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囚徒生活讓雷諾的腦袋清醒了不少,他本想一鼓作氣重新從他的侄女那裏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但在那幾位依然忠誠的部下的苦苦勸說下,他終於同意了他們的意見——先和懷特邁恩逃出去,然後再慢慢計劃,由那些潛伏在修道院中的勇士發起一場正義的裁決。


    他已經輸給洛莉婭一次,也總結了諸多失敗的原因,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忽視正確的諫言,沒有及時察覺到洛莉婭的陰謀——下一次,他不會再輸了,也不會再心慈手軟,留給洛莉婭翻身的機會。


    正如幾名勇士所言,在成功之前,他要暫時吞下自己的憤怒,藏身於黑暗之中,像他的敵人一樣成為靜待時機的毒蛇,然後在適當的時候,發動致命一擊。


    四名戰士保護著雷諾和懷特邁恩穿行在漆黑的小道之中,領頭的巴爾瓦走在最前麵,確認著撤退路線的安全,正是他,用手中的利刃結果了那個該死的獄卒米爾斯……漸漸的,雷諾發現了異常,巡邏隊幾次從他們附近經過,他們都恰到好處地躲到了陰暗的角落之中。


    “指揮官閣下,還有很多同伴忠於您,他們雖然向卑鄙的洛莉婭投降了,但並不滿意她的領導……她雖然擅長陰謀詭計,但終究是個在外麵長大的野孩子,缺乏成為一個領導所必須的教養和才能。”一個身上滿是傷痕的中年戰士憤恨又竭盡全力地壓低聲音快速說著,“她和她的爪牙隨意懲罰我們這些為十字軍奉獻一生的人,還讓她那幾個來路不明的朋友身居高位……我受夠他們了。”


    雷諾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了。


    “說實話……我對您之前的做法並不滿意。”那個中年戰士表情突然陰沉下去,而他的話也讓雷諾和懷特邁恩驚訝地停住腳步。


    “別廢話,蘇魯埃塔。不要因為謠言而動搖身為戰士的忠誠!”


    領頭的巴爾瓦拽住中年戰士的衣領,把他狠狠推到牆角,後者憤恨地反抗。聲音也變得大起來,“不是廢話!我隻忠於血色十字軍!”


    幾個哨兵從遠處走過。他們及時地閉上了嘴,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當哨兵走遠之後,中年戰士才重新壓抑住自己的聲音,“洛莉婭會把十字軍毀掉。”,他惡狠狠地瞪著雷諾,“我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希望你比她做得更好。”


    雷諾緊握著自己因憤怒而顫抖的拳頭。懷特邁恩將手輕輕搭在他背上,他擠出一點笑容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現在,快走吧。”


    確實還有很多人願意在暗處幫助雷諾,他們不僅得到了新的布防圖紙,甚至還操縱了一兩隻在關鍵位置處的巡邏隊……靠近修道院難免的圍牆時,這隻背負著潛逃任務的隊伍從預訂的地點找到了鉤子和繩索,花費一番功夫,虛弱的雷諾和懷特邁恩才翻過了圍牆,而在圍牆的另一頭。兩名哨兵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接應雷諾一行的殺手默默點頭,加入了隊伍。


    新任指揮官的統治還漏洞百出。而她又將大部分人派了出去……直到雷諾和他勇敢的戰士們下了山,修道院中才亮起火光,又花費了很長時間,追擊的隊伍才被派出。


    在雷諾一行穿越山穀的時候,洛莉婭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呼痛,早些時候她和阿狸打鬧,結果被大狐狸猛地撲倒在地,扭傷了腰。


    “為他們提供工具和武器的人已經查出來了,那個篡改巡邏計劃的百夫長也已經被抓住。”拉格尼斯麵無表情地匯報著搜查結果。有如此多的叛徒藏匿在軍隊中是他的失職,他瞪了一眼他的學徒。那個失去了一隻手的小姑娘正緊緊拽著衣角,擔憂地望著洛莉婭。


    “痛痛痛……別自責啦尼尼斯。”洛莉婭小臉皺著一團。倒還記得稍微安慰下她的情報總管,不過後者在聽到新的昵稱後臉色更黑了,“早發現比晚發現好,把那些人都悄悄交給韋沙斯,看他能不能問出些什麽,然後就丟進贖罪團裏去吧。”


    “你忘記審判的程序了。”拉格尼斯諷刺地說出審判這個詞,“無論如何,代價太大了……風險也太大了。”


    “沒什麽,沒什麽,一次解決一個問題。”洛莉婭不在意地擺擺手,“你要想開些,混亂遲早會恢複,至少我不用為了怎麽處置雷諾而費心了。”


    “但願一切如你所願。”拉格尼斯冷冷說道,又瞪了栗子一眼,後者很不情願地留戀地離開了洛莉婭身邊。


    “再來找我玩喲……咕嗚……好疼!別鬧了……你要做什麽!走開!蠢狐狸!”


    洛莉婭的聲音跟了出來,看起來她要再多休養幾天了。


    ……


    灰暗的天空讓所有人心情沉重,尤其是雷諾和懷特邁恩,他們一開始還會在躲避追擊隊伍的路途上聊幾句,如今卻虛弱至極……他們兩個太久沒有走出過修道院了,早就不適應在廢土上穿行的生活,再加上囚禁帶來的傷害和追擊部隊時刻緊逼的壓力,讓他們神情憔悴、蓬頭垢麵。


    洛莉婭?莫格萊尼將防線推進到澈水湖東岸,讓他們不得不度過了非常糟糕的幾天……沒有船隻,隻能遊過澈水湖,一隻亡靈從水下拽住了懷特邁恩的腿,虛弱的她差點喪命。


    即便在夏天,這片死去的大地上依然感受不到絲毫的炎熱,亡靈天幕阻擋了陽光,夜間就變得尤其陰冷,這隻缺乏物資的隊伍艱難地前行,那個刺頭蘇魯埃塔為了救懷特邁恩而被亡靈抓傷了,他的傷口很快就被感染,當他們還在討論著是否要拋下他的時候,他便死去了。


    他的死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雷諾終於在追擊中短暫地睡去,他不該懷疑巴爾瓦的,他們認識很久了,從血色十字軍還很輝煌的年代起,而後者一直矜矜業業地為他工作……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崗位,但巴爾瓦從沒有絲毫不滿。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會向南逃,可我們偏偏向北……”巴爾瓦確認著手中被水浸泡過的地圖,露出輕蔑地微笑,“洛莉婭?莫格萊尼……嗬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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