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的威脅暫時緩解了,彼此幾次試探性的進攻後,澈水湖以南的土地又歸於平靜。


    死去的大地根本無法養活人類,或許被遺忘者覺得十字軍都發了瘋,居然來強占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的土地……雙方的人力都難以再生,犯不著為了一小片河岸地帶消耗寶貴的戰力。


    鐵爐堡和暴風城的聯軍還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地區蠢蠢欲動,部落的遠征軍孤懸在阿拉希高地的東北角,聯盟在故地之上依然占據著優勢,而天災依然在北方盤踞著,隻要一小撥血色十字軍不要玩得太過分,幽暗城的女王也暫時懶得理會他們。


    對於血色十字軍來說,各個層級新任的軍官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軍隊,但之前發生的災難的惡果才剛剛顯現出來,他們要分出兵力防守傳送門另一端的糧食產地,又要在更廣闊的區域裏維持著軍事存在和防禦,人力本已捉襟見肘,此時洛莉婭又抽調了相當數量的士兵去守衛北海海岸,諾德的雇傭兵再一次發揮了作用,他們被趕到海岸去修築港口,然而哪怕一具破碎的亡靈也會把這些五大三粗的壯漢嚇得到處亂跑。


    征兵工作重新展開,然而應者寥寥——以西結的第一批速成作物已經運回,比起成為一個時刻麵對危險的十字軍來說,他們更樂意去異界肥沃的土地上耕種。


    一邊是為了一個移民配額大打出手、兄弟決裂,一邊是募兵官小廣告一般重複又毫無作用的空洞呐喊。


    一點點自由讓許多人言必稱頌洛莉婭,卻也讓十字軍的管理難度成倍的增加……要不是沒有退伍機製,恐怕大部分士兵都不想幹了。


    生計永遠比蒼白的口號和複仇更加被優先考慮。


    軍隊中的一些保守派日益積累著對洛莉婭的不滿,還遠遠沒有到叛亂的程度,但茶餘飯後也不免私下嘀咕幾句血色十字軍藥丸之類的話語。


    數錢、封箱。洛莉婭將一小箱子金幣存了起來,即便坐擁天際最富饒的土地,她也很難把糧食變成金幣。維持組織的運轉便已勉強,更別提還債了……秋收之後。雪漫出產的糧食堆滿了加急建成的粗陋倉庫,剩下的甚至都要爛在地裏——她可不會做出與諾德叛軍和帝國進行糧食交易的蠢事,這兩方的軍隊十分龐大,欠缺的僅僅是糧食和武器,為了賺錢丟掉雪漫就糟糕了。


    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把它們賣給矮人釀酒,顆粒飽滿的小麥是矮人釀酒師的最愛,他們製造快樂又不會給洛莉婭帶來任何危險,也總願意給出最高的價錢。有陰謀論者認為矮人釀酒師是鐵爐堡用來擊垮暴風城、取得聯盟領導地位的戰略武器,他們用高價收購糧食從而導致人類把糧食都賣給他們釀酒,而饑餓的人類則會給暴風城帶來動蕩,迪菲亞兄弟會的壯大和西部荒野的荒廢就是最大的例證……拋開這些二二的傳言不談,洛莉婭希望血帆海盜的定期航線快些開通,雖然她沒辦法掌握議價權,但便宜賣出一船一船的糧食總比任由它們腐爛要好得多。


    也不知道她挑選出來的使者蒙特羅薩和血帆海盜們相處得怎麽樣?


    思緒持續從提瑞斯法一路飄散到南海的洛莉婭突然愣了一下,她好像聽到了呼喚的聲音,她從椅子上跳下來四處走動,想要確認那呼喚聲是否是錯覺。


    ……


    海岸邊除了海浪的聲音便是那層遮擋視線的經久不散的濃霧。沙利亞沿著海岸向東行走,偶爾朝著內陸方向稍做些探索,整整三天。她依然沒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甚至連腳下的大地究竟屬於一塊大陸還是一個大型島嶼都無法區分。


    不變的海浪聲讓她煩躁不安,偶爾的內陸探索也沒有任何新的發現,這是片富饒的土地,那些在草地上到處亂蹦的兔子竟然都不害怕她,甚至會好奇地接近她,而林子到處都是觸手可得的奇怪食物……沒見過的果子、蘑菇和看起來好像能吃的植物。


    卡娜小姐曾經提到過她的研究,她發現吸血鬼有著不可思議的抗疾病能力,甚至在抗毒能力上也遠遠超越了普通人類……既然如此。沙利亞也就毫無心理壓力地碰到什麽吃什麽了,吸血鬼雖然擅長忍耐饑渴。但有條件的情況下並不需要克製自己……缺少食物和水的災難般的航行也讓她難以忍受,她遠不像自己所表現出的那樣輕鬆。


    她終於下定決心了。這裏雖然平和安靜得略顯詭異,但似乎並沒有多少危險……擔心巴爾卡是否能好好看管囚犯的她躲在海岸邊的濃霧中,等太陽一下山便開始了返程,一夜的疾行讓她在天亮十分回到了最初登陸的地方。


    巴爾卡坐在沙灘上,手邊散落著幾個果子,正望著被迷霧覆蓋的大海發呆,稍遠些的地方,雷諾和懷特邁恩已經蘇醒,他們被‘妥善’的照顧了——被從船上帶來的繩索捆得像重繭一般,嘴裏還塞入了不知從何而來得破布。


    這樣也好,一旦恢複力氣就會開始叫罵的二人實在讓她心煩……什麽時候開始,這兩個曾經讓人覺得恐怖的統治者淪為了討嫌貨物一般的存在?


    沙利亞望著自己的手心,或許是因為洛莉婭小姐的賜予,她的力量早就超過這兩個人了。


    打定主意的沙利亞終於在三個人好奇的目光下解開了一直隨身攜帶的油布包裹,一頁珍貴的魔法防水紙最先出現,她認出了上麵的字跡屬於洛莉婭,便漏出了由衷溫暖的微笑。


    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說什麽簡明易懂的應急魔法圖解……根本看不懂啊!那些貓和狐狸腦袋是幹什麽用的?是魔法的一部分還是別有什麽深意!


    巴爾卡也走過來參與研究,指指點點的胡亂參謀,將一袋子寶石和怪異零件按照圖紙排列成明顯不大對勁的複雜圓陣之後,沙利亞將那根一米多長的白色法杖插入了圓陣的正中心。


    這是洛莉婭托付給她的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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