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爹接受自己提議,朱以派非常高興,繼續道:“兒子這裏還剩三萬兩白銀,打算自己留著,希望父王同意!”


    朱壽鏞一改往日對朱以派的不信任,毫不猶豫點頭:“六萬兩白銀是你給郡王府搞回來的,留下一半自己使用合情合理,父王同意!”


    看到朱以派一臉感激看著自己,朱壽鏞繼續說:“朝廷派來的監察禦史已經到了,父王決定明天一大早就開始給藩地老百姓分糧食,挽回郡王府聲譽。”


    “派兒你有空也參與下,這樣更能讓陛下看到你改過自新的誠意!”


    這是提高自己威信的絕佳機會,朱以派當然不會拒絕:“明天上午兒子跟衛隊一起去分糧……”


    朱以派作為郡王府世子,身份尊貴,隻要跟著就行,具體怎麽分糧,分多少糧食,根本不需要他去插手。


    跟著郡王府衛隊走完兩個村子就回到泰興城,直奔忠誠糧鋪。


    前幾天郡王府被知府衙門包圍,朱以派完全聯係不到陳忠,不知道精鹽生產發展到哪一步了。


    如今郡王府爵位絲毫未動,泰興郡王府聖眷正隆,知府王宇生也因為後台被抓而成了縮頭烏龜,正是朱以派在泰興大展拳腳的好機會。


    他決定海邊之前的造鹽計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世子爺,您總算來糧鋪了!”陳忠看到朱以派就招呼剛剛找到的幾個下人過來請安。


    “他們都是我在城外找到的流民,身家清白,人也很老實,打算讓他們幫我做事,家人全都安排在城外莊子裏!”


    “我花了三百九十兩白銀在城外買了一個小莊子,鍋具,木桶,棉布,木炭……全準備好了,還買了五十擔粗鹽,隻要世子您下命令,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造鹽!”


    “暫時先不造了!”朱以派語出驚人道。


    陳忠已經做好大展拳腳的準備,結果竟然在最後關頭被世子拉了回來。


    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心瞬間變得拔涼拔涼,看著朱以派一臉不理解反問:“為什麽?我這裏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世子您是不是擔心現在造精鹽會給郡王府帶來無妄之災!這一點您盡管放心,我在城外挑的這些流民都是老實人,家人也都住在莊子外麵,本地沒有任何親人,肯定不會泄密!”


    “要是世子您覺得一天造五十斤精鹽太多,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那咱們可以每天隻造三十斤精鹽,要是還多,一天造十斤也行,肯定比一斤不造要好。”


    手裏有錢,王宇生和田文貴也不敢找郡王府麻煩,朱以派的胃口和膽子越變越大,關於造精鹽的想法自然也就變了。


    看著越說越急的陳忠笑道:“你急什麽!”


    “我隻是暫時不造精鹽,又不是以後永遠不造精鹽!”


    “精鹽利潤太大,就好像一隻會下金雞蛋的母雞,誰看到了都會眼紅。直接在莊子裏造精鹽太危險,我寧肯暫時不要那點兒利潤,也要把精鹽生意暴露出去的風險全部扼殺掉!”


    “等我選一個更好的地方再開始,直接幾千斤幾千斤的造!”


    “搞不好一天的利潤就抵得上現在一個月的收益。”


    陳忠剛剛被澆滅的希望之火重新燃燒起來。


    按世子爺給他的承諾,經過自己的手,賣出去的精鹽越多,分到手裏的報酬也越多。


    要是精鹽生意真能像世子爺說得那樣,一天造幾千斤精鹽,那自己每天的分紅利潤不是都有幾十兩之多。


    他雖然是王府家奴,但並不是孤家寡人。


    不僅自己要吃飯,還有父母妻兒要養。


    從朱以派手裏拿到的報酬越高,父母妻兒過得就會越好。


    趕緊問:“世子爺,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造精鹽,您選好地方了嗎?”


    朱以派搖頭道:“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我記得上次走的時候,讓你查一下附近衛所,你先把調結果說一下,越詳細越好。”


    世子爺這時候提衛所肯定意有所指,再想到世子曾經說過想去海邊造粗鹽的事兒,腦子裏猛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猜測:世子爺心裏的最佳造鹽地點在海邊衛所!


    趕緊介紹:“隔我們最近的衛所大部分都集中在蘇州府,鬆江府,嘉興府海邊,坐船的話很快就能過去!”


    “分成三衛,由三個衛指揮使管理。”


    “每個衛所管四到五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由一個千戶負責管理。”


    “千戶所下麵是百戶所,每個千戶所管六到十個不等的百戶所,每個百戶所由一個百戶進行管理!”


    “衛所剛剛建立時,每個百戶所都有一百多個軍戶,加上他們家人,一個百戶所的人口超過五百。”


    “現在,衛所裏的土地基本被千戶以上的軍官霸占,發到每個軍戶手裏的餉銀和錢糧也被朝廷一減再減,還經常被軍官克扣,有時甚至幾個月都不發錢糧!”


    “為了活下去,軍戶不得不淪為各級軍官的佃戶,靠給軍官種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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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海邊土地的產量太低,減掉糧租,最後落到軍戶手裏的糧食非常少,根本不夠大家活下去。”


    “隻能熬鹽來補貼家用,讓家人活下去。”


    但這種好日子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被衛所各級軍官盯上。


    以朝廷法度為要挾,要求所有軍戶把熬鹽的一半收入交給他們,否則就不準他們熬鹽!”


    “靠熬鹽剛好可以吃飽肚子的軍戶,在軍官壓榨下,又吃不飽肚子了。”


    “為了活下去,一些膽子大的軍戶開始逃離衛所……”


    “幾十年下來,我了解的一百多個百戶所已經沒有一個滿編。”


    “條件好一點兒的百戶所還剩七八十戶軍戶,條件差一點兒的百戶所隻剩二三十戶軍戶!”


    “每個軍戶都過得窮困潦倒,沒一點兒積蓄!”


    “衛所裏麵的各級軍官完全不在乎軍戶逃亡,在他們眼裏,手底下逃亡的軍戶越多,可以吃到肚子裏的空餉也就越多!”


    “還有好多百戶所因為太窮,連百戶都逃亡了,隻剩幾十戶沒地兒可逃的軍戶留在海邊繼續被上級壓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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