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鍾後,祁抒意在邵楠即將爆發之前,終於在沙發縫裏翻出了他的銀行卡和信用卡,倆人總算是可以出門了。


    祁抒意出門後正好看到邵楠拿出手機,“怎麽了?”


    “沒事,”邵楠拿著手機往電梯走去,“走吧,我給老板回個電話。”


    祁抒意立即製止,“等等。”


    邵楠回頭看著他,不明所以,“怎麽了?”


    “你這幾天先別去上班了。”


    “……”邵楠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你老板讓你周五去?”祁抒意見邵楠掛了電話立即問道。


    邵楠收起手機,“嗯,我手裏還有幾個案子,他讓我休息的話就先拿去交接給其他同事。我自己說的周五去,明天,不是還得去參加葬禮?後天是元宵節,桑榆估計會來了,所以周五再去吧。”


    “桑榆?”祁抒意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來這位是邵楠的表妹,“a大什麽時候開學?”


    “就這幾天吧,估計就這周末,這幾年的元宵節,我都是跟桑榆一起過的。”邵楠停頓了兩秒,說:“一會兒回去給她打個電話吧。”


    不過這個電話她卻沒能打出去。


    邵楠與祁抒意吃飯完後,一路邊聊邊回到了22樓。倆人站在邵楠家門前,邵楠一把鑰匙插到鑰匙孔裏,臉色就變了,“有人來過了。”


    “什麽?”祁抒意看著眼前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門,非常不解,“你怎麽知道?”


    邵楠沒有回答,隻是小心翼翼地擰開了鎖,正準備一把拉開門時,祁抒意迅速地製止了她。


    “你真的確定有人來過?”祁抒意放低了聲音,麵無表情詢問。


    邵楠看著他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嗯。”


    祁抒意沉默了兩秒,伸手輕輕拉開了邵楠的手,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往門後走去,“我來。”


    邵楠也沒跟祁抒意掙,在這些事上,她永遠選擇無條件相信祁抒意。


    祁抒意站在門後,一手握著門柄,停頓了一會兒,一鼓作氣一下子拉開了房門。


    隨著門的打開,三道熟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警察!站住,不許動!舉起手來!”


    “哎喲,我靠!嚇死我了!”


    “把你手舉起來!放在腦後!蹲著!”


    “誒,小榆啊,你姐啥時候弄了隻鳥來喂啊?怎麽都沒跟我們說一聲啊!你曉得?”


    “我也不曉得!這鳥……有點醜!”


    “你才醜呢!你全家都醜!你個醜八怪、八婆、男人婆,你看你那內分泌失調的臉,簡直嚇死本大爺了!像本天神這樣鳥見鳥愛,人見人羨,花見花開的美貌,怎麽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能欣賞得了的?哼,簡直庸俗!”


    “……”


    邵楠做夢也沒想到秦桑榆招呼不打一聲就來了,還把她媽也帶來了!這兩人絕對是故意的!


    “媽……”


    秦桑榆和易筠還處於震驚中,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倒是那個美得“驚為天鳥”的小藍最先反應過來,撲閃著它的翅膀就往邵楠和祁抒意飛去,“親愛噠,你回來啦!”


    ——


    邵楠把她媽和桑榆提來的東西撿到了廚房,順便洗了一些提子出來,“媽,你們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啊?!”


    易筠收回視線,看著邵楠,臉上堆滿了掩飾不住的笑容,“那個就是祁教授?”


    祁抒意剛把小藍關回了籠子,此時正在臥室裏給它喂食,邵楠扭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覺得深深的無奈,“媽……”


    易筠見邵楠不理她,直接把目光轉向了正在一旁吃提子的秦桑榆,“小榆啊,那個是不是就是祁教授?”


    秦桑榆嘴裏含著一顆又紅又大的提子,看了看易筠,再偷偷瞥了一眼邵楠,最後再看向易筠,慢慢點了點頭,含糊不清道:“嗯嗯嗯。”


    易筠一聽,那別提有多高興了,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邵楠一看到她媽那個高興的樣子,索性不再搭理她,直接問秦桑榆,“你們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


    秦桑榆指了指易筠,“大姨不讓我打,我敢打嗎?”


    邵楠皺了皺眉,隻覺得自己腦仁疼,她媽這是搞突然襲擊呢?隻不過,“這都幾點了?你們怎麽現在才到?”


    “我們想著你要上班,所以坐的下午那班車來的,路上又堵車了,到了城裏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秦桑榆看了一眼提子,“姐,有飯嗎?提子吃不飽啊!”


    邵楠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吃不飽就餓著!”


    “姐……”


    “櫃子裏有吃的,先等著。”邵楠交代完便不再管她們倆,往廚房走了去,走到一半又折回,在易筠一臉八卦的注視下走向了臥室。


    ——


    “你怎麽還沒好?”


