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就像與久違的老友一般交談,“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了,隻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邵楠點點頭,“那就好。”


    說完一時就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好,有些尷尬的沉默了。


    秦墨本應該有許多話想說的,此時也不知道怎麽說,該從哪說。


    相顧無言,過了一會兒,秦墨才虛弱地問:“那你呢?你還好吧?”


    “我很好。”邵楠說。


    秦墨也想點點頭,可那實在是太費力了,隻說道:“那就好。”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片刻之後,倆人竟不約而同地開了口。


    “你先說吧。”邵楠說。


    其實現在真的不是一個適合敘舊的好時候,秦墨太累了也太疼了。可是有些事情,你錯過了那一次衝動,或許就再也沒有勇氣了。


    秦墨於是猶豫了一會兒,看著邵楠,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邵楠。”


    邵楠答道:“嗯。”


    秦墨說:“當初在國外,我爸媽都不同意我們倆的在一起,可我一直遵守著我對你的承諾,做夢都想著早一天回到c城,回來娶你。因為我真的愛你,隻要能跟你在一起,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就因為這樣,爸媽斷了我的生活費,把我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不讓我去上課,也不讓我出門。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我都沒妥協,因為我很堅信他們總會先跟我妥協的。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隻要我能出得了這大門,第一時間我就要給你打電話,聽聽你的聲音,然後我一定要回去,回到你身邊。


    可一個月後我終於能出門了,卻是因為我外婆得知了我的事情被氣得腦溢血,我媽知道外婆這事之後兩眼一黑也倒了下去。外婆年紀大了,最後在病房送她離開時,我媽當著她的麵,逼著我發誓,要我娶容肆,否則她寧願跟著外婆一起走。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爸媽始終不能接受你,我家就算不跟容家結親也不會倒閉或者是破產,可我就算是再怎麽不明白,在那個時候,我媽也才剛從重症病房裏出來,我真的不能……我做不到那麽狠心。


    後來我回國了,我不敢去見你,甚至不敢告訴你。其實我跟容肆結婚那天,在婚禮上我看到你來了,我也看到你離開。邵楠,我看到了……可我卻連正當光明看你一眼都不敢。這麽多年來,我都不敢聯係你,不敢去找你。六年了,你知道這六年我怎麽過來的嗎?我一直就等待著這一天,我斬斷所有的羈絆,還你一個六年前的秦墨,我想遵守我那時對你許下的承諾。邵楠,我一直等著那一天,我能問心無愧的站在你麵前,跟你說,嫁給我……”


    秦墨這段話很長,他說得斷斷續續的,差不多講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後麵的話他說不出口了。他本想告訴她,他現在做到了。可仿佛已經失去了說出那句話的勇氣。因為他自己,也因為容肆。很多時候我們需要一時的衝動,因為當冷靜下來之後,你就會發現你再也沒有去做那件事情的勇氣了。秦墨此時大概就是這樣。


    邵楠在秦墨說完這些事情後好久都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看著什麽,病房裏一時十分的寂靜。秦墨也沒有看著邵楠,隻是像回憶往事一般,看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邵楠似再也忍受不了這氣氛,猛地站了起來,在秦墨詫異的眼神中往門口走了去。手剛扶上手把又突然停了下來,頓了足足有半分鍾,才扭頭看著秦墨,像是詢問又似肯定般說道:“秦墨,我們,分手吧。”


    秦墨緊緊盯著邵楠,眼神裏有著太多的情緒,終於,他輕輕從鼻腔裏說出了那一個字。就如同一個開關一樣,倆人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自己身體裏漸漸開始流失了,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還是覺得輕鬆了不少。


    “嗯。”


    秦墨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邵楠得了答案便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祁抒意不知何時來了醫院,邵楠一推開門出去就看到他在跟容肆談話。


    邵楠因之前給祁抒意打過了招呼,所以也就沒覺得自己來見前男友有什麽不妥,總之都是光明正大的,因此也是光明正大地朝著祁抒意和容肆走了過去。


    “你是怎麽知道你老公今天要去哪的?”邵楠走近時正好聽到祁抒意這麽問道。


    “有人給我發了我老公找人調查邵楠的照片,還有他今天去了事務所的照片。”容肆對此事也是一直有些懷疑,因此十分地配合。


    祁抒意緊接著追問:“用什麽發的?”


