幾日,生出新血來,自然便沒事啦。”


    胸脯起伏,氣息不暢,恨恨地瞪了那猶如蛇團的歐絲之野一眼,道:“氣血輪替,至少可延你半年之命,可惜緊要關頭,被這妖女打斷,效果大打折扣。罷啦,過些時日,我們再來便是……”


    雨師妾又是感激又是難過,淚水倏然滑落,嫣然一笑,道:“流沙妹子,多謝你啦。”心中卻想:“死生有命,劫數既定,豈能再連累於你?隻要能活著重見小野一麵,此生便再無遺憾了。”


    此刻方甫換血,精神熠熠,容顏、肌膚也已恢複了十之七八,比之半個時辰前有如天壤。當下凝神聚氣,幫助流沙仙子歸位髒腑、修複經脈。


    二女號角既停,遍地毒蛇登時茫然不知所往,盤蜷昂首,左顧右盼,歐絲之野身上的毒蛇也紛紛緩緩遊下,露出她腫漲黑紫的身子來。


    她雖擅馭蠱蟲,百毒不侵,但被千百條劇毒奇蛇這般瘋狂咬噬,也已近乎奄奄一息。周身僵硬,體無完膚,原本如花似玉的臉容千瘡百孔,慘不忍睹,微弱地喘著氣,兀自含糊不清地呻吟著:“雨師姐姐饒命……”


    輸導了片刻真氣,流沙仙子臉色漸漸轉紅,雨師妾心下稍安,暗想:“此處距離拘纓國少說也有八百裏,這妖女驅趕著蛇群不知前往哪裏?又有什麽目的?不知和小野有沒有幹係?”


    心裏記掛著拓拔野的安危,想要查問個究竟,當下起身走到歐絲之野身邊,笑吟吟地道:“要我救你一命不難,隻要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將你體內的蛇毒全都逼將出來。”


    歐絲之野迷迷糊糊聽見,如獲至寶,不住地點頭。


    雨師妾道:“你知道拓拔野的下落麽?”指尖在她腫大黑紫的臉上輕輕一刺,“哧!”腥血激射,唇舌、臉頰逐漸恢複原狀。


    歐絲之野“啊”地一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象是突然能夠呼吸了一般,搖著頭,含含糊糊地道:“我隻知道拓拔太子被埋入皮母地丘,此後便再無半點風聲了……”


    雨師妾心下失望,又夾雜著幾絲歡喜、幾絲擔憂。既然連這妖女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說明拓拔野定然還未落入水妖等仇敵手裏。


    但時近七日,為何他竟仍沒有半點消息呢?難道竟已……竟已出了什麽意外了麽?


    她心中嘭嘭狂跳,深吸了一口氣,凝神斂意,又道:“東海之戰後,北海局勢如何?燭老妖傷勢怎樣了?”稍一遲疑,低聲道:“我大……水伯天吳受傷了麽?他現下如何?”


    歐絲之野道:“燭真神似是受傷極重,但具體如何,除了玄水宮的巫醫之外,誰也不明究竟。水伯隻是受了些輕傷,現在北海的大小政事全交由他和長老會議定……”


    她舌腫既消,說話清晰了許多,但仍是斷斷續續,說到天吳之時,眼中忍不住閃過怨毒憤恨之色。


    北海海神宮與東海朝陽穀素來爭寵搶功,矛盾叢叢,雙頭老祖死後,天吳地位急速崛升,此番更儼然成了水族第二人,海神宮舊部紛紛轉戈攀附,惟有歐絲之野身份特殊,天吳對她表麵恭敬客氣,其實卻頗為厭忌。


    水族其他城主、貴侯瞧在眼裏,記在心頭,自然也不敢接收。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昔日呼風喚雨的海神宮寵妃,徹底淪落為無所依傍、無人理睬的孤家寡人,對天吳,自有說不出的怨怒。


    雨師妾了然在心,微微一笑,又道:“那你這次驅逐蛇群出來,又是前往哪裏?所欲為何?”


    歐絲之野神色古怪,躊躇片刻,才咬牙道:“我……我怕你大哥遲早對我不利,所以……所以想借七日前的‘伏羲石讖’,附會自保……”


    雨師妾蹙眉道:“伏羲石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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