    祁抒意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到了,扭頭看是邵楠才平複了心情,“喂完了。你怎麽來了?”


    邵楠倒是沒有注意到祁抒意語氣中的怪異之處,反而一直盯著鳥籠看,考慮了一會兒,“幫我把鳥籠給掛到書房外麵種花的陽台上去吧,現在外麵也不是多冷了。”


    “……嗯”


    “你怎麽了?”邵楠被祁抒意看得心裏有點發毛。


    祁抒意緊盯著邵楠,三秒之後突然笑了。


    邵楠更覺得奇怪了,“怎麽了啊你!”


    祁抒意笑得很坦然,“我緊張。”


    “……”


    緊張?


    邵楠反應過來之後,迅速移開了視線,心裏跟有貓在拱著自己撒嬌一般,臉頰微紅,有些害羞和尷尬,“不用緊張,我媽……很好相處的,”


    二十六歲的邵楠和三十歲的祁抒意,倆人都是智商上的巨人,都從小被誇作天才。但兩位天才,在遇到見家長一事上,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絲毫的不同。


    隻要心裏有著對方,都會緊張的。


    邵楠提著鳥籠與祁抒意一起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被躲在一旁偷聽的易筠和秦桑榆給嚇了一跳。


    “媽!”邵楠深深地覺得無力,“你幹什麽呢?”


    易筠這些年來躲在深山老林裏,練就得是越發的不要臉了,絲毫沒有任何的臉紅和尷尬,“沒什麽啊!看看,不行啊?”


    “……”邵楠深吸了兩口氣,扭頭對祁抒意說:“這我媽,腦子有點不正常,別介意。”


    “誒……”


    邵楠絲毫沒有給易筠開口的機會,飛快地對她說:“媽,這是我,男朋友,祁抒意。”


    “阿姨好。”祁抒意迅速地接過話,“我是祁抒意。”


    “祁抒意?”易筠上下打量著祁抒意,滿意地直點頭,“祁抒意,這個名字好!哪幾個字啊?”


    “祁連山的祁,‘濡筆淋漓我興豪,但恐才薄難抒意’的抒意。”


    “‘濡筆淋漓我興豪,但恐才薄難抒意’?”易筠重複了一遍祁抒意的話,更加滿意了,“名字真好聽,不像我們家楠楠,一聽就像個男的,還好長得隨我,要不然長成個男人婆更加嫁不出去了。”


    邵楠果斷地選擇無視她的話,“你們聊,你們聊,我去做飯!”


    易筠頭也不回地朝她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我最近有點上火,別放太多辣椒啊!”


    “……”


    “小意啊,阿姨這麽叫你,可以吧?我們去客廳坐著聊。”


    “嗯,阿姨請。”


    “恩恩……小榆,你去廚房幫你姐吧,別擱這兒占地了。”


    邵楠從書房出來後,就見到秦桑榆手裏拿著一串葡萄,坐在餐桌旁等著自己,而她媽和祁抒意則坐在沙發上,相談甚歡。


    “小意啊,聽你口音好像我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你老家在哪啊?”


    “阿姨,我老家在浙江的。”


    “哦……那你爸媽呢?在浙江?”


    ……


    邵楠簡單的做了幾個菜,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時,易筠和祁抒意已經到了講邵楠小時候的事情這種程度了。別人都是頂多把人當準女婿,而易筠這態度,仿佛祁抒意就是她女婿了。


    “楠楠脾氣真的是太差了,從小就差,不管是什麽人,都跟欠了她幾百萬一樣,從不見她主動給人個好臉色。就我們村長,上次來找她外公,家裏正好大人都不在,書記就問她跟小榆,你們外公呢?……”


    “媽!幾百年前的事了,你不更年期了嗎?這都多少年了,你還記得?”


    易筠本來興致勃勃地不遺餘力給祁抒意普及邵楠小時候的事,突然被邵楠這麽一打斷,頓時就不高興了,“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好好的話不會好好說啊?什麽叫更年期!你媽我現在像是更年期嗎?明明我還年輕著呢!”


    “行行行!”邵楠靠在易筠身上,對著祁抒意擠眉弄眼,大有一副‘你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意思,“你年輕,你最年輕,你全家都年輕,行了吧!起來去吃飯吧!不餓嗎?這都幾點了!”


    “你這死孩子,”易筠起身就給了邵楠一巴掌,“誇人還不忘拐彎抹角誇自己啊!”


    ——


    晚上十點多,在易筠把祁抒意家底都問了個遍,就差要問候人祖宗十八代的時候,邵楠趕緊阻止了這次長達好幾個小時的對話,“媽,都十點多了,你不睡覺嗎?我們明天還有事呢!”


    “我不……”易筠話鋒突然一轉,“對,十點多了,是該睡覺了,你們快去睡吧,我也去睡了。”


    邵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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