    “電子郵箱。”


    “你還記得來信地址或賬號嗎?”


    容肆趕緊從兜裏拿出手機,邊翻邊說,“你等我找一……找。”


    這“找”字差點因邵楠沒給說出口。


    容肆正低著頭翻看手機,眼角的餘光猛地捕捉到了一直在一旁站著的邵楠,頓時就抬起了頭。


    邵楠其實這才是第一次真正與容肆見麵,之前那幾次皆是遠遠地看見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說實話,容肆真的不算太漂亮,隻能算是個中上,與邵楠相比少了幾分姿色,多了幾分桀驁的氣性。


    兩人對視了幾秒後,邵楠主動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邵楠。”


    容肆其實頂不愛這些客套的動作,她跟人打招呼向來是哥倆好的把手往對方肩膀上一搭,就算是打了招呼了。稍微客氣一點的,就一支煙解決了。因此對於邵楠的握手,她沒予理會,也沒想理會。隻是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容肆。”


    邵楠也沒覺著有多尷尬,隻是很自然地收回了手臂,沒有吭聲,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容肆翻出了郵件,將手機遞到了祁抒意麵前,“就是這個,你看吧。”


    祁抒意看了一眼那發件人,沒有什麽其他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容肆對這發件人很是好奇,祁抒意不說,她也不能不問,“誒,警官,你知道誰給我發的郵件嗎?”


    “暫時不清楚,等我們查清楚了再告訴你。”


    “哦,”容肆點點頭,想了想,臉色又變得發狠了起來,“我聽說,那個肇事司機被你們抓到了,你們問清楚了他為什麽要那麽做了嗎?”


    其實給人解釋和向人調查這些事情,一向就是周墨幾人去做,祁抒意隻負責推理就行。可這畢竟都來了醫院,被害人問起他也沒理由不說。祁抒意答道:“肇事司機就是城西大慶村以前的住戶,也是你們的老熟人了,秦強。估計你不認識,但你們公司地產負責人應該會很熟。具體情況我們還在調查中,等有結果了會通知你們,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他便一把拉著邵楠的手臂離開了。


    其實他本來還應該去向秦墨問些問題的,但此時他覺得自己是一點也不想去。雖說邵楠是給他說了才來的醫院,可一想到她與秦墨的過去,他還是忍不住跟來了。


    照理說邵楠此時應該是不平靜才對,可那個人的存在感太高了,以至於隻要是有了關於他的事情,其餘的事都被邵楠給拋置了腦後。因此一出了醫院她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了案情的進展,而與秦墨見麵這事則似乎已經被她給忘記了。


    “現在到底什麽情況了?給容肆發郵件的人是誰啊?”


    祁抒意幾乎是一怔,緊接著就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於緊張了,於是終於放鬆了下來,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但一想到案情的進展,他又有些沉重了。


    “周墨他們查到了給秦強打錢的那個賬戶。”


    邵楠見祁抒意沒有繼續說下去,就隱隱覺得有不好的預感,竟有些害怕知道答案。“是……誰?”


    祁抒意注視著邵楠的任何一個表情,遲疑了兩秒才說出了那個名字,“喬橋。”


    邵楠見祁抒意的遲疑,一直以為是他們推斷正確了,就是葉榛。可卻是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她很是難以接受,“怎麽,怎麽可能呢?”


    “絕對不可能是喬橋。”祁抒意認識喬橋很久了,非常地肯定。“給容肆發郵件的地址也是喬橋的。”


    “可是,怎麽會是喬橋?”邵楠自然也是相信喬橋不可能是背後那人,可是她怎麽也想不通,喬橋根本就沒參與這件案子中來,那人為什麽會選擇他?


    “因為他在告訴我們,他有多了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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